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的声音……”
“我既会唱戏,变换甚至模仿各种声音自是长项,有何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英雄您忙着,在下告辞!”
我走得急,人家却不着急,不到三步,捏着人家手里的那根发辫已把我牵回原处。
“小海,我声音甫变回正常,你便听出了我,我该说你对我印象深刻,还是小海的耳力非比寻常呢?”
“随便随便!您高兴就好……”
“我不高兴。”他拉来圆凳坐我面前,“帮我卸妆。”
“有什么好处?”
“……赏银一两?”
“十两。”
“抢比较快!”
“好!”我站起来,再走。
他把我摁下,“去哪里?”
“去抢啊。”
“……秋长风用你做丫头,是为了气死自己么?”
怎么都这样说?“是为了气死小海。”
“哈哈哈……”
这人又笑,顶着一脸油晃晃的墨彩,也不怕长了皱纹未老先衰?
我同情的眼神不影响笑者心情,这人直到笑到力尽气竭后,才旧话重提:“没有银两也要帮我卸妆。因为你!耽误了我的大事,必须补偿。”
“大事,你有什么大事?”我的手里握着方巾,而他抓着我的手,迫乎胁迫地拭着他一张脸。
“哦,小海想听?”
察到他眼内跃出的那一丝坏芒,小海不样预感再次跃上,忙不迭摇头!“不,不想听。”
“可是,我想说。”他不怀好意地眨眸,凑近来,一手压着我躁动的肩,“将秘密与朋友分享,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我一向以让自己人生充满快乐为活着的根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倾诉分享的机会,尤其在倾诉分享的对象是小海的时候……”
他哪来恁多的废话!“我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啦啦啦……”
“此话说来话长,从哪里说起呢?”
“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卑鄙!这厮以掌心捂住了我的嘴,而他,声线悠扬,带着伶人特有的抑扬顿挫!侃侃道来:“对了,就从你的主子和管艳的主子说起,这两个人,是整个皇室后辈中最出色的两个,自小!便被拿来比较。天长地久中,不知在何时,这两人竟形成了微妙的瑜亮情节……”
“……唔唔唔……吥广腾……”不想听!
但不管我如何挣扎,他的声量终能不疾不徐地传进我耳里:“……皇上找到我时,我是极不愿意揽下这活儿的,你想,本侯又不像长风和远鹤那般自找苦吃,上辈子积德落在帝王之家,尽情享受该是唯一追求,没事唱唱曲儿,做做画儿,岂不乐哉?若接了命,本侯与世无争逍遥一世的作风岂不受到破坏?但有句老话说得好,皇命难违啊。何况,如此一来,日子会更有趣也说不定……”
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于是乎,从十二岁,我就……然后……还有……”
呜呜呜,不想听,仍然全都听了,这个与他家兄弟秋长风一样卑鄙的东西,他他他……
话尽语歇,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一半润口,剩下的浇湿了方巾,一边拭面一边坏笑,“故事好听么!小海?”
“你说出了这些天大的机密,不怕小海泄露出去?”
“傻丫头,秘密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泄露的嘛。”
“……呃?”
“这样才好玩不是?”他抛来一个媚眼,“我把自己心中的块垒向小海倾诉,我胸中豁然畅快。小海如果哪一日嘴里不严走露了风声,你的平淡日子必然不再平淡。一举两人得!是不是很好玩?”
小海断定,这个人有病,很严重的病。
“和小海共同拥有秘密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哦。”他拿一张卸得七七八八的脸欺来,“小海!经这一番推心置腹,有没有觉得和本侯一下子亲近了许多呢?”
有……才怪!我撇开脸。
“小海,如果你不说话,本侯再说另一个秘密给你听……”
说话说话!“你扮武生,就是为了到此处监视秋……”
“嘘,小海!这是秘密,要防隔墙有耳哦。”
“……”皇家专出怪胎不成?
“话说,你打乱了本侯的布局,本侯却善良地和你分享秘密,如此高恩厚德,你准备如何报答?”
“咬死你可以么?”
“好好好,小海来咬。”他将脑袋欺得更近。
“你洗于净了再说!”这左一块青、右一块红的,谁能咬得下去?
“好!”这厮应一声!竟当真跑到墙角的盆架前撩了水净面。而后去而复返,仰着一张洗罢拭净的俊脸!“咬罢咬罢,尽情的咬!”
这厮……欺着小海不敢是不是?我猛然跳起,脑里想着恚兽嘶吼的模样,张牙就是一口!
“唔……”他捂着颈蓦睁了一双俊眸大吼,“你竟真下得去口?”
不然哩?我咬完就跳开,逃到门边以策安全,舌尖的咸腥让小海好是得意……小海总也能尝尝别人的血了咩。
“臭丫头,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笨蛋,谁会等着被你抓?我拉了门便跑。
“咄,小小毛贼!哪里跑!”那厮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随后就追。
这时间,楼下响起喧闹之声,步声涌急沿楼梯传来。
“快点,收拾了东西马上离开,这地方不大歹人不少,咱们惹不起躲得起!”
“但侯师兄……”
“别管他了,那个人一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不是看他功夫好,嗓腔难得,谁会用他!”
“师傅,这样不好罢?万一侯师兄被人抓住……侯师兄?”
楼梯口,被人抓住的是我,抓住人的则是他们口中的“侯师兄”。我逃没几步,就被他牢牢把锁在了两臂之间,好在戏班子的人及时出现。
一身行头尚在的青衣满脸娇羞,秋水流波,“侯师兄,原来您早回来了!咱们正在担心……”
“外面情形如何?”
“正乱着呢。好像是两拨人在找人,两拨人还打得热闹。”
两拨人?我心念一动,听他在耳边道:“有一拨人是捉你的罢?如果此时把你交出去,会不会有赏银领?”
56章
秋皓然,这厮生得面若敷粉!唇若丹朱,如果不是身材生得高大,合该是唱油头小生的角儿。想不开了,唱个青衣也足堪胜任。管保比那个明明是个公的却要因着他的“侯师兄”对小海醋火冒三丈的假女人来得妩媚动人。
看罢看罢,单是进了这个小食肆,秋皓然选择和我共坐一桌之后,那青衣(卸了妆的)向我射来的眼箭眸刀已多不胜数,更别提那一路上时不时时就飘向小海的言风语霜。
没错,小海如今便和这行人同路而行。既然是想开开眼界,看看风景,只要衣食无缺,路路皆可不是么?至于讨厌小海的人等,就当路粪一坨,不理就好。
“小海,在想什么?”
“想你啊。”
“小海……”
我抱肩打一个冷颤,“你是什么眼神?”
他执起我的手,“深情”款款,“小海对我,已经到了面面相对还想念的地步了么?”
“你的戏词念得真是无味哦。”
“对一个名伶说这样的话,你会遭受戏迷追杀。”他掐上我的腮,“不过,你真的喜欢看戏么?”
我打开他的手,“是又如何?”
“我请你看一场如何?”
“你唱的?”
“你的主子。”
这话讫,他拉起我,在他青衣“师妹”幽怨的眼神中,径自离去。而戏班子的众人似是见惯了他如斯行径,吃喝不误,无动于衷。
霜袭岭。
晓得这处名曰“霜叶岭”,自然是源自此刻我身边这个一手拿酒、一手举着熟牛肉大嚼的拳城相公兼皇室怪胎的相告。
“天叶堡的人约了秋长风在此拿你交换名册。地点就是前面那块空场,信中说,午时不见人来,便把你推下悬崖。难道你不想知道,长风会不会赴不赴约?赴了约又会怎么做?”攀上这山岭之前,他曾如是道。
说实话,对结果如何!我并不太挂心。
在秋长风身边呆着,除了饿不死的好处,再就是增识拓闻,对这厮了解的够透够深。小海于他,从心头的一根刺,到一个还算顺手的工具和玩具,这其间的唯一转变,是杀意由浓趋淡。如果有人替他除了小海,说正中下怀也许未免偏激!但顺水推舟总不为过。
就如管艳……明明想离开天叶堡,离开那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但却怕遭受到来自昔日主子的追杀而强忍难动。
因为久随,所以了解。
“把你披风给我。”这块巨石虽然遮风,但究竟是在山顶,寒气逼人嘛。尤其看这厮一手酒一手肉吃得痛快!小海眼馋又口馋,不找点活来做怎行?
“我早说请你喝酒了,酒能御寒哦。”
“你喝过的,小海才不要。”
“小丫头你有洁癖?”
“要你管把披风给我!”
“有求于人要低声下气,抢是抢不来的!”
听你废话哦。我冲上去解他颈前系扣,他竟拿臂相挡。小气小气小气,真不愧是秋长风的堂兄弟,吝啬本质暴露无遗。什么皇亲国戚,除了一堆零零碎碎的毛病,比如上山看戏还要带好酒好肉,带蒲垫给屁股隔开寒冷地面……这一堆讲究计较之外,我看不出这群人哪里比人优越。
“臭丫头,下面是石地,硌着本侯了!”
“小气鬼,你把披风借人一用会死啊……”
“小海。”
“嗯?”他他他……又是什么眼神?
不知在何时,他两手已把酒肉抛开,扶上我的腰际。而我,当然是在他身上——抢披风嘛,顺便取暖。
“我有点明白长风为何会对你有那么一股子复杂情绪了。你这种天真无邪的诱惑,比之那些烟视媚行的艳丽,更能让一个自制力惊人的男人化身野兽。”
“……”什么什么啊?
“你不懂男女之事,没有男女之防,你一脸的纯洁无辜,却做着世上最催毁男人自制的事。你这样的一个矛盾人儿,的确会让人难以放手。”
“……”这人被冷风吹坏了脑袋不成?
“小海,我不想与长风为敌。”
“……”所以哩?
“所以,要离你远一些。”
嗤。我确定,这人的确被风灌了脑。
“小海……”
“做什么?”
“下去,从我身上下去。”
下去就下去,当别人喜欢呆着是不是?不过……“把披风给我!”
我再解他胸前系扣时,暗瞥他一脸认命模样,心里得意啊:哼,小海要的!你敢不给?
果然是抢来的比较有满足感,如愿裹披风在身,小海沾沾自喜,观戏的情绪瞬间高涨。“人怎么还没有来?”
“午时未到。”这厮说话时怎突然有气无力?如果是因被小海抢了披风,那小海不要同情。小气到惹人嫌,全城的姑娘都瞎了眼。
我忽想起一事,“小海在这里,你说的那个什么天叶堡拿什么人换他们要的东西?”
“只要他们确定你没有返回别庄,找个和你身形相仿的女子易容假扮又有何难?”
“易容假扮,他们也会……”障眼术?似乎并不可能。“如何易容假扮?”
“易容术。江湖有三大门派精通此术,天叶堡正是其中之一,可以假乱真。”
“易容术?”
“你会不知道易容术?”
“小海从哪里知道?”小海所看的小书野传中又没有提及这些。
“那你……”他突地眯眸,如只狗儿般在我脸上逡巡而过,“我倒忽略了,你并没有戴任何人皮面具,那你……”
我吸一口气,惊瞪双眸:“用人皮做面具?”中原人如此血腥恐怖的哦?
“当然不是,是仿照人皮的触感纹理……嘘,外面有动静了。”
的确有动静了。几个如在别庄所见全身皂黑的人先出现在空场之内,却是靠崖而立,而他们中间,当真有一个“小海”……吐,那才不是小海,小海何时有那样的垂头丧气过?
“大哥,秋长风会来么?”
“等着,少说话!”
咦,相隔着也有恁远的距离,怎话听得如此清晰?
全城相公得意声腔轻起:“你当本侯为何会选择这个地方?此时吹得是北风,由空场到此,正是顺风顺耳。不但看得清楚,听得也明白,这才是看戏的乐起不是?!”
好罢,小海承认,这人的脑子也不是那样华而不实。
“长风来了。”他道。
我一愣,按他指尖所向眺去。
果然,秋长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