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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微微一怔，目光停在许三多的笑容上，然后，唇边笑意扩大，也瞅着许三多笑，眼中亮了光彩，带着兴味，直看得许三多逐渐不好意思起来。
“看什么看，走了！”高城虎着脸，突然伸手，拉了许三多就往公司大门走。甘小宁也连忙跟上。
那男人也不介意，耸肩笑笑，也提步走向前去。
第 2 章
刚进公司大门，前台小姐便站起身来：“请问你们——”
“——我们是警察，有事要问你们主管。”高城亮出警官证，毫不客气地截断对方问话。那小姑娘不过20出头模样，见了这般凶神恶煞的人，一听又是警察，立马有些吓住了。
甘小宁叹了口气，只得靠自个儿可亲的圆嘟脸出来打圆场：“不好意思，麻烦叫你们主管出来一下。”前台小姐愣了愣，连忙拨通桌上电话。
身后响起皮鞋踏在大理石板儿上的声音，悠闲散漫的步子。三人回头一看，刚才那态度嚣张的男人也跟了进来。
高城不爽地皱眉。许三多对上男人的目光，见他冲自己眉眼含笑，忍不住也咧咧嘴：“您也在这儿上班？”
“不。我，是清洁公司的。”男人笑笑，从兜里掏出墨镜戴上，四下一望，语调慵懒，“据说这儿……很脏，主管请我来打扫打扫。”
三人一愣，甘小宁咂舌，悄声嘀咕：“现在做清洁的都这么饭醒了啊。”许三多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是饭醒？”甘小宁同他咬耳根：“就是英文的fashion嘛，时尚，有款有型的意思啊。”许三多这才恍然大悟。
正说着，忽闻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便见一个瘦高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一脸煞气的高城，连忙迎上前来：“对不起，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是博瑞公司的总负责人，刘卿。”
再度出示警官证，高城眉头打着结：“刘先生，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章裕先生的事儿。”
主管刘卿楞了一下。
“章裕是你们博瑞公司策划部经理，是吧？”高城翻着笔记小册，眉头皱得更紧，“昨天在城郊河渠，发现了他的尸体。”
刘卿眸中大震，那前台接待的小姑娘吓得立马捂住嘴，才没失声尖叫。
“所以警方有几个问题要问。”高城合上小册子，看向刘卿，“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回神，刘卿擦擦额头，竟出了层薄汗：“好的好的，几位这边请，这边请。”
“咳，咳。”几下咳嗽声，终于吸引了刘卿的注意，他转过头，看向那戴着墨镜的男人：“这位是……？”
“袁朗。”男人微微一笑，走上前来，递给刘卿一张名片，“两天前收到你的电子邮件，说这儿需要清洁服务，对么？”
“——啊！”刘卿恍悟，一下子激动起来，“对，对！袁先生，我们等您好久了！”突然想起什么，望望那头还皱着眉的高城三人，又转向袁朗，有些为难，“这个……能麻烦袁先生在会客室等等么？”
“可以。”袁朗颔首，略勾唇角，“等待期间，仍旧按时计费，刘先生想必也是看过我们的收费条款才下的订单吧？”
刘卿一愣，苦笑了下：“是，没问题。那就麻烦袁先生等等了。”说着冲前台小姐道，“小王，带袁先生去一楼会客厅歇着。”
“是。”小姑娘点点头，有些畏惧地绕开高城，领着袁朗向会客室走去。
刘卿终于转向三人：“警察同志，这边儿请。”
主管办公室内，高城一行坐在长沙发上，刘卿主动拿纸杯替三人倒了水搁到茶几上。许三多颔首谢过。
“昨日清晨8点，几个进城赶早市的农民，在河渠发现了一具男尸。”高城开门见山，打开册子，有些烦躁地爬梳了下短发桩子，“经查证，死者是你们公司策划部经理，章裕。”
刘卿脸色白了几分，随手扯了张纸巾，擦擦额上汗珠：“章经理已经四五天没来上班了，既没请假，电话也联系不上。我们还打算以旷工处理，没想到……”
高城瞟了他一眼，继续道，“死因是失血过多。”说着，用手指戳戳颈侧，“脖子上开了两个孔，验尸报告显示，全身血都没了。”
刘卿脸色更为惨白。甘小宁呲呲牙：“最近变态手法犯案的越来越多了。”许三多却是一愣，急急挨到高城身边：“脖上两个孔？失血而死？”
“嗯。”高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指指脖子，“利器刺入的痕迹，弄得跟电影里被僵尸吸血似的。”
没再说话，许三多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听高城向刘卿了解章裕在公司的人际关系和工作状况等信息……
一小时后，三人起身。高城点着笔记册：“今天就这样吧，要是还有问题，我们会再来的。”甘小宁则与刘卿礼貌性地握了下手：“刘先生，谢谢合作。”刘卿连忙摇头：“警察先生，您太客气了。”
“刘先生。”一直安静呆在旁边儿的许三多，此时轻声开口，“我可以去看看章裕先生的办公室么？”
刘卿明显怔了下，又立刻恢复镇定：“好的好的，请跟我来。”但转身时，眼中却泄露些许畏惧的情绪，这让敏锐捕捉到此条讯息的许三多，微微皱眉。
策划部位于四楼，经理办公室则在里面独划出一间来。策划部人人都埋头工作，看似紧张忙碌，却别有一种压抑氛围。
将三人引到经理办公室门前，刘卿停下：“就是这儿了。”
看了刘卿一眼，高城三人旋动门把手，走进屋内，而刘卿只是站在门口，又向职员要了纸巾，擦着额头的薄汗。
办公室里隐隐有股发霉味儿，是多日不开窗透气的结果。高城受不了地大步走到窗边儿，一把推开窗，清新空气立时一涌而入。
许三多环视着整个房间，一点一点仔细看过，嗅嗅鼻子，神情变得严肃。
甘小宁早已踱步到办公桌边，径直打开电脑翻查起来……忽然一瞪眼：“快来看！”高城同许三多速步靠拢过去。
电脑调出来的，是个命名为“XNH”的文件夹，以列表方式查看，里面满满十多行视频文件，而此时播放的，竟是几个中年男人将一个小男孩压在教室桌上进行性侵犯的场面！高城眉头打结得更厉害了，甘小宁嘴角微抽，许三多脸色白了又红，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关了视频，又陆陆续续跳着点了其他几个，全都是此种成年男子猥亵少年或男童的影片，甘小宁深吸口气：“……果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见许三多疑惑，用胳膊肘顶顶他，努努嘴，引他看向桌上相框——木制相框里放着张照片，画面上是个年近四十的男人，额发微秃，戴着副黑框眼镜，其貌不扬，身材有些发福，看着老实且内向。
甘小宁凑到高城耳边小声道：“这些东西放在隐藏文件夹里，估计公司其他人还不知道。”高城摇摇头，暗骂了声，掏出小册子记录下来。
“请、请让一下。”许三多突然出声，诚恳地看了甘小宁一眼，甘小宁挠挠头，退开。
走到电脑前，手握上鼠标，却没有移动，许三多只是目光缓缓扫过电脑屏幕，最后看了一眼键盘，起身，退到一旁，又不说话了。
甘小宁和高城对望一眼：……奇怪的小子。
出了策划部，由刘卿领着下到一楼，朝门外走的时候，许三多回头一望，正对大门的会客厅里，袁朗坐在沙发上，单手支着下颚，正巧也对上他的目光，然后唇角一勾。
许三多愣了下，敛眸，转身，跟上高城他们。
从博瑞公司出来，坐上回警局的车。高城胡乱拉开领口，把笔记册往身旁位子上一丢，啧了声：“乱七八糟。”
甘小宁双手交叠在胸前，歪歪头：“章裕，三十七岁，未婚。虽然策划部经理一职做得顺当，但在公司里似乎略显孤僻，可也没和什么人结怨。”顿了下，“除了……那个‘特殊’爱好。”
“不过，和以往的案子比起来，这回拥有‘特殊爱好’的人，却成了受害者。”高城想起刚才看到的片子，心里不由又骂了声：真他妈恶心。
“也是，不过我总觉得……刘卿应该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甘小宁皱皱眉，看向许三多，“许警官，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高城目光也随之转了过来——
“……”许三多捂着嘴，白着脸，只是摇头。
高城与甘小宁对望一眼，叹气：得，又晕车了。高城抬头冲前座招呼了声：“老周，开慢点儿。”司机应了声，放慢速度，稳当些了，许三多脸色也好了几分。
甘小宁摸摸下巴：哟，这还是头一次看见科长替人叫老周放慢车速的。当初他自己被甩晕的时候也没吭声啊。
第 3 章
夜里风凉，高城抱了床毯子走进警局休息间，丢给许三多：“今晚就在这儿歇吧，明儿下午带去你看房。”
“谢谢。”许三多接过毯子，咧嘴一笑，两个酒窝浅浅印在脸侧。
“没啥，甭客气。反正今儿起，大家就是同事了。”高城摆摆手，像是被那白牙晃花了眼，略显不自在地别过头。
“温油，真是温油啊。”白铁军刻意捏细的嗓音，叫魂儿似地从背后飘来，“科长，都共事好几年了，咋从没见你对我们这么‘温油’过啊？”
“你他妈找打是吧？”高城一虎脸，作势要踹。白铁军嘿嘿笑着闪开，抱着另一张毯子挤到隔床：“挺尸挺尸。科长，早睡早起身体好啊。”
许三多笑了。高城瞪了白铁军一眼，拿了毯子，转去科长办公室休息。
见高城走了，白铁军直接凑到许三多身边：“嘿，兄弟。我听小宁说了。讲真格的，咱在警局当差这几年，还真没见科长对谁这么上心过。”
许三多仍旧龇着白牙，笑得眉眼弯弯：“科长是个好人。大家都很好。”
白铁军一愣，撸了把许三多头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溜回自己那方，真挺尸去了：这憨实小家伙的态度，不管去了哪儿都招人疼吧。
深夜里，不知哪儿来的一声细长猫鸣，低低唤过，便了无声息。许三多睁开眼，坐起身来环视一周，休息间里大伙儿好梦正酣，此起彼伏的呼噜，一声盖过一声。
掀了被子，下床，整理好衣裤，披上外套，出门而去。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仿佛他从来未曾存在于此处一般……
月亮隐在云里，朦朦胧胧看不清。弥漫的薄雾沾在树叶上，浸了一层水气。凌晨2点3刻，博瑞公司大门外，立着一个瘦小身影。
灯已全熄的大楼，在墨蓝夜色中透着诡异。许三多拢了拢外衣，走上前，看不清手法，却轻易开了锁，直接进门而去。
步子虽轻，但在空无一人的大楼里仍有些微回音。电梯晚上都停了，许三多直接从安全通道上到四楼，一步一步，放轻动作，缓慢却谨慎地走到策划部门前。
手刚握到门把，身后忽有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许三多心下一惊：自己竟对此人的接近毫无察觉！然后本能却立马反扣住那手，右腿扫向后方，转身击出，拳风凛冽，却在看清来人时，怔住——
黑色西服，衬衫扣子松开数颗，隐约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一手仍旧提着那个中等大小的箱子，一手摘下墨镜，略勾唇角，在暗夜里却有了魅惑的味道：“我敢打赌，你已经忘了我是谁。”
许三多松了口气，接着便是粲然一笑，轻声道：“袁朗。”接着忽然想起什么，一皱眉，“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袁朗笑笑，“我是这家公司特地聘来做清洁的，倒是你，怎么半夜三更跑这儿来了？”
“我……”反问之下，一时语塞，许三多握了握拳，“这个案子有些疑点，我想亲自查证清楚。”
“别以为当警察，煞气大，什么都不怕。”袁朗提着铜色箱子，一步一步走近，低沉的声音，带着告诫的意味，“很多事，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我从不做亏心事，所以不怕。”许三多微微一愣，迎上男人的目光，眸色清澈纯净，“我相信天地有正气。”
“天地有正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袁朗轻笑了声，停在许三多面前，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