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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是什么人?就在适才的刹那,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天女请进帐内,容苍天查看。”
苍天,天女,巫语……小海又回到了巫山不成?
我吸进几口清寒之气,将胸际如海涌滚涛般的气息稳定下来。目之所及,仍是那片茫黑原野,还好。
“不,苍天,我的确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巫人之力,这样的时刻,需要我来保护你们。”
“但天女已给周围布下了结界,就算是大巫师,突破亦难。”
“所以,才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是你么?方才!是你在用法么?”她发现了我。
我该走的,我该用最上乘的匿影术立即消失于他们眼前。理智如是告诫。
但,这个在我身后的人,是天女啊。在巫界,因她是天,所以沧海是地,因她神圣,所以沧海卑微,因她存在……沧海的十五年,甚至因她而存在。靠我血液供养的一人,却活在诸人膜顶崇拜的云端,此时近在咫尺,沧海要看一眼这位巫族天女的容颜,不为过罢?
如此当下,理智告退。
“不管你是如何走到此处!请速退离。”
茫茫原野,黑暗无光!真若是误打误撞时的路人,此时退离,是要他冻饿而死么?
这位天女神卫,当真心中只有他神圣的天女是不是?我暗笑,偏是不退不离,回过头去。
“你——”苍天双眸遽睁,“你,你是……”
“我是沧海。”我替他言。
“沧海?”一条行细影儿自苍天宽阔身量之后现出,“苍天,她是……她是那个沧海么?是她么?”
这……就是天女?虽隔着一层垂纱,但遮不住我欲一窥的眼。那眉,那目!那鼻,那唇,的确与镜中的沧海有近五成的像。但如此不染俗尘的圣洁,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果然是天女。
“你真是沧海?”她将面纱撩下,火光下,宛如仙姬临世。“……你好美!你竟然生得这样的美。”
这话,我可该原样奉还回去?“天女不该奇怪,既然沧海和天女以血相联!容颜便不会太丑陋。”
“是啊,沧海,你是我的妹妹,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呢。”她掀足!欲上前来。苍天一臂拦住,“你怎会在此出现?”
我目睐向他!“这不正是你希望的么?”
苍天面色一凛:“我希望?”
“这么多年!捉拿天女药人回巫山,必然是天女神卫最欲达成的渴望。”我轻道,“我送上门来了!不好么?”
天女……听婆婆提过!闺名应是“云香雾”。她一脸欣喜,“你找来!是要回家的是么?沧海!你终于要回家了?”
“不是。”四面涎谗者的巫界,终年冰冷的巫山,怎可能称之为家?“我只是想看看,天女是何模样。”
这话远不够恭敬, 苍天眉峰蹙聚,那是艴然不悦。
反观天女香雾,仍是笑颜欢绽,欣悦不胜,“你要见我?其实,我也一直想见你的,一直都想。”
“既然彼此见过,便无好奇,告辞了。”
我甫退一步,有人己以电闪之速地闪阻在后路, “你既知自己是叛逃者,又岂会容你来去自如?”
“苍天,不许伤害沧海!”云香雾娇呼,容颜抹上圣洁光辉,“不管沧海犯了怎样的过错,她既然自己回重归巫神怀抱,巫神宽德仁爱,会收容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儿……”
“你错了,天女。”沧海再次冒巫界之大不韪,打断天女圣音。“沧海无意回去,瞻观过天女圣容!沧海的确是要走了。”
“沧海,巫族是你的家啊!你流浪的脚步不管走到多远,总是要回家的啊。”
“回去,再做天女的药人么?”
“那是你的天命!”
74
天命?好大的来头。我目视苍天,这个曾想把沧海永远埋葬在巫山的人。
“何为沧海天命?”
“你的出生,是为天女,你的存在,亦为天女。天赋你如此职责,这便是你之天命。”
“既是天命,便由天定,你且把‘天’叫下来说话。”
“你——”
他必定是意外极了我在这一刻说过的话,抵得上在巫山时和他说过话的累加。
他更要意外的是,沧海平冷的声腔,也会释出如此凛冽起伏的情绪。
“如果叫不来天,就不要代天说话。不是因为叫‘苍天’就当真是苍天。”
这句话,早在沧海听到他与苍山南峰夜话之时,就想让他听到的。话出去,如愿见到了他骤然增寒的脸色,一丝快意之余,我突然感谢那只把欺负小海当成三餐的不良主子。拜他所赐,沧海讷拙不再,除非不想言,却非不能语。
“沧海,不要这样,不要恨,好么?”天女声如春风,向前一步,“我知道,这样的命运不会让你欣喜。但我们必须相信,上天的每一步安排,必皆有深创寓意。渺小如我们,除了接受,便是面对和承当。当你恨时,在天堂亦如地狱。惟有爱,才是我们每人的救赎。”
这些话,的确是她由衷而发。
这短短时分的接触,我已明白,这位天女,当真是巫族天女。她虔诚尊崇巫神独一无二的圣位,她深切奉信巫族奉行不悖的教义,她以天女仁爱世界的思维思考一切事情,亦以天女怜悯万物的目光看待一切问题。如神一般,一视同仁,不带好恶,不设喜憎……这其中,惟独少了“人”的感情。
原来,苍天爱上的,是一位“神”。
“天女既然如此慈悲!容沧海奉劝一句,在外界,莫要轻易设定结界。你可知方才之间,有多少人困在天女的结界里?如果其中有伤者病者,说不得就要误了性命。
巫族的天女,也不能只爱巫族众生罢。”
“当真?”天女绝美的容颜先是惊愕,后浮疚愧,“我竟不曾想到这些。沧海,谢谢你的提醒。”
“不必客气!我也是为了自己积德而已。”我向这位神圣的“姐姐”送去一笑,“因为,我再不可能回去做你的药人。就算以血供人当真是沧海的天命,我选择的,也不是接受。”
言着的同时!小海一心两用,将匿影决默念完毕。左迈一步,逝于黑暗之中。
临去最后一睇,是苍天的侧脸,那峻如刀刻的刚硬线条上,仿佛载着千年的悲哀沉奇,更绷着沧海看不透的萧索秋意。
看不透,便不看了,他从来就不是小海应该看透的那人。
事后细细思索,我须承认,这一次贸然现身,仍是太过莽撞。经此一来,沧海精通巫术的事必定惊动整个巫界,使他们更多了一个追讨理由,届时……怎会为了看一张脸,就凭意气用事?
“小海,到了!”
“什么到了?”
“公子的行营。”
“……公子的行营?”我差点被口水呛死。
“转过这道山梁就是,公子已派了人等在山口。”
“喔。”这厮怎么好心驻起营来,不与小海玩钓鱼的游戏了?
“你啊,见了公子,可不准这样心不在焉了,公子此时的身份更不同于往日,纵算他不怪你!也有一大堆人盯着。”
“明白。”谁会理他?“婆婆!”
突想到与婆婆重逢在即,我催马疾行,一路呼叫着,冲进了旗旌招展的营地。“不得拦她!”费得多在身后大吼,将一群汹汹聚拢来的长枪利矛喝退。我下了马,揪住一兵士衣领,“婆婆呢?”
后者一脸茫然,被我推开!再问下一个,仍是支吾摇头。我气恼不过,仰头狂喊:
“秋长风,把我婆婆还来!”
“小海,你……”
费家兄妹的叱声才出!小海已被被拦腰卷起,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定睛,见得一片正红色的帐顶。
有人压着我两臂两脚!咬牙切齿:“一个敢弃主私逃的臭丫头,不向主子磕头认罪也就罢了,还敢如此山呼海叫?”
我转过脑袋!看着了一张绝对谈不上和颜悦色的脸,和一双绿意隐隐的眸。屈居劣势之下,小海赔出乖顺笑意,“公子好。”
“不好!”他两臂一松,却不是把我松开,反将整人的重量压在了小海身上,“每想起你这个臭丫头,你以为我的心情会好到哪里去?”
“还好还好!公子只要不是常常想起,就不会常常不好,嘿……”他的头要不要凑得这样近啊?
“可恶的是!你就想一只钻进别人脑里心里的小魔怪,就算不想想起!也被你那无处不在的折腾给挠得不得不想!”
他声压得愈压,脸迫得愈近,在我的肩颈间巡回,冷森森的白牙昭告着当下意图——“你不能咬我……”他咬了,而且不止一口。
他如一只贪食的狗儿!小海可怜的的小脖子则成了一块多肉的骨头,啃啃咬咬间,让人麻麻痛痛。且,他边咬边骂:“臭丫头,这是罚你敢擅自离开……笨丫头!这是罚你扰乱了我……蠢丫头,这是罚你……”
罚罚罚,哪来这多罚嘛。“痛啦~~”
“这就痛了?这一年!我的疼痛何曾少了!”
呿,谁敢让你痛!“放开,放开……”
“你这张嘴很清闲是不是?”他声发狠,唇罩落,小海的嘴儿又成了他的餐食。
我是想推开他的,而且也推得开他,只要我能把迷溺的心思回归清明,只要我能集中意志下达指令,但但但………“小海……小海……”他如呢哝般的吟唤催眠了我,他无处不在的热息融沌了我,一年的睽违更如一方催化的药剂,将我和他之间的空气催蒸得稀薄……
因扎无奈中,我探出一只手,却不知道想握住什么,直到它被寒意侵袭,一个冷颤瞬间传遍体内,提醒小海——“不!”我推开身上的他,陡感寒意凛凛扑来,他……这个色鬼!我扯过一旁毛毯,“你走开!”
“你做什么?”他绿眸氤氲未退,恼怒低信,“感觉正好的时候!”
……胡说八道!“谁和你感觉正好?你走远就是了!”
“你……你明明不是不喜欢!”
他炽炙的眼神,浓沉的语声,还有那漫溢全身的火热气息……纵使我对男女之事仍是懵懵懂懂,也红了脸,羞了颊,“谁会喜欢!如果不是为了婆婆,我都不要来……婆婆!”
呀呀呀,都怪他都怪他,他对小海这样那样,让小海竟然忘了婆婆!我跳下临时搭建的矮榻,甫想冲出帐去……
“这样子出去,会冷的。”他飘来不痛不痒、不咸不淡的一句。
是啊,会冷,的确会冷,怎会这样的冷?我抱臂自暖……”啊!”全身上下清光溜溜,谁不会冷?
顾不得理会那厮的一脸邪笑,我将散在矮榻下的衣衫悉数拣起,一层层向身上包裹。但都穿完了,却发现仍少了什么。
“在这里。”他勾起椅上的短袄,“过来,我帮你穿上。”
“你扔过来就好。”
“过来。”不是命令,他道,低淳的嗓音如琴音拂耳。
我不相信他有帮我着衣的好心,但也晓得他不会如我的愿扔它过来,只得蹭了过去,“给我。”
“亲我一下。”他俯下脸,“亲了我,就帮你穿衣。”
我登时一气:“小海不要它了!”
“唉,还是那个万年不变的小气丫头。”他拉住我,架我的臂,当真给我披袄穿衣,并盘扣系带,煞是仔细。
我纳闷望着眼前人,怀疑这个是不是被邪魂附了躯的怪物。
“穿好了。”他一笑,我尚感不妙,他的唇已再覆来,不复先前的浓烈,细柔如绸缎过境,却仍是在小海口内注满了属于他的清洌气息,最后,以一记轻咬结束,“为你穿衣不说,还会亲你,本公子就比你大方多了是不是?”
“……讨厌!讨厌讨厌!“就知道,狐狸总归是狐狸!
“傻丫头。”他坏坏低笑又如琴音沉散,“走,我带你去见你的婆婆。”
冯婆婆尚在睡。我摸着婆婆手,凝视她虽有削瘦但气色红润的颊,一颗心真正安稳下来。“为她医治的是无云大师。”秋长风在旁道。
他的言下之意,婆婆是无云大师在号脉诊疗!以大师的见多识广德高望重,不会同于那些医者大夫的大惊小怪,纵算明察有异,亦会沉默缄声口“另外两个孩子呢?”不需再为婆婆悬心,终有闲情挂念一下小臭冰和小婵玉。
“在隔壁帐里,他们一直守在这张榻边,精神不支睡下了,才被人抱了下去。”
听着他的娓娓释疑,由不得小海再次持疑:这是秋长风没错么?“公子,您今儿个出门没遇上什么古怪东西罢?”
他眸倏眯起,“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