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淑宜姑娘先是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若有所悟,振奋说:“你是彭爷!”
彭小魁忙将食指在唇间一竖:“嘘!小声点,别忘了我是‘逃犯’。”
淑宜姑娘喜出望外:“彭爷,真的是你啊!我,我找得你好苦……”
一时激动,她竟喜极而泣起来。
彭小魁深深一叹:“我匆匆离开少林,原本是不想让任何人为我受到牵连,审慎思考之下,才决定暂时去无尘山庄静养的,因为苗老伯与先父是莫逆之交,且生平与世无争,甚至很少人还记得他老人家,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结果我还是替苗老伯惹来麻烦……”
无尘居士洒脱地哈哈一笑:“那算得了什么,当年若非令尊妙手回春,老朽这条命早就客死他乡,死在了京都啦!”
彭小魁仍难释怀,自责说:“智圆大省却是无辜的,因我而惹上杀身之祸……”
“这也怪不得贤侄。”
无尘居士神情肃然:“要怪只能怪老朽,是我提议你来西湖灵隐寺的,不过,老朽即使晚节不保,也誓为智圆大师讨回公道,否则决不罢休!”
彭小魁自告奋勇说:“苗老伯,你老人家一生与世无争,万万不可冲动,此事由我而起
,就让愚侄来处理吧!你老人家犯不着……”
玉芙蓉附和说:“苗老庄主,他说的不错,你老人家实犯不着跟那批江湖败类去斗。”
无尘居士这才双手一拱:“尚未请教这位姑娘……”
玉芙蓉抱拳答礼:“晚辈玉芙蓉。”
“哇!”
小黑一脸惊讶:“你就是那鼎鼎大名的千面飞狐?”
“小黑,不可失礼!”
无尘居士轻斥一声,转向玉芙蓉连连拱手:“原来是玉女侠,失敬失敬。”
彭小魁接口说:“那天要不是幸遇玉姑娘,承她主仆相救,我恐怕早就葬身湖底了。”
淑宜姑娘一时忘了自己跟彭小魁毫无名份,竟趋前致意:“多谢玉姐姐。”
玉芙蓉笑笑,亲切地执起她的手:“张姑娘说哪儿的话,这是彭爷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湖中那么多船,他偏偏向我这艘画舫求助,又偏偏赵升在船尾乘凉,否则也不会发现在水里载沉载浮的彭爷,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彭小魁笑了笑:“大概我命不该绝,是天将降大任予我,要我除尽那些作恶多端的凶神恶煞吧!”
“彭爷!”
淑宜姑娘委婉地劝说:“如今东厂权大势大,你也犯不着跟他们斗,西湖四周的所有通路虽已严密封锁,但玉姐姐的易容术极高明,我们不难混出去,即使被识破,凭我们这几个人,合力硬闯突围也无问题……”
“不!”
彭小魁正色说:“要走,他们谁也拦不住我,但我目前还不作走的打算,一则要为枉死的智圆大师讨回公道。一则我这条命是拜玉姑娘所赐,欠她一份救命之情。所以,我既答应她,就得助她完成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淑宜姑娘好奇地追问。
彭小魁洒然一笑:“你经常走镖,行走江湖,对千面飞狐的作为多少有些风闻吧?”
淑宜姑娘连连头。
他接下去说,“如今直属东厂所辖的苏杭织造局,由太监李实主其事,藉为魏忠贤老奸建造生祠为由,正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所以你这位玉姐姐此来杭州,就是要借花献佛,做次散财童子呢!”
“去盗官银?”
淑宜姑娘惊得睁大了眼睛。
玉芙蓉却嗤之以鼻:“哼!什么宫银,大部份都是向杭州九县百姓压榨出来的血汗钱!”
彭小魁意气风发说:“所以我义不容辞,决心共襄盛举。”
淑宜姑娘主要是想跟彭小魁在一起,毅然说:“那就把我也算上一份!”
玉芙蓉欣然一笑:“张姑娘正好派上用场,不过,苗老庄主和这位小兄弟,今晚必须先离开西湖。”
无尘居士沉吟一下,微微点头说:“也好,但智圆大师的事……”
彭小魁把胸脯一拍:“包在我身上!苗老伯放心,此事愚侄必会给你人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无尘居士欣慰地笑笑:“贤侄既安然无恙,老朽也就放心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小黑听说今晚就得随无尘居士回去,不禁大为失望,但师命难违。
现在大家急于想知道,玉芙蓉闷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她倒并非故意卖关子,即是为了安全起见,先出舱到船尾去,交代赵升立时解缆离岸,将画舫驶往湖心。
画舫不用桨,全靠船尾一支大橹拨水前进,及控制船行方向,由赵升一人操作即可。
当玉芙蓉回进舱房时,她立即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她要彭小魁仍然戴着原来的面具,继续扮演她的新婚丈夫董文彬。淑宜姑娘则戴上她现在的面具,让暗中监视的人,以为这对可疑的“小俩口”并未离船。
而玉芙蓉自己,却必须照彭小魁的本来真面目,赶制出一个面具,使她成为那“逃犯”。
然后她利用夜色掩护溜上岸,在别处故意现身,势必引起骚动,群起追杀。
此举的目的,是要让那批追杀的人疲于奔命,眼睁睁地看她逃出杭州城,再绕回来办她的大事。
彭小魁听毕,当即提出异议:“我已经复元,为什么不由我扮演自己,把他们引出城外?”
玉芙蓉颇为自负:“武功我虽不如你,若论轻功,纵观天下,我不数第一也能算第二,只有我能摆脱他们。”
这倒是事实,就连无尘居士也不得不承认,轻功绝对比不上这位千面飞狐。
彭小魁无话可说了,一切只有听由她安排。
口口 口口 口口
画舫整日的在湖中游荡,看不出任何异状。
附近不时出现游湖的小舟,显然是东厂鹰犬假扮游客,全天候在暗中监视这艘画舫。
但他们奉命监视,没有特别状况,任何人不得擅自轻举妄动,更没人胆敢登舫查视。倒是那对年轻夫妇悠游自在,不时手牵手伫立船首,观赏着湖上景色。
果然无人能看出破绽,不知这位玉芙蓉已走马换将,换成了淑宜姑娘。
这对淑宜姑娘来说,真是求之不得的机会,竟然能跟彭小魁如此亲近,也不枉她不辞辛劳,马不停蹄奔波寻访的一番苦心。
而玉芙蓉却在舱房内养精蓄锐,准备今晚跟那批凶神恶煞周旋,那身打扮和脸型,简直跟彭小魁一模一样,几可乱真。
好在备有酒菜,让无尘居士师徒打发时间,不致感到寂寞无聊。
日已西沉,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湖中等待赏月的游客仍不少,似为这天下闻名的湖光山色留连忘返,其实大部份都是负责监视的东厂鹰犬。
由此可见,目标仍是这艘可疑的画舫,以及船上的一对新婚夫妇。
东郭雄果然不是简单人物,他似已认定姓董的这对夫妇有问题,要不是玉芙蓉招出“魏太公”来唬人,使他有所顾忌,早已把他们抓回去严刑逼供了。
可是,就为了半信半疑,使他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万一那少女真是魏忠贤的干女儿,那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非但监督管事的差事泡汤,搞不好恐怕性命都难保。
夜幕已垂,画舫上掌了灯。
可惜窗帘甚厚,从外面看不出舱房内的情形。
这时,玉芙蓉正在做最后叮咛,向在场的各人面授机宜:“等我从船尾一下水。赵升就会把船摇向岸边,我的水性很好,大约一顿饭时间,就可以游上岸了。
那时注意苏堤方面,一旦发生骚动,表示我已现身,等到我把他们引开西湖,附近暗中监视的人必定跟着撤走,苗老庄主和这位小兄弟就可趁机溜上岸,不必再管我们了,尽快离开杭州回四明山。
至于彭爷和张姑娘,你们必须等大约半个时辰再登岸,可直接去城内的织造局官署跟我会合。千万记住,一定要等我到了,我们才可采取行动。”
在场的人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这位千面飞狐运筹帷幄,真可说不让须眉,颇有大将之风。
一切交代完毕,她便向无尘居士师徒告别:“苗老庄主,小兄弟,咱们后会有期了。”
“保重!”
无尘居士一拱手:“玉姑娘千万小心!”
玉芙蓉点点头,迳自出了舱房。
她一上舱面便匍匐前进,利用船舷掩护,由走道蛇行至船尾,仰起脸向摇橹的赵升轻声交代几句。
赵升微微把头一点,突然将橹大幅度猛摇,使得浪花飞溅,水声大起。
玉芙蓉趁机贴身翻过船舷,一溜烟滑入水中。
昼舫速度加快,驶向了岸边。
附近监视的几叶小舟只注意画舫,立时紧紧尾随,却不知潜入水中的玉芙蓉,早已游出了十数丈外。
这女飞贼不但身手矫捷,轻功绰约,水中功夫也不含糊,那消顿饭时间,她已游至苏堤的岸边。
苏堤为宋代文学大师苏轼所筑,取淤泥积湖中为长堤,夹道植花柳,中为六桥,是游客来西湖漫步赏景的绝佳去处。
整个西湖周围均布满东厂爪牙,此处自不例外。
玉芙蓉举目望去,堤上至少有二二十人,其中固不乏真正游客,但大部份均是身带兵刃的东厂爪牙。
她为了引起这批家伙注意,爬上长堤就伏在地上,彷佛不支地大声呼救:“救我!救我……”
果然不出所料,几个家伙遥见有人从湖中爬上长堤,立时飞奔而来。
玉芙蓉伏地不动装死,直等那些家伙奔近身边,才霍地挺身跳起,抽出短匕就捅翻首当其冲的两个。
其他人大惊,吓得趑趄不前起来。
附近一些游客更是魂飞魄散,惊得分向长堤两端奔逃,一路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奔来的这批东厂爪牙,都是上不了大场面的喽罗,连玉芙蓉的脸都未看清,就有人惊呼怪叫起来:“是那姓彭的小子!快通知东郭管事……”
落后的两人一听,掉头就飞奔而去。
剩下的十来个爪牙,那是玉芙蓉的对手,被她挥动短匕,杀得落花流水,非死即伤。
玉芙蓉由北朝南,一路冲杀,锐不可挡,冲出苏堤便朝南屏山方向飞奔而去。
凭这千面飞狐的绰约轻功,即使东郭雄等人赶来也追不上,遑论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爪牙们。
苏堤这边一引起骚动,已靠岸的昼舫上,无尘居士师徒一见附近的人急急赶去上立时趁机飞身登岸,迅速消失在夜色苍茫中。
舱房内只剩下了彭小魁和淑宜姑娘,他们必须再等半个时辰,才能照玉芙蓉的约定,进城赶往织造局官署跟她会合。
半个时辰,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短。
但淑宜姑娘好不容易见到彭小魁,而且是他俩单独相处,真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彭爷!”
她忽然轻启朱唇,幽幽地问:“这些天你一直藏身在这艘画舫中?”
彭小魁点点头:“那天我伤的很重,被救上船后,足足昏迷了好几个时辰,多亏玉姑娘通医道,为我敷了伤药,又亲自替我背脊推拿,才得把这条命保住。”
淑宜姑娘轻喟一声:“彭爷真是吉人天相,幸好遇上了玉姐姐,她可真是彭爷的救命恩人啊!”
“可不是!”
彭小魁说:“要是一般游客,别说救我上船了,看了我当时那副模样,不吓得鬼喊鬼叫才怪,而那时大批东厂鹰犬,正在全湖展开搜索,那一来我还能活命?”
“玉姐姐好像很年轻,一定长得很美吧?”
淑宜姑娘忽然改变了话题。
“我也不清楚。”
彭小魁强自一笑:“不瞒你说,我与她相处了五日,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她的庐山真面目呢!”
“哦?”
淑宜姑娘似乎难以相信:“这,这怎么可能……”
彭小魁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她曾说过,以后我们也许会再见面,但她决不会再用你现在脸上戴的这张面具,所以见了面也不可能认出是她。”
淑宜姑娘不解地说:“她为什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脸上有缺陷,或是很丑……”
“那就不清楚了。”
彭小魁耸耸肩说:“或许被你猜中了,如果她不是很丑,那就是很美!”
淑宜姑娘沉吟了一下,又问:“船上只有一个舱房,那你们怎样睡觉?”
彭小魁坦然说:“我们是伪装成新婚夫妇,为了怕被人登船窥探,露出马迹,只好同床共枕呀!”
淑宜姑娘彷佛突遭重击,惊得她芳心欲碎,柔肠寸断,顿时泪光闪动,沉默不语起来。
这也难怪,淑宜姑娘年方十八,情窦初开。去年在龙牌冈遇劫,初遇这位彭爷便一见钟情,芳心暗属。
殊不知成都一别,随父兄返回开封经嵩山,专程探访来此疗伤的彭爷,他却已离开少林寺,从此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