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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月的毒性就是这样,慢慢的蚕食生命,末期时人就如油灯枯尽,连骨头都要碎掉。”红姑抹着眼泪,端了药却不知道怎么喂吕向风。
“我来吧。”楚诚接过药,坐到床边,扶起吕向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含了一口药对着他的嘴喂进去。
一旁红姑看的惊心,脸红地侧头,楚诚只觉自然。
又守了一会,楚诚吩咐红姑好好照顾,自己去忙朝政了。
“主子。”红姑送走楚诚,关上门,带着愉悦的笑容走到床前,床上的人也笑着回望她。
“药?”吕向风伸手,接过红姑递给他的一颗红色药丸,吞下肚子。
“主子果然料事如神,他真的是亲口喂你的。”红姑顽皮地爬上床,盘着腿看着吕向风,“他对主子这么好,主子真的要杀他么?”
吕向风笑着拨了下散在额前的头发,反问:“若果一个人把你推到地上,狠狠踩几脚,把你推下山谷。后来他来看你,,发现你骨折了,于是摸摸你的头问你痛不痛。你说换做你你会原谅他么?”
红姑脸上的笑淡了下去,郁郁地说:“主子受苦了。”
“其实也不是,若不是他把我推下去,我也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吕向风阖上眼,脑海里是那个干净清澈的眼睛朝他微笑。
今日少年明日老(四)
楚诚从吕向风那里出来,到书房批阅了几张奏折,坐不下去了,起身去天牢。
牢房还是那个样子,不过里面多了许多人。
楚诚站在外面看着里面混乱的景象,忍不住皱眉。
也许在无双堡里吕向风就着这样被对待的,他这么做也只是把对方加在吕向风身上的伤痛讨回来。
白浊的体液趟着,沾上了污物,混着血,发出腥臭味。
向风,你也被这样对待过吗?那时候你在想什么呢?楚诚一拳捶在木栏上。
吕向风浑浑噩噩的睡了几天,完全清醒后披了件薄衣坐到门口看落叶。
快入冬了,天气变凉,他捂住嘴巴咳嗽两声。
又是这个院子,那个池塘也还在。吕向风转过视线,盯着池塘边的垂柳,回忆着过去的点点。
他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待在楚诚身边呢?仔细想想,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他只记得初衷,来楚雷,找到楚雷的弱点,稍加威胁然后借用楚雷的手打击吕玥。
可是后来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吕向风却说不清楚。那些日子过的平淡,在他心里刻下的痕迹也仅仅是最后离别时的决绝。
“咳咳……”吕向风捂住嘴,喉咙里一丝甜味。
所有人,除了柳亦然,谁都不知道吕向风一身最让他会死掉的其实是他的武功。
三年成为绝世高手,其中的付出不光是汗水,还有生命。
不过吕向风不会让人知道。
“主子,喝药了。”i
红姑端来一盅透明的液体,是按照一泓阁那里传来的讯做的补药。吕向风看了看,闷闷地拿起来,皱着眉喝掉。
其实没有必要浪费这些东西,吕向风是这样想的,不过能让人放松警惕也未尝不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喝喝。
苏丹恐怕看出来自己要做什么了吧,吕向风笑了笑,把器皿还给红姑。
苏丹看穿他了,所以更是要躲着他,不能让他参合,不能让干净的人染上鲜血。就算自己再肮脏,在最黑的地方挣扎,也不能……
吕向风吸了吸鼻子,对红姑说:“这天气变凉了,都有些感冒了呢。”
红姑抹了抹泪,颤抖的声音劝道:“主子还请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不然你怎么交代呢?”吕向风笑着,看着清澈的水里的倒影,眼神阴狠。
楚诚每日都来看他,例行公事般问候,得不到回应讪讪地走开。吕向风这次似乎是下定决心不理他了,楚诚悲哀的想,不过让他高兴的是,吕向风似乎也没打算离开。
只要还在身边,就有挽回的余地吧?楚诚思考着,没有听清大臣的禀报。
“陛下,边境有一批人马蠢蠢欲动,恐怕是永殷要有什么大举动了。”
楚诚一愣,皱眉:“永殷的探子没有传回来消息吗?”
“回陛下,永殷那边似乎并无动作,所以臣才以为这批人马来的奇怪。”
“有多少人?”
“估计五万左右。”大臣也不是很肯定。
五万?不多,但是是谁?楚诚直觉告诉他,有麻烦了。
“去查查这伙人和无双堡什么关系。”江湖上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是。”
下了朝,楚诚露出倦色,他在殿前晃了一圈,才朝吕向风住的宫殿走去。
远远听到有人唱着,楚诚收了脚步,犹豫了下再次向前。
进门,只见一人穿着红色的衣衫在院子正中舞剑。
“风吹羊角,雪剪鹅毛。飞六出,海山白,冻一壶,天地老。便有丹青巧,画笔难描……幽窗下寒敲竹叶,前村里冷压梅梢。缭乱野云飞,微茫江树杳……”
忽地那人在半空打了一个转,剑朝楚诚刺来。
楚诚不躲,周围侍卫心都跳到嗓子眼里。
“你偷听。”吕向风似笑非笑。
“我没有。”楚诚皱眉,不懂那个有些害羞的不善言笑的人为什么变成这样。
吕向风不再理他,收了剑,径自走回主屋。楚诚跟进去,看他坐在椅子里端着茶喝,模样三分轻佻,七分妩媚,不由怔住了。
“皇帝来有何贵干?”吕向风见他半晌不语,自己被看的毛毛的,不爽就想赶人。
楚诚才回神,尴尬地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什么。
“皇帝没有话要说向风可是要去休息了。”吕向风说着,人也站起来,往内堂走去。
“别,我没……你别躲我,我只是来看看你。”楚诚拉住他的袖子,被吕向风甩开。他失落的神情吕向风没有漏掉,楚诚无奈地说:“难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么?”
“我们之间可说的的确没有,不过可以做的还有很多。”吕向风邪笑道。
楚诚猛抬头盯住他死看,吕向风只是笑,杀气渐长。
“你还是要杀我。”
“没错,不杀你我对不起自己。”吕向风话是这么说,可是双手却抱在胸前,根本没有要杀人的意思。楚诚轻笑,温柔地看着他:“你不舍得的。”
不舍的?那也是我说的算。吕向风阴着脸,笑容僵硬起来。
“你受苦了。”楚诚试着靠近吕向风,然后伸手抱住他。见吕向风没有躲,就把他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胸膛上。
耳边是沉着的心跳,一下一下的,似乎要震破耳膜。吕向风闭上眼,把脑中的声音赶跑,淡淡的说:“楚诚你变婆妈了,那个时候你要杀我可没有这么说。”
推开那人,吕向风好笑地看着楚诚渐渐变黯的眼。那个会为你伤心的吕向风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吕向风只会为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叹了口气,楚诚放手:“我们之间只能这样吗?”
吕向风哼了一声,甩下楚诚自己躺倒床上去了。楚诚站在那里看了好久,终究是没有胆量再靠近,不舍地看了几眼露出的衣角,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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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吕向风走后苏丹一直坐立不安,书看到一半常常出神。
他不是不明白吕向风对自己青眼有加,不过他要的不止这些。
他知道自己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在他人的庇荫下苟且,可他还是想站在平等的地位去爱去关心一个人,而吕向风对他的种种叫他不得不时时记得自己的身份地位,他有时候都怀疑吕向风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们之间缺少最基本的东西,苏丹忿忿地把没怎么看的书合起来,出了房门打算在一泓阁后院转转。
几步走闻到了一股药香,他寻着味道走去,竟是厨房。
探头进去,看到一个小童拿着扇子蹲在炉子前死扇,火星直冒的,熏得他咳嗽起来。
药哪能这样煎?苏丹忍不住皱眉,踏过门槛。
那小童注意到苏丹,脸上一愣,立刻警戒起来。苏丹不怪小童的敌视,径自走到炉子跟前,嗅了下,药已经糊了大半。
“你这样煎药是要病人怎么好的起来。”苏丹好笑地看着小童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捡起旁边丢着的纸包,仔细看了下残留的药物,“这药的主人得了什么病?”
药是滋补的药,却太过强悍,病中的人不适这样的药性,反而会加重病情。
“回主子,是风寒。”小童唯唯喏喏的说,垂下视线不敢看苏丹。
苏丹冷笑一下,丢了那纸包到小童脚底下:“你当我是傻子还是白痴,这药分明是给身体柔弱落了病根的人用的,你不说实话病人也许会死。”
小童身子一颤,猛地跪下来,拉扯住苏丹的裤腿哭道:“主子爷,我家姑娘她已经不行了……”
“一泓阁的人没有照料她么?”苏丹有些奇怪,一泓阁虽是勾栏院,但对待下人从不苛刻,按理是会派人照顾的。
小童哭得更厉害了:“回主子爷,我家姑娘得罪了当今丞相的外甥,被软禁在偏院,除了我一泓阁的人都不能进去……那恶人一心想要我家姑娘死,怎么可能派人来照料。我是没什么的,可怜我家姑娘……呜呜”说道最后终于是号号大哭。
苏丹眉里的皱褶更深,他讨厌这样的故事,拉起小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带我去见你家姑娘。”
“可是……主子爷,您也是这一泓阁里的人吧……我看您还是不要冒险了…您的心意小的一定转达……”
“带我去。”苏丹冷下面孔,他讨厌罗嗦的小孩。
今日少年明日老(五)
房间闭塞住,空气根本无法流通,苏丹刚进去就被一股子腐烂的味道熏出来。
他咳嗽两声,瞪了小童一眼。小童颇为无辜地张大眼睛看着他,不明白苏丹为什么进去了又慌忙跑出来。
“你没有常识也要有见识,这门窗紧闭是病人休息的场所吗?”苏丹怒道。
小童咬着嘴唇申辩:“我也不想啊,可是他们不让开,说死人的味道传出来不好。”
苏丹咬咬牙甩袖进去,推开所有的窗子,不一会房间的空气就好了许多。
“咳咳……小绿?”女子的声音破碎的,带着病中的脆弱,苏丹往声音的地方看去,一个素衣女子扶着屏风站着,面色泛黄,整个人瘦脱了型。
苏丹走上去,看了女子的脸,伸手握住她的腕,女子本能的挣扎,苏丹淡淡道:“我是医生。”
女子眼里满是不信,因为没有一个医生会是如此娇媚的打扮,不过苏丹的气质属于儒雅型的,她一时半会也分不出来,任苏丹把脉。
“你有肺病。”苏丹皱眉,“天生的?”
女子摇头:“你被一群人压在水里不能呼吸,久了都会这样。”
她的声音透着疲惫,想必是心死了。苏丹看着她,心里摇摇头,转眼看到柜上摆着笔墨,便取来写了一道方子。
“在下并非圣人,姑娘的病姑娘自己都不当回事,在下也无能为力,愿姑娘走的轻松些。”苏丹双手奉上方子,女子错愕的神情被他瞧在眼里。
女子摆脱刚开始的惊讶,笑道:“公子善于攻心,日后必当在朝野有所作为。”
苏丹撇撇嘴,没有作声。
一旁小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直觉觉得自己家姑娘命不久以,泪水哗啦哗啦地往下落。
“小绿……咳咳…我一生对不起的人……你…咳……跟公子去吧。”女子露了个惨笑,回到屏风后的床上。
“姑娘,让小绿给您煎药啊!”小绿抹了抹眼泪,现在还不是流泪的时候,姑娘还需要他照顾。
他慌忙跑到屏风后,被苏丹扯住,大力拖出门。
“你放手!”小绿挣扎,打在苏丹纤细的胳膊上。苏丹不以为意:“你们家姑娘这一辈子就不放心,看你这个性也是讨不到好的,以后跟着我。”
小绿还在挣扎,不过动作渐渐慢下来,最后空洞着一双眼不停流泪。
“这下哭够了,以后的日子里不要随便流泪,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没有时间给你哭。”苏丹的话很平静,和没有风的湖面一样,照出小绿心底的那份执着。
“我要报仇……!”他恨恨地说。
苏丹扬起嘴角,拍拍他的头说:“你会的。”
绕过很多殿宇,吕向风来到地牢前。
门口的守卫不认识他,不过他们看到吕向风身后跟着的是皇帝的亲信,心下想这个人大概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吧,于是谄媚地迎他进去。
吕向风犹豫一下,摸了下散着的发梢,踏进这个并不陌生的地方。
柳牧已经被折磨到只剩一丝气了,吕向风来到他跟前他也无力睁眼看是谁。
“柳牧,我们又见面了。”吕向风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牢房木栏外,他挥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
偌大的牢房只有他和柳牧两人,隔着木栏。
柳牧浑身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下体更是一片混乱,伤口感染了,发着烧,微睁的眼睛带着汽水。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有人说我最大的优点是能忍,耐心十足,我承认,而你没有想过会成这样吧。”吕向风居高看着蜷缩在青石板上的柳牧,眉宇间没有一丝变化,淡淡的表情几近没有任何变化,“不过我知道。
“从很早之前我就在计划一切,大多数事情都是按照我想的那样发展。不过我不是天,所以也有失算的时候,落到我这个地步,我不怨谁。
“可是我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