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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国说:“我们办公室最矮的那个,门牙突出,肩有点斜。”
罗霞歪着头竭力回想了一番。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麦力,对!一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你看看你,看看你们男人,不由自主地丑化别人。”
王建国说:“笑话。”
罗霞说:“好吧笑话。”
话到此已不投机,王建国坐起来穿衣服。罗霞却没有感觉,仍然兴兴头头问: “国际小母牛基金会是个干什么的基金会?养牛吗?专养小母牛吗?养小母牛还用得上搞个基金会?并且还是国际性的?”
王建国说:“这些你应该去问麦力。”
罗霞说:“我又不认识他。”
王建国冷笑了一声。
罗霞说:“人家职都辞了,已经去外企工作了,你却连人家的单位也一无所知,一无所知也罢,还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你以为省委机关很了不起吗?那是老皇历了!
麦力也曾在省委机关工作来着,他怎么就不声不响地知道并且与国际小母牛基金会挂了了钩?“
王建国感到这种逻辑可笑得令人愤怒。然而罗霞倒气愤得叫起来:“你嘲笑谁?我?
还是麦力?“
王建国真不知道罗霞怎么把她自己和麦力扯到一块儿了。王建国有点头昏目眩。他说:“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了好不好?”
罗霞蛮横他说:“不好!”
“好!那就谈吧!”王建国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手中的筷子撒了出去。他说: “我们谈什么?麦力?你想认识他吗?我非常乐意介绍。谈小母牛?小母牛就是那种一条尾巴四只蹄子眸眸叫的雌性的动物。你大概最想谈的是百万富翁千万富翁吧?告诉你:我王建国这辈子成不了大款。你趁年轻及早打算吧,我随时准备成全你!”
罗霞颤抖起来,继而呜呜地哭,牙磕得咯咯地响;最后拉开房门,跑了出去。后来王建国发现罗霞的秋裤和外裤都在床上,便下意识地看了看钟,算出罗霞穿着三角短裤在外面三个小时了。王建国赶紧骑车去找妻子。为了找回这个稀里糊涂的女人,王建国一不小心掉进了被偷走窖井盖的下水道。他的鼻梁摔歪了,复位的时候非常疼。这种疼痛他终身难忘。
4
麦力走后不久国庆节就要到了。报纸公布了全国统一的休假规定。大家一算,如果加上大礼拜的常规休息,假日一共有四天。办公室里一片闹哄哄的议论声。一般容嫣是要起劲闹的,她是办公室的黏合剂。她总是吵吵要机关组织郊游,她带上一帮朋友,钓鱼,打球,唱歌,在小河边烧烤凤翅。因为机关有车有关系还有王建国。主要是王建国组织能力很强,有他在,容嫣就会毫无后顾之忧,同事们就会玩得非常开心。总之王建国一直是这么认识他们同事之间的关系问题的。这么解释王建国觉得比较合理。办公室的人也一直相处得比较好。
现在容嫣却远离大家,一脸孤寂的神情,低头揉她的手指,反复地揉,没有尽头的样子。这样,其他人就一盘散沙了。
王建国始终没有说什么,一直暗暗地期待到下班。下班的路上,容嫣与办公室另一个相貌普通的姑娘一块儿走在他的身后,离他很近,那姑娘说:“你四天节假干嘛?”
容嫣说:“不干嘛。”
姑娘说:“我们都等着你热闹,你为什么没吭声?”
容嫣说:“不为什么。”
姑娘说:“那你休息四天干什么?”
容嫣说:“不干什么。”
再往下两人的声音就细得窸窸窣窣了。王建国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有时候办公室的人真是枯燥又无趣得很。王建国没有回头,大踏步往前走了。
问题是回到家里又有什么趣呢?国庆节要到了。国庆节有休假。四天的休假几乎横扫所有人,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个话题。罗霞是肯定逃不出这个话题的。如果打开家门,罗霞是一副冷面出世的神态,那这生活还真是有点趣了。
王建国用钥匙打开了家门,他的妻子罗霞劈面就说:“国庆节有四天休息你知道了吧?”
王建国说:“知道了。”
“真他妈棒极了!”罗霞当兵的出身,一激动她的语言就会冒出部队的味道。 “生活就该是这样的,周未,休假,美食,欢笑,你说呢?”
王建国说:“也许吧。”
罗霞瞪着王建国,说:“王建国你怎么了?什么叫也许?”
王建国冲妻子笑了一笑,给了她一个太平世界的感觉。别说后院起火,后院冒烟王建国也是很不愿意的,一个人总归要给自己营造一片栖身的绿地。王建国一个笑脸,罗霞也就一笑了之了。这个女人就是这点好,马虎或者叫做天真,马虎的性格使她经常闪烁出可爱的光芒。罗霞一笑,王建国心里头热浪一涌,顺手揽过她的长发摸了摸。
罗霞依然一心扑在国庆节的四天假期上:“这次你们单位没组织活动?”
王建国回答没有。
“现在市郊又新建了几个度假村,你们容嫣不知道吗?容嫣居然会放过四天的假期?
真是不可思议。容嫣是不是谈恋爱了?“
女人的感觉真神,这段时间王建国正被一团疑云笼罩着。王建国说:“有意思有意思!我倒没想到这个,你才见过小容几次?你凭什么感觉出她在恋爱?”
罗霞得意了,说:“我有遥感。”
王建国说:“是吗?莫非你真的比我有灵气、你能进一步遥感吗?”
罗霞说:“当然。”
王建国说:“她的对象是谁?”
罗霞说:“麦力。她与麦力的关系正处于微妙阶段。”
“麦力?”王建国一脸讥笑,往后一靠斜倚在沙发上,装出晕倒了的样子。
罗霞更加得意了:“你是不是又要问我:有什么真凭实据吗?答曰没有!不用有!
什么两人出现在酒店、出现在歌舞厅之类,试问在当今的时代,这能算恋爱的标志吗?
麦力怎么了?长得丑了一些?与容嫣不配?先生你错了!郎才女貌始终是最佳结构。“
“麦力能算郎才?”
“现在的郎才包括才气和财气你知道不知道?麦力研究生毕业,还敢于辞掉金饭碗,现在可以满世界转悠,月薪八千元。如果麦力不能算谁能算?”
两口子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刻意外的冷场。罗霞赶紧说:“当然你除外。”
王建国说:“不除外也无所谓,咱们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罗霞过来伏在王建国的肩上,伸出嘴唇曝了嘬他的脸颊。
两人遂回过头正式讨论关于国庆节休假的问题。罗霞让王建国首先说他的打算,王建国说自己没什么打算。四天的休息时间没什么打算?不可思议!王建国说也许可以安排一下走走父母家?得了!罗霞不同意。罗霞认为他们平时经常去看望父母,而休假就应该照休假那样过,和朋友在一起,音乐美酒,高谈阔论,开开心心地过。这才叫生活。
回到父母家,买菜做饭,煨一大砂锅传统的排骨藕汤,一个个喝得肚儿圆圆,然后昏昏然睡到天黑——王建国笑起来,打断了罗霞的话,说那么让我们现在来听听会生活的女士的设想吧。
罗霞其实早就安排好了。这次她所在的单位组织活动。他们包了一个度假村的别墅式宾馆,住四天,鼓励带家属。有麻将、台球、保龄球、歌舞厅、健身房、桑那浴等等。
王建国说:“你要我跟你们单位去?”
罗霞说:“你不愿意?”
王建国觉得自己别无选择,无路可逃。他说:“我敢不愿意?”
这是男人讨巧的话,可是偏偏傻女人都听不懂,以为这种话能够体现出女人的威力或者魅力。罗霞果然很高兴,眼睛媚媚地飞了王建国一下,说:“德性。”
罗霞一高兴,就与王建国开玩笑。说:“据说度假村附近开了一溜发廊,云集全国各地的靓妹,质量上乘,服务周到,体贴入微。你如果想去,本人一定视而不见。”
王建国说:“谢谢。”他又抚摸了一把妻子的头发。
关于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四十六周年的四天休假的度过方式,在王建国罗霞的小家庭里的讨论暂时告一段落。讨论完毕的时候时间已是深夜零点差十分。王建国还想在睡前再看看杂志,他的妻子却偎进了他怀里,用她光滑的双腿盘住了他。王建国丢开了杂志,他抵挡不了温暖如玉的女人无言的诱惑。
尽管王建国没有抵挡住诱惑,但是事毕之后他立刻就清醒了。他在卫生间使用过毛巾后还久久呆在那儿,拎一条脏毛巾,望着镜于里面的裸体王建国,他的心里不是个滋味。这一段时间他的心总不是滋味,就像发了高烧之后的舌头。
5
一个人有时候能预感到某种东西正在降临。尽管你放眼望出去,楼房还是楼房,窗户还是窗户,楼房和窗户上还是蒙着灰尘;还是办公室连着办公室,办公桌连着办公桌,本市日报在上午十点准时到达,十点钟大家哗哗翻报纸和呼呼喝茶——一切依旧——你却有预感。王建国的心突然“怦怦”跳起来,跳得像有人敲门。这时,电话铃响了。预感落在电话上。王建国拿起话筒,说:“喂,你好。”
电话里头传来一个男人好听的笑声。
“王建国王处长吗?”
王建国说:“我王建国,你哪一位?”
“你猜我是谁?”
王建国最讨厌人在电话里要他猜是谁。他说:“对不起。”
“别!别挂电话!”有着好听笑声的男人说,“我是连展鹏。”
连展鹏说:“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可我从没忘记你。”
王建国说:“对不起,连总经理,机关工作,公务电话大多。有事吧?希望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连展鹏总是带着笑声:“哎呀王处长你真是太客气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香港朋友,叫何顺卿,是法国巴黎阿妮娜进出口有限公司香港分公司的经理,想见见你。他十月二号到武汉,只呆两天,你有时间吗?”
王建国说:“我想知道的是,我能力你的朋友做点什么?”
连展鹏说:“见见,就是见见。他听我介绍你的情况后,很想见见你。”
王建国说:“我的什么情况?”
连展鹏说:“年轻有为嘛。尤其是对现代商品流通行业中的连锁形式很有研究嘛。”
王建国对连锁形式的兴趣纯属业余爱好,很个人的事,就像某些人是业余文学爱好者一样。连展鹏怎么知道的呢?
连展鹏又是一通豪爽的笑:“你可能还不知道除了自己做生意之外,我还是个星探呢。我是国外好几家大公司的星探。怎么样?王处长能抽点时间吗?”
王建国说:“连总就不要客气了。我们明天就开始休息了,四天,有的是时间。”
连展鹏说:“谢谢。我就拜托了。”
与连展鹏通完电话,王建国的心不跳了。王建国坐在办公桌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想了好一通。他觉得他的生活中肯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他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心跳。将会是什么呢?与那个叫何顺卿的人有关系吗?好了!管它是什么,来吧!
定下心来之后,王建国拨通了夏天的电话。夏天是王建国的好朋友,在社会科学院工作,改革开放后,办了一份叫《热点》的杂志。王建国是《热点》的热心读者。《热点》使王建国对连锁形式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王建国说:“夏天,你认识连展鹏吗?”
夏天说:“连展鹏是谁?”
王建国说:“那个挺有名的做房地产的老板。”
夏天说:“分不清了。我见到的老板太多了。别管他是谁,问题是你问他干什么?”
王建国说:“他知道我在研究连锁形式。”
“哈!‘夏天说,”这有什么奇怪?等你的文章一发表,全国将有数不清的人知道你,将会有许多漂亮的女孩子给你写信。“
王建国笑起来。王建国说:“我的文章真的要发表了?”
夏天说:“什么?我没有通知你?糟糕糟糕糟糕!这就是说,你有可能还没有修改誊正?”
王建国说:“当然,一堆草稿。”
夏天说:“赶快修改誊正赶快修改誊正,这期稿十·一之后就要下厂。对了,我首先应该祝贺你。另外,你拿了第一次稿费得请我喝酒。再见,我忙死了!”
王建国叫道:“慢着夏天!我的文章不要署我的名字。”
夏天哀叹道:“天哪,你害我。你抄袭了?”
王建国说:“没有!我是个有道德的人!我只是想取一个笔名。”
夏天一贯酷爱调侃,一听这话就来劲了:“好啊好啊,挺会耍派头嘛。沫若还是茅盾?”
王建国说:“你这小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