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轻嗤,“你那时居心不良。如若皇帝得悉小海成了知情者,必起杀机,你只不过想借小海将坐山观虎的皇帝也拉下水而已。”
“嘿,被小海看穿了。”秋皓然抚抚尖巧下巴,“只是啊,小海的嘴竟阖得恁紧,对长风一个字未漏,好是扫兴哦。
“你怎就肯定我一字未漏?”
“明摆着呢。不管是长风还是远鹤,虽猜测出本侯是皇上的人,不过是加以提防而已。如果他们晓得我手中有那道密旨,你想,他们会如何待我?我还不早如长风一般,整日受刺客青睐么?小海啊小海,你对长风当真不够厚道。”
“他对我,何尝厚道了?”
夕阳渐没,天地间只剩雪光幽微。我抱膝而坐,将下颞顶在膝上,在黑暗中尽情释放落寞,“你们每个人说我狠,无非就是以为,秋长风肯爱小海,已经是小海天大的造化。怎从来没有想过,我想不想要他那样的爱?他明知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仍然要百般牵制,将我拉进他的世界,他对我,何尝公平过?”
秋皓然悠然音线里陡添了愧意,“小海……”
“我逃过,躲过,但最终还是如他所愿。只因你们皇家人,太习惯掠夺。”
“小海,对……”
“对不起我的不是你,你不必代他说。何况,没有那一段挫磨,我不可能有重回巫界的勇气,也不可能和我娘团圆,就当成必须付出的代价也好,为了我娘,我甘之如饴。”
秋皓然浅微叹息一声,“接下来,你如何打算?永远留在巫界么?”
“我会永远留在巫界,在找回冯婆婆后。”这座巫山,也许当真要伴我终老。
“你那位冯婆婆正在无云大师的普济寺养伤。”
我一怔,“你说,我的婆婆是被无云大师所救?”
“是。那时,远鹤以寺内三百僧众的性命相挟,大师必须出面向你一搏。混乱中,你的婆婆中了符帖坠河,大师因早就悉出她身上有避刚之物,料得无有大碍。本想当时即告知你详情,是你不想听个仔细,且不肯听大师多说一字就匆匆离去。大师只得根据刚罩所传递出的所在救下了她,并带回寺内好生疗愈。我随苍山前来巫界时,我们曾和冯婆婆见过一面,她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当时跌下水时,被石锋划破脚底,暂不良于行。”
“可是,婆婆的气息时强时弱……”
明白了。婆婆既身在佛寺,传递巫讯必然艰难,那时强时弱的来讯,必然是婆婆百般设法下的联络,以安慰沧海的惊惶失措。
“你带路,明天就走。”
“去哪里?”
“接回婆婆。”
“你在命令我?”
“不可以么?”
“可是……”
“没有可是!”
秋皓然咝咝有声,抱肩佯作个冷颤,“哇,好有巫界统领的架式哦。难怪这几日,尽有别族人到巫族跪拜,哭着求着要见你这位能驾驭神兽神鞭的巫神指定者。”
“少顾左右而言他,去做准备,明天动身。”
“我还有一句话要你……”
“说!”
“你若真做了巫界首领,有一日,势必与长风为敌。你该晓得个中因由罢?”
我……晓得。这也是近来我纳在心底不想碰触的禁忌。在秋长风记忆里有小海时,我尚且不能使他改变什么,莫说如今的这个。若他有一日得其所望,巫界必然成为他下一个目标。那人,的确是巫界的大敌。不管我做不做巫界首领,他都是。所以在早些时候,苍山、苍天便选择了与他对立。
“还有,这一次你回去……”
“说好了只有一句话。”
“不听你会后悔哦?”
“听了会更后悔。”我起身进庐,阖门前,“慢走,不送。”
话必无好话。秋皓然这厮最大的嗜好,怕就是破坏别人的好心情。今夜,我还想在娘的怀里酣眠,才不要如他所愿。
“山哥哥,你好是英勇哦,你合该是咱们巫族第一勇士!”
“就是嘛,那日英儿躲在家门后看山哥哥将那些人打败,真是又担心,又高兴呢。”
“凤儿则是与有荣焉的不得了,那个英雄,可是咱们的山哥哥呢。”
“山哥哥这一回回来,可不能像上一次偷偷溜掉,害人家又掉了几天的泪……”
“对嘛,山哥哥,你不能太坏哦……”
昨夜说了今日便走,但哪有恁容易。单是娘,就抱住我拖了半天时光。而苍山,是我不能一走了之的另一个牵扯。只是,我的到来,怕是打扰了臭山头的美趣。
尽管,一早就确定了自己对苍山的感情,但目睹此形此状,仍然不太舒适呢。尤其,见着被一群莺莺燕燕环围在当心的苍山颇享受颇怡然的笑脸,差点就让沧海按捺不住一拳扁出的冲动。
“山哥哥……咦,沧……哦,不,云首领,您来了?”一位莺儿还是燕儿的,发现了站在门边的我。
云首领……真是无力,我一再说了打死我也不去做那劳什子的首领,怎每个人都像是没长耳朵?
“小海?”苍山抬眼,站起身,喜笑颜开,“来了不发一声站在门口做甚?快来快来!”
我抬步缓进其内,“因为,你在忙啊。”
苍山笑睨了一眼有那些因我的到来或拘谨或端庄的女子,“她们一向这般调皮,头疼呐。还是小海厉害,只一出现,便让这群麻烦丫头老实起来。”
调皮也好,麻烦也罢,却乐在其中不是么?就是她们,让苍山没在兆河出现罢?当然,也少不得一些巫族的大事。
12
驱除邪祟,非一蹴而就的工程。因之,娘不能随沧海共出巫界。
由此,沦海上路时,是四人同行。
沧海,管艳,秋皓然,苍山。
臭山头执意随行,无人能赖得过他的缠功,而有了他,这一行的确欢悦不少。听着他科打诨,指天划地,想到娘亲在巫界殷盼,婆婆在前方相待,我以为,这必是一趟愉快行程。行走间游山玩水,那是我从来不曾有过的闲兴。
如果,没有遇到“刺客”的话。
那时,我扪投宿在一户憨厚朴实的农家,我与管艳同榻,因身下木床着实硬了些,辗转到大半夜,方有了一丝睡意,此时,听得窗外低语窃声。
“确定是她么?”
“应该就是,虽没看着脸,但那身段话声可是和那张纸上说得一模一样,又是自南边来的……”
“万一不是咋办?”
“傻老头子,不是,顶多就是弄错了。可要是真的错过了,你不后悔?”
“后悔后悔,喝一口就能长生不老,错过了谁不后悔?”
而后,门闩被拨开,两道并不高明的步声尽可能轻微的靠近木床。我睡里侧朝墙而卧,是以放心睁开眼睛,看着墙上被淡微光线映出的两道鬼魅般的幢影。
“……老婆子,你点灯,不怕将她惊醒了?”
“啐,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个老头子似的笨?晚饭时我特地在他们粥里加了足量好睡的药,就那天从邻村黄大夫那处为你开来的……”
“墟,别吵!”
睡在外侧的管艳翻了个身,抱住我,睡息平稳继续。
“……这两个人的身段差不许多,哪个是?弄错了咋办?”确定了无事,窃声再起。
“蠢老头子,不会两个都要啊?各放她一大碗血,总不会错罢?”
在两只手向我臂上探来时,我半坐而起,而管艳也不紧不慢地起身,“二位,有事么?”
“啊呀!”有两张憨实而孔的老翁老媪夫妇“咣啷”将手中油灯摔在地上,厉声尖叫。
门被推开,苍山与秋皓然衣装整齐地踱了进来。想来,他们也早早食出了晚餐里的异味,加了提防。也对,如果轻易被一对平凡的农夫农妇给暗算了,恁多年的江湖和皇家饭也就白吃了。
“说罢,怎么回事?”将那对夫妇点了麻穴委在地上,苍山挑脚坐于二人之前,问。
老翁老媪一迳哀告求饶半晌,却无一字正题,被失了耐心的秋皓然一脚踢翻,“再罗嗦,割去舌头!”
不愧是皇家出来的,这气势,端的不一般。
“是是是,小老儿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几天前,咱们跟自家门前拣到一张纸,上说,天神怜悯众生,特派了天女降世,天女身上的血,可让咱们凡人长生不老,还细述了天女模样,就跟这位姑娘……”
老翁指着未戴帷帽的我,“就是这位姑娘啊……小老儿见到天女了啊……”
老媪双眼贪婪望我,“天女,您是上天派下来救众生的,咱们……咱们夫妇都有大病,您慈悲慈悲,救救咱们罢,您是天女啊,给咱们两口就行,不然一口也行……”
“无耻!”管艳扬手,将老媪劈倒在地,犹不解恨,再掀足将人踹了出去。
苍山置手两人头顶,洗去所有相关记忆,使其陷进深睡,而后,面带阴冷道:
“看来,当真不能太仁慈。”
“臭山头,是大巫师他们?”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之前不将你公之于众,是不想他人分了他们的渴想。如今眼见自己的贪欲无望,就将你推到这风口浪尖上,着实歹毒!看来,我的确不能再与你们同行,我需回去处理一些事,以防他们害了川姨。”
是,这正是我要说也想做的,娘虽术力高强,但心太善良,就算有苍氏首和恚兽,也只怕防不胜防。我撑起泛凉的手脚,轻抱住苍山,“一定别让那些人害我娘,一定。”
他轻吻我额头,“你前途也一定小心,还是将脸变一下。皓然……”
“我明白。”秋皓然颔首,“我会保护她,你万事小心。”
互道珍重后,苍山以移形术速返巫界。
我也失去了看山看水的兴致,本想缩地成寸早一日接回婆婆,秋皓然忽道:“小海,想不想看看人生百态。”
“人生百态?”
“他是想让你看一下,人们会为了你的血做一些什么样的事。”管艳道,“就像有些人为了什么藏宝图、武功秘笈会做什么一般。”
接下来,我的确看到了。
我和管艳,都扮成粗壮男子,一路行来,所睹所见……丧心病狂。
所有面容俏丽的妙龄女子,无不成为诸人觊觎所向。在一家饭栈,我眼看店家在上菜之时,陡地从袖里取了一刀,割伤一白衣女客的臂,张口就往那道伤口叮吸上……
就连偏女相的男子,也未能幸免。几位恹恹病者跪倒在一清俊书生膝旁,祈求赐血疗身。书生尚在懵然,已有粗壮男子扑来……
但这些,犹不算什么。
一家破庙门口,一貌美女子无力俯卧,臂上腿上伤口崩现,痛苦呻吟。而她四边,跪着一些人,边诉着一腹苦衷,如一身重症难治,如长年苦痛难捱……边直接以牙咬破她身间完好处,吸得一口红艳……
这是个什么世界,这是一群什么人?尽管,我救了那些沧海的替罪者,尽管,我罚得那些贪婪者将一世痴呆。可是,所见的,睹的,那些如恶魔一般将最卑下最阴暗最丑陋彰露出来的人群,仍使人梦魇难断。
“小侯爷让你看那些,是让你更了解人性罢。不是只有巫界的人有颗贪婪心肠。”管艳执我手道,“也不是只有外界的人有野心万丈,你如果想寻一方净土,可说是奢望。”
“是么?”
“我早就知道了这点,所以,只能让自己的心维持清净,至少,我心尚是净土。”管艳豁达一笑,“小海,别失望,人生本就多而,有丑恶,自然有美好,接受就好。”
“这事必定已经惊动了朝廷。”秋皓然剑眉深锁,“若任此恶化蔓延,必酿大乱。如果朝廷溯本究源,查出祸首为巫界中人,举兵剿灭巫界亦不无可能。大巫师诸人的歹毒居心,不止是对你。”
“有平息的法子么?”
“阿山回巫界,必有所为。我会先向皇上禀明此事仍巫界失势之人造谣生事,看龙意如何。待阿山回来,再一起商量应对之策。”
我突然庆幸有友如斯,庆幸这些事与他们共同经历。
若我一人目睹那些丑恶之状,就算不会心性成魔,也会使血流成河,而那,正是大巫师诸人所乐见的结果。
看够了,便不再看,夜深如墨时,我们到了大文公府门前。拍门进府,却正逢厅堂高笙妙歌,一派喧哗。
“小侯爷,您可回来了,夫人想您想得紧呢。”
“那些,是怎么回事?”秋皓然一指厅堂方向。
挑灯在侧的管事笑道:“是公爷在宴客。请了一些为太后圣诞到京祝贺的至亲好友,您要过去看看么?”
秋皓然没了好气,“你没看本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