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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如今在座一共九家,要用一个声音说话并有所表示,还要做出点事情给别人看。让别人知道我等是共进共退的!
有这样的事实摆出来,不信那方钦差不反复掂量、三思后行。一家也许容易收拾,但九家合起来,谁敢有把握动手?尤其是为了一个女子,是否值得?
其三。我等使人放出话去,要大肆宣扬清理田土的难度,连带增强别家大户的信心。同时叫方钦差彻底明白阻力有多大,能主动知难而退才是不伤脸面的做法。”
众人闻言一起叫好,“韩兄的法子好极,颇有含而不露之妙处,实乃上策!”
说定了之后。众人散去,然后就是紧锣密鼓的按照韩大老爷的安排行事。
一日之间,钦差大臣意图清理田地,打算拿平门外韩家开刀立威的消息传遍全城。当然,韩雄这边并没有宣扬钦差大臣是因为女色才拿韩家开刀,这有点打脸。不符合含而不露的初衷。
然后又过了一天,包括韩家在内的九家大地主公开聚会,地点就择在位于阊门外交通要地的望江楼。
这些地主之间互相交换了几十亩土地,并商定了要联合在他们的地面上修一道堤坝和若干沟渠,用于防洪和灌溉。
在传言韩家要被钦差大臣开刀的时候。九家地主公开演了这么一出,就是傻子也知道别有深意!这等于是向别人表示,他们九家是同气连枝、共进共退,搞一个就等于是搞了一窝。
至此为止,无论钦差大臣也好,被当成目标的韩家也好,似乎都没有什么实际动作。但就这空对空的舆情还是制造出了紧张氛围,激起了本地人的高度关注。
围绕着清理田地的问题,在有心人的宣扬下,舆论似乎不大看好方钦差,因为这件事实在太难了!
从旧例来看,有很多官员做过这件事,但没有收获全功的,甚至败走麦城的也为数不少。
从现实来看,大地主在本地势力盘根错节,官员都是外来户,怎么可能真正搞得清楚土地问题?
别的不说,丈量统计田土就需要依靠胥吏来做,而胥吏却很容易被地主们收买。而且胥吏还要在本地讨生活的,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得罪土豪们。
更别说方钦差大概也只能做到年底,没几个月就要走人,哪有时间仔细推行清田事务?
其实还是有很多贫户或者穷人心里支持钦差大人的举措,但面对一个随时说走就走的官员,本地其他人就算愤恨土豪广占土地转嫁税赋,但又怎能拿出真心来协助方钦差?不怕被土豪们秋后算账么?
这一番分析下来,凡是稍有智商的人,对方钦差都没什么信心,产生了支持也是白支持的念头。
但其他心里有鬼的地主们倒是放心了不少,感到方钦差还真办不成这事,他们不用过于担忧。何况还有韩家等大户顶在前面,他们只管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就行了。
当所有人都对你没信心时,那就没有人是可靠的了如此韩雄的目的全部达成,而且是非常顺利的完成,不费吹灰之力便让钦差大臣陷入了舆情上的被动!
不过这种被动仅仅是靠着猜测和推断带来的,钦差大人还没有任何实际举动,也并没有真正出手,这就有了足够的回旋余地——在韩大老爷看来,这个回旋余地就是他故意留给方钦差的。
只要钦差大人稍有觉悟,就该懂得知难而退的道理,那么还算能保住脸面,总比出手后遭遇挫折要好,称得上是皆大欢喜。
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就能混到钦差的官员,或许会鲁莽热血,但想必不会是极端迂腐和愣头愣脑的人。面对如此明显的利益得失,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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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韩老爷的后手
这两日各种各样的消息漫天飞舞,死赖在钦差公馆的袁凤萧急的团团转,这韩家要是扳回了形势,那她的报仇大计从何谈起?
可是情况都变成这样了,那方应物没有半点举动,还是一付老神在在、稳坐钓鱼台的鸟样子,实在是万分可恶!
看着在身前来回兜圈子的美人,方应物微笑着压了压手掌:“淡定,淡定!”
袁娘子心急如焚的说:“奴家就不明白了,先前你我在暗处,韩家在明处,本来应该是你我占尽优势的!
趁着韩家猝不及防时,拿下他们轻而易举,怎么就变成这样?肯定是有事情让韩家警觉起来,所以率先反应,抢占了先机?
看来韩家极有可能知道了奴家是当年仇家后人,而方大人你要为妾身报仇!不过此事所知者不多,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是谁向韩家告密?”
方应物想了想,便答道:“唔,这我倒是知道。”
“究竟是谁?”袁凤萧不知不觉柳眉倒竖、满脸杀气。
方应物又答道:“其实向韩家告密的人,就是你的好姐妹薛秀玉娘子!先前你跟她说过体己话,她也知道你的身世罢?然后便去了韩家那里告密。
本来你住在公馆也不是什么大秘密,韩家只要稍微用心打听,便可确认了。”
什么?是她?袁凤萧愕然不能语,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与自己亲如姐妹的薛秀玉向韩家泄露了自己的计划!
愣了片刻后,袁娘子秀脸通红,气咻咻的又问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应物却没像袁娘子这般气恼。依旧淡定如常的答道:“女人做事总是不可理喻的或许是因为我冷淡了她,便心怀怨愤;或许是嫉妒你。便要搅乱你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一怒便要报复。更或许是因为韩大老爷乃本地大人物。她这算是救了韩家一次,将来会受益无穷。”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袁凤萧喃喃自语。
方应物看着袁娘子一脸“好闺蜜背叛了我”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几声,又道:“你不必苛责薛娘子,其实是我叫她去向韩家告密的”
袁娘子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便又愣住了,然后咬牙切齿道:“你说奴家心思多、不厚道,但与你比起来,奴家简直就是醇厚典范!”
说罢她气冲冲的转身就走。一直走到了院门口。方应物还是稳坐在树荫底下,但招招手道:“我不会出言留你的!”
袁娘子又气冲冲的转身回来,帮着方应物捏起肩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韩大老爷拉着一干亲友,将计划中的舆情三板斧砍出去后,便消停了下来,等待着钦差的反应。
他相信,面对这种情势,钦差大人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总会做出一些举动,借此来释放信号。不出意外的话
正在用午膳的时候,韩雄又看到自家管事匆匆走进厅里,并禀报道:“老爷!今天又有陌生人来庄子附近转圈子。人数甚至比前几天更多!”
这就是钦差大人释放出来的信号?韩雄放下筷子,不禁又惊又怒!惊的是出乎了自己预料,怒的是感到某钦差实在不识好歹!
难道自己真失算了?这几天舆情还不能够吓阻住钦差大人?这位钦差铁了心打算硬干到底?
如此韩雄暗暗思忖道。看来前面那三板斧的压力还不够,那边钦差大人还想硬顶着上。
亏得当初留了后手。既然钦差变本加厉,那自己也只好再进一步了应该将钦差大人迷于美色、假公济私的事情散布出去。继续制造更强的压力。
韩大老爷没心情吃饭了,一边通报亲友,一边向族人、佃户传了话。从今天起,他若钦差真的敢直接动手,他也只好聚集人马反抗了。到时候将激起民变的帽子扣过去,然后自己这边再找一个人担责就是。
与此同时,韩大老爷又发动了第二波舆情,一个新的话题在苏州城里传开。
“钦差大人与韩家过不去,原来并非是因为韩家土地的问题,而是因为钦差大人有个相好的袁娘子!这袁娘子十多年前与韩家有旧怨,钦差大人为了博得美人欢心,便要拿韩家开刀!”
“听说那袁凤萧十多年前流落到了杭州,前些年成了杭州城的花魁娘子,相貌当真令人神魂颠倒,无怪乎方钦差入迷!”
“难怪有风声说钦差大人要收拾韩家,这简直是儿戏,堂堂的钦差大臣怎能如此行事?到底是将公事当成什么了?”
“啧啧,方钦差还是年轻了些,看不穿红颜祸水的道理啊,也不想想周幽王唐明皇的故事。”
“方钦差为官还是不错的,但年轻人在女色上容易犯浑,此乃人之常情。”
议论只发生在街头巷尾、茶铺酒楼,热闹归热闹,但韩雄老爷总觉得力度还不够大,杀伤力不够强。毕竟狠下心来不在乎民意的官员大有人在,除非闹出民乱来,可是貌似没别人会为了韩家的事情聚众闹事。
于是韩雄又吩咐下去,叫家中读过书的子弟出面串联同窗好友,争取拉拢一批有功名的读书人联名向钦差公馆上书,以此来施加压力。
但这次韩老爷失望了,本来以狷狂好斗出名的本地读书人,却没有愿意揽事上身的,大都含含糊糊不肯出面。
他们在方钦差手里吃的亏还少么?明知大宗师与方钦差几乎就是穿一条裤子的,要还去招惹方钦差,不是找死是什么?
对此韩雄愤愤不平道:“难怪常言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又有俗话说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恩多是读书人,我看确实有道理!”
韩老爷便不指望本地这些没出息的读书人了,想着买通几个官员,然后借自己这件事上疏弹劾方钦差。成功不成功无所谓,只要让那方钦差承受到压力就好!
这些招数使出来,回旋余地就很小了。但钦差大人想要收拾韩家,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必须得仔细掂量掂量,这到底值得不值得。
什么时候让钦差大人认识到,收拾韩家会让自己损失惨重两败俱伤,那韩老爷的策略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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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周公恐惧流言日?
在舆情中,大多数人的作用就是被影响,或多或少的被影响,只有少数相关知情人才看得懂门道。
唐广德唐员外就是这少数明白门道的知情人,所以方钦差迷于女色公报私仇的传言出来后,他再一次坐不住了,又跑到了钦差公馆。
作为在钦差大人身上下了重注的人,唐员外比方应物本人反而更不淡定。
唐广德也是公馆熟客了,把门的钦差标下官军没有阻拦,直接放行。不过才一踏进大门内,唐员外就感到了与过往不同的气氛。
在先前,钦差公馆虽然容纳了钦差本人和十几名随员,以及伴随王命旗牌而来的一队官军,但因公馆占地不小,平常众人坐班的坐班、出外的出外,休息的休息,又不直接受理民众事务,总体而言,公馆中氛围是偏向于雅静的。
可是今天进来后,唐员外却感到公馆里熙熙攘攘喧闹了不少,各色人等进进出出,行动匆匆忙忙。
再细看,众人仿佛都在整理东西,还看到一些打理好的箱笼已经堆放在屋门内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唐广德心里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脚底下步子没有停。然后便见自家儿子唐寅从回廊上走了过来,与自己正对上。
唐寅连忙上前施礼,口中道:“见过父亲,我正要去望江楼,却不想父亲先过来了。”
唐广德瞪眼道:“你不安心在公馆侍候方大人,却往回跑作甚?难道还委屈了你?”
唐寅叫屈道:“是大人吩咐下来,叫我送张告示,贴在望江楼那边。而且,我也大概要离开公馆了。”
“什么情况?”唐广德一边问,一边接过告示,自行看起来。唐寅没有答话,安静的站在旁边等待父亲看完。
告示上内容很简单,钦差大人谕示全城士绅百姓。鉴于人言可畏,为了避嫌,近日要暂离苏州府,前往松江府巡视。
这、这、这唐员外拿着告示。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怎能如此!”
恰好钦差长随王英也路过此处,见到唐广德便驻足问候,并道:“令郎聪颖非常,实乃罕有人物,宛如我家老爷当年一般。我家老爷心中颇为欣赏。怎奈打算择日暂离苏州府,只能后会有期了。
关于令郎功名之事,我家老爷自会向大宗师去信举荐人才,想必考取秀才只在这一年间,唐员外勿为虑也。”
唐广德按捺不住疑惑。“方大人为何要离开?”
王英很官方的答道:“不要有过多联想,我家老爷奉旨到江南督粮,苏州是江南,松江府就不是江南了?去别处巡视实属正常!”
唐广德追问道:“方大人本该是个心性坚定的人,当初谣言满城飞。方大人也没有产生离去之意。而眼下这不过是小小传言,方大人为何反而不耐了?”
王英听了并没有什么抑郁神情,大笑道:“你也不算外人了,其实我家老爷别有想法你且看着罢!”
看着镇静如常的王英,唐广德的心思忽然平定了下来,看来事情不那么简单就是。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