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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经过斗争是不会放弃的。”
“那么这些破坏事件……”
“对,也许有些破坏事件就是这些人干的,那是起反作用的,我想,但他们不同意。这种破坏十有八九是由想让火星保持我们到来之前的状态的人干的。我不是这种人。但我却是那些为了使火星免遭成为跨国公司开采的一个自由区的厄运进行斗争的人中的一员,从而使我们所有的人都不会成为某个统治阶级的被围墙围在其堡垒中的幸福的奴隶。”他面对着约翰。从他眼睛里的余光里,约翰看到他们周围有无数个对抗的影子,“你可有同感?”
“我有,确实有,”他露齿而笑,“我有,我想如果我们意见不一致,那主要是在方法方面。”
“你建议用什么方法呢?”
“嗯——基本上说来,我想对条约进行修改,然后遵守条约。如果那样,那么我们将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我们将有达到完全独立的基础,至少可以这样说。”
“条约将不会修改,”阿卡迪直截了当地说,“要采取更为激进的措施才能制止这些人,约翰。直接的行动——对,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相信。”
“夺取一些财产,或者夺取通讯系统——建立我们自己整套的法律体系,这是这里的每个人,在外面街上的人都支持的——对,约翰,对!这一时刻就要到来,因为现在已经是危机四伏。群众示威和暴动是击败他们的惟一手段,历史表明了这一点。”
有一百万个阿卡迪群集在约翰的周围,表情比他记忆中所见过的任何阿卡迪都要严肃—一如此严肃以致约翰自己那一排排随着变化的脸,显现出一种呆呆的、关切的回归表情。他把嘴一闭然后说:“我想先试试我的方法。”
这使得所有的阿卡迪都笑了起来。约翰玩似的在他手臂上推了一把,阿卡迪便往地上一倒,然后爬起来揪住他。他们只要能保持接触就扭打在一起,然后他们又飘到屋子的对面。在那些镜子里,数百个约翰、阿卡迪迅即变成了无数个。
后来他们回到了地铁里,在谢苗诺夫陨坑里吃饭。吃饭时,他们仰望火星的表面。它像一个灌满了气体的大轮胎在旋转着。突然在约翰看来,它像一个橙色细胞,或者胚胎或卵子。染色体在一个麻麻点点的壳体下面急速地移动着。一个新动物正等着降生,当然是通过生物工程方式。他们是工程师,仍然致力于它将会变成什么样的动物的研究,他们都在试图把他们需要的基因(他们自己的)夹到胞质遗传体上,然后将它们植人到这个星球的DNA螺旋上,从这个新的幻想的动物上获得他们想要的表情,是的,阿卡迪想要注入的东西约翰大都欢迎,但也有自己的主见。他们将看谁最终从基因组上创造更多的东西。
他瞥了阿卡迪一眼。阿卡迪也在仰望着这个此时遮天蔽日的行星,而脸上的表情仍如刚才在镜子厅里一样严肃。他发现这种表情一直非常精确、非常强烈地铭刻在他的脑海里,但他现在却是以一个稀奇古怪的多角度的眼光来看待这个表情的。
约翰往下去,又回到昏天黑地的大尘暴之中,回到狂风呼啸、飞沙走石的日子里。他看到了从前没有看到的东西,那就是与阿卡迪谈话的价值。他以一种新的方式注意着事物。比如,他从伯勒斯向南旅行,到达沙比施伊(寂寞孤独之意)超深钻洞,拜访了住在那里的日本人。他们是老资格了,是等同于首批一百人的日本人。首批一百人到达火星七年后他们就来了,但与首批一百人不同的是,他们已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单位,从大的方面说,己成了“当地人”。即使在那里挖了超深洞,沙比施伊仍然很小。它位于杰里·得斯拉斯陨石坑附近高低不平的砾石区域内。当约翰驱车沿着转发器路最后的一部分下行到这个新区时,一眼瞥见了许多砾石,有的被刻成人面或人身的模样,但比真人要大得多:有的覆盖着精巧的史前壁画,有的镂空刻成小小的神道或禅宗神龛。看到这些景象,他又把眼光盯着尘云里面看,但尘云里的景物像幻觉似的消失了,半隐半现然后又无影无踪。当他进入那个破烂不堪、但却直接从超深洞顺下风吹来清新空气的区域时,他注意到,沙巴施伊人正把这块大岩石从大通风管道拖到这个地方,把它安排到弯曲状的山丘里——形成一种形状布局——从太空中看像什么,一条龙?接着他到达车库里,受到他们一群人的欢迎。那些人光着脚,披着长发,穿着衣袖边磨破的褐色工作装或相扑运动员的服装,他们是年老的德高望重的日本火星人,但已失去了昔日的雄风。他们谈到这个区域的神力中心,谈到他们最深的崇拜感如何在很久以前从天皇身上转移到这颗行星上。
他们让他参观他们的实验室,在里面研究火星植物学和防辐射衣服材料,在蓄水层的位置也进行了广泛的研究,以及赤道带中的气候学。在听他们说话的时候,约翰觉得,他们似乎在与广子保持着接触,没有联系是没有道理的。当约翰问到她时,他们耸耸肩。他去做工作,鼓励他们说出来。他试图建立他常常能在老资格的人当中得心应手地产生的信任气氛,建立这种与他们一起回顾漫长的奋斗历史,回到他们自己的诺亚时代的感觉。连续两三天都在问问题,了解这座小城,表明他是“一个懂得情理讲义气的人”。渐渐地他们开始敞开心扉,悄悄地但坦诚地告诉他,他们不喜欢伯勒斯突然的发展,也不喜欢近在飓尺的超深洞,也不乐意人口的总体增长,不愿意日本政府给他们施加新的压力,考察大崖坡和“找到金子”。“我们拒绝接受,”中山说,这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蓬乱的连鬓胡于,戴着青绿色耳环,长长的白发结成马尾发型,“他们不能强迫我们。”
“如果他们试图那样做呢?”约翰问。
“他们会失败的。”他的轻松自信引起了约翰的注意,约翰回忆与阿卡迪在镜子厅中的谈话。
所以,他现在看到的有些事情是因为他以一种新的方式注意事物,提出新问题的结果。但其它的事情就是由阿卡迪通过他的朋友和熟人的网络发话下来,向约翰亮明他们的身份,领着他四处参观的结果。因此,当约翰在从沙比施伊到森泽尼那的路上,在各个居民区停下来的时候,总有那么两个、三个或五个一群的人接近他。他们先介绍他们自己,然后说,阿卡迪认为你可能有兴趣看这个……于是就带他去看一个地下农场,里面有一个独立的发电厂;或者去看一个装有工具和设备的暗窖,或者去看一个停满了火星车的隐蔽车库,或者一个完整的小型台地居住区。这些居室现在是空着的,但随时准备人住。约翰就瞪大了眼睛呆呆地跟着他们,一路问着问题,不断地惊讶地摇头。是的,阿卡迪是在让他看些东西,这里有一个完整的运动。每一座城里都有一小撮人哪。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第十五章
他终于来到了森泽尼那!他正准备返回,因为波琳认出了两个人。在那天卡车向他坠落时,他们不在工作现场因而没有解释原因。他到达之后的第一天就会见了他们,但他们证明他们不在工作网,因为他们有合理的解释。他们外出爬山去了。他向他们道歉说占了他们的时间,然后开始返回自己的房间。这时,又有三个超深洞技术人员声称自己是阿卡迪的朋友。约翰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很高兴这趟旅行会有些收获。最后有八个人一起带他上了一辆火星车,来到与这个超深洞峡谷平行的峡谷。他们驱车冒着漫天昏暗的尘灰下行,来到一处挖入一道高悬的峡谷谷壁内的居住屋。卫星看不到这个地方,它的热量从许多分散的排气孔里释放出来。这些排气孔从太空中看,就像萨克斯过去用的风力发动机加热器。“我猜想广子的那批人就是这样干的。”一个向导告诉他。她的名字叫玛丽娜,她长着长长的鹰钩鼻子,两只眼睛靠得太近,所以望人时非常的专注,一副目不转睛的样子。
“你知道广子在哪里吗?”约翰问。
“不知道,但我们认为他们在无底深渊。”
千篇一律的回答。他向她问及悬崖住宅的情况。玛丽娜告诉他,悬崖住处已经建成了,用的是森泽尼那提供的设备,目前还无人居住,但如果需要随时可以住。
“什么需要?”约翰一边在这个地方的小黑屋里转来转去,一边问。
玛丽娜眼睛瞪着他:“当然是革命的需要。”
“革命?”
约翰在返回的路上很少说话。玛丽娜和他的同伴感到了他的震惊,这也使他们不安。也许他们正得出结论,阿卡迪要求他们让约翰参观他们的住处是犯了个错误。“有许多这样的住处在准备修建,”玛丽娜有点戒备性地说。广子给了他们这个主意,阿卡迪认为这些迟早会用得上的。她和同伴们开始扳着手指头数着:空气与采冰设备,埋在某个南极冠加工站上的一条干冰隧道里。在凯西谷下的大蓄水层上开口流水的井洞:冥河周围星罗棋布的温室实验室,种植着在药理学上有用的植物;安达尔山上娜佳的中央大厅地下室里的一个通讯中心。“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阿卡迪肯定,那里还有别的人群,正在从事着我们正在做的一样的事情,因为当临到紧要关头时,我们都需要有地方躲藏并依托其战斗。”
“噢,得啦,别胡扯了,”约翰说,“你们大家都得明白过来,这种革命闹剧毫无价值,只不过是有关美国革命的一首幻想曲,你们知道。伟大的尚待开发的领域,受帝国主义强国剥削的吃苦耐劳、勇敢顽强的殖民主义先驱们,从殖民地到主权国家的造反——完全是错误的类比!”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玛丽娜急切地问,“有啥不同呢?”
“嗯,一方面,我们不是生活在能持续维持我们生存的土地上:另一方面,我们没有成功造反的手段!”
“这两个观点我都不赞同。你应该跟阿卡迪多谈谈这方面的事情。”
“我会努力的,不管怎么说,还有比这些偷偷摸摸地盗窃设备更好的方式来做这件事,就是某种更直接的办法。我们只要告诉火星事务署,新的火星条约将怎么说。“
他的同伴们轻蔑地摇着头。
“我们可以讲我们想要讲的话,”玛丽娜说,“但那不是要改变他们的行为。”
“为什么不是?你们认为他们可以无视生活在这里的人民吗?他们可以有连续不断地往返宇宙的飞船,但我们离他们仍有八千万里之遥,我们已捷足先登到达这里,而他们没有。虽不能说是十八世纪六十年代的北美,但我们确实有着同样的有利条件,我们之间距离遥远,我们已拥有了这个地方,重要的是不要落入他们的思维方式,不要重犯他们同样的古老的暴力错误!”
他就这样争辩着,核心就是反对革命,反对民族主义、宗教以及经济学——反对他所能想到的每一种地球的思维方式,把所有这些同他惯常的风格搅和在一起。革命在地球上从未产生过好作用,确实没有,在这里全都过时了。我们应该创造一种新的纲领,正如阿卡迪所说,包括控制我们命运的方式。如果你们都还生活在过去一种妄想的状态中,你们就是把我们引导到你们一直在抱怨的回归之中。我们需要一种崭新的火星方式,一种火星哲学、火星经济学和宗教!
他们问他,究竟这些新的火星思维方式可能是什么呢?他举起手说:“我怎么说得出?如果它们从未存在过,那是很难谈及,很难想像的,因为我们没有可参照的模式。当你试图创立新的事物时,总存在这样的难题。相信我,我知道。因为我一直在做这样的努力。我想我可以告诉你它是个什么样子——不是像我们在这里的最初岁月。那时,我们是个集体,我们都在一起工作,除了安顿下来,发现这个地方,生活中没有目的,应该做什么我们都集体决定。这就是应该具有的状态。”
“但那些日子早已成为过去,”玛丽娜说。其他人点点头。“那就是你自己对过去的妄想。什么都不存在,只有说说而已。他就像在一个巨大金矿里办一个哲学班,双手叉在两边腰上作报告。”
“不是,不是,”约翰说,“我是在讲抵抗的方式,适合我们真正处境的方式,而不是某种历史书上学来的革命幻想。”
他们在那一带转了一遭又遭,直到回到森泽尼那,回到最低住宅层的工作间里。他们在那里又热烈地争论起来,一直争到深夜。随着他们的争论,他越来越得意,因为他看得出他们开始考虑了——显然他们在听他讲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