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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爷、陈老爷说:“就是罢。”陈孝同着这人,带着三乘小轿子来到里面。陈孝说:“尊驾是哪来的。”这人说:“我是凤山街铁面天王郑雄郑爷教来接窦永衡,我这带来一封信,你看。”掏出来陈孝一看信,是济公的信,陈孝这才明白,赶紧叫窦永衡、周堃、周氏三个人上轿,把轿帘扣好,这人带着就走。轿子走后,陈孝说;“黄老爷,陈老爷,你们二位带人进来搜罢。”二位老爷才带人进去搜查。那还搜谁?自然是没有了。黄老爷一想这个事,自己忖度了半天,这二位老爷也都是精明干练,在外面久惯办案,一见这三乘轿子来得诧异,先见陈孝不叫搜,说话言语支吾,脸上变颜变色的。这三乘轿子抬走了,见陈孝颜色也转过来了,说话也透着理直气壮了。二位老爷一想,这三乘轿子之内定有缘故,即派官人赶紧跟在后面跟着,看这三乘轿子抬到谁家去,给本地面官送信,无论查过去没查过去,赶紧着人捏拿。官人答应遵令,在后面跟着。这三乘轿子抬到凤山街,进了一座路北的大门,官人一看,是铁面天王郑大官人家。官人立刻到凤山街地面官厅一报,这本地面两位老爷,一位姓白,一位姓杨,官人一回京,道:“我们黄老爷,陈老爷,派我跟下来,有三乘轿子由东街杨猛、陈孝家抬来,抬到这凤山街郑大官人家去。我们老爷说,轿子里有情弊,叫我给老爷送信,赶紧去查去。”白老爷、杨老爷一听,立刻带本汛官兵,来到郑雄门首。一道辛苦说:“我们奉京营殿帅之令,按户搜查越狱脱逃大盗窦永衡,烦劳众位管家到里面回享一声,我们要进去搜查。”家人郑福进去回禀。郑雄原本前者有济公给他的信,叫他今天遣三乘轿子,到杨猛、陈孝家去接窦永衡夫妇和周堃。刚把三个人抬了来,家人进来回禀,说:“本地面官带兵搜来了。”郑雄一听愣了,说:“可怎么好?”心里说:“济公叫我把窦永衡接来,这要由我家捏了去,我落个窝主,这场官司我可打不了。”自己吓得半晌无语。窦永衡说:“郑大官大不必着急,我是命该如此,别连累你老人家。我跳后墙出去,投案打官司就是了。”郑雄说:“如何使得?济公既叫我把你们救来,我又焉能把你送进牢笼?”家人郑福说:“奴才倒有主意,宜人仍叫他们三位上轿子,官人骑上马带着走,作为携眷出城去,就好办了。”郑雄一想,言之有理,立刻叫人备马,把轿子抬进来,复又叫周堃、周氏、窦永衡上轿子。郑雄带着轿子,出来就上马,白老爷、杨老爷问:“郑大官人上哪去?”郑雄说:“带家眷上坟。”说着话,郑雄催马同轿子就走。家人再叫白老爷到里面搜,那不是白搜么?白杨二位老爷更有主志,一看这三乘轿子刚到郑雄家去,刚要来搜,复又把轿子抬出来说上坟,显然更有情弊。立刻派官人跟着,看出哪门,给门汛①老爷送信,务要搜轿子,别放他出城。见郑雄带着轿子够奔艮山门而来,焉想到来到艮山门,门汛四位老爷带官兵拦住要搜。大概轿子想要出城,势比登天还难。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①门汛:“汛”,凡武官统率的兵均称为汛,其驻防巡逻之地区为“汛地”,“门汛”为其汛地之关隘之门。
第177回 佛法点化救英雄 途中逃难逢山寇
话说铁面天王郑雄,带着三乘轿子,够奔民山门而来,心中甚是提心吊胆。刚来到艮山门,一看城门关着,门汛官厅四位老爷由里面出来。这四位老爷,一位姓王,一位姓马,一位姓魏,二位姓赵,这四位老爷原本都跟郑雄认识。本来郑雄这个人,素常最好交友,眼皮是宽的,上至公侯,下至庶民,跟他认识的人甚多。今日四位该班老爷一着说:“原来是郑爷,轿子里是什么人?上哪去?”郑雄说:“轿子里是我的内眷,今天是祭把日子,我要出城去上坟。烦劳众位老爷开开城,我要出城。”四位老爷一听,说:“郑爷今天可不比往日,平常也不关城,任凭来往人出入。今天有京营殿帅府的令,水旱十三门紧闭,查拿越狱脱逃的大盗窦永衡。此事关乎重大,你轿子要出城,我们得掀轿帘门瞧瞧。其实咱们素常有交情。这个事公事公办。”郑雄一听,说:“众位老爷这话不对,我姓郑的,大概你们众位也知道。我平素也不与匪类人来往,我这轿子还能隐藏奸细么?这轿子里都是小男妇女,众位要瞧,在大街上多有不便。”众位老爷说:“郑爷你是明白人,我们是办的公事,这个郑重,我们担不了。你要出城,不叫瞧,我们把你放出去,回头再有人,我们怎么办?叫你出去,不叫别人出去,岂不是有了偏向么?”郑雄说:“既是你们众位不瞧不叫出去,我回家不去了。”四位老爷正与郑雄这里狡辩,焉想到有凤山街的官人赶到说:“我们白老爷叫给众位老爷送信,这三乘轿子可别放出城去。原由东街杨猛、陈孝家搭出来,搭到郑雄家,我们老爷要查,郑雄又带着搭出来,其中定有缘故。”四位老爷一听这话说:“郑雄你叫瞧,我们也得瞧,不叫瞧,我们也得瞧。”郑雄说:“我不能叫年轻的妇女,在街上抛头露面的,我不去了,我回去就是了。”众位老爷说:“你回去,我们也得瞧。”郑雄说:“你们众位,这就不对了。我出城,你们要瞧瞧,怕带出奸细。我回去,怎么你们还要瞧呢?”众位老爷说:“郑雄,你这三乘轿子里是谁?”原本头一顶轿子是周堃,第二是窦永衡,第三是周氏。郑雄说;“头一顶轿子是我敝贱内,第二项轿子是我侄女,第三是我外甥女,都是年轻的少妇姑娘。”众老爷说:“有窦永衡没有?”郑雄说:“我也不认识窦永衡,哪里来的窦永衡呢?”众老爷说:“既是没有窦永衡,我们瞧瞧也无妨。”郑雄说:“你们太不讲理,真是倚官仗势。”正说着话,只见由那边“踢踏踢踏”,济公来了。原来和尚由京营殿帅府大堂上,被秦相府的管家请到秦相府去。秦相一见,连忙让座说;“圣僧因为什么,刑廷陆炳文敢把你老人家锁去?”和尚说:“相爷问我和尚,原本有点不白之冤。昨天我们庙里应了一个接三,本家一锅冷饭,叫饶一台焰口。五个和尚念完了经,本家不给钱,说正座嗓子不好,还要打和尚,把我们那四个和尚都打了,就是没打我。我要见刑廷告他,焉想到刑廷不讲理,把我顿了去。及到了大堂上,陆大人他疯了,他把大盗黑面熊窦永衡给放了。”秦相一听,说:“窦永衡白沙岗断劫饱银,杀死解饷职官,情同叛逆,我已然奏明圣上,呈请勾到,怎么他又给放了?”和尚说:“他现在已给放了,大人不信,你派人打听去。”秦相说:“好。既是他给放了,我看圣上旨议下来,他怎办?他真要把这案放了,那可是找着被参。暂且不便管他,圣僧,在我这里吃酒罢。”和尚说:“也好。”秦相克到派人擦扶桌案,把酒摆上。和尚喝了两三杯酒,站起来要告辞,秦相说:“圣憎忙什么?喝完了再走。”和尚说:“我去瞧热闹去。现在刑廷他把窦永衡放了,他又派人传今,水旱十三门紧闭,按户搜查大盗窦永衡。”秦相说:“这事可新鲜。”和尚说:“他要自己倒乱说着话。”和尚告辞,出了秦相府,一直来到昆山门。郑雄正跟门汛老爷在这里狡辩,怕人家搜轿子,见济公来了,郑雄连忙说:“济公来了,你是出家人,你给评评这个理。”和尚说:“什么事呀?”郑雄说:“我带着家眷,要出城上坟,他们众位老爷要搜轿子。我想在大街上,年轻妇女抛头留面的,多有不便,我说不去了。他们说不去了,也要瞧瞧轿子里什么人,你想这事,他们众位太不讲交情了,有些不对罢。”和尚说:“不对罢,可是郑雄你不对,人家这是公事,你要不叫瞧,别位走到这里也都不叫瞧了。你想人家公事,还怎么办呢?”众老爷一听说:“大师父这是明白人。”郑雄一想,心里说:“济公,这可是跟我玩笑。他叫我拿书信轿子接的窦永衡,现在人家要摆,他倒说这些话,这可是存心叫我打这场官司。”自己无法,说:“你们瞧罢。”众老爷说:“头一乘轿子是谁呀?”郑雄说;“是敝贱内。”众人掀轿一看,是一位白胡子老头,连郑雄一瞧也愣了。众人说:“郑雄,你不是说这是你贱内么?”郑雄说:“你们没听明白,是我贱内的父亲。”众人说:“第二乘轿子是谁?”郑雄说:“是我侄女?”众人打帘子一看,是一位老太太。众人说;“这是你侄女。”郑雄说:“是我侄女的姥姥。”又问第三乘轿子,郑雄说:“是我外甥女。”打开一看,是一老尼姑。郑雄说:“是外甥女的师父。”众老爷说:“郑雄,你这是存心打哈哈,轿子又没有年轻的妇女,又没有窦永衡,你故意戏耍我们。开城放郑爷他们出去罢!”立时把城开了。三乘轿子连和尚一并出了城,来到郑雄的阴宅,周堃、窦永衡、周氏下了轿子,过来给济公行礼。窦永衡说:“圣憎,你老人家真是佛法无边,搭救弟子再生、我窦永衡但得一地步,必报答你老人家的厚恩。”和尚说:“郑雄,你送给他三匹马,一把佩刀,叫他三人逃命去罢,将来你我还有一面之缘。”窦永衡又谢过郑雄,这才同周氏、周堃三人告辞。郑雄说:“你们三位打算奔哪去呢?”窦永衡说;“我也无地可投。”周堃说:“我打算同我们舍亲,暂为投奔一个朋友处安身。”说罢拱手作别,三个人上了坐骑,顺大路往前走,也没有准去处,道路之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这天,往前走,天色已晚,有掌灯的景况。三匹马正往前面走着,眼前是山口,“呛卿嘟”一棒锣声,出来了数十个人,都是花布手巾缠头,短衣裳小打扮,各拿长枪大刀,短剑阔斧,把去路阻住。有人一声喊嚷:“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有人从此过,须留买路财。牙缝说半个不字,一刀一个土内埋。”又说:“对面的绵羊孤雁,趁此留下买路金银,饶你不死。如要不然,要想逃生,势比登天还难。”周堃一看,对面有了截路的,赶紧往前一催马说:“对面的朋友请了!在下姓周名堃,原本是北路镖头。今天我同合亲由此路过,烦劳众位回禀你家寨主,就提我周堃今天不能上山去拜望,暂为借山一行,改日再来给你家寨主请安。”众喽兵一听,说:“原来尊驾是北路的镖头周望,尊驾在此少候,我等回禀寨主一声。”说着话,有人往山上飞跑。工夫不大,就听山上“呛啷啷”一棒锣声,来了二百余人,各掌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耀如同白日一般。周堃抬头一看,为首有三骑马,当中一匹红马,骑着这人,头上戴宝蓝缎扎巾,蓝箭袖,黄脸膛,押耳黑毫,胁下佩刀,得胜钩挂着一条枪。上首一匹黑马,这人穿黑褂,皂黑脸膛,也是挂着一条枪。下首里一匹白马,这人穿白爱素,白脸膛,得胜钩上也挂着枪。三位寨主来到近前,把马一拍,问:“对面来者何人?”周堃说:“我乃北路镖头铁头太岁周里,今日同舍亲由此路过,要借山一行,改日再谢。”这位黄脸的大寨主说:“令亲是哪一位?”周堃说:“我姐丈打虎英雄黑睑熊窦永衡。”三位寨主一听,“呀”了一声,说:“原来是窦大哥。”赶紧三人翻身下马,上前行礼。不知三位寨主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178回 翠云峰英雄落草 陆刑廷献媚欺人
话说周堃一提说打虎英雄黑面熊窦水衡,三位寨主赶紧翻身下马,上前行礼,说;“原来是窦兄长,久违少见。”窦永衡一看,这三位寨主并不认识,连忙答礼相还说:“三位寨主贵姓?我可实在眼生。”三位寨主说:“窦大哥是贵人多忘事,请至山寨一叙。”窦永衡说:“三位倒是谁呀?”这位黄脸的说:“提将起来,你我不是外人,此地亦非讲话之所,请上山寨去再谈。”窦永衡也不好不去,随同大众上山。来到大寨门一看,这座大寨房子不少,进了头道寨门,马匹交与从人,一直来到分赃聚义大厅落座,有手下人献上荣来。周堃说:“未领教三位寨主尊姓?”这个黄脸膛的说:“你我是五百年前一家人,我也姓周,名叫虎,有个小小的外号,人称笑面貔貅①。这是我两个拜弟。”用手一指那位黑脸的说:“他叫铁背子高珍。那位白脸的叫黑毛虿②高顺,这座山名叫翠云峰。窦兄长,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周望说:“别提了,我姐丈在临安城寄居,无故遭一场不白之冤的官司,幸亏遇见一位高僧。将我等救出龙潭虎穴。我打算同我姐丈投奔一个朋友去,由此路过,遇见三位寨主,不知三位寨主怎么认识我姐丈?”周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