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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又打开车门,伸出一只脚落在地下,然后回头说:"反正我也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护!哼!我走了。"她下了车,走到正对我车窗玻璃前方的地方站住,手里拎着她的手提袋,我向她点头,并招手,同时,挂上倒档,刚要回头倒车,忽然,她浑身一抖,跳着脚儿地对我喊道:"可是,老怪,我怎么办?"说罢,冲我做出一个鬼脸儿,回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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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一口气。
把车倒出去,然后一路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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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心情不太好,因此一进门便想找一个能上手干的事情,以此转移注意力,我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坐到电脑前,开始写作我的电视剧本,电视剧本已写到最后一集,我决定把它写完,我一直写到天黑,剧本写完了,还是个大团圆的结局,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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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完成后,我把打印机加满纸,开始打印,打印的声音不大,但坐在旁边听来仍嫌厌烦,书也看不进去,于是决定去看看VCD,谁知一连放了五六个片子,都没看进去,只好关了电视,收拾屋子,我打开吸尘器,清洁房间,而且,索性把一些洗不洗两可的衣物也投进洗衣机,最后,我放上一盘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直接选择最后一个乐章,《欢乐颂》,在房间里隆隆的噪音中,我忙来忙去,当然,其中的《欢乐颂》是最刺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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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完成,除了送制片人以外,剩下的就是在家看电影了,连学习带研究,由于每天要看四五个电影,因此,看电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乐趣,而是一种工作,工作之余,我想谈谈我看的那些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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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5类电影令我特别讨厌:
第一类是诉苦型。
这种影片的导演就是那种明明是打掉了别人的牙,却硬往自己肚子里咽的人,我是指,这种诉苦狂导演非常擅长苦肉计、装孙子,也就是操蛋透顶。这种人的特征是,他会向你讲一个悲惨的故事,类似"一个人的遭遇",意在感动你,让你的眼泪为他的故事夺眶而出,让你觉得,他在为那些境遇悲惨的人说话,他同情那些人的遭遇,并把它讲述出来,故事越悲惨他就讲得越得意,故事的主人公最好生于毫无希望的农村或小镇,他们最好安于生活为他们安排的一切,当然,他们会碰巧生出一个似乎是合情合理的小小愿望,更巧的是,他们决定为他们的愿望而挣扎,并在挣扎中遇到很多令人不平的事迹,也就是说,他们倒尽了大霉,他们最好倔得像头驴,为了他们的一点点愿望,当然,这种愿望越小越好,这样,当遇到不平的时候,他们就会显得尤为可怜,这类电影面对的观众是那种被迫害狂,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这类观众都喜欢把自己说得很惨,从而博取同情,当然,这类观众的同情心也特别丰富,在他们盯着闪亮的屏幕,为故事里的人物难过得涕泪失禁、不能自制、甚至如同身受,与此同时,导演的黑手却早已伸向这类观众的钱包,并让观众由衷地说:这导演还真有手段,竟感动了我,这电影,值!
我认为不值!要记住,制作这种片子或向你讲这种故事的人往往生活得比观众好得多,他们才不会遇到片中人的遭遇呢!
这类电影在不发达国家特别发达,在电影节上磕奖状的中奖率也比较高,什么《金姬和银姬》之类,我仅看一眼那姐妹俩的姿色就知道她们的命运坏不到哪儿去,至少,当上有钱人的情妇好吃好喝是易如反掌。
第二类是那种抒情型。
这类影片的导演是那种当着你面儿给你写信的人,我是说,特别罗唆、特别爱兜圈子的那种人。
在这种人眼里,什么都值得为之感叹,一个老电影院倒掉,农村小镇的风情,一个失去亲人的老人的哀愁,一场风花雪月,总之,凡是能够迎风落泪的机会导演一个也不会放过,而在现实生活中,多愁善感往往令人很不舒服。
这类电影抒情抒得淡的一般还能凑合接受,像《走出非洲》之类,要是抒狠了,简直就会令人恶心,例子我不举,大家也能想出来。
此类电影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必配画外音,似乎没有人在画面外使劲讲解并感叹,观众就看不懂导演用情多深似的。
第三类是那种逗笑型。
此类电影从卓别林开始,就已成熟至极,后来电影有了声音,这种电影更是如虎添翼,它的特点是,让主人公经历太多荒唐的事情,或者碰到一连串巧合,始终处于倒霉的阶段,正要对情人表白时,裤裆开裂,或是两人把蛋糕往对方身上扔,或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之类,在现在已经不时髦了,现在的时尚喜欢让观众会心一笑,也就是那种含蓄型的,也就是说,让观众边笑边同情,所谓"苦涩的笑"是也,当然,还有玩得更玄的,像贝尼尼的《美丽人生》,尽管强拉硬扯,但仍能使观众笑着笑着便哭出来,这种对笑的登峰造极的歪曲,十分不健康,真是太令人痛心了。
第四类是那种生动型。
这类电影涵盖比较广,只要是能牢牢吸引人注意的,多半内容十分生动,往往表演十分出色,这里首推由戏剧改编而来的电影,其次是小说改编过来的,再其次是回忆录改编过来,特别夸张的真实是这类电影的通病,因为有了原作的基础,所以演员们心里便有了谱儿,表演起来十分到位,而观众乐得看电影的改编本,而不看看作品原来的样子,只有天知道一个电影能把原作歪曲成什么样子,但观众就是喜欢电影这种形式,因为可以不必太费心就可以以一当十地吹嘘自己通晓原作,这种电影通过导演的奸计,利用金钱的力量,把抄袭硬生生地变成了一种创作,这样做不仅无耻,而且令人不解,因为剽窃、重复与创作毫无关系,在这个过程里,那些拥有原作的作者被无情地剥削了,可悲的是,太多原作作者由于经济上及名声上的原因,甚至引颈长鸣,欢天喜地地呼唤着这种剥削的降临。难道这种情况还需要举例吗?
第五类是那种奇闻逸事型。
在这种电影里,什么都可能发生,同性恋,兽奸,杀母,不着边际的暴力,乱七八糟似有所指的白日梦,人迹罕至的地区里的怪事儿,包装上文化符号的、使用类比与隐喻的幻觉,总之,一般生活里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在这类电影里都会发生,让你的偷窥欲及猎奇欲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拍这类电影的人特别容易成名,像什么跟着超现实主义运动一哄而起的布努艾尔呀,什么把制片人都给蒙倒了的戈达尔呀,什么喜欢拍与黑猩猩睡觉的女人的大岛渚呀,都是这路子。
通常来讲,靠上以上单一类电影的被叫做艺术片,里面不成熟的被叫成前卫或者先锋电影,捡起传统丢下的垃圾,便自信那就是先锋或前卫,以此骗人实在令人不齿。
可恨的是,竟有些酷爱上当受骗的人,使劲地追随那些被标榜成艺术的电影,殊不知,在电影前加上艺术两个字,仅仅是导演的诡计,他希望艺术二字能使他的破烂儿身价倍增,更何况,还能得到独断自由的拍摄条件,我起初也被糊弄过一段儿,后来想了又想才明白,因为搞艺术的手段多得很,一本小说比电影远为经济,一幅画也是,而且不必麻烦他人,为什么非要扎在电影这一块呢?电影要求的投资更大,而且得与人合作,要是搞艺术,这一切无非是增加了搞艺术的难度罢了,这是何苦?说到这里,艺术的面具也就被我撕破了,原来艺术是个幌子,艺术原来是位于天秤的一端,另一端呢?我放眼看去,原来是绑在一起的权力、地位、金钱三位一体,那才是电影人的上帝,艺术一旦成功,电影骗子便能见到真神,比起挣了钱就得的质朴的商业电影,艺术电影显然更加不知羞耻,更加擅长摇尾乞怜,要不为什么艺术电影更加疯狂地扑电影节呢,而且领再多的奖也不觉厌倦,这一现象透露了艺术电影的真实身份,原来艺术电影是一个等着艺术权威前来认领的神秘乞丐呀!
可以灵活运用以上5种类型的影片叫做商业电影,那类电影特会讲故事,它讲出的故事一会儿叫你哭,一会儿叫你笑,一会又叫你生出无端的感慨,一会又叫你目不暇接,总之,这种电影如同催眠术,牢牢地吸引住你的目光,叫你上趟厕所都觉得会错过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在我看来,商业电影实际上是真正的电影,它源于镍币影院,十分直率,目的就是金钱,除了到手的金钱以外,它特立独行,无所顾忌,根本不管别人说什么,它不讨好权威,只讨好广大的故事迷观众,因为商业电影是一笔真正的买卖,精通商业骗术的人往往能把十几本胶片变成金钱的海洋,这个戏法一直被很多发财梦未遂的家伙们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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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我还能说它什么呢?
你以为它在向你身上投掷鲜花,当你用手去拿时,才发现那分明是特别粘手的粪便。
置身于此行当,叫我感到十分无聊,这里话分两支,一头是精明或不精明的骗子,一头是愿意受骗的受骗爱好者,双方都对这个游戏十分着迷,有时,是骗子得手,有时,观众识破了太过浅陋的骗术而不进影院,但电影还有一个十分不道德的招数使其对骗子一方有利,这就是先收票后看戏的做法,一般来讲,先看货后掏钱是一个普遍的商业的准则,但在电影游戏里,这个准则被无情地翻转过来,你得先花钱,才有机会糊里糊涂被骗进影院,而且不许退票,知道不好已经晚了,买了VCD或录像带也一样,钱已花掉,受骗的观众能说什么呢?无非是自叹运气不好罢了。
唉,面对如此情况,我怎么能够不削尖了脑袋,使自己钻到骗子那一方去呢?
这是我作为一个文化市侩,在一番分析之后的理智选择,这没什么特别之处,其实是只凭本能便可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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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又特别自相矛盾,看看下面便知。
那涉及我的个人趣味。
我个人的趣味,告诉你们――还真是傲得很!我压根儿就看不上搞哗众取宠艺术的人!别说中国的,外国的也看不上,一帮没骨气的东西!小说电影那么生动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讨好别人,引起别人注意!小说电影那么动人什么意思?就是想让别人从感情上没理智地接受!小说电影那么多感叹什么意思?还不是分析不出什么真东西,只好抒抒情,那叫没思想!小说写那么好笑什么意思?当小丑给人逗乐解闷呗!我知道,这些手法在现代被统称为商业性,它的本质是通过引人注目来达到出人头地的目的,我说过,这是典型的下等作派。
牛顿怎么不感叹呢?怀特海怎么不生动呢?维特根斯坦怎么不动人呢?斯宾诺莎怎么不好笑呢?我想是因为他们可不像莎士比亚那么庸俗,非要引人注意,莎士比亚可不行,为了引人注意,什么都干得出来,当然啦,手段只能是庸俗,大圈子人把他一围,他才能踏实。可高雅的人不一样,他们有事儿说事儿,说完就走,一句话,他们有自己的尊严,才不在乎听的人多还是少,才不在乎别人的反应呢!可莎士比亚也情有可原,他是个搞艺术的啊!他没办法啊!要找钱生活享乐啊!他低级趣味啊!要弄姑娘啊!他又没什么对事物的理解能力,你能指望他怎么着?要知道,古今中外,艺术家都是从庸俗起步的啊!当然了,摆脱了庸俗后才能叫艺术家,庸俗的时候只能叫搞艺术的,或者大师之类――这一番饶舌之后,我想,你总算可以弄清高雅与庸俗之间的差别了吧?
我的生活就建立在高雅的趣味与庸俗的行动之上,这里面的苦衷是,高雅很难,庸俗相对来讲要容易得多,我高雅未遂,直奔庸俗十分无奈,这是像我这样的市侩的悲剧人格,不说也罢,但愿我能摇身一变,变成市侩里的佼佼者并投机成功,那时,我就不会再羡慕那些对人类做出过真正贡献的人了,甚至可以对他们不屑一顾,高兴的时候,还能把他们说成是一帮一钱不值的傻瓜――99年春节前,我已完成20集剧本,由于情势所迫,看来,这个决心我迟早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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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年春节,大庆从上海回来,大年初二中午,老朋友们共聚一堂,有大庆、建成、老黑、老颓一干人,起初,我们在饭馆吃饭,席间照例讲讲各自的见闻,相互开开玩笑、公开告密、揭对方的短,相互讽刺挖苦,当然,也相互说些带着人情味儿的好听的话,后来,我们换到另一个饭馆,谈话变得有一搭无一搭,往往一个说完,少了接下茬的人,吃得实在吃不下了,就换到一个酒吧,喝了一轮酒,大家的眼睛在彼此脸上转来转来,也没看出什么新意,加上酒吧的音乐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