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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麦冬著2-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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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儿,不行就住陶丽她们家了,我们谁跟谁,是不是陶丽?”

  陶丽看我脸色,有几分恼:“别你妈瞎白话啦,赶紧走吧,我也得上课去了。”

  “操,什么时候学这么乖了?看来真是碰上好老师了。”蒜头鼻子丢一句:“刚才说那个事你想想,回头给我打传呼。”说着招呼同伴儿翻过墙头,抄近路向班车站跑去。

  陶丽想走,被我叫住问:“你同学?怎么都不上学?”

  “他们呀,集体漂着呢,里面有两个已经退学了。”

  “这样的朋友,最好少来往,千山万水地来找你,什么事啊?”

  “跟我借俩钱儿,想在外面多玩几天呗。”

  “不对,刚才那蒜头鼻子的话里有话,你想骗我也容易,不过得想个好借口。”

  陶丽看了我两妙钟,终于屈服,目光一错,大咧咧地说:“他们有两个对立面儿,想叫我从桑树坪找几个人去教训一下那俩人,让他们吃点儿哑巴亏,我没答应,麦老师我可不想跟他们搅太深——您还不信?”

  我吧唧一下嘴,挥挥手:“信,我信你,你做的对。做人做事都得知道个进退,懂个分寸,这些孩子咱要没能力救他们,能不跟着一起上贼船就算聪明,陶丽你聪明了一回啊,行,不错,先回去上课吧——别跟同学聊天啊!”

  “他们也不配跟我聊啊。”陶丽获得解放,脚步轻快地跑进了教室。

  我避开后窗户,到前门去站了几秒钟,等教室里被我的磁场震慑得清净下来,才回办公室。

  我从来不扒教室的后窗户。我上中学的时候,有一回上自习课看小说,就差点儿叫那个扒后窗户窥视我们的老师给吓出病来。
 
                    

                      正 文  彷徨  14
 


  一个月后,根据校长室的要求,毕业班的各科都进行一次月考,然后所有老师拿着成绩单上楼开会,傅康又成了临时秘书,在旁边记录。

  我们以为学校要检测老师的教学成果呢,一开场,才知道是要了解学生的状况,然后根据综合性的意见,考虑是不是给某些学生调调班。

  “毛健。”白露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毛健最近表现可不错,成绩跟水银柱似的,眼瞅着往上窜。我看可以调到快班了。”其他几个老师也附和说毛健有进步,小果说:“调过去还有一个好处,省得他跟祖英旧情复燃。”

  尤校笑起来,说前两天毛健他妈还为快慢班的事找过学校呢,既然这样,佟校您就拿个意见吧。

  佟校说:“不急,还没听听人家班主任的意见呢。”

  我说别说把毛健调到一班了,就是调到三班、调到国务院我都没意见。

  佟校笑着说:“我看你这就是很有意见的表示,麦麦,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看看两位校长,急迫地说:“二班的学生本来就浮躁,咱再这么一折腾,调几个来,调几个走,不更明显着是不把他们当材料吗?学生的学习热情刚上来点儿,不是又要跌落了?留几个眼瞅着进步的学生跟他们朝夕相处,让他们看着所谓慢班的学生也能出息、也能学好,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尤校一眨巴眼,抓住了真理尾巴似的:“诶,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佟校批评道:“俊杰你别给我墙头草啦。麦麦啊,你说的不是没道理,可咱分班的大格局就是这么定的,你不能为了带动那些根本就没希望升学的屎货的积极性,就冒险把有前途的学生放在他们中间展览,那不等于把小羊羔给放狼群里了?再说,这环境它改造人啊,你能保证别人不对好好学的人冷嘲热讽?你能保证那几个已经进步的学生哪天不小心就被他们给拉下水?现在咱的政策是逮住一个苗子就赶紧把他挪到好地里去。可不能义气用事,拿孩子的前途搞理想主义啊。”

  佟校前面说的还象人话,最后一句让我很不受用,当着大伙的面,我又不能跟他理论,佟校对我个人可谓“有恩”,我掉不下脸来伤他的尊严,而且佟校这样说的时候,语气也不是批斗式的。我只赌气道;“那按我的意见,二班光看成绩,确实有五、六个跟一班的尾巴有一拼,将来都调过去,一班还不成了罐头?”

  尤校一歪脑袋,又倒向佟校:“哈哈,要都挪过去了,咱今年的升学率可就百分百啦。”

  “你看看,刚说完麦麦,你又犯开理想主义了不是?”佟校有张有弛,脸上多了不少笑模样:“一班那不争气的,也毫不留情地给他换二班去,就得刺激刺激他们,一马勺想坏我一锅汤可不成!”虽然佟校最后一句话绝对不是冲任何老师说的,不知道怎的,我居然心里紧了一下。

  “要说一班,这第一个该换的就是侯山。”魏老师认真负责地提议。

  佟校瞟一眼尤校,往椅子上靠了下身子,没接茬,尤校自然会意——这又是给他发言机会呢:“呵呵,谁说不是呢!可我扛不住白大姑踢我们家门坎子啊,这个泼妇!以为她在这里教书,他儿子给放慢班了,就是对她的侮辱似的!唉!一不留神她还闹情绪,带到工作上去,为她一个孩子,耽误小六一个年级的学生啊,我看就这么着吧。”

  “怎么着啊?到底是换还是不换?”魏老师真是老了,气功也白练。

  佟校直了下腰:“侯山啊,魏老师您还是多费心吧,毕竟是老师的后代,能照顾就照顾吧。二班那一大掐子都给麦麦了,您就替他分担一个吧,就算给全学校做贡献了。”

  我们笑。魏老师有些局促了,勉强笑道:“也没那么严重。”

  最后敲定下来,我们班的毛健、肖壮、周梦达、薛从左都调到一班去,一班也礼尚往来,给了我两个甩货:屁股长刺儿的郭杰、比胡莉还臭美的靳如花。

  我跟皮上纲说:“皮老师啊,薛从左是数学科代表,现在走了,您再自己选一个可爱的吧。”然后又把头转向魏老师:“肖壮一走,我还的重新选举班长,唉,魏老师您挖我墙角啊。毛健原来是我们班学委,我这回叫江勇革当算了……”

  话没说完,白露就笑我:“你是不是想出险招,让江勇革为了不副盛名,也得发奋学习啊?”我本来是气话,被她一说,正好顺坡溜:“还是你理解我,我就是那意思。”

  佟校笑道:“你们班级里的具体工作嘛,回去再研究好了。麦麦,你要还有想法,就跟我再聊聊。”

  我说就这意思吧,您说的我都理解,也支持,我那些想法都太幼稚,您批评得对。

  大家站起来,陆续向外走,尤校忽然在我肩上暧昧又不失友好地拍了一下,笑着:“麦麦呀麦麦。”似乎意味深长,又好象纯粹就是扯淡。

  白露在前面踌躇了几步,落到后面来,拉了我一下:“麦麦我给你说说话。”

  “什么事啊?”我慢下来,磨蹭着随着她的速度走。

  白露有些嗔怪地说:“你怎么那么傻?跟佟校争论什么啊?你不是叫他下不来台嘛。”我说没那意思啊,我能有那意思吗?

  “还说没那意思,我当时看着佟校脸都耷拉下去了。你那些看法我觉得有道理哦,不过佟校说的也有道理啊,你们两个都有道理,你说应该听谁的?”

  我说事实不是已经证明了吗?领导永远是对的。白露担忧地说:“看来你还是不服气啊。”我说服气,有这一回就服了。白露有些负气地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气死我了你!”我疼了一下,同时感觉有些额外的异样,赶紧神经质地看看左右,还好,没有耳目。

  临近办公室,白露认真地问我:“你不是真想让那个江老大当学习委员吧?”

  “还没想好。”

  “傅洲,我看傅洲吧,甭管怎么说,现在也就他学习还算好的。”

  我说我看他不顺溜,跟侯山一德行的,人品太次,不服众啊。

  “你给他机会他还能不约束自己?你不是很善于给学生机会吗,怎么跟你不喜欢的人也吝啬了?”

  我惭愧了一下,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到真正平等地看待学生,我还是以自己的好恶来安排他们在我手中的命运的,是白露一下点醒了我,虽然她的本意并不在此。

  我说那好,就傅洲了,让他当学委。
 
                    

                      正 文  彷徨  15
 


  (修订)

  “喝,毛健牛逼啊,上快班了,将来就是大学生啊,嘿嘿。”毛健接受了热烈的讽刺,不屑又骄傲地笑着,趾高气扬地去了“快班”,仿佛从野鸡窝里扑棱棱飞去的一只凤凰,门缝里被放进一片阳光,又咣地一声被掩埋了。

  周梦达拎着书包也跑了出去,临出门感觉良好地跟大家话别道:“同学们再见啦,有时间给我写信。”立刻飞起一本特权威的字典,砸在这小子后背上。

  郭杰和靳如花来了,下面的学生赶紧鼓掌欢迎,一些人在起哄:嘿嘿,你们也堕落了?欢迎欢迎!

  被下放过来的郭杰刚上岸的鲤鱼一般活蹦乱跳着:“可找到家啦!我说我就是一烂货,他们非把我放快班不可!”满面臭不要脸的委屈。

  “操,还不是赖你自己?考试时候没死带活地抄啊!癞蛤蟆上马路你偏要冒充那个小吉普,这回叫人家给轰出来了,知道寒碜吗?”

  “语文没学好,不知道寒碜俩字咋写。”郭杰不要脸得倒也属实。

  靳如花则作贼似的看个空座位,赶紧先安置下来,一脸几世蒙羞的惨怍。

  如我所料的是,人员调动果然给学生的情绪造成了一定冲击,自轻自贱意识又抬头了,我头疼,甚至一时没有心情再去鼓舞他们。如果我激励他们以毛健等人为榜样,努力学习,争取调进快班,那就等于宣称二班就是一个破烂市儿,我就是那个看摊儿的,正在一堆废品里挑拣可回收利用的垃圾,拣到一个,就顺手扔到隔壁。

  我现在倒不关心他们的成绩了,我更顾虑他们精神上受到伤害,虽然我没有刻骨铭心的体验,但我相信:被遗弃和歧视的感觉绝对不好受。

  同时,也有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肖壮明确表态,坚决不调离三二班,并且直接找到校长室去直抒胸臆。据说校长给他做了不少工作,他就是不变节。佟校后来跟我学:“这个肖壮,跟你算铁了心了。我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到一班去,他说在麦老师的班里我舒服,学着带劲,他还说——他居然还说——是麦老师鼓励我学好的,等我真学好了,我就离开他的班,我还是人吗?哈哈嘿!他居然想得出这种话来,整个一江湖好汉嘛,是不是你教育的?”

  肖壮留了下来,确实给了我不少的感动和鼓舞,我才不去管他什么江湖不江湖。不过,我还不能当众表扬他,表扬他什么?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我说什么都难以避嫌,都有可能给调出去和调进来的几个学生造成恶劣的伤害。而且我也不能公开泄露我对学校决议的不屑和抵触,仿佛男人还健在的小媳妇不能提前宣布自己是节妇烈女一般,那样总难免脚人怀疑甚至不齿,毕竟宣言距离行动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所以……所以我宁愿暂时觉得肖壮就算“够哥们儿”吧。

  肖壮说:我也想跟岳老师练功去呢。

  我说:还是先塌实学习吧,你还有不少东西需要补呢,前两年耽误得太多了。

  肖壮于是更加卖力地学习。我想,我现在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全身以赴,他觉得他对我那么够意思了,我一定不会给他亏吃,好象一个忠臣容易一相情愿地以为君主肯定会庇佑自己一样,在这种危险幼稚的认识论指导下,肖壮的学习成绩稳步上升着。我自然是喜在心头。

  我告诉肖壮:将来你要是上了高中,再考上大学,你就要对别人讲——我在初三的时候,读的是慢班,你会鼓舞很多人的。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猴子变人的故事从来没有彻底鼓舞过猴子们的精神,或许猴子的后代们更愿意继续当猴子也未可知,它们一定以为那些变成人的家伙们只是一场集体做秀的牺牲品,或者,猴子变成人的故事根本就是谎言,为了诱惑猴子向人看齐的卑鄙的别有用心的谎言。

  不过我说了那样的话以后,肖壮就尤其努力,看他那不成功则成仁的变态样儿,吓得我都开始后悔了,怕他累坏了身体,所以到了活动课,就进教室轰他出去玩儿。他以前的玩伴江勇革、林三柱也很知趣,平时并不拉他下水,似乎他们也憋着劲要牺牲肖壮的少年快乐,叫他也来个野鸡变凤凰,顺便让他们俩也沾沾光抬抬气。

  对林三柱、江勇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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