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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
花小菡突然惊呼:“你的手怎么了?”
钟百万一怔,莫名其妙:“我的手……”
不料低头一看,整只右手掌竟已红肿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仔细查看,并无破伤之处,但觉出手掌已开始麻木。
“是那朵断肠花!”种百万失声惊呼。
他猛然想到,刚才一时气愤,冲向床前抓起枕边那朵断肠花,用力在掌中将它握作一团,必是花上有毒!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急忙用左手紧握右腕,以免毒性向手臂蔓筵,同时向房外大叫:“快送盆清水来!”
话声甫落,两扇格窗突然“砰”地大开,吹进一阵阴森森的寒风,并且随风飘入两朵断肠花。
钟百万不由地惊怒交加,振声喝斥:“不必装神弄鬼了,有本事就现身出来,钟某等着你!”
窗外传来凄厉女鬼声:“断……肠……花……”
花小菡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抱住钟百万腰部,不住地在发抖。
钟百万却一阵狂笑:“哈哈哈哈,你那装神弄鬼的把戏已被揭穿,就不必再丢人现眼啦!”
窗外魅影突现,正是那夜钟百万所见的女鬼。
钟百万亏心事做得太多,所以怕鬼,人他可不怕。自恃艺高胆大,狂喝一声,冲向窗前就以左掌轰去。
轰然一声巨响,两扇格窗被震得四分五裂,墙上被击出个大洞,女鬼却在眨眼间消失。
钟百万纵身追出,落足在外面的后花园中。
后花园属内宅禁地,如同帝王的后宫,平时未经传唤,任何人不敢擅闯,尤其是府内男仆家丁。
今夜如临大敌,情况特殊,整个巨宅里里外外,各处均布有人手在暗处守伏。
戒备如此森严,那女鬼竟能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实在不可思议。
破窗毁墙的巨响,惊动守伏后花园内的护院及庄丁,纷纷现身赶来。
钟百万振声喝问:“看到那女鬼没有?”
“没有呀……”有人回答。
其他人没有出声,表示谁也未曾见到那女鬼。
种百万气得破口大骂:“妈的!你们这些饭桶,女鬼都到了三姨少奶奶的房间窗外,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护院及庄丁被骂得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未曾发现任何动静,怎能信口胡说。
“快搜!”
钟百万一声令下,众护院及庄丁立时四下展开搜索。
这时钟百万颇感到庆幸,好在没有答应安捕头,借调一批人手去周家庄,否则就难以应付了。
他心里暗想:“那假扮的女鬼,必是知道已被我识破,又见宅内戒备如此森严,只好知难而退了。”
但仍不放心,亲自在附近巡视一遍,才由震开的墙洞回到房里。
不料进房一看,顿时惊得他魂飞魄散。
只见花小菡赤裸裸地躺在地上,已被利刃开膛剖腹,胸前留有一朵缎制断肠花!
“小菡……”
钟百万凄惨地大叫一声,直扑过去,悲恸地抚尸痛泣起来。
就在他心如刀割,肝肠寸断之际,自后响起了女子冷冷的声音:“你也知道亲人被杀的悲痛?”
钟百万猛一回头,只见牙床的罗帐已垂放下,说话声似从帐内发出,却无法见到那假扮的女鬼。
他霍地跳起,不由地怒问:“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如此紧紧相逼,连无辜的她也不放过?”
“是吗?”
帐内又发出女鬼的声音:“无影刀张世杰父子三人,跟你有冤有仇?”
种百万怔了怔:“张世杰?你说的是开封中州镖局的那位张老镖主?”
帐内女鬼冷哼一声:“如果你贵人多忘事,那么让我提醒你。两个多月前,你们芜湖四霸天,各派了一批善使暗器的手下赶往苏州,为虎作伥,助约为虐,使得张氏父子被人营救不成,反而惨死在乱箭之下,我就是来向你们讨回这笔血债的!”
“那关我个屁事!”
钟百万极力分辩:“那是云梦双娇之一的柳如是姑娘跑来找我们,并且抬出她师父巫山神姥的招牌,该是急需一批得力人手相助,人数愈多愈好,却未说明去做什么……”
女鬼又冷哼一声,怒问:“他们杀人放火,你们也去?”
“我们并未去呀!”
钟百万说:“看在巫山神姥的金面,谁能不答应?但我们只各派了一些手下去……”
女鬼悲愤说:“你们派去的那批人,却妨碍了我们的营救计划,结果使张家父子三人丧命在乱箭之下!”
钟百万已在暗自运足功力:“所以你把这笔帐算在了我们芜湖四霸天头上?”
“没错!”
女鬼恨声说:“今夜我要先让你亲身体会一下,最亲近心爱的人被杀之痛,然后才向你索命!”
钟百万突然狂喝一声,雷霆万钧的一掌向罗帐轰去。
他的霹雳掌威力惊人,一掌劈出,力足破窗毁墙,足见功力何等深厚。
一声巨响,整张坚实的红木牙床被击垮,罗帐碎裂成布片满屋飞舞,却不见那女鬼在帐内。
鬼声随即从墙角暗处传出:“姓钟的,你再出手之前,最好先看看你的右手!”
钟百万急欲抬起右手查看,才惊觉整条右臂已麻痹上全失去了知觉。
低头一看,原先只是红肿的右手,已呈乌紫色,且延伸至臂肘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他魂不附体:“你……你……你竟敢使毒……”
女鬼从墙角暗处现身走出,冷冷一笑:“你们派去苏州的那批人,暗器上不也喂过毒吗?”
钟百万心知今夜已难逃毒手,突然情急拚命,左掌疾翻,全力轰出一掌。
趁女鬼门避之际,转身就从震开的墙洞射身而出,一路狂叫:“来人呀!快来人……”
女鬼急起直追,追至后花园中,正在搜索的护院及庄丁们,已闻声从四面八方赶到。
钟百万胆气立壮:“不用怕,这女鬼是装的,大家一起上呀!”
护院庄丁们果然不再畏惧,齐声呐喊壮胆,三四十人一拥而上。
女鬼正是张淑宜所扮,她的伤势尚未痊愈,原先说好留在岩洞内休养的,却趁玉芙蓉和小黑去对付阴阳扇之际,独自溜下山,跑来向钟百万下手。
尽管钟家巨宅如临大敌,戒备森严,她却利用夜色掩护,施展最近玉芙蓉才教会她的遁形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宅内。
这里她曾来过,已是识途老马。
原想先杀花小菡,再解决钟百万,那么最后只剩下躲藏起来的双尾蝎蔡永康了。
不料右手已中毒的钟百万,竟能以左手发掌逼退她,趁隙逃出屋外,大声召唤附近搜索的护院及庄丁赶来。
张淑宜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反正父兄三人已丧命在苏州,不必有所顾忌,立即施展家传无影刀法迎敌?
这口柳叶薄刀份量较一般钢刀轻,原是为方便开膛剖腹而备。
此刻以无影刀法施展,似觉威力稍嫌不足,但却更为轻便好使。
护院及庄丁人多势众,一赶来就采取围攻。
钟百万右手中毒,这一会儿已迅速向上蔓延至臂肘,使他暗自吃惊,不敢亲自出手上阵,以免加速催动毒性发作,剧毒攻心就无救了。
情急之下,他急忙撕下一片长袍下摆,卷成长条,紧紧捆住臂肘上方。
然后高声大喝:“大家加把劲,谁能杀死这女人,犒赏五千两,能活捉的赏金加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这一悬出重赏,果然激发起士气,个个奋不顾身,勇往直前,争先恐后地希望能获得这笔赏金。
护院人数较多,但大部份是临时花钱找来的,其中还有些是城外河南市一带的地棍和混混。
由于双尾蝎蔡永康吓得躲起来不敢露面,使得他们成了群龙无首,连日来都人心惶惶,忙着各自另谋出路。
钟百万正需人手保护宅邸,又舍得出高价,这批人自是争相投效。
人数虽众,可惜都是些欺善怕恶,只会打群架的不入流角色,真要他们玩真的,几乎没几个能派上用场。
张淑宜末见钟百万毒发身死,似乎仍不甘心就此离去。
但她毕竟并非杀人不眨眼的女煞星,不愿滥杀无辜,只以凌厉的刀法逼退护院及庄丁们的疯狂猛攻。
这时,又有十来个负责巡罗的护院奔来,他们都是胡非一手调教出的暗器好手,其中几人就曾随胡非前往苏州,捞得一笔外快回来。
他们奔至钟百万身边,带队的立即请示:“老爷,要不要用暗青子对付这女……”
钟百万为了爱妾惨死,心中充满了悲愤,恨得咬牙切齿:“我要捉活的,不行你们再上!”
“是!”领队恭应一声,示意其他人准备,个个手中扣了暗器,蓄势待发。
只待钟百万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发动。
后花院中的战况正烈,院内遍植的花草,被践踏得面目全非,惨不忍赌。
这些花草都是花小菡心爱的,平时丫环们若是呵护不周,轻则罚跪,重则捱一顿板子。
钟百万此刻看在眼里,已顾不得心痛,一心只想能活捉的假扮女鬼,把她也剥个精光,绑在死去的花小菡灵前,也来个开膛剖腹!
可惜围攻的人数虽多,却被张淑宜纯熟凌厉的刀法,逼得始终无法接近。
钟百万怒喝狂叫也无济于事,渐感心浮气躁,已有些按捺不住了。
心里不禁暗骂:“妈的!这批王八蛋只想多得赏金抓活的,竟然不愿伤她!”
其实他想错了,并非围攻的护院及庄丁只想多贪赏金,而是他们根本伤不了那假扮的女鬼。
钟百万火了,正待下令发动暗器攻击,突见一名护院发起狠来,奋不顾身地扑近女鬼,挥舞两把短匕连连抢攻,形同玩命。
由于夜色朦胧,护院中又大多数是花钱临时找来,谁也无法认出这家伙是从那里冒出的
这家伙勇猛无比,使得其他人几乎无法插手,只能在四周呐喊助威。
“你这女鬼,还不快束手就缚!”他故意大声疾喝。
张淑宜闻声心中大喜,听出了是小黑。
这少女冰雪聪明,已知小黑在暗示她诈败。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必须表演逼真。
只见她刀法一紧,不仅速度加快,攻势更为凌厉,看得四周的人无不眼花了乱。
小黑的两把短匕也不含糊,无论攻守进退,均能恰到好处,表现出一流高手的身手。
钟百万看在眼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边竟然会有如此了得的好手,而且奋不顾身地为他卖命。
宅内的护院及庄丁,他清清楚楚,决不可能会有这等身手,那么必是花钱临时找来的了。
他不禁心想:“胡非惨遭断肠花毒手,使我损失一员大将,这个人倒可以重用……”
念犹末了,突闻那假扮的女鬼失声惊呼:“啊……”
接着“当”地一声,她手中的柳叶薄刀已脱手,飞落向丈余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
小黑趁机欺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如电以短匕刺向女鬼胸膛。
只听钟百万急叫:“我要活的!”
小黑手法快得无与伦比,及时手腕一翻,刀尖向后,以刀柄撞中女鬼胸下鸠尾穴。
张淑宜果然表演逼真,配合得天衣无缝,轻哼一声,双手垂落,整个人便像失去平衡地摇晃两下,软弱无力地将要倒下去了。
小黑错步绕向她身后,两柄短匕交在左手,一把捉住衣领,才使她站住。
四周的人一拥而上。
小黑大叫:“是我抓住她的,你们不许抢功。”
钟百万一见女鬼已被制住,顿觉心花怒放,胆气也为之一壮。
他喝住了蠢蠢欲动的护院及庄丁们,领着十来个暗器好手,快步冲至受制的女鬼面前:“嘿嘿,今夜我倒要看看你这断肠花……”
小黑突然左手两把短匕,递向了张淑宜:“人交给你了!”
张淑宜接刀在手,来不及分开,即时向前一送,电光石火般将两把短匕戳进了钟百万胸膛。
“哇……”钟百万发出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僵住了,用那惊恐的怒目瞪着女鬼。
彷佛见到的不是假扮女鬼的张淑宜,而是两年前在徐大雄船上,被他施暴奸杀的那杨安平之女。
变生肘腋,使得围在四周,及随在钟百万身后的护院庄丁们,个个惊得膛目结舌,茫然不知所措。
小黑突然敞开上衣,露出胸前一排锋利小飞刀。
这时终于有人认出了小黑:“是那酒鬼……”
可惜为时已晚。
小黑双手齐扬,刀无虚发。
只听连声惊呼惨叫,钟百万身后的十来个暗器好手,根本来不及出手,已纷纷中刀倒地不起。
院中顿时陷入一片惊乱,张淑宜伸手拔出插进钟百万胸膛的两把短匕,一脚将他尸体踹倒。
“走!”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