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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的情分自然比贾政更深,当然心中也更是难过,只是大家都憋在心中不说。自此,这父子三人收拾心情绕在老爷床前,祖孙三代看着倒也其乐融融,心底却是又一番滋味。
几日来,府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候在老爷院中的人也越来越多,二房的、三房的、四房的,儿子、孙子、重孙子,各色都有。看着这些人,贾政心想,不知几个人是真有孝心的,还是来探听前两天宴请的内幕的,只是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只要你们面上做到了,让老爷舒坦了,以后我就会善待你们,反之,要是想寻隙闹事,让老爷揪心,那以后就走着瞧。他又看了看父亲和大哥,想必,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吧?
这日,老爷终于宣布,明日,让各房在宗谱上有名的男丁都候着,老爷在祠堂有要事宣布。说完,也不理众人有何反应就让人散了。是夜,整个荣国府估计没几个能安生睡好的人。
天终究是渐渐的亮了,次日终究也是来了。贾政照旧打完拳清洗了上史夫人处用早餐,只是今日不同的是,代善贾赦也在,高氏在一旁伺候着。用完后也没有去书房,一家人一起去向荣禧堂,只留贾敏在屋子里,关照奶娘婆子仔细照看。
此时荣禧堂院中已站满各房的人,只今儿个谁也不敢放肆,所以还算清静。进得门来,老爷太太还在用早餐,代善等人一旁伺候。勉强进了几口,就让人收拾了,漱了口,又喝了会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老爷吩咐道:“焚香,开中门。”转头对太太道:“家里一切就交给你了。”“这本是我的本分,老爷就放心吧。”太太接口道,又转头吩咐管事的婆子:“传我话去,只等爷们出了门,大门、二门紧闭,各色人等只做好自己的事,不许随意走动,不许交头接耳,不许私下传递。这里只留七房的伺候,其他房的都回自己屋里候着爷们回来。若有违背的家法伺候,严惩不贷。”
出了中门,扶老爷上了车,代善贾赦贾政皆上马随车伺候,不久就到了祠堂。这祠堂贾政已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祭祖过年,当然都少不得这荣府嫡孙,在贾政眼里,每次进这祠堂就像上辈子去旅游胜地的庙宇,虽有严肃,但总觉纷杂,作为一个看客旁观着,然这次分外的不同,一种从心底里透出的肃穆,让人觉得氛围森然。
进了祠堂,代化和三位宗长已经到了,互相行了礼,代化就把老爷往左手上座让,老爷摇手道:“往日里见了面,我是你长辈,你该让我。只是刚刚你已给我见了礼,现在开了祠堂,你是族长,应该以你为先。”再四推让着,老爷才在右手首位坐下,这代化也在行了一礼后,在左首侧坐。等了片刻,等四下里都静了,代化才又开口:
“代化今日在此作为贾姓氏族族长连同三位宗长,为荣府叔父所请,为叔父处置荣府事宜作个见证。现有请叔父便宜行事。”
老爷长叹一声,半晌才开口言道:
“想我金陵贾氏一族蒙祖宗庇佑,枝繁叶茂,子嗣众多,欣欣向荣。就我贾源一脉,也有七房之多,四世同堂。同居一处,实嫌拥杂,此其一也。今我已老迈,冗疴在身,实不耐俗务及吵闹,拟将俗务传于我嫡长子代善,我自静养,此其二也。
由此二者,今请族长与宗长见证,我贾源脉下各房分门立户,望由一棵大树分株成郁郁丛林。”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有连声劝老爷不可,望三思而行的,有说老爷身体为重的,也有不说话光嚎啕的,也有嘴上附和众人心底暗自盘算的,更有肃立默不作声的。
不管众人如何百态,此事至此已无可更改。在老爷一声轻咳下,众人渐渐安静。
老爷继续说道:“都是我贾源的血脉,我给你们一些产业傍身,你们自会衣食无忧,今后如何就看你们自己的了。”然后递给代化一个折子。
代化与三位宗长传看了,才朗声诵读,原来是一份分家文书:
贾源二房某某、三房某某、四房某某分门立户;每房各给宅院一座另居,宅院分别为某某街,某某桥,某某里;每房各给田庄一处,分别是某某处(分给某房)等;每房给铺子两处,分别是某某处(分给某房);每房各给安家银两三万两。立此为据。
立据人:贾源
中人:某某、某某、某某、某某、
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
等等等等
贾政虽不知家中产业,但也不是无知幼童不知民生,也经常出门上街,自是知道这些产业颇厚,此时果见二爷等人眼中的狂喜。然后就是各人的画押,族中的备案等细节不一一细说,而衙门的申报,立户文书,户籍文书等等自有人去办也略过不提。
那日回府后,老爷就去睡了,午饭晚饭皆未用。后在代善等人跪请劝慰下才渐渐好转。而府里在太太的命令下也未见大风波,自然,各房关起门来的开心,比较,嫉妒,不平等等也不是她所关心的,只要不闹到台面上,她自会睁一眼闭一眼。
那日回府后,太太把二爷二奶奶、三爷三奶奶、四爷四奶奶叫到跟前,嘱咐他们日后也是一家之主,需得好好过日子,十日后是个黄道吉日,宜搬家,望他们早日挑起各自家中大梁,现在各房服侍的人尽管带去等等。
于是各房开始收拾,有寻不着首饰的,有扯坏了裙子的,有挖土起出埋着的私房的,有寻人讨要交换丫头的,有私交甚厚不忍分离的,到处一地鸡毛。太太也仔细处理着一些下人,那些跟着去服侍的,如果是外面买来的还好些,如果是家生子,这些下人之间的牵扯就有些麻烦,为了避免以后私下传递、眼线打听,狠是花了太太一番功夫,史夫人也日日忙碌,防微杜渐。只这二位少爷日子照旧,贾赦已经回国子监继续读书,贾政也自习他的武读他的书,闲暇照旧给老爷太太解闷。
终于,在给老爷太太磕过头,那些人提着包袱,扶着笼屉,揣着细软,看着人抬着箱子,从边门出了荣国府,自此,分了家,奔他们的美好前程去了。
荣府终于清静下来,不提太太奶奶整顿下人,吩咐打扫各处,贾政终觉得松了一口气,就觉得花也更香了,树也更绿了,就连鸟儿也叫得更好听了。
四月初八那日,王子腾成亲,这是贾政未来的大舅哥,荣府自然马虎不得,老爷太太告了乏,贾赦在国子监,代善史夫人带着贾政高氏贾敏过府吃酒祝贺,贺礼不用说,自是贵重稀罕的。
进了王府,史夫人带着高氏贾敏进了内院,贾政虽不大,但因已与子肜定了亲,只在王家老太太及张夫人跟前请了安就避到前院来了。贾政见王家父子忙进忙出,兴高采烈的招呼客人,子腾更是乐呵呵的闭不拢嘴,自己却连子肜一面都不得见,不由邪火上升,死拽着子腾狠灌了几杯,最后还是代善看过来了才作罢。
子肜啊,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贾政存周同志终于喝多了。
正文 15 爬墙
贾政自觉喝过了,离了席,在院子里散散,不知不觉来到内院围墙处。看着围墙,贾政一阵愤怒,难得的爆了粗口,老子要见自己的老婆也这么难!过多的酒精让他忘记了他所处的时代,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他,爬墙了。在他现在鸡尾酒似的脑袋里,冒的是当初他不顾门禁翻王云梦家的小楼约会的粉红泡泡。也亏得他身手不错,又本能的知道要避着人,倒也没惊动人。
趁着酒劲,贾政向子肜的居所摸过去。虽说是尽量避着人,但终究脑子有点糊涂,而大白天的,内院里也人来人往,这不,就撞上一个丫环。这丫环看着有些眼熟,虽是惊讶,倒也没大嚷,规矩的上来行了礼,“贾二少爷好,怎么这会子在这儿呢?”贾政这就一口气被憋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们二姑娘在忙什么?”这丫鬟听了,捂着帕子笑了一会儿,才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二姑娘现在正忙什么?要不,奴婢先去看一下再来回二少爷?”贾政听了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回说:“不劳烦了,我自个儿去看就好。”丫鬟听了,又笑说:“看二少爷是喝多了,您这样过去,只怕还没看见我们姑娘就得先去醒醒酒。”接着眼珠子一转,又说道:“不如,您现在边上的假山石子后歇会,我去请了姑娘来?”贾政听了高兴坏了,连声称好,让人快去,自己就往假山后躲好,只是才看着人离去的背影,那个不太管用的脑袋又勉强转了半圈,想到,这丫鬟看着虽眼熟,但也不是子肜身边贴身,她为什么帮自己?万一她去告诉张夫人怎么办?只一想到这儿,贾政就藏不住了。只是这喝高了的人实在不靠谱,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尾随着那个丫鬟。
跟了一会儿,贾政就觉得奇怪,这不是王子肜居所去的路,难道子肜不在自己屋里?对呀,今天子腾成亲,子肜到该帮忙招呼女眷。只是这也不是宴请女眷的地方呀,看着有些偏。贾政正有一下没一下的乱抽着,就见那丫鬟拐进了一个不大的院子,这到底要干什么?贾政有心要靠过去,又怕离近了让人看见,犹豫盘算了好一会儿,还是躲在了外边。等了一会儿,就见那个丫鬟出来了,旁边还跟着个体面的丫鬟送了出来,隐隐绰绰的听见:“……冲着你的衷心,姑娘必亏不了你……快去吧,别让人发现坏了事……重赏……”先头的那个丫鬟福了福就往来路走来。贾政忙发挥他的本事,就着树木花草假山石头和院中摆设先回到了先头那里候着。
不一会儿,那丫头也到了,回着说:“刚刚见着我们姑娘,我们姑娘正歇着呢,听着二少爷要见也很高兴,只是在院子里人来人往的,怕人看见说什么不好听的,让奴婢带着二少爷去边上的水阁,那里平时没什么人,今儿个府中客人多,家里人出来招呼着,那儿怕是更没什么人了,也好清清静静听二少爷的吩咐。”贾政原本心里就存着疑惑,此时就觉得那丫头眼神有点闪烁,当下也不点破,只是应了,存心要看到底是谁又要搞些什么玄虚。
跟着那丫头后头,小心的避着旁人,越走越偏,一会儿就到了地儿了。贾政前些年来也常在王家二门里走动,这处地方子肜子腾通没带他来过,心中疑团越来越大。那丫头把他让进了屋子,自己只在门外候着。贾政推开了窗,折腾了这么会子,酒劲倒也散了不少,这时头脑灵便了许多,总算想起了那丫头好像是那大姑娘王子胭身边的人,只是自己平时就不留心这些人,又有些日子不见所一开始也没认出来,再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暗道不好,自己这般冒失跟来怕是要掉进了套,就要开门离开。只是才刚想着,外面已隐隐传来了人声,走门已是不行了,再看窗外,却是一片水泽。这水阁临水而造,除却靠门的一边,其它三面都是环水,原本就是取这水意,此时却给贾政添了麻烦,他倒是不怕凫水,只是弄得一身湿淋淋的就太引人注目了,况到现在他还不知这是唱的哪出戏。至此,贾政充分发挥了他的好身手,继爬墙后,他,又爬屋顶了。
翻上屋顶,轻手掩了窗,才刚伏定,底下就开门进人了。就听见一声轻呼,“人呢?”然后就是一阵翻腾,又有人开窗四处查看,又有人说道:“姑娘,这屋子没地方藏人的,这人并不在屋里。”“姑娘,奴婢按着吩咐,在门外守着,二少爷没有出来过。”又一个声音,不是子肜的,“罢了,怕是凫水走了,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奴婢按着姑娘交待的,一句话没多说,路上也未曾开口,这二少爷,进门时看着还高高兴兴的,奴婢,奴婢并不知道也是怎么了。”“你先回去吧。我在这歇一会儿,你去给我唤了钗儿进来伺候。”“是!”一会儿,又有声音说道:“姑娘,要歇还是回自己屋子歇吧,这儿马上就要来人了,这会子人已经不在这儿,姑娘一个人在这儿还得应付那些老婆子。”“傻丫头,就是要让人看到我在这儿。那二少爷凫水怕是要湿了衣裳,我这会儿又在这儿,那些管事婆子又得人报了这儿有人闹事,几下里一想,就把我和那二少爷牵扯上了,这不正合我意?这次临时起意,想得不周详,让人得脱了的,但在那些人心里起了疑惑也是不错了的。”“姑娘好算计,只是奴婢还是不太明白,就算二少爷在这儿又让人逮着正着,又能如何?而现在让人起了疑,日后让人防范我们,不是糟了吗?”“说你傻还真傻,我已经让奶娘去太太那里,钗儿隐在外面,只要这里一成,她去奶娘那里报信,奶娘先在太太那里嚷了起来为我求情,当着客人的面,太太必不好发作但也嚷了出去,为了王家的面子,我也得进这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