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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火,」埃勒里叫道,「我都快以为这件倒霉事已成为一场噩梦了。」
「从山背后悬崖一侧移过来,」警官若有所思地说,「背后全是石头,火烧不到。没有可燃物。这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
埃勒里停在了走向洗手间的半路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父亲大人?」
「没什么太多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老先生沉思着说,「如果林火真的恶化……」
「怎么样?」
「那我们就算彻底交代了,我的儿子。就是虫子也无法从那悬崖上爬下去。」
埃勒里有一会儿无言以对,然后他笑了:「你把一个多么好的早晨给毁了。不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忘了它吧。先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要往自己身上泼些可怕的冷山水。」
可警官忘不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下飘起的烟尘,而埃勒里则淋浴、梳洗、穿戴整齐。
当奎因父子下楼时听到下面有压低声音的说话声。走廊的里头还是黑乎乎的,而昨晚也是黑乎乎的靠门厅那一端,此刻却充满欢快的晨光。他们来到阳台上,发现霍姆斯医生和福里斯特小姐谈得正欢,被他们父子的出现突然打断了。
「早晨好,」埃勒里精神饱满地打着招呼,「很可爱,是不是?」他走到护栏边上,深呼吸,欣喜地望着新鲜的蓝天。
警官坐进一张摇椅,开始摸索他的鼻烟盒。
「是的,为什么不?」福里斯特小姐用奇怪的声音轻声说。埃勒里赶紧转过头来观察她的脸。她很苍白。淡雅的服装衬出优美的身段,她看上去非常迷人。但这种迷人也掺杂着一半紧张。
「慢慢开始热起来了,」霍姆斯医生摆动着他那两条长腿,神经质地说,「啊,你睡得好吗?奎因先生?」
「不能再好了,」埃勒里兴冲冲地说,「这肯定是山里的气流。泽维尔医生选了个奇怪的地方建房。似乎更适合老鹰来搭巢。」
「是的,为什么不,」福里斯特小姐的声音干巴巴的,接下来就是沉默。
埃勒里趁着光线好,仔细观察了地形。箭山的峰顶离这里只有几百尺了。面积很大的房子背靠峭壁边缘,前面和侧翼的空间很小,完全可以想见施工时的艰难。为在这个施工场地上找平,做了一些调整,搬走了一些碍事的岩石;但这种努力显然很快就放弃了,只从护栅门引出一条车道,场地上到处都是当时留下的乱石和凝固的泥浆,东一堆西一堆地散落在已被破坏的植被上。林木在山顶被截断成三块,给人的印象是怪异、荒凉和空寂。
「还没有别人起来吗?」警官声音轻快地问道,「已经不早了,我还以为我们是起得最晚的呢。」
福里斯特小姐一惊:「是呀——我也正不明白呢。除了霍姆斯医生和烦人的博恩斯,我谁都没见。博恩斯在附近种了点什么,那小得可怜的花园,他还想弄出些花样来呢。你见到别人了吗,霍姆斯医生?」
埃勒里注意到,这位年轻的女士似乎没有了打趣逗乐的兴致;突然,他脑子里出现一种想法。福里斯特小姐不是被说成是一位「客人」吗?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性:这姑娘与楼上那位隐藏在卧室中的名媛有某种关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说明她昨晚的过分紧张和今早的苍白和反常。
「没有,」霍姆斯医生说,「也许是在等其他人吃早饭吧。」
「明白了,」警官低声说。他坐在摇椅上出了一会神,然后站起身来,「好吧,儿子,我想咱们最好再打个电话。看看咱们周围这场山火到底怎么样了,然后咱们就上路吧。」
「好的。」
他们向门厅走去。
「哦,可你们一定要吃了早餐呀,」霍姆斯医生急切地说着,脸又红了,「不吃点东西怎么能让你们走呢……」
「是啊,是啊,我们明白,」警官微笑着回答,「我们已经给你们大家添了很大的麻烦……」
「早晨好,」泽维尔夫人站在门口说。大家立刻转过头去。埃勒里确定无疑地注意到福里斯特小姐眼中现出痛苦的焦虑。医生的妻子身着深红色的晨装;夹杂着几缕银灰色的黑发盘在头顶,光滑的皮肤柔嫩而无血色。她的目光还是放在警官和埃勒里之间。
「早上好,」警官急忙应道,「我们正打算与沃斯奎瓦联系一下,泽维尔夫人,查问一下火……」
「我已经打过了,」泽维尔夫人用平缓的语气说。埃勒里还是第一次从她的口音中听出一点外国腔。
福里斯特小姐屏住呼吸问道:「怎么样?」
「那些人在灭火方面一筹莫展。」泽维尔夫人来到阳台的边沿,心情沉重地默想片刻,「火势不减,而且还在扩大……」
「扩大,是吗?」埃勒里耳语般地说。警官一声不吭。
「是的。但还不能说完全失控,」泽维尔夫人仍然带着蒙娜丽莎式的微笑说,「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你们的安全。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这么说还没有办法下山喽?」警官几乎是闭着嘴巴说。
「恐怕没有。」
「噢,天呐,」霍姆斯医生说着扔掉了手里的香烟,「那咱们去吃早餐吧,怎么样?」
没有人响应。福里斯特小姐突然动了一下,身体缩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一条蛇。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一弯腰。一大片烟尘从空中飘过。大家被这突然出现的东西镇住了。
「木炭灰,」福里斯特小姐惊叫道。
「好啦,这又有什么关系,」霍姆斯医生用紧绷的高音说,「不过是风向变了,福里斯特小姐,没什么。」
「风向变了,」埃勒里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立刻皱起眉头,手伸到兜里去掏烟。泽维尔夫人平阔的后背纹丝未动。
沉默被从前门传来的马克·泽维尔的声音打破。
「早上好,」然后又气冲冲地补上一句,「这些木炭灰是怎么回事?」
「噢,泽维尔先生,」福里斯特小姐高声叫道,「火势更大了!」
「更大了!」他走上前来,站在他嫂子身边。他那双锐利的目光,今早变得晦暗无光,眼白上还有血丝。看上去像是根本没睡,要不就是喝了一夜酒。
「这可不妙,」他嘀咕着,「这可不妙,」——一次又一次——「本来好像不像……」他不再嘀咕,把声音提高,突然大声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在这里等什么?火还得烧下去。早饭也得吃。约翰去哪儿了?我饿了!」
佝偻着高高的身子,步履蹒跚的博恩斯,扛着还沾着泥土的锹镐从房子那头走过来。在阳光下他只是个憔悴的老人,身上穿着肮脏的外套,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和带敌意的嘴,他直接上了台阶,目不旁视,进了前门不见了。
泽维尔夫人也觉得奇怪:「约翰?是啊,约翰到哪去了?」她转过头去,那双黑眼睛躲开小叔子那布满血丝的目光。
「你不知道吗?」马克·泽维尔带着讥讽的语气问道。
上帝啊,这是些什么样的人啊!埃勒里心里叫道。
「不,」那女人慢慢地说,「我不知道。他昨晚没有上楼来睡觉,」那双黑眼睛里分明有着电闪雷鸣,「至少我早晨起来没看到他在床上,马克。」
「这没什么奇怪的,」霍姆斯医生强装笑脸紧忙说道。
「大概又在实验室里消磨了半夜。现在这个实验把他的心思全占据了。」
「是的,」泽维尔夫人说,「他昨晚说过要呆在实验室里,是不是,奎因先生?」她突然把那双独特的眼睛转向了警官。
警官正阴沉着脸,毫不掩饰他的反感:「他是那么说的,夫人。」
「好吧,我去找他,」霍姆斯医生急切地说着,从游戏室的一扇落地窗进到屋里去了。
没有人说话。泽维尔夫人又把忧虑的目光投向天空。
马克·泽维尔安静地坐在阳台的栏杆上,夹着的香烟冒起的烟雾缭绕在他半睁半闭的眼前。安·福里斯特小姐在自己的膝盖上把一条手绢系上又解开。门厅里传来脚步声,惠里太太那粗壮的身影出现了。
「早餐准备好了,泽维尔夫人,」她神情紧张地说。「这两位先生——」她指的是奎因父子——「他们……?」
泽维尔夫人转过头来:「当然,」她用温怒的声音说。
惠里太太脸涨得通红,退了下去。
突然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刚才霍姆斯医生跳进屋里时经过的那扇落地窗上。那位高个的年轻英国人正站在窗台上,他的右手由于攥得太紧而出现白色的斑点,他的头发乱得不像样子,除了东倒西伏的,还有几缕似乎呈直立状,他的嘴在动,脸灰得像他穿着的灰色花呢裤子。
他的嘴一张一合,可就是没有声音出来,就这么持续了一会儿。
最后他用嘶哑得厉害的声音说了一句,埃勒里也是将将能听到:「他被人杀死了。」
第二章
心理从不犯错。最主要的困难是了解你自己。心理学……是一种包含无穷无尽的旁枝的精确的科学。
——《精神的人类和非人类》
理科博士:斯坦利·怀特
5 黑桃六
一阵颤栗从泽维尔夫人的脖颈传到脚跟,这从她那深红色的裙衣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她靠在了阳台的栏杆上,凭抓住栏杆的两只手撑着她的身体。黄褐色的皮肤变成了铁灰色,就像是刚出土的尸骨。她那黑眼睛中的亮光熄灭了。但她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连那可怕的微笑都依然如故。
福里斯特小姐的眼珠一个劲往上翻,直到白多黑少。她发出一种病态的声音,像是要从正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但结果却像一块死肉一样坐了回去。
马克·泽维尔在自己的拇指与食指之间捻灭了香烟。跌跌撞撞地顺着霍姆斯医生有意无意地手指的方向奔去。
「谋杀吗?」警官慢条斯理地说。
「噢,我的上帝。」福里斯特小姐细声说着,用牙去咬自己的右手背,同时盯着泽维尔夫人看。
埃勒里紧跟在马克·泽维尔后面,其他人又紧跟着埃勒里,通过游戏室再进一个门,进入书柜成排的图书室,再进入另一扇门……
泽维尔医生的书房是个不大的四方房间,有两扇窗,向外可以看到建筑物右边那不宽的石基和树木的边沿。它等于有四扇门:一扇通向图书室;一扇向左打开,通向交叉过道的左半部分;第三扇门也在同一面墙上,朝着医生的实验室;第四扇则正对着大家刚进来的这扇,也通医生的实验室。最后提到的这扇门正大敞着,暴露出实验室里的一段白墙和横架隔板。
书房内部的装修堪称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三个带玻璃门的红木书柜直顶天花板,一把旧扶手椅,一盏灯,黑皮长沙发也不新了,一个小陈列柜,玻璃罩里一个银杯,墙上镜框里有一张合影照片,长方形,是一伙身着小礼服的男人;房中央摆着一张红木桌子,正对着通图书室的门。
桌子后面是一张转椅,椅子里面坐着泽维尔医生。
除了他的粗花呢外套和红色的毛织领结被随便放在扶手椅上之外,他身上的穿着与昨晚见到他时穿的一样。他的头胸部抵在面前的桌面上,左前臂放在头侧,长长的手指呈极为前伸状,手掌贴在桌面上。他的右胳膊都在桌面以下,只露出右肩。他的领口是解开的,露出浅蓝色的脖子。
他的头是左颊朝下,扭歪的嘴向上撅起,眼睛睁得很大。他扑在桌面上的上半身是半扭曲的,右胸的衬衫部位明显地可以看到一大片深红色的流溅物。在颜色很深的己凝结的浸渍上有两个黑色的洞。
桌面上没有通常可见的摆设。除了一个吸墨台,一瓶墨水,笔盒和纸张,倒是还有一副开过封的扑克牌,很仔细地摆放着。其中的大部分,分成几摞,被医生的身体挡住。
在绿色地毯的边沿,靠近通向交叉过道右半边的关闭着的那扇门,有一把长长的黑色左轮手枪。
马克·泽维尔靠在图书室的门框上,盯着书房里他哥哥那一动不动的身体。
泽维尔夫人,通过埃勒里的肩头,说:「约翰,」带着怒气。
然后埃勒里说话了:「我认为你们大家最好都走开。除了霍姆斯医生。我们需要他。请吧,立刻。」
「我们需要他?」马克·泽维尔厉声叫道。眼皮眨着显出他的红眼珠。他不再倚住门框,「你什么意思——我们?你以为你们是谁?」
「听我说,马克,」泽维尔夫人声音呆板地说;她把目光从丈夫的尸体上拉开,用红色的麻纱手绢擦了擦嘴唇。
「别马克马克地叫我,去你的吧!」泽维尔咆哮道,「你——你们——奎因……」
「啧,啧,」埃勒里温和地说,「我看你神经受了不小的打击,泽维尔先生。可现在没有时间争论。干点有用的,把女士们带走。这里有工作要做。」
这个高大的男人攥紧拳头趋前几步对埃勒里怒目而视:「我真想把你揍扁!你们两个闲事还没管够吗?你们最好给我赶紧滚蛋。出去!」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