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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事情也一样是禁忌,如何能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家说?
“这事,跟我没关系!”王氏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
贾元春本就发泄得差不多了,此时听到母亲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王氏,“母亲?!”
王氏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才算勉强压制住胸中的怒火。
得到可定的答案,贾元春的思维开始飞速的旋转,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是巧合?”
王氏没有说话,因为她现在也不知道真相,但是打心底里,她并不认为这事是巧合,要知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么多巧合。一般所谓巧合,不过是人精心策划的罢了。
贾元春想着,便嘱咐梦瑟,“一会儿抱琴回来,便让她进来,我有事问她。”
梦瑟恭敬应是,然后便退出了王氏的房间。
一时间,母女俩相对无言,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多时,抱琴便回来了,她将自己在安卉房里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叙述了一遍,换来的是王氏和贾元春更深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王氏突然开口,“看来,我们都被老太太给算计了。”
“祖母?!”贾元春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最终也还是接受了。从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己的祖母并不是普通的祖母,她和母亲是一类人,而且,她自己将来也会是那类人。但是她自问,她是绝对不会那么对自己的孙女的。想到祖母对她所表现出来的各种疼爱,初时的感动都化为如今更深的愤怒。
不过,对母亲的担忧到底还是盖过了对祖母的愤怒,“母亲,女儿的今日那般作为,会不会惹得大太太怀疑到咱们头上?”
“你到底还是太小了,手段太稚嫩,她若不怀疑,那就真是蠢到家了。”
贾元春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很是不安,“女儿……女儿给母亲惹麻烦了吗?需……需不需要女儿做点什么?”
王氏摇了摇头,“没关系,大房本就和二房不和,也不在乎多这一条。”
想到那个月影,王氏简直要怄死了,心里比吞了一张苍蝇还要恶心。如果说蠢笨的张婆子让她觉得生气的话,那么现在这个背叛她的月影,就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没有机会也就罢了,若是得了机会,她一定会让那个叛徒痛不欲生。
正想着,门外廊檐上传来彩云的声音,“太太,奴婢有事禀告!”
“进来吧!”王氏正襟危坐,又恢复了以往那个端庄威严而有慈祥善良的模样,“什么事?”
彩云进了来,目不斜视,恭恭敬敬的回话,“回太太,大太太那边命人把一个叫月影的小丫鬟给送了回来,命她娘好生看着,说是随时可能召她。”
王氏摆了摆手,命彩云下去。
这是,贾元春才开口询问,“母亲,大太太是什么意思?警告我们吗?”
王氏的右手无意识的叩击着椅柄,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起,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或许是,或许不是,现在还看不出来。”
“若不是,那又是什么意思呢?”贾元春对母亲的话很是不解。
王氏这才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元春,母亲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你应该学着动动脑子,自己仔细想想。”
说罢,闭上眼睛,也不去理女儿。
贾元春知道母亲这是在锻炼她,只能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贾元春都坐累了,王氏这才睁开眼睛,表情严肃的看着女儿,“元春,有所得吗?”
“女儿鲁钝,实在想不明白。”贾元春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大太太总不至于是想要告诉我们,咱们两房这一次的矛盾是祖母一手挑拨的吧?”
“为什么不至于?”王氏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好像要透过她的身体看透了她的灵魂一般。
贾元春诧异的抬起头,“怎么可能?我们……我们……”
“怎么不可能?”王氏挑了挑眉毛,“你是想说,我们两房是敌对的,对吗?”
贾元春虽然没有点头,眼睛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两房的敌对是由来已久的,在大太太还不姓邢的时候,两房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
王氏叹了一口气,她一直觉得自己教给女儿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才发现,还是远远不够的啊!至少今日那事,她的手段就太稚嫩,也太激烈了!连她时常说的,未谋进先谋退的道理都忘记了,一开始便把自己置于了风头浪尖,难以抽身了!
“元春,母亲今天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我们彼此的利益一致,就可以合作。横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待到事了,再做敌人时,也不必顾忌什么,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贾元春受教,起身恭恭敬敬的施礼,“是,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王氏满意得点点头。说起来,或许有点不该,但是王氏是真心的没把贾政当做依靠的对象,说不上他有什么不好,仕途不顺也不是他的错,但是她始终觉得他并不是女人依靠的对象,从一开始就是。所以,她几乎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一双儿女身上。而且,很明显,她这一双女儿都不是池中之物,必定能为她带来无上的荣光,直到她成为贾府真正的女主人。
“母亲,我们现在要静观其变,对吗?”贾元春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没错,我们此时不必动,看准了时机,若是大房那边真的能占到上风的话,我们自然是要助她一助的。”
果然,不过两天,大房那边就又来提人。
月影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却说不清楚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她一再的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是还是非常非常的害怕,打心底散发出来的恐惧,无论如何也无法消弭。
这一次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院子里,贾赦和安卉端坐在上面,下面或跪或站了很多下人。
只一眼,月影便确定了,这应该是大房里所有的下人都到齐了,她还没来得及跪下,后面的婆子便一脚踹在了她的腿上,她吃痛不快,膝盖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不禁痛呼出声。可是,在场那么多人,却没有任何人表示同情,很多人甚至隐隐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到她来,安卉看向贾赦,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便首先问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老老实实的招了,你到底有没有故意陷害秋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月影已经没有了翻供的资格,纵然已经意识到不妙,可是她还是要继续死撑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奴婢并无半点虚言,求太太秉公处理。”
安卉转而看向一旁的赵二,也就是那个占了秋叶便宜的猥琐男人,“你怎么说?”
“回大太太的话,大概半个月前,小的和影儿在假山后相会时,隐隐的听到外面有人。我们当时怕极了,慢忙转出来看,恰好发现秋叶姑娘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虽然,我们并不确定秋叶到底有没有看到,但是,影儿坚持说不能冒险。于是,我们便定下了这个毒计。”
“赵二,你胡说八道!你冤枉我!”月影挣扎着,想要上前去撕扯赵二,可是她身后的两个婆子将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影儿,我们已经错了,就不要一错再错了。”赵二说着,脑海里却浮现了前一天秋雨对他说的话。
“我知道你是老太太安排的人。”秋雨开门见山。
赵二冷笑一声,这不是秋雨第一次来了,上一次她来的时候,态度也是这么嚣张,可是他咬死了秋叶不放,这个女人再聪明,不还是一样铩羽而归了吗?难道她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你以为,只要你咬死了秋叶,我便那你没办法了吗?”秋雨安稳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这个被绑成粽子一样的男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然后缓缓的展开,“这个,就是你所谓的情诗,是秋叶写给你的,是不是?”
“是!”
“好!”秋雨笑得开怀,“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情诗的墨用的是廉价的婺源墨?我们贾府一向用的都是休宁墨!”
赵二并不懂墨,也不知道这两种墨水有什么区别,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细节或许能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或许……或许是秋叶自己买的墨,她一向喜欢写写画画的,可是她不过是个丫鬟,哪里有那么多墨?那纸是咱们府上用的……皖……皖南纸!”
秋雨发现,跟着自己的主子久了,她似乎也喜欢笑着把人逼入绝境了,“你记得倒是清楚,真是难为你了!可是,你能告诉我,这封口的火漆为什么是绩溪的火漆呢?这火漆的用量少,咱们府里用的都是上好的鼎湖火漆!”
“这……可能是火漆恰好也没有了……”赵二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
秋雨仍旧步步紧逼,“好,都算你说得过去!那,为什么秋叶房里用休宁墨写出来的字都纯熟圆润,而你这用婺源墨写出来的字却落笔生涩,还有回笔修饰之处呢?”
赵二张嘴,正想接着诡辩,秋雨突然面色一凝,豁然起身,“赵二,别把别人都的当傻子!我告诉你,你们的计划失败了!这种种细节,都是大老爷亲自查出来的,你若不招,他随时能把帮你造假的老张头给揪出来与你对峙,到时候,你说说你会是什么下场?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是给你指条生路,你可被自寻死路!”
赵二放弃了,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不管怎么样,整出这一切的老太太是不会有事,可是他就算完了,他挣扎着做磕头状,“求姐姐帮帮我!”
秋雨这才坐下,微笑,“我到这儿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你的,你且听我说。”
接下来,秋雨便把脏水都泼到了月影身上,赵二听着,暗暗冒汗,却只能点头,如今,他别无选择,因为他不想死。老太太虽然许了他不少的银两,他也等着那银两还赌债,但是命若没了,就一切都完了。
月影不是傻子,她见赵二突然这样胡说八道起来,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安卉的主意,立刻便把炮火对向了安卉,愤怒的看着安卉,“大太太,您怎么能为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这样陷害奴婢?”
安卉怒火中烧,正想说什么,贾赦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我问你,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叫赵二?”
月影愣住了,是的,她无法解释,她一个长在内院的未嫁女子,怎会知道男人的名字?若他是两位老爷或者是几位哥儿身边的小厮倒也罢了,可他是贾府外院一定很不起眼的下人。她这才发现,她似乎用简单的两个字,把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安卉不看月影那惨白惨白的脸色,冲贾赦感激一笑,转而看向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四个守门婆子,“说说看,是谁放赵二进来的?放了几次?”
“老奴们没有,我们是冤枉的啊!”四人异口同声,只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头。
这个时候月影身后的一个婆子站了出来,“大太太,您把月影送到她老子娘那里之后,我们太太很是不安,没想到从我们那里出来的人会给您惹了麻烦。于是,立刻命人严查,结果竟然查出她娘私底下和您这边看门的孙婆子和李婆子过从甚密。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已经将她的父母绑了来,任由大太太处置!”
剩下的话,自然不必说了,这王氏是想借着她的手将自己身边的叛徒清除,顺带手还以颜色呢!
贾赦没有工夫去管那些下人们听了这话是个什么反应,快刀斩乱麻,“既如此,看门的婆子一家通通赶出去,为了丁点的利益就不把主子的安全放在心上,这样的奴才,不要也罢!至于月影,看在她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打发她回自己家,配了赵二,两人择日完婚吧!至于她的父母,毕竟是二房的人,我们也不好越俎代庖,就交还二太太处置!”
安卉微微挑了挑眉毛,他还真够毒的,看起来他轻饶了月影,实际上他这是要用慢刀子毁人一生啊!那个赵二,人品低劣不说,更是嗜赌成性,月影若是嫁给了他,这一辈子就真的是彻底的玩完了!
最得她心的,自然是对王氏那边,虽然两人刚刚联手清扫了老太太的人,但是她还没有给王氏当枪使的心胸。想出气,那你就自己去当那个坏人好了。
贾赦说完,摆摆手,“好了,今天就到这儿,散了吧!”
这样杀鸡儆猴的敲打,相信大房应当能有一片清明了吧?
贾赦觉得很累,其实这样的场合,他完全不必参与的,而且,他也相信安卉能够做得很好。可是,他还是故意要坐在这儿给安卉撑场面,原因很简单,他不愿意再任何的变故。因为,他在调查找刺中竟然发现秋叶真的是冤枉的,而冤枉她的人竟然是他的母亲。她是贾府老太太,要对付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