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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旗军不会这么没骨气吧,他们会轻易对人言听计从吗?”
“反正故事都是人编出来的,就看物质欲望对他们有多大的诱惑力。”
李博士毫不留情地以毒辣的舌锋唾弃曾经并肩作战的同志。
“算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学无术的人往往是现实利益重于理想抱负,而且他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之处,反过来正视我们的理想抱负与现实之间的关系,现在正面临一个最重要的转折点。”
我们有什么理想?怀疑的目光集中在李博士身上,而李博士根本不予理会。
“分裂后的铁达尼亚两派有可能拉拢我们,而且可能性非常高。到时我们该做何选择呢?……”
壁面的信号灯突然闪烁个不停,通知众人有访客登门,当不成教授的黑发流亡分子脸色一变,露出极度不悦的表情并要巴杰斯调查来者何人。在听到艾尔曼·铁达尼亚伯爵的回应之后,他立刻堆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同志们看来,他的表情就好像一个老师正盘算着该当掉哪个学生。
Ⅱ
“欢迎欢迎,艾尔曼·铁达尼亚伯爵阁下,您特地造访我们这个脏乱不堪的寒舍实在惶恐之至。”
李博士郑重地招待来自铁达尼亚的客人,自从去年绑架未遂事件以来,这两人便分别代表彼此的阵营担任斡旋沟通的中间人,只不过,艾尔曼伯爵的地位是得到藩王亚术曼正式授权,而李博士却不曾经过反铁达尼亚阵营的同意。李博士将伯爵请进会客室,并向女性同志们表示。
“麻烦替伯爵阁下泡个茶,用最贵的那种。”
后半段的台词证明了方修利一行人的财务状况,艾尔曼伯爵内心一定认为:以价格来判断茶叶的好坏实在太没常识了,但他不会以表情或言语表露出来,这是身为上流人士的谦虚。
艾尔曼伯爵接过红茶只是作势以口啜了一下就把廉价的白磁杯放回托盘,接着慎重地开口表示。
“这几天下来,你们与我大概都受了不少惊吓吧。”
“质跟量都有。”
李博士语毕,只听见伯爵低语着。
“真是太遗憾了,亚历亚伯特卿与褚士朗卿已经主动放弃了铁达尼亚次任藩王的竞争权。”
“伊德里斯卿呢?”
“伊德里斯卿缺乏人望,他并不是无能,但现在大家只知道他的度量狭小。”
“的确,如果没有藩王的威权做靠山,单凭伊德里斯一人想与A、J两人分庭抗礼可谓难上加难。”
艾尔曼伯爵没有直接作答,并非他不赞成李博士的意见,而是他不喜欢A、J这种粗糙的简称,好歹他也是铁达尼亚的贵族。
“伊德里斯卿迟早会公开宣布自己是藩王殿下的后继者。”
“您本身不想成为藩王吗?伯爵。”
“这是不可能的。”
伯爵勉强自己堆起笑意,反而显露出疲劳的波动。
“我很明白自己的器量,如果运气还不错,我大概可以晋升为天城、也就是藩王府的执事长吧,论功行赏的话就是维尔达那帝国的宰相,这已经是最大的极限,铁达尼亚无地藩王的位子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历史上因背负了重担而发疯的例子也层出不穷。”
李博士似乎对这种话题很感兴趣,能够以学者的身份沉浸在理论与事实的交流之中是他最大的乐趣,可惜周遭的人看起来反而变成他在刻意欺负艾尔曼伯爵,这只能说是他平常做人太差。
“亚术曼殿下太强了。”
艾尔曼伯爵如此回答,言语的水面下隐含的意味既深远且重大,李博土微眯起双眼端详着铁达尼亚贵族的表情许久才开口,他没有发表观察成果,而是另开话题。
“我看,开场白也做得差不多了,伯爵,请问尊贵如您此次大驾光临寒舍究竟有何责干?”
“我已经回到天城了。”
“那可要恭喜您了!我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事情是这样的。”
伯爵重新调整了语气和坐姿。
“希望你们流星旗军里异议派集团能够加入天城,过去的嫌怨一切付诸流水,这次将以军事战术专家的身份聘请各位,我保证你们会得到高价的报酬。”
虽然这是预料中事,惊愕仍然无声地扩大远超过众人的预期心理,而做出精确预言的李博士并未趁机炫耀。
“我记得伯爵应该是亚历亚伯特公爵的顾问,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
“我只效忠于天城的藩王殿下,这一点绝对无庸置疑。”
“你要如何保障我们的身家安全?要我们到天城是不成问题,就怕一脚刚踏进去马上遭到捆绑、拷问到死或是处刑之类的,这样我们就显得太悲惨也太可笑了。”
“我也是铁达尼亚人,铁达尼亚人绝不会做出这等卑劣的举动,我愿以我的名誉做担保。”
“泰莉莎·铁达尼亚公爵夫人也是你们一族的人,你有办法说服她吗?”
李博士平静的质询当场问得艾尔曼伯爵哑口无言。
“她的言行相当情绪化,而我们又是杀害她两个儿子的凶手,她憎恨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如果她采取报复行动那我们也很为难。”
李博士的主张只考虑一己的立场,却也是十分正确的,米兰达与麦佛迪用力点着头表示赞同,并不是他们想到“天城”去,不过既然在谈判的状况下理应跟对方讨价还价一番才对,他们绝不可能以当面拒绝的方式来降低自己的选择机会,尤其是麦佛迪与铁达尼亚之间还有金钱上的纠纷,就算谈判破裂也要先狠狠敲上一笔才甘心,这就是他们的本意。接着,李博士又提出一项关键性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藩王亚术曼殿下究竟做何打算?”
“我不知道。”
答复明快同时也充满苦涩。伯爵深深吐出一口气,取出白绢手帕擦拭额头与颈项的汗水。
“不知道的不只我一人,谁有办法猜透藩王殿下的旨意,藩王殿下的深谋远虑是我们一般人的观察能力所不及的。”
“我同意你的说法。”
李博士一本正经地对这项理论表示认同。
“我感觉到藩王的意志力相当强烈,却一直无法读出方向性,他的做法看起来不是单纯以维持权力为目的,但也不是具有毁灭倾向的虚无主义者,实在是个相当值得研究的人物。”
“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主君,你们能答应我的要求吗?”
“我个人是可以接受,身为学者就必须主动寻找最好的研究题材,如果能够分解剖析亚术曼·铁达尼亚的精神世界更是求之不得。”
“博士,我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还是希望你控制一点,请别在言论上对藩王殿下不敬。”
艾尔曼以一种明显抑制着情绪的口气提出请求。
“真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
李博士坦率的反应在战术上可以称为以退为进。伯爵表示希望得到明确的答复,于是李博士便刻意想了一下。
“事关重大,我无法立即给你答复,希望能给我一些时间。”
煞有其事地绕了一大圈之后,李博士做出如此回答。
Ⅲ
艾尔曼·铁达尼亚伯爵告辞后,流亡分子藏匿的房子里立刻又变回骚乱的言论广场。过去这栋房子有个优美的称呼,叫做“绿风庄”,现在只剩部份的墙壁还残留着绿色的油漆,而高唱言论自由的流亡分子们谈话的声波不规则地在壁面到处反射。
虽说艾尔曼伯爵的提案是出于他个人的想法,只要一经藩王批准就会正式生效。截至目前为止一直被视为铁达尼亚公敌而遭到追击与排斥的流亡分子们,竟然摇身一变要和宇宙最强的势力携手合作,麦佛迪形容这是“景气复苏了!”,可是一脚把这个提案踢到“界外”的是雪拉芬。
“不管条件再好都不用考虑了,铁达尼亚是我们的敌人不是吗?”
“哪边的铁达尼亚?”
这句嘲讽比任何说法来得更能一针见血指出事实,望着无言以对的雪拉芬,李博土轻咳一声,再度开课。
“现在眼前已经有个实例,我想这样你们也许比较容易了解,诸如此类的状况从今以后将在全宇宙各地不断出现,你们听了可能会觉得很不是滋味,不过现今这个时代是由铁达尼亚一手主导的,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喘口气喝口水大概是教授的习惯吧。
“以下的说法有点似是而非,我们暂时将双方称为藩王派与反藩王派,借由两派的分裂,铁达尼亚的总体影响力反而会因此提升。”
有人高声回应。
“那我们就不要趟这趟浑水,让那两派战到最后,我们只要在一旁看好戏就行了,搞不好在鹬蚌相争之后,我们渔翁还可以得利呢!不过我不太喜欢这种做法就是了。”
米兰达如此提议,她对于毁伤夫婿声带的铁达尼亚有着深刻的怨恨,但是她也兼具有踏实的战略观,不至于冒然行动。
“干脆等两边都提出条件再说,既然是别人求我们,那我们就能趁机抬高价码,到时候看我们爱标多少就标多少。”
麦佛迪说着说着,语气里搀杂莫名的兴奋。他与铁达尼亚之间的过节只要以巨额的金钱就能一笔勾消,亚姆杰卡尔以眼角瞄了他一眼,然后提出疑问。
“为什么艾尔曼伯爵会对我们撒出这么诱人的饵?虽说铁达尼亚出尔反尔已是家常便饭,总觉得这次很不寻常。”
“那是因为,一旦演变成实战,藩王派的胜算并不大,于是他们希望拉拢实力得以与亚历亚伯特卿相抗衡的人材,如此一来只有一个选择,所以他们才会尽弃前嫌,全力争取方修利的加入。”
铁达尼亚这次遇到了燃眉之急,已经顾不得其他问题,这是米兰达的见解。她对方修利的战术策划指挥能力给予相当高的评价,亚姆杰卡尔也是一样,不过他的想法略有不同。
“这件事可以反过来解释,如果我们真的进驻藩王军的核心位置,看在铁达尼亚那群老将眼里大概很不是滋味,他们可能会想办法排斥我们或自己丧失战斗意志,这都还好,只怕他们会在战场上倒戈到反藩王派。”
“你说这是艾尔曼的阴谋吗?我倒觉得你想太多了。”
米兰达微侧着头,她的丈夫卡基米尔船长经过一番思考后也轻轻颌首。
“博士!你认为呢?”
被点到名的李博士改变话题。
“我觉得有必要先想想艾尔曼伯爵为什么能够来到这里?或者该说被派到这里来?”
“大概是他一直维持着联络管道吧?”
“问题不在我们,而是艾尔曼伯爵,按理来说,艾尔曼伯爵就算遭到亚历亚伯特卿的软禁也不足为奇,但是他现在却能自由行动,其中必定有诈。”
流亡分子们有种焦躁不安的心情,他们只想到铁达尼亚有偷袭的可能。既然艾尔曼伯爵知道他们窝藏在这栋房子里,铁达尼亚随时会派出武装部队包围并冲进房子攻击。众人如此臆测,但李博士则否决了这个可能性,表示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
“我想艾尔文伯爵的行动,两名公爵必定了若指掌,由于无法确定的要素太多、他们暂时先不动声色并静观其变,必要时不惜将艾尔曼伯爵跟我们一起化为太空灰烬。”
“既然这样,干脆直接投靠亚历亚伯特卿他们如何,我觉得有一试的价值,那个恬不知耻的艾尔曼伯爵下次再来,就把他五花大绑送到亚历亚伯特卿面前,也算个不错的见面礼啊!”
麦弗迪这个提案一出,米兰达马上白了他一眼。
“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是不是以前在铁达尼亚学的?”
“我只是不想掉进正义这种虚名的符号陷饼里,我对铁达尼亚的部份做法的确有所不满,但不表示我应该憎恨铁达尼亚所有人吧。”
“不用再强辩了!你的良心存款一直存在铁达尼亚旗下银行的户头里,这我们早就知道了。”
“是啊,每天还算上利息,存到现在我应该成了超级大好人,各位尽管称呼我圣亚朗无妨。”
“哦?是吗?这么说,把邪恶的灵魂捏碎以后,剩下来的应该就是天使的部分吧。”
“喂,你要干嘛?想跟我拼吗?”
麦佛迪叫了一声,敏捷地躲到华伦柯夫庞大的身躯背后,米兰达则泛起恫吓的笑容,往前踏出一步,李博土适时出面才解除麦佛迪的困境。李博士不是高骂:“捣蛋的人到走廊罚站!”,而是嘴上挂着:“别这样嘛,米兰达!”带着一副和平主义者的态度劝阻女殿下。
“同志在此地起内哄一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