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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杰特,大概前方的军队即使胜利,也会损失惨重吧!这是大多数骑士派将军的想法。而比较耿直的他们,也纷纷向国王投以恳求的目光。
不过,由于不想曝露丽娜以及保存实力,所以,杰特只是提及用魔法师召唤出大量史莱姆。至于被追杀,只是说到自己干掉蓝影后,见势头不对,就趁着敌军放魔法禁制,从下水道逃出。但是随行的部下已经全数战死。接下来,对于战死的班顿将军和东北军团分队的肖朱拉斯准将,更是毫无吝惜地奉上自己的赞美之词。
最后,命运的钥匙,再次交回到老国王的手上了。
此时,庞勒斯公爵做出了最后的努力:「尊敬的陛下,诚然……拉洛将军在此次抗击希曼的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但,奖罚分明乃立国之本。虽然拉洛将军本意也是一心为国、情有可原,但微臣认为:不应该纵容这种肆意违反军纪的行为。更何况其军团帐目不清……那……陛下是不是应该……」
话,没有说满,但,意已至。
国王摆摆手:「朕有分寸。」
「杰特·拉洛!」
「臣在!」
「我问你!你打算如何解决你的军费问题?」
「臣准备动用所有空余资金,购置营地附近的田地,以军垦田作为主要收入。」
「启动资金何来?」
「拍卖战利品。」
「好!好!好!」国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忽然,脸色一变。「拉洛中将!」
「是!」
「由于你刚愎自用,违反军令,贸然行事,并使友军损失惨重,间接令肖朱拉斯准将战死。现判你监禁半年,打军棍五十,官降一等,并罚薪三年、作补偿肖朱拉斯准将家人之用。你,可心服!」
「微臣心服!」话虽这么说,但原本干爽的后背,却开始有千百颗冰冷的汗珠在不停地冒出来了。
「此外,你玩忽职守,放走敌方托马斯将军。本罪该当死,姑念你这乃无心之失,判你监禁五年,官职再降一等。」
「是!」杰特的声音仍然平静,但背后的汗水却开始百川汇大海,慢慢地聚成一条细流,把杰特的裤腰全浸湿了。
怎么这么严厉?不但杰特和拉兹这样想,连其余两位王子和庞勒斯公爵都有点错愕了。
整个大厅忽然沉寂了下来。温度,仿佛向着冰点靠近了几度。
但是,表面上一脸惶恐的杰特,内心却很快平静了下来:哼!又不是砍头……反正,此时的利卡纳,就像一只衰老的章鱼,虽然触须又多又长,占着偌大一块地盘,但是附近所有的大鱼都能察觉到它的衰弱,而且会随时冲上来,狠狠地咬断它的爪子……
如果没有我的话……呵呵!判断出自己正处于不败之地后,杰特开始浮想连篇了:优雅怡然的大房子,有一张铺满金币的床,上面,穿着丝质睡袍的丽,正一脸幸福地冲着自己微笑……
原来,这个看似逆来顺受的家伙早已计画好,假如真的被判监,就买通守卫,把所谓的监狱装修得比皇宫还漂亮……
可是,五秒、十秒、十五秒过去了,国王依然毫无动静,像雕塑一样坐着。
已知的恐惧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无法探知的未来。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此刻,除了杰特,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在骇人的沉默中,受着痛苦的煎熬。但他们并不知道,年迈的国王早已用半眯着的眼睛,把各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终于,国王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唉──朕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糊涂……我又怎会愚蠢到把自己的利剑折断呢?」
「陛下!如果可以的话,臣宁愿当陛下的长枪,杀尽一切外敌!」杰特的话语斩钉截铁。
「长枪吗?」国王再次陷入了沉思。因为,他明白杰特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剑,是双刃的,可以杀敌人,也可以拿来砍自己。但是,长枪就不同了。枪,可以远距离杀敌,可是,却不能拿来自刎,只要拿着枪的尾部,是怎么都不可能伤到自己的……
「长枪?……很好!很好的枪!……杰特·拉洛听赏!」
「是!」杰特在心中一边暗骂,一边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感动,踏前一步。
「鉴于你在此次战役中英勇杀敌,战功显赫,为全军之表率。现赏你官升两级,封为男爵,另赏金币两万,划营地附近良田千顷归其使用,期限十年。」
杰特大喜过望,立时跪拜:「谢陛下!」
「你这次的处罚暂且不执行,但是,功过不能相抵,若是你下次再犯,就一并清算!现在,暂时判你回家反思三个月,期间属下军团仍归你管辖,但划归至预备役。」
「是!」
这边,杰特和拉兹都是心中大喜。但是,那边卡奥罗和庞勒斯就非常地不爽。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一定宁愿把自己的耳朵像蚌闭壳一般,牢牢地关上。
「杰特啊──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听说,你负伤了?伤怎样了?」国王一脸慈祥。
「陛下,外伤全好了。但由于连番激战,臣的确受了不轻的内伤。」
「……那,你就在反思期间好好养伤吧!」
「感激不尽!」
「是了,查姆、菲勒斯、唐克特,你们啊,以后在战场上,给杰特多点自由发挥的空间。这样才可以培养出我国未来的帅才啊!」
「是!」三位骑士派将军同时答道。
「好,杰特,你先退下!」
于是,杰特向这些军界前辈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退下了。
第十章 老狐狸
但杰特走后,大厅中却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气氛。因为,国王把视线停在了那如山的弹劾表上面了……
卡奥罗、庞勒斯、希亚洛三个人心里同时喊糟。毕竟,上面的东西若是真的查起来的话……
老国王用无神的双眼有意无意地扫视着这三人,慢条斯理地问:「我亲爱的儿子们啊!你们认为这些弹劾表上面的东西,是真还是假?」
卡奥罗和庞勒斯立时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处境。国王现在问的是证据是否存在。如果承认是真的话,自己摆脱不了干系。回答是假的话,那么无异于把自己的爪牙拔掉。
庞勒斯微微别过头向希亚洛望去,发现迎上的,却是电射而至的冷峻目光。
看来,这次真的要大出血了,但不可以就这样……庞勒斯正想打手势,但卡奥罗急于把快要烧到身上的火撇开,根本没看庞勒斯,就急躁地踏前道:「父皇!这些证据如此空洞,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他的话没说完,庞勒斯就在心中开骂了:笨蛋!应该尽可能等希亚洛出手……最起码要装作犹豫的样子,可恶……
那边,微微胀了一下的颈动脉,说明心脏的主人在心中是多么的高兴。下一秒钟,连步伐也轻盈起来的希亚洛跟着恰如其分地说道:「如果说,证据不是由情报部门提供的,那么,其来源就很值得怀疑。儿臣在想,负责教育的官员怎会知道有人贩卖奴隶呢?」
他话音刚落,后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倒楣鬼哆嗦了一下。
听到两位哥哥的发言,拉兹也知道,不可能就这么点事扳倒他们,于是也就附和他们了。
现在,众人的视线全落到国王的手上了。看着那只微微颤抖着的手,慢慢伸向那迭高高的弹劾表,弹劾杰特有份的家伙,都猛然心跳加速起来。但另一面,本着罪不罚众的原则,他们又觉得国王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于是,在矛盾的心理中,他们把心眼提到喉咙了,但,这样也无法阻止厄运之神对他们的诅咒。
国王的手,伸到那迭控告杰特私带女眷的文表边上,轻轻一推。堆得像宝塔一样的文表,劈哩啪啦地掉了一地,看在那些大臣们的眼里,却如同山崩一样可怕。
「能拿出真凭实据的,朕予以奖励一千金币。但,无凭无据,随意污蔑、陷害拉洛中将的……不可饶恕!凡弹劾他私藏女眷的,罚三个月薪水。凡弹劾其贩卖奴隶,私自敛财等罪的,官降一级。而弹劾通敌卖国的……官降两级,终身不得进入皇都。好!就这样定了,散会!」在他年老的身躯中,忽然散发出国王应有的威严。
可是,由于这决定关系到自己的命运前途,近百位大臣不得不同时叫出声来:「陛下!」
他那只枯瘦的大手,挡在了他们的面前。这只手仿佛是一堵无形的墙,把一切反对的声浪给压了下去。老国王的眼神淡漠而坚定:「你们不用再说了。谁再抗辩,斩!」说完,在侍从搀扶下,无视近百双愕然的眼睛,慢慢地走出厅外。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为了升官发财而讨好大王子的官员们,现在却因为卡奥罗的断义,而被无情地降级。谁都知道:国王的命令,就是一切,他们的未来,一片黑暗。于是,痛心不已的他们,无可避免地把怒火全集中在卡奥罗和庞勒斯身上。
一心讨好,却遭到如此报应。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
面对众大臣那刀子般的目光,卡奥罗也慌了,连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庞勒斯公爵。但庞勒斯除了苦笑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
弹劾杰特不成功,对于卡奥罗的势力来说,大概等于一个成年人被刺了一个针孔那么大的伤口,算不了什么。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伤口,却要让他把自己整条臂膀给砍下来。
愕然、痛心、不满、愤恨、同情、冷漠……千百种心情化作百般滋味,像鸡尾酒一样在大厅里调和着。但不管怎样,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利卡纳的政坛正面临着一次重新洗牌。权力的真空,已经赤裸裸地呈现在三位王子的面前。
卡奥罗能否保住自己原有的优势,希亚洛和拉兹能否夺得更多的筹码,就看今后几个月内的人事任命了……
杰特被当场释放后,出了皇宫大门想找马车,才忽然发现,自己身上一个子都没有。原来,以囚犯身分赶来皇宫的自己,除了身上这身将军服外,什么都没带来。军法处的马车是绝对不敢载自己的了;又不可能向皇宫借马车;偏偏自己在帝都又没有熟人,看来,这次是要步行回住所了。
大概,自己会被那些纨裤子弟们嘲笑自己,贱民总是忘不了地上的泥巴吧!杰特笑了一下,拢拢头发,大步向前行。
正在此时,一辆高雅而并不华丽的马车从皇宫里疾驶出来,嗄地停在了杰特的面前。车门开了,一个曼妙的白色女影让杰特眼前一亮。
哦?是爱丽丝!她今天穿的,只是一件样式普通的白色连衣裙。不过,完美的身段,就是世间最美丽的衣裳。美人,即使是拿个麻袋披在身上,都还是美人。但最吸引人的,是她那甜美无比的笑容。无可抑制,美好的回忆再次浮现在杰特的脑海中。
可是,清越的仙音,在挑动了杰特心弦的同时,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是杰特将军吗?很久不见了,想不到,将军的虎威更胜往昔了。」
杰特苦笑:「是狐假虎威才对!实不相瞒,我刚从牢里出来……」
两人间的阴云还来不及聚集,就被如铃声般悦耳的女音给驱散了。爱丽丝掩嘴而笑:「将军太见外了。将军本无罪,只不过被恶意之徒中伤,才不幸陷入困境。如果不是将军的果断,无边的战火还不知要烧到何年何月。」
杰特叹口气:「唉──如果不是拉兹殿下的鼎力相助,我真不知……唉──」
「嘻嘻!不用在意,拉兹……殿下他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咦?将军……」察觉到杰特的窘相,爱丽丝嫣然一笑,愉快地发出了邀请:「小女子正好顺路经过贵府,不如让小女子送将军一程。」
美丽的柔荑,在绚丽的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亮光。
难以抗拒,杰特近乎无意识地把手伸了出去,但是他隐隐约约记得,大神官的府第离自己家好像很远……
突然间,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从自己身后传来。杰特猛然醒悟:身后的皇宫侍卫们,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和爱丽丝的一举一动。杰特立刻敏锐地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正处在一张微妙至极的关系网中。
自己和拉兹,就像那在严冬中聚在一起取暖的豪猪,聚得太近,就会被刺伤;离得太远,就会冻死。
所以,杰特心中立时有了定案。他轻轻地握住了爱丽丝的玉手,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吻手礼。
「谢谢小姐的厚爱,但我认为: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脏汉,如果他不知羞耻地坐上淑女的马车,那么,就是对淑女的亵渎。如果可以的话,小姐能帮我找来一匹马,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看到杰特恰如其分地领了情,爱丽丝也不好再强求什么,咯咯地一笑,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杰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