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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转过一个路口,隐约听见里面的起哄之声。我多少在这混过,忙安慰徐然:“没事。估计是哪个人磕多了药瞎折腾呢。”这一带是F城酒吧迪厅最集中的地方,什么样的东西都有。我带徐然进去的那家算是比较干净,至少没听过什么玩药的传闻,可其他的——特别是后巷那带的PUB里就是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我正想走过,徐然却一拉我的袖子:“阿祁,中间那人好象是萧峰。”我怔了一下,没回头:“哦,他这样的乖学生怎么会来,你眼花了吧。”
“不是,萧峰他好象——阿祁!”伴随着他的低叫,我听见钝物敲击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思考,我已经转过头去,萧峰已经趴倒在地。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见有人注意,挑衅地向我们昂起头,竖起手指,坐了一个滚的手势。
“阿祁。。。”徐然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有些紧张地看了我一眼。我二话不说揽住他的肩膀就往外拖。
“这样不管萧峰不好吧,那些人看来不好惹。”
“不关我们的事,别管,那些人手上有家伙。”
“阿祁!”
我一意孤行,充耳不闻——他自己找死闹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的!他不是最会装吗?装去啊!
走了几步,我停下脚步,过了好一会才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妈的,而后说:“徐然,我先进去,你在这里别动,五分钟后我没出来你就——”
“报警?”
“不要报警,警察来了有个屁用!”到时萧峰所有的伪装也都没用了。
“如果我没出来——”我想叫他先走肯定是不可能的,“你打电话给小杰,叫他带几个人来救场。”
他点点头,我看了他一眼,转身到角落找了一跟废弃的钢管,拐近小巷去。
“吗的。小子你来闹场是不是啊?!”为首的那个金发男人见我去而复返,已知我存心搅局。神色中带上几分阴狠。
萧峰还能动,看来伤的不重,他抬头看见是我,平静无波的眼神闪过一丝未知的光芒,又很快暗淡下去。一,二,三,四.。。。人还不是太多,我冷冷开口,“打个商量,我想带他走。”
“走?他玩我干妹妹,吃完不认帐拍拍屁股走人我他吗的就这么算了?”他一挥手,几个人已经向我逼近。
这时候再等就是等死了,我率先而动,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抡起一直藏在背后的钢管,砸向那个金发小青年的腹部。
情况一下子失控了,当那个男人哀鸣着蹲下时,几个跟班愤怒地咆哮着冲上来,大有玉石俱焚的惨烈。
真有趣,一个礼拜前我才和萧峰大打出手,现在我却要为了他和这班疯子博命厮杀!
没时间犹豫,我只能靠着本能,闪避那些如雨的棒击,我一抬手,格住了前面一个人攻击,身侧却是一阵风声,接着脸一痛,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一下子爆破了一般,甜的腥的苦的,所有味觉都呼啸着混杂着折磨着席卷而来,我一个踉跄,两道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缓缓流出。
吗的!这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败类!我看了他拿在手上不住挥舞的铁棍,好斗凶狠之心顿起——敢打老子?!我废了他的!还没来得及反应,刚才一直躺在地上的萧峰突然一跳而起,抓着那人的领子往后一拽,照面就是狠狠一拳!
那个黄毛嚎叫起来:“吗的!全部上!废了他们!”
一片混乱。
我和他都不愿意输,要么不打,打起来我只要胜利!
正当此时,一阵尖利的哨子响过,又是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徐然冲进巷子,拿着手电一阵乱晃:“他们都在这呢!你们快来!”
那黄毛骂了一句他妈的,对那几个爪牙吼道:“这小子报警!我们先走!萧峰,咱们走着瞧!”
我摇摇晃晃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抹鼻子,满手的血污,我低咒一声,为今天莫名其妙的多管闲事。抬头就冲徐然骂道:“你他吗的抱什么警!”
徐然被我吼地退后几步,看见我脸上的伤,又跑了上来,一把撑住我:“阿祁!你,你怎么会受伤?”
我心里烦躁的很,推开他就对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萧峰吼了一句:“你还不快走,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徐然一把把我扯回来:“阿祁,你小点声。没有警察,我刚才根本没报警,那是蒙他们的!”
我眨了眨眼睛,好久才反应过来:“你蒙他们的?小然子,你好大的胆子。。。你他吗的——操!你还真是——变聪明多了。”我揉揉他的头发,一下子放松下来,“那个什么手电筒哪来的?”
“这个啊。我一看你进去,怕你出事就向隔壁酒吧借了手电跟进来。你看看,我没来你就和他们这样逞凶打下去?!”徐然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一脸的伤回去怎么和你妈交代?!”
我总算记起我一脸惨烈的伤痕,和身后那个罪魁祸首。“你——”我咻然转身,看在和那个也是伤痕累累的人。
他用一种冷漠地,更近乎仇恨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彻底地愣住,我他吗的救他一命他就用这鸟眼神看我?!
过了很久他才冷冷地说了一句:“张祁。我从来没有要你帮我。我和你,谁也不欠谁——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再缠着你。”
“。。。”我怔了一下,腾地站起,拉着徐然转身就走。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根本就不该为了他淌这趟混水!吗的,我就是犯贱。
徐然小跑地跟了几步,咬着嘴唇很疑惑地开口:“阿祁。。。萧峰他为什么说——不再缠着你?你们之间——”
我凶狠地转头吼了一句:“没有!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
说的好哪,谁也不欠谁。我发了疯才自己找揍!
抹了抹又淌下的温热液体,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7
转眼间大半个学期都过了,我发现我完完全全算一个社会的蛀虫,在任何新生身上都能找到的凌云壮志在我身上荡然无存,不打工因为我爸欺上瞒下偷塞过来的钱足够用,不竞选因为我没兴趣参与沐猴而冠的全民运动
,不作爱因为我发现上女人还不如自力更生,不读书因为那种针对特殊教育的卷子只要认字就能轻松PASS。我就这样混着,闹着,毫无目的,挥洒青春。吴亭亭找过我几次,都是被我敷衍过去,那次的事,多少给我留下了几丝阴影。我知道她最近忙着学生会的事,还有就是和她永远的政敌马艳丽在书记面前你来我往争风吃醋,未必还有以前在高中时的那样心力来管束我。股沟男据说在培训班把上了一个十四岁的把他当神一样崇拜的妹妹,三天之后已然上床,言辞之中颇有得色,仿佛为国争光,我只有暗叹,这个妹妹也不想想这世界上哪个教派的神会穿垮裤露股沟,只剩下两截萝卜腿在外死命晃蹬?地形图那张被所有同学嗤之以鼻的素描保送到省里参展,据说已经内定了3甲,近来越发油光满面,每见到他的脸就让人想起冰消雪融后的大兴安岭。所有的人都在春风得意马蹄疾,踏在这个妖气冲天的校园里。
那之后,萧峰再没来主动找过我,我也很有默契地当作船过水无痕,我和他就象再寻常不过的室友同学。他过他呼风唤雨左右逢圆的双重生活,我过我怡然自得嬉笑怒骂的惬意人生,井水不犯河水。
“张祁。还不起床,又要迟到了。”林恒敲敲我的床板,我拉开床帘,所有的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颓然躺下:“不去了。。。头痛。”
“最近严打啊,你又不去?这样旷法找死啊。”林恒一脸不赞同。
我别过脸哼了一声:“理他呢。出事再说。”
我是真有点不舒服,也没咳嗽,就是头疼的很,喉咙一阵一阵的烧。估计最近寒流来袭我还是懒的加衣服的缘故。正好明目张胆有恃无恐地翘课。
叶方在门口叫了一声:“林恒,你走不走?”
“来了。”他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自然不会为了我破例,也就是随口一句:“那有点名我尽量帮你哦。”
是啊。我与谁有什么交情,人和人之间,从来是一片漠然。
我拉上床帘,背过身就睡了。
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迷糊中听见有几个声响。我想起身,却觉得头越睡越沉,勉强转过身来,只见床帘上印出一个熟悉的轮廓。或许是睡迷糊了,我一个激灵,来不及细想就一把掀起床帘,和他对目而视。
萧峰怔了一下,抓在手上的药不知道拿还是放,一手还提着一袋白粥。
“你干吗?”我的声音说不出来嘶哑,自己听的都象是痨病鬼。
如果我没猜错,他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神情叫做尴尬。
但萧峰毕竟是萧峰,用我后来形容他的话来说——一个人的脸皮要不是厚到一定程度,还真演不来他这种两面讨好的角色。他虽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清醒,却还是一脸泰然地开口:“把粥喝了,之后红色药丸吃两粒蓝色一粒。”
我哼了一声,不是说谁也不欠谁么?假慈悲什么。
“要你管。”我自己都觉得语气有些幼稚,甚至象还在报复那天晚上他的出言不逊。
他淡然看着我:“你放心。张祁。。。下课后我会叫徐然来照顾你。”
这和小然子有什么关系?我莫名其妙。“叫他干什么?”我不会在徐然面前表现出一丝的弱势。
他脸色微变,把东西一扔就转身出去。门关上的时候,发出碰的好大的声响。
神经病。我无力地躺下,愤然骂了一句。
这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展转反复了好久,时至中午,宿舍楼里渐渐地人声鼎沸起来。
宿舍门被打开,一个声音道:“妈的那老Chu女越来越变态了,一天点上三次名,最后还把黄宾也给叫过来了。”
我听出那个声音是江同,他翘课记录没比我逊色多少,所有时间全贡献给那一 片如花似玉的祖国花朵身上了。
叶方在旁搭腔:“是啊,据说要开始整顿美术系逃课的风气,从重处理呢。”
江同从鼻孔了哼了一声:“那也不是。有人就不怕这个。”
“你说的是——”
“张祁咯。今天他也是照样不去上,谁知道现在上哪混去了。人家背后有人撑着呢。”
“操。你别说。萧峰那么会钻营,上上下下哪个人不对他服服帖贴?这次他上了一半就翘了,哪个老师怀疑了?真相信他病了。我只是不明白,他怎么就对张祁特别照顾?每次都帮他点名,今天查的那么严,林恒答应了还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也敢替他喊到,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叶方的声音忿忿不平,象对于这种替点的现象疾恶如仇。
“那你就不知道了。”江同的声音顿了顿,压低了道,“你知道张祁家里条件不错吧,人家的爸爸做进出口贸易的,妈妈又是什么大官,你看他怎么一副公子哥的样儿,去哪都是他出钱请客,了不起似的,徐然还有隔壁班的王毅都绕着他转,萧峰也是看着人有钱想巴结巴结呢,以后找工作也想方便方便。”
我知道江同一向是拜金的,从他身上那成堆的假CK,假GUCCI就可以看的出来。却没想到他他吗的心里这么肮脏,比他身上的假名牌还要恶心。
叶方听了他有理有据入情入理的一番高谈阔论,吃吃一笑:“那我还听说另一个版本呢。。。萧峰是在补偿张祁呢,你知道吗?他和——”
到如今我才知道男人的嘴糟蹋起人来一点不比碎嘴的女人差,反而有过之无不及。我刷地拉开床帘,从上铺爬下。
他们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估计看上去比我还象个痨病鬼。
“人的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他吗的用来喷粪的!”
我抽出牙刷毛巾,碰地一声又把洗手间的门踹开。
去死吧。
都是些什么肮脏的东西!这个学校根本就是藏污纳垢的下水道!
我后来还是很没气节地吃了萧峰送过来的药,好吧,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份,但怎么说也比病着强不是,咱中国人的古训不就是有奶便是娘吗?
尽管在我未知且知道的话也一定不愿意的时候,萧峰帮过我不少忙,作为我们院里风头最劲的翘课积极分子,我在众望所归之下被批准火线入党,首当其冲被召进党支部面谈。
黄宾同志坐下来看的时候,其实那海拔与常人并无二致,所以为什么人大政协开会总坐着,一是因为耗费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人的耻骨联合不足以支撑骨盆以上的身体重量,二就是为了从海拔高度上灌策统一政策。
“张祁。”他严肃地点点头,示意了下,“坐。”
我立即正襟危坐。
“你知道这学期你已经旷了多少节课了?”
我摸摸头:“不大记得了。”
“不记得?”黄宾的反应其实有点大惊小怪,就差拍案而起,“你说你不记得了?”
这是真话,谁知道究竟哪些课有人帮我点,哪些没有啊?
“那我告诉你,你已经缺了20多节课了,很多同学都有反映你学习散漫,影响不好。你知道旷课20节要受什么处分吗?”他点点桌子,“是大过!你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