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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 by:back-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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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情是迷宫的话,我现在连迷宫的入口都找不到。” 

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寻找已经把鬼子逼到极限,如今寻回黎枫,一安心身体一放松,所有疲倦如百万大军汹涌而至,鬼子终于耐不住,被疲倦拖入黑甜乡。 

* ** 

由于黎枫的脚受伤行动不便,鬼子想带他走也不行,顾兰让鬼子以私人看护的身份留在任家照顾黎枫。为了掩人耳目,顾兰提议让他男扮女装,要不是为了黎枫,这种屈辱至极的事他是死也不会做。 

不过话又说回来, 鬼子扮起女人来不止像还很漂亮,活脱脱一个水灵灵的大美女,连顾兰都差点认不出他。 

当鬼子首次看到为黎枫送来的食物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黎枫死活不肯吃,那些按顾兰说是由专业营养师调剂出来的营养午餐,看起来像黄泥,闻起来像叟水,连猪都不吃,何况人!黎枫的三餐很自然地交由鬼子负责。 

经过鬼子的精心照顾,黎枫恢复得很快,脸色日渐红润,再过一星期就可以拆掉天残脚了。 

鬼子是日夜盼望着那天的到来,他发誓只要黎枫的天残脚一拆,他马上带着他远走高飞,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任天。 

鬼子又不是瞎子,任天对黎枫绝不只兄弟那么简单。洋溢于言表的宠溺,虎视眈眈的眼神,还有那双一逮着机会就猛在黎枫身上揩油的毛手,任天的心思早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偏偏黎枫这小傻瓜,头脑简单又善忘,被任天轻言柔语的哄一哄,几件玩具砸下来,什么仇都忘了,对着任天笑得比六月的瓜儿还甜,在一旁看着的鬼子,气得眼都冒烟了,恨不得当场让小傻瓜屁股开花。 

死小子,没良心,整个墙头草一根,哪边好就往哪边倒!白眼似机关枪频频发射。 

黎枫收到了鬼子的白眼,可他并不在意,全然当鬼子的白眼是维他命,有病治病没病健身。 

* ** 

鬼子第一次看到任老太――江玉怀,是在任家的晚餐餐桌上。 

傍晚时分,顾兰捎来老佛爷诣旨,任老太要黎枫出大厅进餐,理由是养伤养了那么久也应该可以走动了,不准他一天到晚躲在房里装大牌。 

当鬼子扶着行动仍不便的黎枫来到大厅时,餐桌旁早已有人。 

坐在主座上的自是任老太江玉怀,她左边坐着任天,右边坐着顾兰。 

大厅里的气氛可以用沉闷,怪异来形容。 

黎枫紧挨在鬼子身旁,手紧紧地捉着鬼子的衣袖,流露出极度的不安。 

鬼子扶他在挨着顾兰的位子坐下。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香喷喷的菜肴。 

黎枫一见馋得口水四溢,拿起筷子急急朝那盘红烧肉伸去。 

“哼!”任老太一声冷哼,吓得黎枫胆怯地收回举筷的手,全身畏惧地瑟缩。 

任天夹起一筷子红烧肉放到黎枫碗中,柔声道:“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多吃点。” 

美食当前,黎枫单纯的头脑立即将任老太的哼哼抛诸脑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只顾着开胃大吃的黎枫完全没有察觉得四周的不妥。 

“天儿,这女人是谁?” 

“奶奶,她是魏小姐,来照顾黎枫的。” 

任老太审视的目光在鬼子脸上打量了一遍又遍,其后她突然诡异一笑,“终于到齐了。” 

不知为何,江玉怀的眼神令鬼子觉得不安,另一样令他不安的是江玉怀身上香味,浓郁的香水弥漫着整个房间,像要掩饰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吃过晚饭,任天扶黎枫回房间,并在房里陪他玩,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一旁的鬼子妒火中烧,索性眼不见为净,出了房间,在大屋里逛荡,他准备逛到任天离去,再回去好好调教那只笨猫! 

从来这里的第一天,鬼子就发现了这间装修得美仑美奂的豪华大屋,隐隐渗透着一股阴寒之气,起初他不以为意,但当他站在顶楼最里端的棕色大门前时,一股连厚重的大门都遮掩不住带着恶臭的寒气加深了他的疑虑。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顾兰毫无预警地从后头冒出来。 

“这是谁的房间?”鬼子指着那间阴房问。 

“这间是老太婆的房间,听仆人们说,二个月前,也就是你来这里的那天起,她就不准任何人进去,也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怎么了?” 

鬼子转动了一下把手,发现门没有上锁,随开门入内。 

两人一踏入房间,顿觉背脊骨一阵阴寒。 

顾兰环顾四周,道“老太婆的房间也没什么不一样嘛,干嘛不让人进来。”床,梳装台,衣柜,沙发,跟她的房间差不多。 

“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啊? 

鬼子用手在床褥上快速地扫过,掌心沾上一层薄尘,他把手摊在顾兰眼皮底下道:“有谁的床天天用,还会蒙尘的?” 

看着鬼子沾尘的掌心,顾兰也隐隐感到不妥。 

鬼子打开浴室门,一股浓烈的化学药物的气味迎面扑来。 

“嗯,好难闻!”顾兰捂鼻皱眉抱怨道。 

浴缸内的米黄色液体正是这根恶味的来源。 

“这是什么?”顾兰问。 

“硝酸醛。” 

“有什么用?” 

“人们通常用它来保鲜。” 

“食物?” 

“尸体!” 

不会吧!顾兰顿感恶心,捂嘴冲出浴室。 

正在此刻,房门外传来咯咯咯的拐杖声,这熟悉的拐杖声令顾兰顿失方寸。 

拐杖声越来越近,拐杖声在房门前停住,紧接着房门被打开,江玉怀走了进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御下脸上的浓脂厚粉,对着墙上的境子顾影自怜了好一会,其后,恐怖的事发生了,她脱下身上那条黑色的长袖长摆裙,隐藏在密实的布料下的一堆像抹布一样的东西,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肌肤了,坑坑洼洼,又皱又松驰。然而,恐怖的东西还陆续有来,任玉怀竟放着大床不睡,步入浴室,整个人浸到了硝酸醛中。 

躲在衣柜里的顾兰透过柜子上的缕孔看到这可怕的一幕,她全身不受控地发抖,差点失声尖叫起来。她是在作梦,还是在拍恐怖电影。 

趁着浴室里的那件不知如何形容的东西正享受着她的浸浴之际,鬼子与顾兰摄手摄脚地退出了这间恐怖房间。 

出了房间,拐过走廊,顾兰再也受不了,脚下一软,当场跪下,“那…那是什么东西?” 

“乍尸,尸鬼,行尸走肉,你要怎么说都行,总之不是人。” 

“你是说我们跟一具尸体住在同一屋檐下。” 

“可以这么说,原来如此,吃晚餐的时候我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那香水是为了要遮隐硝酸醛的气味。” 

“喂,你别作研究了好不好,现在怎么办?” 

“看着办,我现在就带喵呜走。” 

“那我呢?” 

“自救!” 

“喂,你有没有同情心啊,丢下我这个弱女子不管。” 

同情心一斤多少钱啊!?他没那份闲心,一个喵呜就够他头大的了,他不想再多惹麻烦。鬼子加快脚步往黎枫房间走去,顾兰在其后骂骂咧咧地紧追不放。 



鬼子一进黎枫房间就看到一幕叫他火冒三丈的画面。 

那只不要脸的死色狼竟趁着黎枫睡着,偷吻他。有鬼又有狼,这种地方再待下去,黎枫早晚被这一鬼一狼给溶了。 

鬼子冷着脸走过去,粗鲁地推着睡着的黎枫,“起来!快起来!” 

“你干什么,他才刚睡着。”任天格开鬼子,对她的举止甚是不满。 

鬼子送给任天一记大白眼,从窗台上取回一花盆,不顾任天的阻止,朝黎枫的天残脚砸去。 

哗啦一声,花盆同天残脚同时粉身碎骨。 

“你疯啦!”任天捉住鬼子的肩膀想将他拉开,却被他反身一顶,撞开了数步,顺带扯下了鬼子头上的假发。 

“你…你是男的!”任天惊讶莫名的道。 

反正也穿崩了,鬼子也不再顾忌,“没错。” 

“这是怎么回事?小兰!” 

“天…天表哥!”仍惊魂未定的顾兰扯住任天的衣襟道:“我们先离开这间屋子,然后我再向你解释!” 

“离开?为什么?你们不解释清楚,我不会走。” 

“没人强迫你走,你喜欢就留下吧。”鬼子一把背起半梦半醒的黎枫,朝门口走去。 

“站住!你要带他去哪里?”任天纵身拦住鬼子的去路。 

“滚开!” 

“把他放下!”任天伸手想从鬼子那抢回黎枫,却在步近他时被一股热浪逼退数步。 

他看着微红的掌心,心中已有了估量,“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跟黎枫在一起的术师,是你害我找不到他,你是谁?” 

“鬼子!不想死就别挡我的道,闪开!” 

“作梦。”任天突然双手合十,嘴里呢喃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语句,语音刚落,数百条毒蛇像树藤一样缠绕在他身上。 

一旁观战的顾兰,既没惊叫也没逃跑,因为她早就被吓昏了。 

鬼子冷笑,“幻影术,狐狸最爱用的招术,可惜这招对我没用。”说着,用脚跺了地板一下,所有毒蛇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没有别的?是哪只狐狸教你这种招术的?教的人半吊子,学的也只学一半。” 

王八蛋九尾,又说这招对付敌人一定行!教我这种顶看不顶用的屁招!正在任天准备换招进攻之际,一记阴柔的女声突降,“天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江玉怀不知从何时开始站在门口,鬼子警戒地后退一步,对方身上的尸气,已经浓到几欲可见的地步。 

“奶奶,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江玉怀阴阳怪气地道,“鬼子,你还记得我吗?” 

鬼子朝那虚肥的脸庞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记不起在哪见过这张脸。 

“你不记得了?也对,毕竟这已不是我原来的身子。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你那粗糙的化妆骗不了我,四百年了,我等这一刻足足等了四百年了!” 

四百年?难道是…“玉贵妃?” 

“没错,就是我。”她的眼神在看到鬼子身后的黎枫时,变得益加凌利,“瞧瞧这儿,这里有我的夫君,情人,奴仆,然而你们却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一一背叛我,你们把我害得好惨,今天,我就要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说清楚,是谁背叛谁!”鬼子大怒。当年在大殿之上,她为求活命,背情叛义之举仍枥枥在目,如今她竟颠倒黑白,歪曲事实。 

“你们背叛我!”江玉怀逐一指证道:“苏湘,枉费我平常待你不薄,你竟媚主犯上夺我夫君,而你,天儿,不,我应该叫你一声皇上,你我夫妻一场,你曾待我恩宠有加,然而你为了苏湘这个贱奴将我冷落,还有你,鬼子!你最可恶,你趁着我失宠之际,趁虚而入诱讦了我,最后却始乱终弃,我一介弱女子在宫外无亲无故,受尽欺凌,最后含冤跳湖自尽,我的尸体在冰冷的湖底沉浸了三百年而无人理会,凭着一口冤气,我化怨为精,化怒为气,借尸缠魂!我要你们也尝受跟我一样的苦!” 

她双手一挥,从指尖散发出一股浊黄的浓烟,浓烟迅速漫延到整个房间。 

“尸毒!”鬼子惊呼一声,想避开已来不及,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任天也跟他同一遭遇。 

江玉怀冷笑着朝瘫倒在地的三人走去,她在黎枫跟前停下,伸手细摸黎枫细致的脸庞,“这张脸,跟四百年前并不一样,结果,他们还是被这张不一样的脸迷惑了,毁了它,就不会再有人受迷惑了。” 

“住手!不准你碰他。”全身受制于尸毒的黎枫跟任天,几乎是异口同声喊道。 

江玉怀笑得更猖狂,“有本事就来阻止我。”长又黑的指甲停在黎枫细嫩的颈项,只要她稍一用力,黎枫小命休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应昏迷不醒的黎枫突然睁开眼,雪亮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江玉怀,“玉主人。” 

江玉怀吃惊微颤,“你是苏湘?” 

“是的,玉主人,我是小苏子。” 

“你这贱人,你还有脸来见我!”江玉怀气得全身发抖。 

“我来,是因为我不忍心看您再这样痛苦下去。玉主人,够了,已是四百年前的往事,您又何必执着于过去不放,您怨了四百年,恨了四百年,也痛苦了四百年,这又何苦呢?就算您今天把我们全杀了,也不能改变些什么。” 

“闭嘴!你凭什么来教训我!” 

“苏湘不敢,玉主人您受苦了,您的苦或许是我所不能体会的,但我真的不忍心看您再这样折磨自己,玉主人,放手吧,放了四百年前那段恩段,也放了你自己。” 

箝制在黎枫劲上的手在颤抖,玉贵妃缓缓地颓坐在地,眼角泛着银色的泪光。 

四百年了,她恨恨怨怨了四百年,到头来到底得到了什么,无穷无尽的痛苦,永不得安息的灵魂,这样的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苏子。”玉贵妃抬手轻抚自己的脸庞,“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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