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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见宝玉在帘外对琳琅笑道:“好姐姐,让我见见林妹妹罢!”
鹦哥闻声出来,听了正要回身去叫醒黛玉,琳琅却笑道:“常日都说二爷体贴,怎么今儿个反倒不顾林姑娘林大爷神疲体软了?才睡下,再起来,岂不冻着?二爷先回去,明儿个一早就能见到弟弟妹妹了,何苦呼喇吧喇地过来吵醒他们?”
鹦哥便住了脚,笑道:“正是,夜深了,二爷累了一日,早些歇着,明儿见岂不是更好?”
一旁袭人也软语相劝,好容易才哄住了,宝玉只得怏怏不乐地转身。
琳琅因见宝玉只穿着家常衣裳,围着攒珠勒子,并没有穿大衣裳,忙道:“等等。”拿了一件自己不大狠穿王夫人赏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给宝玉披上,又递了个手炉,上下细细看了没什么可担忧处,方叫几个小丫头与袭人送他回去。
待他们离去,熄了灯,闩了门,鹦哥亦回房,琳琅方抽身回屋,只见林朗披衣坐起,忙过去道:“真真罪过,竟吵醒大爷了。”
林朗心里忖度半日,问道:“来的可是二舅舅家的二表哥?”
琳琅笑道:“正是这位宝二爷。”
林朗听了道:“二表哥既然过来,该叫醒我们才是,不然岂不失礼?”
琳琅扶他睡下,掖了掖被角儿,笑道:“一家人谈何失礼?大爷放宽心,不必在意。”
琳琅又去安慰了黛玉一番,方回转过来,因见林朗睡不着,便细细地与他分解府中各人的身份、脾性、为人处世,上至贾母邢夫人王夫人,下到鸳鸯袭人鹦哥,其错综复杂的角逐,抽丝剥茧都叫林朗心里有底,林朗极聪明,一点即通,谨记在心。
次日寅时三刻琳琅便起来了,叫小丫头去厨房看着熬粥,务必干净些,才回过身,只见林朗已经醒了,笑着挽起帐子用银钩钩住,道:“天还早呢,大爷多睡一会子罢!”
林朗笑道:“我该起来读书了。”
好容易梳洗完毕,那边黛玉也收拾妥当了,问道:“是时候给外祖母请安了么?”
鹦哥一怔,忙道:“老太太素来疼爱宝玉,因宝玉早上起不来,又恐老爷责怪宝玉懒惰不给祖母请安,因此特地将请安的时间延后了一个时辰,大约辰时二刻才起,过二刻方许人去请安,姑娘和大爷暂且用点儿早点,等老太太起了再去请安。”
林朗奇道:“难道二表哥从来不去上学读书?”他在家里寅时三刻就要起来用功。
黛玉亦疑惑地看着琳琅。
琳琅无奈一笑,道:“老太太疼二爷原生得单弱,又有珠大爷因考试重病的前车之鉴,故并不十分督促二爷苦读。”
林朗听了颇有些不以为然,问道:“两位姐姐,我们不用陪着外祖母一起用膳么?”
鹦哥摇头道:“老太太起得晚,姑娘大爷哪能饿着肚子等?先垫着肚子,仔细出去灌了风,等老太太打发人来叫,再过去陪老太太一起用不迟。”
琳琅在一旁点头。
一时端了冰糖燕窝粥和两碟内造点心来,黛玉姐弟只用了粥,方临窗读书练字。
昨儿个已经吩咐厨房里了,今日多了黛玉姐弟主仆八人的份例,琳琅的份例亦送了过来,不过琳琅每日都是自己拿燕窝熬粥吃,倒将份例分给小丫头吃。荣国府上下都知她有个兄弟在外头,每常出去都能带些来,连王夫人都没说什么,下头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过了半个时辰,外面有人道:“老太太起来了!”紧接着便听到要水的声音。
鹦哥奇道:“老太太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来传递消息的小丫头抿嘴一笑,“谁叫宝玉起得早呢?听说来了一个神仙似的妹妹,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林姑娘,闹了袭人姐姐一夜都不曾好睡,老太太心疼得不得了。”
黛玉心想已经辰时不算早了,先是听她直呼宝玉名字感到奇怪,荣国府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然而接着听到小丫头这样说自己,脸色顿时一沉,心道昨晚琳琅果然不是无的放矢,小丫头的话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生性轻浮初进荣国府便让爷们惦念呢!
林朗的脸色亦微微一变,神色间十分不悦。
小丫头没看到黛玉姐弟的神色,兀自快言快语,一脸笑容。
琳琅忙啐道:“满嘴里混说什么?仔细说多了话拔了你的舌头!快些出去!”
小丫头惊得脸色一白,看到黛玉神情不好,立即浑身颤抖,弯腰欲要退出去,却又被琳琅叫住,道:“急什么?说错了话该罚,但你一大早地过来传信儿,倒辛苦,林姑娘林大爷赏你的钱拿去买果子吃,”说着从装钱的匣子里抓了两把钱给她。
小丫头登时转悲为喜,赶紧给黛玉姐弟磕头道谢。
琳琅复又轻笑道:“宝二爷就姑娘这么一个嫡亲的姑表妹妹,心里挂念乃是兄妹情分,亦是宝二爷心存仁厚懂得照顾妹妹,姑娘和大爷心里俱是感激不已。”
小丫头极伶俐,忙道:“我知道了,宝玉可不是想做个好哥哥,记挂着表妹表弟!”
琳琅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丫头方退了出去,一溜烟跑走。
这里王嬷嬷和赵嬷嬷等人暗暗点了点头,都认为琳琅做得很对,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会得罪人,也不会破坏黛玉的清白名声,还让别人觉得黛玉打赏阔绰会做人。
第29章 029章:
因要去给贾母请安,琳琅忙从姐弟带来的妆奁中找出两块晶莹的美玉给两人分别佩上。
林朗奇道:“姐姐,好端端的,戴这劳什子作甚?按理,尚在热孝,我们原不该佩之。”
黛玉也觉得奇怪,道:“我们素来不大爱佩戴这些劳什子累赘。”
琳琅却笑道:“不过以防万一罢了。因宝二爷天生有玉,偏别人都没有,为了那块玉一年到头不知闹出多少故事来,姑娘和大爷且戴着,回来再摘下。倘或二爷问起有玉没有,姑娘和大爷少不得说有,不然,怕二爷又把那命根子摔了,大家彼此反不好看。”
琳琅素不喜宝玉,不知道给黛玉增添了多少王夫人对她的怨恨。
每次看到原著摔玉这一段,琳琅便更怜惜黛玉,虽能表现出宝玉不屑金玉良缘的心意,但摔了命根子王夫人焉能不恨黛玉?更兼为了区区一件死物,贾母竟用死去的贾敏说事,也不怕贾敏死不瞑目!当别人一窝蜂都去安慰宝玉的时候,黛玉孤零零地站在一旁,何等凄惨?
黛玉心细如发,暗暗记住,方与林朗去给上房给贾母请安。
宝玉早就忙忙地迎了上来,厮见毕,果然问起有玉没有,黛玉淡淡一笑,道:“我们虽没先天之玉,然后世之佩倒有几块,不过都是佩戴的身外之物,说起来终究没什么意思。”
宝玉听了,竟大觉投机,抚掌笑道:“人人都说那是我的命根子,焉知只是蠢物!妹妹名字是哪两个字?”
黛玉道:“黛玉。”
宝玉又问表字,林朗坐在一旁听着,忙笑道:“待姐姐年长十五,自有父亲赐字以成年。”
听了这话,宝玉大觉扫兴。
贾母含笑看着,王夫人亦觉满意,倒也皆大欢喜。
摆早饭时,因黛玉和林朗早先用过粥,倒不觉得饿,只吃了两口粥,用了一个小小的豆腐皮包子,贾母见了登时满腔怜惜。
邢夫人王夫人退出去后,贾母留黛玉姐弟在身边说话,及至针线上人来量尺寸方回去。
回来后,黛玉便解下玉佩扔进妆奁,扭头看着琳琅给林朗解斗篷,笑道:“幸亏姐姐有先见之明,不然我竟无言以对了,若惹得你们哥儿摔了玉,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琳琅笑答道:“比这更好笑的事儿还有呢,姑娘只别理会。”
林朗抱着她拿过来的手炉,笑道:“琳琅姐姐,以后我叫你琳儿姐姐可好?不过你的名字不用改。不然每次听到姐姐,就仿佛叫我自己的名字似的。”
琳琅搭好斗篷,回身笑道:“自然是听大爷的,便是改了名也使得。”琳琅是她本名,心中极为不舍,好在林朗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只在称呼上改了一下。
黛玉看了鹦哥一眼,道:“才我瞧见廊下喂着鹦鹉,竟重了鹦哥,不如改作紫鹃可好?”
琳琅笑道:“这名字倒新雅。”
鹦哥上来道谢,此后便改作紫鹃,又叫丫头婆子们过来给黛玉姐弟磕头、认主子。
黛玉坐在上首,林朗坐在她的下首,两人皆笑道:“日后就有劳各位姐姐妈妈费心了,如今你们既跟了我们,从今儿个起,除了在府里领月钱外,每个月初五也在我们这里另外领一份,不枉咱们相处一场。”又命雪雁捧了一盘荷包出来赏人。
喜得众人忙磕头谢恩,退了出去,都赞林姑娘林大爷大方会做人。
琳琅年纪最长,在丫头中身份最高,但紫鹃是贾母之婢,故两人都各得了一个如意形苏绣荷包,琳琅并没有当场打开,推辞不过,方收起来。心中不禁暗叹,谁说黛玉不会做人?虽是仙人之姿,文曲之才,但有贾敏的言传身教,亦懂得管家理事算账,明白下人最喜何物,只是原著中她孤身一人,又是客人,不愿为之罢了,可行事仍不落大家闺秀的风范。
那些说黛玉不懂庶务的人活该打嘴,想想原著罢,没管过荣国府的家,没算过荣国府的账,就知道荣国府出的多进的少,若不将就俭省,必致后手不接。探春宝钗管家理事,除宿弊改革大观园,又有哪一个能说出这等金玉良言?
黛玉又督促林朗练了一会字,忽而道:“琳儿姐姐,我记得太太说过,你识字?”
琳琅细细地研墨,又烧了熏笼,免得寒冬墨水结冰,笑道:“倒识得几个字,不过帮太太念账册子,或抄写几本经书,比不得姑娘大爷会作诗,会写文章。”
黛玉听了,叫她写来看看,林朗亦停了笔。
琳琅素知黛玉性好风雅,也很愿意身边人读书识字,遂搜肠刮肚地写了一首应景的词。
待琳琅写罢,黛玉拿起来念给林朗听,道:“好一手簪花小楷,填的是词,曲牌是眼儿媚。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好词,字好,词更幽,这是姐姐填的?”
林朗亦觉惊诧,不由得看向琳琅。
琳琅笑道:“可不是我填的,我在词曲上没天分,不过字写得有三分风骨,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词人所作,我从前胡闹,便把词集记下来了。”
这里不是清代,这是一个虚拟的皇朝,明朝之后,是故并无纳兰容若其人。
纳兰词乃因祖母极爱,琳琅自小熟背,至死未忘,如今阴阳相隔,只能由此怀念祖母。
黛玉爱不释手,问道:“是哪位大词人?我竟未听过。”
琳琅知她可谓是以诗词为魂,倒不欺瞒,笑道:“这位词人名唤纳兰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其人品格超逸,其词缠绵清婉,著有饮水词、侧帽词等,只余残卷,后人收录其词共计三百余首,统称纳兰词,倒是在今世名声不显。”
黛玉忙道:“姐姐可否再写几首与我瞧瞧?”
琳琅见她喜欢,遂又默写了十余首,其中包括纳兰容若最出名的画堂春中“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以及木兰花令中“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等语。
黛玉看罢,只觉不落窠臼,别开生面,默默记诵下来,道:“自南唐后主李煜、北宋晏几道以来,此人当为词人之冠,风格清新,无雕琢矫饰,不露斧凿之痕,最终归于自然。这样的人,怎么会名声不显?好姐姐,你将他的词集录下来送我可好?我爱得很。”
琳琅笑道:“年深日久,怕是记得不全,令姑娘失望。”
黛玉忙云不会,亲自研墨铺纸,取了一支最爱的湘管与她,琳琅一口气写了十余首,实在是手酸神疲,黛玉便接过笔,一个背出,一个录写。至晚间,亦不过才写了五十余首,下剩二百余首花了五日方写完,一共录下三百一十三首,时隔多年,下剩二十九首琳琅只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词句,完整的却实在记不起来了。
黛玉将其录制成册,手不释卷,终日细品,又给父亲抄了一册,打算写信时捎回江南。
来荣国府已有几日了,张嬷嬷也请了来,渐渐熟惯,这日黛玉给林朗解完四书,忽问道“来了几日,冷眼看着,三春姐妹们都去上学,十分勤谨,怎么二表哥反不去上学?”
琳琅知道黛玉本人是个极爱读书的人,若不是才来,早就和三春一起上学了,道:“我们这二爷不喜读书,一个月里能去三天已经大善了。”
林朗听完,心中若有所悟。
黛玉坐在窗下案前,托腮道:“难道舅舅不管二表哥?”
贾政倒是想管,可惜贾母护着,平素端起严父的架势,更吓得宝玉如避猫鼠儿似的。再看林朗做的文章,虽然文笔稚嫩,但亦算锦绣,于是贾政就更嫌弃宝玉不上进。倒是贾政唯一的希望贾珠确有真才实学,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