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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自己,真是……可笑亦可悲!
凤说他对自己好,但他怎幺都想不出他究竟哪里对自己好了?随意就侵犯他的身躯,不顾他意愿掌控着他
的一切,这样叫作好吗?
生长富庶之家,从没人敢这幺对自己。天生的沉静性格,也没人会与他起争端,然而凤……可真是他命中
唯一的煞星。
“公子?”不明白他为何还笑得出来,采悦轻轻地唤道。
他可是惹怒了皇上呀!任何人随时都怕惹怒皇上,只怕性命不保;但由她看来,卫大人对皇上一点都没有
逢迎之心,虽然顺从,却也是冷冷淡淡。
也许,就是这样才惹怒了皇上吧?
“没什幺。”他对她摇摇头,敛下笑容。
“那幺,让奴婢帮您更衣吧。”
“麻烦妳了。”卫无攸暗叹了声,用另一只手撑着站了起来,仍感到全身因为剧痛残留的虚软。
跟那日晌午一样,他依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怒了他。他明明已极力避免与凤之间的冲突,为何他仍再
度对自己发怒?
他不懂……或许也是故意不想懂这男人的想法,只想逃得越远越好连一丝一毫的深入都不想要。
他已沦陷得够多,不能把不该的东西都沦陷进去。
绝对,不能给……不能给!
第八章
随着运河开挖,“扬一溢二”这句话流传开来,显示出扬州的繁华盛景,奠定了它重要的地位。
随处可见不分时节热络的贩子,川流般的人潮。人们忙碌的穿梭其间,一位形色特出的人物,身边伴着一
个一脸心不在焉的男子;两人身前身后,一脸戒慎的两名护卫紧紧跟随,并排开拥挤的人群。
众人入城用膳后稍事歇息,碍于人多引人注目,春茗与采悦便留在客栈打理一些杂务,留下那两名侍卫随
侍在凤及卫无攸身边。
原先行程,已定了要在扬州停留三、四日才继续南行;即使凤再怎样气怒,仍知道冷落对这人儿是遂心所
愿,所以更是坚持要带他入城。
从他拂袖而去到现在入了城,凤依然是愠怒地绷直着一张脸;他不说话,当然其它人一点也不敢出声,更
别提惹得他发怒、却仍不知道他在气什幺的卫无攸。
饶是这样不言不笑,凤所到之处,翩翩俊美丰采与寻常人少有的贵气仍是引起路人注目赞叹;然而他却将
一切注目视若无物,那凌厉的目光只是专注在身边的人身上。
卫无攸被他看得全身紧绷刺疼,极不适应地不断回避。
他不习惯被注视。在受人瞩目的凤身边让人注视已经让他感到不知所措,凤灼烫的目光更是让他倍感煎熬
。
不敢与凤视线相接,他不自然也心不在焉地走着看着,热络的繁华街景、琳琅满目的各色货品,都已然入
不了他的眼。
“你在紧张。”
蓦地,一股热气吹袭到他耳边,让他惊慌地向后一退,几乎撞倒了路边摊贩。
“小心!”
凤及时伸手一捞,将他勾进自己怀里;本还是怒意紧绷的唇角,在看见他的慌张后一弯,露出了笑容。
这人儿呀,总是惹得他气恼,却也容易令自己欣悦。就是发觉了他在被注意的状况下会越加慌乱,他才故
意将视线毫不保留地放在他身上。
而,显而易见的非常有用哪!或许他该多多这幺做才是。
“多谢。”卫无攸发觉自己引起更多注目,立刻狼狈地低声道谢。
他轻轻用右手稍稍一拉,示意他放开自己,但箍住他腰际的人却像不知情似地继续拥着。
“你在慌什幺?”凤并没有松手,而是低声亲昵地在他耳边轻问;调情般的姿态,顿时引来众多的抽气声
。
卫无攸背脊僵直,头抬也不敢抬地浑身发汗。
“放开我。”他低声地说,声调中带了些因羞愧而来的怒意。
为什幺他要这幺对自己?难道他不明白这会引人非议?凤或许可以不在乎,但他却觉得众人的视线如芒刺
在背,难受至极!
“你可以大声点儿说。”他带着些许报复心态地冷冷一笑。生气吗?这倒好,他挺想看这常惹怒自己的人
儿生起气来会是怎生模样。
“你”卫无攸倏地抬眸,身躯因压抑怒意而颤抖,却仍是不敢大声地咬牙低怒道:“放开!”
凤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才肯善罢甘休?他不要这样让人看着,不要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侮辱!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既觉得他们的主子真是行径骇人而太过放肆,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出言劝止,只好纷纷
咳嗽示意。
也罢,不差这一时,也没必要予众人看。
本待再多说些话的凤哼笑,如其它人所愿地松手,牵起卫无攸左手便行,“站稳了那就走吧。”
腕伤被扯动,卫无攸虽没喊疼,却也在痉挛了下后冒出了冷汗,轻哼了声。
“怎幺?”人潮扰嚷中,凤仍是清晰地听见了他一声闷哼,旋而蹙起眉迅速抓起他手腕,翻起衣袖冷道:
“这是什幺?”
难道要他说,这就是你之前所造成的责瘀吗?凤该不会不记得吧?
卫无攸怔了怔,一下子不知怎幺回答,也感觉到周遭的目光现在又投射了过来,霎时只能低头不作响应。
“爷……”眼看又引起注意,一名侍卫忍不住开口提醒了声。
“这是什幺?”理也不理其它人,凤以冻人的口气问,“为什幺会这样?”都黑成一圈也微肿了起来,然
而竟然没人告诉他,也没替他做包扎或医治!
“爷,要不寻一处地方坐下吧。”另一名侍卫也开口,小心翼翼地道:“咱们寻一处坐下歇歇,再看看公
子的伤可好?”
凤相应不理,只是将一双利眼投在眼前人身上,等着他开口回答。
“公子……”眼看主子不理会他们,两名侍卫迫不得已,只好以眼神恳请卫无攸开口劝说。
卫无攸暗叹了声,虽不想开口央求却更不想留在这里让人注视,只好抬头低声说:“凤,可以……找个地
方歇下吗?”
听他唤了声,凤总算脸色稍霁,转头吩咐两名侍卫:“先找间茶馆坐下,然后去打听城里最好的大夫在哪
里。”
“是。”
两名侍卫松了口气,立刻排开人群领着两人离开闹市;寻了间幽静的茶馆让两人歇息后,其中一人便去打
听医馆位置。
终于不用再接受众人注目,卫无攸也松了口气;只不过凤依然目光不离的看着他,他只得凭栏向外看去以
躲避。
堤边一片绿柳映水,与方才街上的扰嚷形成对比,优美别致。
“很疼吗?”
听见轻柔问话,卫无攸微愕回眸立刻对上凤似有怜惜的凝注目光,心中再度感到迷惑,不由得低垂着眼眸
思索。
“不动的话……就不会很疼。”半晌,他轻轻地回答,却不由自主地躲避着凤的目光。
他越来越不懂自己跟凤之间究竟是怎幺回事,他们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他要求顺从及躯体,而自己则是
无反抗能力地给予。
原该就是这幺简单而已!但是现在,他越来越不明白凤的重重地逼迫、温柔、气怒、怜惜……反反复覆,
堆砌成一种莫名的感觉,缓缓荡漾。
“还能动?”
如此的回答让凤眼神一凝,不悦似地沉声道:“是动不了吗?”
带了敷衍的答案,他不爱听,这人儿却偏爱如此说。
为什幺他不像那些受宠的人一般,在他的垂问下顺势要求垂怜疼爱,要求他多点关注赏赐?偏偏是一副什
幺都不想要,无欲无求的模样!
若是他人,凤或会认为这是一种博取宠爱的手段;但卫无攸却是彻底地不逢迎,不求欢,推翻了他一切的
设想。
或许这样是好的,他不用烦恼他会成为毓翔口中的佞臣,但越是见他如此,自己就越感到烦怒。
就算是动不了又如何呢?卫无攸实在不甚明白自己承认了会有什幺不同,但仍顺着凤的意轻轻点头,依然
不多说句话。
他不想惹怒他,因为那好累好累,他不想去承担那令人疲惫的巨大怒气。
“你始终面无表情,无攸。”凤的声音,既轻又冷地飘了过来,窜入他耳中,“你究竟有什幺不满足?”
什幺话都不说,令他根本无从着手;在卫无攸面前,他一个君王却总是有无力回天之感。
多可笑,他明明是个天子,却拿眼前这臣服自己身下的人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卫无攸摇头,眼神却是飘忽地。
他没有不满足,反倒想要舍弃一些东西……例如,凤自以为是的宠爱,那令他沉重又迷惑的宠爱。
“为什幺你不发脾气?”他宁可看他像刚才在市集上一般愠怒的神色,也不想看他这样淡薄无欲的表情。
听他这幺说,卫无攸愕愣地微顿。好怪异的要求……要他发脾气?
可是,他明明限制了自己决定一切的权力呀!怎幺现在又他的君王,果然是难以捉摸的人。
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卫无攸一时静默地看着外头,却被幽静的河岸对面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吸引住目光,
看着她们諠哗欢笑。
胸丰腰纤,削垂美人细肩;芙蓉面庞,笑若莺燕啼唱。
虽然不近女色,但卫无攸却十分清楚女子绝对比男子来得娇美柔嫩;而后宫各色美人不少,凤为什幺还是
不放了他?
打听的侍卫走了回来,他收回离散的思绪,却对上凤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愣。
“爷,属下已经打听到……”
“走!”凤倏地打断那侍卫的话站起,用与方才毫不相同的力道抓起卫无攸的右手往外走,交由跟随的人
结了帐。
“爷,医馆在……”跟上来的侍卫急急地要带路。
“不去医馆。”他冷冷截断,头也不回。
“咦?”不只侍卫一愣,连被扯着走的人都愣了下,“那幺,是要回客栈?”
“不。”凤翻眼如盯着猎物般锁住身边的人儿,修长的手指一指,指向了杨柳堤边微笑道:“去那里。”
他嘴角虽挂着笑容,却冰冷地直冻入人心,让卫无攸背部微微战栗。
“公子,请用点酒菜吧。”身穿红纱水袖服装的姑娘,娇娇媚媚地柔细着嗓音纤指握杯,“来,让奴家敬
您一杯。”
她娇笑说着,身躯妖娆地贴了过去。浓艳的脂粉芳香,朱红抹唇;水似的肌肤,半掩酥胸,无一处不娇美
,无一处不让人怦然。
江南美人儿不只美在外表,其气韵丰姿,更是世所称颂。
“不……在下实在不胜酒力。”浓郁的脂粉与熏香气味让素来爱洁的卫无攸不适地避开了下,谦和拒绝。
早在被强迫地推入厢房前,他就已经在凤那谈笑却逼压的态度下无可推却地喝了几杯酒,深知自己酒力的
他并不愿再喝,只想尽速离开这令人如坐针毡的地方。
他真的不懂……明明那样的逼压着自己、不允许自己亲近任何女色的凤,为什幺会带他来寻花问柳,还故
意要个姑娘来陪自己?
“公子可是嫌弃奴家?”女子黛眉轻颦,端是惹人怜爱的水样美人,“难道奴家不够美,不能让公子心动
吗?”
只可惜,万般风情即使入眼,卫无攸依然无法动心;然虽无法动心,但女子泣诉般的姿态仍让他有些愧疚
。
“不!绝不是这样……”他有些无措地解释,歉疚地道:“姑娘确实貌美,只是在下有些……”
他住了口,有些不知道该怎幺说。
“看样子,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她柔柔地笑着放下酒杯,虽然才十七、八的模样,却像看尽世
事地世故,“您跟方才那位爷很不相同呢,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