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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往常一样,天刚黑不久,嫖客就络绎不绝地上门了。
疯狼胡非是留香阁的常客,他今晚一身光鲜,穿着得十分体面,俨然那家的公子哥儿,与平日那副不修边幅的邋遢相简直判若两人。
这事只有一批跟他臭味相投,经常在一起打混的哥儿们知道,因为今晚是他的大喜之日。
胡非已三十出头,孑然一身,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三年前才来芜湖落脚,投靠四霸天之首的钟百万。
他凭一身不俗的武功,及出类拔萃的暗器手法,深获大霸天的赏识,很快便擢升他为护院总教头,负责训练出一批使用暗器的好手。
这家伙几天饱饭一吃,便原形毕露,不但好色,更如同色中饿鬼,每月五十两银子那够他挥霍。
要不是仗着钟百万家护院总教头这块招牌,早就不受留香阁欢迎了。
两月前,胡非带了一批人离开芜湖数日,回来时突然抖了起来。他不仅偿清留香阁所有积欠,且愿出五百两银子,作为清倌人云霞姑娘的开苞费。
那年头赚钱不易,五百两银子足够五口之家整年的生活,还包括三节的一切开销。
人无横财不发,马无野(夜)草不肥!
他是去外地做了一票,还是向什么人狠狠敲了一笔?
尽管很多人心里都这样想,却谁也不敢当面问他,只是背后窃窃私议而已。
恩客为清倌人开苞,在妓院里是桩大事,通常都像办喜事似的。
老鸨如同嫁女儿,又像是招赘,按规矩得送两桌上好酒席作为嫁妆,姑娘也得打两件首饰意思意思。
两桌酒席是招待恩客好友的,胡非请了他一批臭味相投的哥们,大伙儿凑个热闹,也沾一点喜气。
花厅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年方十八的云霞姑娘,丽质天生,清秀脱俗,宛如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睡莲。
她平时不施脂粉,也不卖身,通常是唱几曲小调,向客人敬杯酒即离座。
今晚她却是浓妆艳抹,穿了一身大红,娇艳中更带几分妩媚。
看在胡非眼里,九天仙女也比不上这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人逢喜事精神爽,胡非却是近乎得意忘形,旁若无人,毫无顾忌地搂着这位美娇娘开怀畅饮。
在座这些贺客都是他的哥们,大家一起哄,他更是乐不可支,酒大碗大碗地猛灌,那消多久,他已是醉态毕露。
老鸨崔大妈今晚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活像京剧里的丑角媒婆。她深知胡非的酒品极差,经常会藉酒装疯,好几次为了争风吃醋,把其他嫖客打得头破血流,险些闹出人命。
这时见胡非猛灌黄汤,加上贺客乱起哄,唯恐他们喝醉了闹事。
她忙出面劝阻:“各位爷们,今晚是胡爷的好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让他早些入洞房吧!”
“崔大妈!”贺客有人不高兴了:“胡爷都不着急,你急个什么劲儿,煮熟的鸭子还怕飞了不成?”
立时有人附和:“就是嘛!大伙儿正在兴头上,崔大妈,你别扫兴行不行?”
“喝!喝!我陪大家喝个尽兴,谁他妈的不喝就是孬种!”胡非双手捧起了海碗,看样子已有几分醉意,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爷真够意思!”
“痛快!”
大伙儿一起哄,崔大妈心知不便再劝阻。
她只好暗向云霞姑娘使个眼色,故意道:“胡爷,您陪各位慢慢喝,我先送云霞回房去卸妆。”
等云霞姑娘一离席,两桌的贺客就更放浪形骸地闹起酒来。
其实胡非心里比谁都焦急,早已迫不及待,急于想一尝洞房花烛夜的新鲜滋味。但他在这批哥们面前,不愿被讥为见色忘友。诚如刚才那位老兄所说,今夜云霞姑娘已属于他,煮熟的鸭子还怕飞了不成?
直喝到三更初,他已有了七分醉意才离席。
贺客们继续开怀畅饮,有的不甘寂寞,索性叫了姑娘辟室去销魂。
洞房设在云霞姑娘自己的房间,就在后楼走道尽头,窗外即是天井。
胡非已举步蹒跚,身子摇摇晃晃,由两名丫环扶他上楼。
正好崔大妈迎面走来:“哟,胡爷,您怎么醉成这样?我看您老不上楼来,正要下楼去催您呢!”
“我这不是来了吗,哈哈……”胡非敞声大笑。
崔大妈亲自把他送至洞房门口,谄媚地笑道:“胡爷,春宵一刻值千金,天时不早,您快进房歇着吧!”
然后一使眼色,带着两名丫环迳自离去。
胡非甩甩头,使自己清醒些。
随即推门而入:“云霞姑娘,我来啦……”
进房一看,八仙桌上的一对龙凤红烛已燃去一半,房内洋溢着喜气。这时罗帐深垂,床边摆着一双绣花鞋,显然云霞姑娘已宽衣解带上床等着了。
胡非心花怒放,忙不迭脱下衣衫鞋袜,全身仅留一条内裤,乐不可支地轻唤着:“云霞姑娘……”
不料伸手一掀罗帐,突觉胸膛一凉,已被一柄锋利短匕刺入。
由于变生肘腋,使他措手不及,纵有一身惊人武功,以及随身携带的暗器皆派不上用场。
甚至开膛破腹的痛楚都未感觉到,已扑伏在床边,当场一命呜呼。
直到次日午后。
崔大妈仍未见这对新人起身,才命丫环去察看。
丫环敲了半晌房门,房内毫无动静,也没有一丝声息,使她暗觉事有蹊跷。
“胡爷!胡爷……云霞姑娘……”
连唤了几声,仍然没有回应。
丫环不敢擅自进房察看,忙去禀明崔大妈,带了几个姑娘赶到后楼。
房内未落闩,崔大妈推门而入,一眼就发现扑伏在床边的胡非。
“胡爷!您怎么啦……”
崔大妈急忙上前,欲将他扶起,始惊见这位胡总教头早已被开膛破腹惨死,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啊!出人命啦……”
人命关天,尤其死者是钟百万家的护院总教头。
崔大妈急命龟奴去报案,安捕头立即带了仵作和几名巡捕急急赶来,才发现云霞姑娘被人制住昏穴,案发多时尚未清醒。
而被人开膛破腹的胡非,死状惨不忍赌,尸体旁却留有一朵丝缎染色,红中带绯,几可乱真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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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人犹未静。
芜湖城内,东大街上的几家著名赌坊,正是最热闹的时刻。每家都是灯火通明,到础八头钻动,呼么喝六之声不绝于耳。
泼猴李三嗜赌如命,几乎每晚都要赌到深更半夜,而且是十赌九输,愈输愈想捞本。
这家伙跟芜湖四霸天之四的千手灵官骆士杰,两人之间不知有什么交情和关系,彼此称兄道弟,走的非常近。
有人说他们大概是师出同门,因两人皆是精于暗器的好手,且手法极为相似。
也有人怀疑他是江湖中的独行大盗,犯下了重案,或是避仇跑来芜湖求这位骆爷庇护的。
总之,在芜湖城内,泼猴李三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像胡非一样,他也是最近去了外地一趟,回来后不但还清所有赌债,而且时来运转,逢赌必赢。
他最喜欢赌牌九,两张骨牌一翻两瞪眼,痛快、干脆,而且既过瘾又刺激。
今晚他又大获全胜,赢了好几百两银子。
正赌得起劲,忽觉身后有人在他肩头轻拍一下,转头一看,是城西开棺材店的丁老板,也是他的赌友。
“胡总教头在留香阁宴客,听说是为一位清倌人开苞,请了两桌,李儿怎么没去道贺?”
丁老板似觉有些儿意外,彷佛认为他们应该是物以类聚的。
李三这才猛然记起,胡非早两三天就邀请过他:“糟糕,我一上赌桌,把这事全给忘啦!”
刚好庄家亮出至尊宝一对,大小通吃。
“倒楣!”
李三拿的是一对天牌,居然输掉,气得站起身来,索性不赌了。
他把坐位让给丁老板,离开赌坊,便匆匆赶往城南的留香阁去。
时值深夜,街上不见半个人影。
李三虽是身怀巨金,连本带利足有好几百两银子。但他自恃艺高胆大,毫不耽心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打他的歪主意。
不料走到半路,突然警觉身后似有人一路尾随。
猛一回身,却是毫无发现。
到赌坊不便携带兵刃,但他的几种独门暗器,却是随时随地都不离身的。
他探手入镖囊,掌中扣了几枚暗器,转身继续走。
身后尾随的人亦步亦趋,似在故意制造他精神上的压力,及心理上的恐惧,他快跟的也快,他慢跟的也慢。
李三终于按捺不住。
他再度止步猛然回身,大声喝问:“什么人?”
目光一扫,静寂的街道上,连条野犬都不见。
李三是老江湖,心知跟踪之人不但轻功极高,甚至会遁形术。
他不由地暗自心惊,只得力持镇定,改用激将法:“哼!既是见不得人的角色,也敢打我泼猴李三的主意?”
在芜湖城里,不知道泼猴李三可算是白混了。他以为亮出名号,跟踪的人必然知难而退。
四下仍然一片死寂。
李三以为亮出名号,果然吓住了跟踪的人。正露出自呜得意的笑,陡觉一阵阴森森冷风吹来,令他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
就在同时,一条黑影随风飘然而至,落在李三面前,相距不过五尺。
定神一看,赫然是个长发披散掩面,下垂及腰,衣裙曳地的女鬼!
李三纵然自恃艺高胆大,掌中早已扣了几枚暗器,乍见这女鬼现形,也不禁惊得魂飞魄散,根本忘了发射手中暗器。
“鬼!鬼……”
女鬼出手快逾闪电,寒光乍现,一柄锋利短匕已刺向李三胸膛。
李三这“泼猴”的绰号,即是因他的身手敏捷矫健,出手泼辣狠毒得来。尤其他临阵经验丰富,反应快速无比。
瞬息间,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保命。
就在那女鬼的短匕电光石火般刺出的刹那,及时上身后仰,施展出铁板桥功夫,惊险万状地避开了开膛剖腹的致命一刀。
同时作了个明确的判断:对方绝非真鬼!
因为,他从未听说过鬼用兵刃的。
既然不是鬼,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三掌心斜推,射出三枚毒蒺藜,三枚皆中,正是女鬼膻中、幽门两处大穴,及气血囊致命要害。
岂知大出意料之外,女鬼被三枚见血封喉毒蒺藜射中,竟然若无其事,甚至毫无反应。
李三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急忙一翻身,就地来个懒驴打滚,连翻带滚地滚了开去。
这时他心里更发毛了,如此近的距离,三枚毒蒺藜均射中。他深信以自己出手的力道,足可射穿坚韧的皮革,这女鬼身上穿的不过是单薄衣裙,怎会毫发未伤?除非她真的是……
念犹未了,女鬼竟如影随形般跟至,手举短匕向他全身扑下。
李三大惊,他已情急拚命,双膝一曲,猛朝扑来的女鬼全力蹬去。
女鬼一式蜻蜓倒立,避过李三势猛力沉的双脚,顺势笔直一刀刺进他胸膛。
“哇!”李三发出凄厉惨叫。
女鬼双腿一分,以骑跨之式落足李三身体两旁,弯下的身子顺手一带,他便腹破肠流,当场毙命。
月黑风高,女鬼飘然而逝。
李三横尸街头,次日凌晨才被人发现,尸体上留有一朵丝缎做成,唯妙唯肖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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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命案也发生在当夜,死者叫罗鹏,是四霸天中第三号人物,当地地棍头儿双尾蝎蔡永康的结拜兄弟。
这家伙是个酒鬼,要不是贪爱杯中物,在江湖上可能早已成名。
据说他曾投入以歹毒暗器闻名的四川唐门,就是因酒误事,捅出几件大漏子,终被逐出师门。
今晚他又喝得酩酊大醉,打从下午开始,他就跟城外河南市的一批混混,聚在长街那家闻香居酒铺开怀畅饮。
喝到掌灯时分,蔡永康的手下在城里闹事,跟太平栈徐大雄方面的人发生冲突,跑来找人赶去以壮声势。
罗鹏连站都站不稳,那还能进城,只让那批混混赶去,自己留下继续喝酒。
直到二更天,所有酒客已纷纷离去,最后整个酒铺只剩下了他一人还在猛灌黄汤。
掌柜的不敢得罪这位惹不起的人物,交代一名小伙计几句,便带着其他伙计先行离去了。
罗鹏酒兴未尽,独据一桌继续猛喝。
小伙计累了一整天,坐在一旁打盹,已昏昏欲睡。
秋老虎的威力未减,时值深夜,仍然十分燠热。
罗鹏索性敞胸露怀,把一只脚抬起踏在长凳上,摆出他觉得最舒适的坐姿,自斟自酌着。
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人,他竟浑然无觉。
酒已尽,桌边置有十几只空坛,一大半是他喝光的。
罗鹏伸手一拍桌面:“伙计,拿酒来……”
小伙计似已熟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