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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屋前,老鬼小心翼翼跪下去,轻轻放下鬼头,抚着鬼头的耳根:“看你瘦的,我的儿。一定在外面漂了好久了——怎不回家呢?想死我啦。”说着,泪就下来了。
老鬼在狗的前额摸了一把,便跳起来,进了门。鬼头没有跟进,只犹豫地在门口张望。老鬼折回时,端半碗米饭,凑到鬼头跟前:“吃,看,这还是我的碗呢。以后,我们合用,合用!”
鬼头突然轻呜一声,直直看那碗,似乎回想起什么,猛地一跳,离开老远。
老鬼诧异一下,又凑过去:“鬼头,吃呀,吃得壮壮的,象以前一样。啊?象以前一样。”
鬼头愣一会儿,终于听懂了似的,惨叫一声,满眼恐惧和绝望,猛地撞翻碗,蹿过两个坟头,出坟场,沿着河沿,瘦骨棱棱地,飞也似地逃了。
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没几日,有“探穴”的回来说:老鬼死了!没人探究老鬼的死因,只由镇里张罗着料理了后事,草草埋在小屋旁。从此,柳镇没有了守坟人,又一种职业消逝了。
老鬼下葬时,有凄凉的狗吠,在林子边上流传了很久。
那天,正是周末,柳镇的集日。
(注:原发于《雍阳文艺》,1994年某一期吧。未做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