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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上三次,一有温度变化立马隔离。
估计是中央下了死命令,制不住这个就丢乌纱,于是上行下效一片风声鹤匿草木皆兵。
所有的人都象打了霜的茄子,一下子没了生气,耳边开始充斥的都是又发生了多少起非典疑是病例又有多少人不治身亡还有多少自愿不自愿的医护人员不明不白地染病死去。文学院里一个女生发烧了三十八度二,立即被强行隔离。那个女生惊惧交加,第二天就哭着求着说自己没有发烧要放出去,她想见自己的家人,可没人答应,她居然自己偷跑,被抓回来的时候,据说他们的系主任当即黄了脸抽了她一巴掌,后来查明只是感冒发烧而已,却还是把这个女生开除学籍,我觉得如果可以,校领导更愿意送她去坐牢,只可惜他们的权限只能在在民事方面登峰造极而已。
我听了多少有些感叹,叹了声,那个女孩子太傻了。萧峰却平静地说:“说是隔离,根本就是禁闭——就是后山那个黑屋子里,关进去后就是给你量体温,不和你说一句话给你一口水。要再烧立即拉医院,学校就没什么责任了,当然轮不到那些领导失职了。”我诧异:“这么野蛮?”他冷笑:“那黑屋子我又不是没去看过,学生会的人还一起帮着整理呢——”
我不说话了。他打了我的肩膀一下:“别这个脸,咱们这不是一例都还没有吗?现在管制这么严,没有传染源就不怕交叉感染。”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这么大一场风波仅仅就是某个替罪羔羊去职免事?到如今走到这步田地才有人惧怕有人惶恐!之前为什么半点风声也无?如果早点有这样的觉悟防范,何至于此?这病还正是因为人们吃果子狸而染上的!我想起百年前爱滋病也是因为人类屠杀猿猴分食其肉而染上的,造成如今永远笼罩在人类生命里的一曲悲歌!这能怪谁?又能怪谁?不过是自事其果——却是殃及太多无辜!
“张祁。”萧峰握了握我的手,我醒觉,掩饰地抽回:“我没事。”我算什么?渺小之极的一介凡夫,去担心这种谁也给不出答案的问题?未免贻笑大方。
我在画室门口量了体温才进去,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周围人立即惊恐地看我,我很无辜地回视他们——不过是喉咙痒着而已。主管这个的萧峰走过来,一边记录我的温度一边笑着连连摇头:“你少吓他们。”
我眨眨眼睛——我曾经问萧峰怎么都不怕这个,那时侯他还好笑地回答他命硬的很,生来就是出人头地的,不会栽在这不明不白的东西上。
下课之后我去隔壁还范图,迎面就看见徐然支着头歪在位子上,一个长的很普通但是笑的还挺甜痴——甜蜜花痴——的女孩子坐着和他谈笑风生。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热络地打了下徐然的肩膀:“你小子行啊,就顾着和美女聊天了!”
苏莉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徐然却正眼也不给我,只道:“苏莉咱们别理他,他就是嘴贫没正经。”我本来没想那么多,一看他这样倒有火了,他和谁是咱们啊!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似假还真地骂:“小然子你怎么能在美女面前吐我的漕呢!这不行!咱们出去好好谈谈。”
徐然笑着躲,我却知道他的笑意没达眼中,仅仅是一种应景一种形式。我手下用力,掐着他把他拖离椅子:“我们还是出去交流交流。”他的脸胀红起来,开始呛着气咳嗽,带着点些微的挣扎。
苏莉一看不对,赶忙站起来:“张祁,你松开手,徐然都喘不过气来了。”
我猛地拉下脸:“让开。”
什么美女!吗的!她配的上徐然吗?!我心里莫名的恼恨,连伪装都懒得继续。
她吓住,呆呆地让开一条道。
我把他架到没人的空地,重重地往墙上一摔:“你吗的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好不容易顺了气,站直了身子。
“你这段时间干吗总这鸟样!我忍你很久了!”
他笑了,很讽刺地笑:“你还有工夫注意到我什么样么?”
我差点气炸:“你不就气我和萧峰和好没和你说一声吗?这,这算个什么大事?你至于吗你
?!跟个女人一样的小心眼!我都说了,我和你是一辈子的兄弟,死党!没有任何人比的上!”
他看着我,以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眼神看着我,而后悲凉地扯了扯嘴角:“张祁,希望你永远记的这句话。”
我快晕了:“你别这样子和我说话!你,你他吗的——想说什么就和我说!别蒙在心里腻不腻啊!”
他表情不变,还是三分的嘲讽七分的伤感,慢慢地转过身去。
我一把搭住他的手,吼道:“小然子!”
他一震,终于开口:“这和你无关,阿祁。是我自己有病,真的。我自己想通就好。”
我还能说什么?!现在的徐然已经不是什么都依靠我听从我的小弟弟了,我是不是,该笑一笑,放他自由地飞?
看着他的背影,我却来不及思考,直觉地喊道:“最近非典严重的很,你自己注意,出去哪里都带口罩,别和人说太多废话,回宿舍记得用递露洗手,注意清洁——”
我说不下去了,明明没什么,我和他却要搞的象诀别一般。
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竟然一路小跑跑开了。
我郁闷了很久,突然一脚踹在墙壁上,留下一个灰暗的丑陋的印记。
回到宿舍,我隐隐觉得头疼,心里又不顺畅,整个人都觉得无力,只道是今天吹多了冷风有些着凉,七点多的时候是最后一次测量体温。萧峰嘻嘻哈哈地走过来帮宿舍里的人都量了记了——无可否认,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淡淡的恐怖之中的时候,萧峰无所谓的乐观,无疑给大家注入了一计强心针。他走到我面前,装模做样的哼了一声:“张祁,到你了,快点量。”我懒懒地起身,把体温计腋了,他压低了声音:“怎么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
“。。。没。就是觉得有些累。”我不想和他再说任何有关徐然的事,我们之间,他不懂。
他也没追问,只是让我把温度计拿出来,他的笑容,就在这一刹那,凝结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怎么了?”我奇怪地探过身子。
温度计上的水银柱清楚地标明——三十七度九。
“萧峰。”我忍不住低呼出声。 【Cis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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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奇怪地探过身子。
温度计上的水银柱清楚地标明——三十七度九。
“萧峰。”我忍不住低呼出声。
“怎么啦?”文学青年探出头来,“阿祁不会发烧了吧?——嬉——要隔离了!”
我呼吸一窒——我想到那个文学院的女生,想到后山那个黑屋子,想到无数死于非典却连家人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的——一点点的恐惧让我不由地轻轻颤抖,我看着萧峰,说不出一句话。我不怕死,可我无法忍受那种漫长的痛苦煎熬,和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死亡末日的绝望!
萧峰一把将温度计丢回我床上,扭头骂道:“你神经啊,阿祁要有事咱们不都死定了?”
他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说:“开玩笑而已嘛。”
我看见萧峰在那个记录本上写下三十六度五,他抬头,和我视线交缠,而后抿了抿嘴唇说:“我现在去院办交记录,谁陪我去下啊——林恒?”林恒一甩他的飘柔,很认真地开始看手中的武侠小说,状似陶醉。萧峰一叹气:“太不够意思了——就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已——张祁,是哥们就陪我走一遭。”
我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直觉自己被萧峰一把拽起,他强而有力的手臂几乎是连推带拽地把我拉出门。
“张祁,你冷静些!”他带我进了厕所,又把将门反锁,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所有的伪装刹那间一并卸下。
我颤抖了一下:“我——我染上了——”
“别胡说!”他的声音是那样的低沉有力,“没有传染源你怎么会染上——只是感冒!感冒而已!”
我绝望地闭上眼:“说不定我就是和携带者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这个潜伏期很长的——我不想连累——”
我的语无伦次被一张温热的嘴唇堵住,我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的舌尖象火,炽热地窜进我的口腔,焚毁我所有的冰冷——萧峰放开手,认真地地看着我:“张祁,真有SARS我也已经染上了——如果你有事,我陪你一起死。”
我怔住。
恐慌一点一点地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充斥在胸怀肺腑之内。
“那么——隔离——”我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
他冷静下来,探了探我的额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们不去隔离——那哪是人呆的——可继续留在这里难保不会被发现,传开了影响不好。我们出去。”
出去?我诧异——在这当口,进出都有管制,萧峰要带我离开?!
如果万一——被发现了,他所有的努力,必定付诸东流。
他看了我一眼:“相信我,我不会扔下你。”
他掏出两个口罩,和我一人一个分了,又吻了吻我的鬓角,沉声道:“走。”
校后门的看管不是很严,两个保安甚至坐在椅子上聊天,他吩咐了我一句别紧张,就带着我大大方方地迎上去。
“你们哪的啊~”学校保安出了名的狗仗人势,都是各个领导拐弯抹角的远方亲戚,嚣张地不得了,态度自然倨傲,“这么晚还出去。”
萧峰眼一转,立即笑道:“我们帮院里的老师出去办点私事,这当口谁没事想望外跑啊。没见我们吓的带两口罩才敢出门吗?”
那皇亲国戚一见还是个熟面孔话也说的软,倒不好再说什么,挥挥手就放行:“可要早点回来啊。”
我松口气,刚往前走几步,又被叫住:“那什么——这同学怎么脸红成这样啊——”
我出了一身冷汗。
萧峰凑近一看,突然扯开我的领子,说道:“阿姨也真是的,虽说怕你病也用不着给你套上三件毛衣吧——这天气还不憋死你!”
我冷静下来,配合地一叹,“是啊,说了几次她都不听,没办法,只有闷着了。”
出了校门,我一抓他的手,全是粘腻的汗。
他带我到校对面的一处公寓,我知道这就是他找好的房子。设备简陋,惟有一床一桌而已。
他关好门,掏出手机把事先想好的外宿理由和宿舍的人说了,回头对我说:“阿祁,你听我说,我觉得你只是感冒而已,因为整个城市里还没一例非典——但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沉默了很久,慢慢地开口:“如果是——你恨我吗?”
他扯开嘴角:“恨。但我不后悔。”
我知道我们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自私的甚至是愚蠢的,可我仍然觉得眼角有些泛酸。
人生在世,还能遇见多少次这样的刻骨铭心。
十二点多,我又量了一次体温——三十八度三。
我和他都呆了,刚刚退潮的恐惧又开始回升。
我开始觉得昏昏沉沉,朦胧的视线里只有萧峰,他的表情奇异地模糊着,我看不清,那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看了太多的实例——就一个晚上而已,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一睡不起。人实在太过渺小,不堪一击——谁躲的开无常命运!
他突然弯下腰一把抱着我,我发出痛苦的呻吟,挣扎不止——这一瞬间,我又后悔了,恐惧了,我本就烂命一条,又怎么。。。怎么再去摧毁另一个人的幸福未来?
我知道萧峰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展宏图——而不是,而不是陪着我深陷泥沼等待命运未知的裁决~!
“张祁。张祁。听我说,没事的没事的。”
他喃喃低语。
我不知道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究竟有没有恐惧悔恨。
是安慰我,还是安慰他自己。
手机突然响了,我惊怔,他把我口袋里的手机翻出来给我,我无意识地接通。
“阿祁?是我。你睡了么?”
我闭上眼,万没想到是徐然。
“早上是我的错,你出来一下好吗?我有话和你说。”徐然再说什么,我也听不清了,生死一线间,什么都显得那样无谓。
“不,不行。我不能出去。我不在宿舍。“天知道我能清醒地说出这句话,究竟是费了多少心力。
他沉默了,很久之后开口:“你和萧峰在一起?”
我真的不想再忍受他的无理取闹,我或许马上就要死了再也看不见他了,难道徐然除了闹脾气就再没任何一句话要和我说吗?!我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是。我和萧峰在一起!你想怎么样!”
徐然的声音颤抖了:“阿祁,我。。。我就在宿舍楼下等你,你出来一下好不好?我,我真的有话和你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我筋疲力尽。
我不能见他,怎能见他!难道还要叫我再传染一个人才好吗?!徐然,徐然他不是萧峰,不够坚强,承受不住这个致命的打击,我还能和他说上什么?
“徐然。我走不开,有什么话你现在说。”我的脑子里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