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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高深莫测一笑,显然不信:“唐公子没与祝公子说起?”
祝枝山幽幽摇头。
“其实内人仰慕唐公子笔墨已久,本想请他去南昌为内人授业,可惜却遭到唐公子拒绝。”他本在笑,但这话说到一半时渐渐收起里笑意,眼里只剩一片阴翳,就连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就像是千斤压顶般沉重。
他道:“看来区区南昌小地的确是让唐公子屈就了……”
话说完静悄悄地,无人吱声。
别说是秋香,就连祝枝山也被他一瞬间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果然来者不善,想以宁王睚眦必报的性格来讲又怎会让唐寅好过,恐怕在他心中唐寅与华府众人已是一伙。
现在对祝枝山的为难大抵是牵连。
估计祝枝山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淡淡并蹙了眉头:“阁下言重了。”
宁王笑,摆了摆手道:“不过有些事以后自会见分晓。”
他眼里带着傲慢,寓意所向颇让人心颤。
秋香算了算时间,心道宁王长久以来策划的事想来就快要起事。
现下更是正逢多事之秋,此次去南昌定是凶多吉少,宁王自己都落得个惨淡下场,她一个丫鬟更难在兵荒马乱中保身。
秋香越发忧悒,并坚定了逃脱的心,先前听祝枝山道唐寅不久后便会赶到,也不知他到底筹谋着怎样的计划。
但无论如何唐寅已然成为了秋香此时的希望……
如此一想,她又感到了一点别扭,之前才拒绝了唐寅,现在又让他来冒险,总觉得有种亏欠对方的感觉。要是唐寅再问她一遍那个问题,她又该如何回答?
秋香沉默下来,轻轻咬上下唇,一时连宁王和祝枝山的对话也全然听不道耳中。
直到那说话的二人同时止住了声音,秋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
两人的目光同时往楼梯的方向看去,尤其是宁王目光中的傲慢已微微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不见喜怒。只有凝固的视线微微出卖了他的一丝踌躇。
「咚咚咚」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单凭声音的大小程度就能分辨出男女,而且这里除了娄素珍以外,还有谁能让宁王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如秋香所想,楼梯拐弯的转角口很快露出一抹淡蓝色裙装来,裙摆起伏的弧度很小,那是主人姿态轻柔。它很快停滞在了那里,只剩空气对流所形成的摇曳。
谁也没有开口的迹象。
娄素珍不动,站在距离大堂三分之二的楼梯上,她扶着扶手,视线投向宁王,眼中没有任何吃惊的意思,就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她盯着宁王的目光也让人深思,自上而下,目光交接,宁王微微拧上了眉头。
那种被人俯视的感觉想来他定不会喜欢,可他依旧没开口的意思。
只有娄素珍在楼梯上悠悠道:“你、来了……”
她之所以会停顿一下,大概是对称呼的不习惯。不过她的语气柔缓,一下子改变了趋向僵持的气氛。
宁王也是表情一滞,没想娄素珍会以如此淡然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
他不再关注祝枝山的事,一拂下摆大步跨上了楼梯,等到与娄素珍面对面时,沉默已久的宁王道:“我们去房里谈谈。”
这话是对娄素珍说的,也是对楼下的黑衣侍卫说的。
前者对着宁王颔首,后者会意紧跟其后,等两人进了二楼的房间,黑衣侍卫便把守在门口不让人踏近一步。
接下来是夫妻二人的对话,谁也无法探听。
秋香见此倒是多了个心眼,转眼一想从包裹中取出化淤膏来就往后院简陋的小房子里跑。
那是掌柜的住处,料想祝枝山主仆此时应该在那里。
黑衣侍卫守着宁王与娄素珍,壮汉二兄弟一时也没了踪迹。没了人监视她,的确是个交谈的好时机,她得好好弄清楚之后的计划,也好到时候随机应变。
秋香把门敲响,开门的果然是祝枝山的书童祝环,他一抬头看见秋香时差点差点失声叫了出来:“主……”
秋香眼见不好,就怕被黑衣侍卫与宁王听见,忙给书童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也幸亏得他机灵,一个眼神下便自发捂住了嘴,把余音吞入口中。
然后他小声对秋香道:“姑娘是来看掌柜的?”
秋香点了头,把化淤膏递给了祝环。
祝环会意然后压着调调往里喊:“主子,秋香姑娘来送药了。”
话音才落下的当口,屋里走出一个人影,青衫长袍正是祝枝山,他与秋香对视一眼心知她来此的目的便嘱咐书童道:“我送秋香姑娘回前院,祝环你看着掌柜。”
“好。”祝环应下。
两人并肩走出门口。
经过之前那场大雨后,气温愈发炎热起来,暑期入侵,日头的光线刺得人眼睛生疼,不久之后便会是盛夏,一年一度的酷暑。
后院里种着两棵梧桐,耐热易存。
两人在树底下站定,四周眺望一眼没见着宁王的人才放下心来谈话。
不等秋香开口,祝枝山倒是自动开口道:“秋香姑娘,伯虎已向华夫人挑明了身份。”
秋香一听,睫毛一颤露出了个吃惊的表情。
祝枝山看了一眼她的反应,然后继续道:“伯虎让我告诉姑娘,等这次回去姑娘就能如愿离开华府。”
咦?唐寅究竟与华夫人说了些什么,华夫人竟然会同意,华夫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吃亏的人,还是说他们在她离开的这几日里有了协定?
秋香思来想去想不出答案,只好问祝枝山:“唐公子与华夫人是约定了什么吗?”
祝枝山见她眉头深锁,倒是笑了,他道:“姑娘果然心思剔透。的确是这样……”
祝枝山又道:“不过却不是与华夫人而是与华太师。”
“太师?”秋香面带疑色。
这也说得通,如果连太师都答应了,华夫人定不会违背。
祝枝山道:“这倒是与娄妃有些关联……”
说着这话,他的语气带着一些迟疑,再次环视四周一眼,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华太师与娄妃的父亲娄谅娄先生是挚交,前些日子娄先生得知了宁王长久以来的野心,便把娄妃交与华太师照应,太师也当即应下。”
他拧了眉:“其实娄先生是知娄妃的性子,如此忠义两难全的局面生怕娄妃会……”
祝枝山欲言又止,秋香倒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娄素珍本性忠烈,定是不愿参与宁王的计划,也无心后位,只怕宁王一起兵她便会来个以身殉节。
“虽不知宁王是如何找到娄妃的,但这也让太师失信与娄先生。”
“所以伯虎与华太师的协定便是——一同将娄妃带回。”
84Chapter。83寻船
秋香眼中很快闪过一丝讶异的光芒;然而转瞬之后她又垂下双眸。梧桐树荫下;地面被投下了斑驳的倒影。
——将娄妃;这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秋香纳闷;不知道唐寅究竟揣着怎样的心情才做了这样的协定,原本他隐藏身份卖身华府本就是为了不搀和这趟浑水;没想事情峰回路转演变到了这么一个地步。
而在秋香心思流转同时,她心头还微微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茫然;唐寅此番举动十之j□j却是为了自己,如果说没有丝毫感动那绝对是假话。
秋香突然想起荷花盛开的那个午后;唐寅穿着一身滑稽的家丁服问她:‘那嫁与我可好?’
——那或许不是假话;也不是同她开的玩笑。
秋香下意识摸上袖子中的牛角小梳;发愣。
这边祝枝山见秋香半天没有反应,便以为她是为唐寅担心,想了想好心开口宽慰道:“姑娘放心,既然伯虎应承了华太师说的事,那便是成竹在胸,大可不必担心。”
秋香抬眼瞧他一眼,却是微微摇了头:“虽不知他原本是如何打算,但如今……”
说道这里秋香不自觉紧蹙了眉头,语速放慢了下来,随着她视线的转移,目光停留在了客栈二楼的窗户上:“宁王亲自来了此地,事情怕是不会容易。”
其实祝枝山原本也为了这事悬着一颗心,此刻听秋香提及更是忍不住拧了下眉头。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就又听身侧的姑娘道:“而且祝公子也被识破了身份,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祝枝山下意识点头认同。
未免黑衣侍卫察觉,两人只交谈了一小会儿便错身而过,祝枝山吩咐了书童准备起提早离开的行李。
而秋香刚回到大堂就听见二楼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若不是秋香刻意留神着,怕也察觉不到。
努力收敛了表情,她朝二楼看去果然在尽头看到了黑衣侍卫的身影,他面无表情目光生冷,从上而下的目光在秋香身上打量了两遍有余,害得秋香心惊一番。
勉强镇定着心神,秋香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卓侍卫,可有事?”
谁知如此一问,黑衣侍卫倒是目光一滞不再看她,他摸着刀柄道:“收拾一下东西,主子吩咐明天一早出发。”
出发?
秋香心道不好,虽然心知肚明,但依旧她抿唇问道:“去哪里?”
黑衣侍卫皱眉,低哑的嗓音没有高低起伏:“南昌。”
说完,他转头离开,不再给秋香提问的机会。
再看秋香,她只觉得站立在地面的双腿沉重了几分,南昌可是宁王的封地,一旦到了那里逃走的机会恐怕更是微乎其微。
虽然不知道唐寅的计划,但在此之前她也不能干等着,一定得想个法子拖延回去的时间才行。
秋香咬了咬牙,回到房间独自一人来回踱步,可无奈一时也苦无对策。
唯一庆幸的是期间宁王并未出现,省了她分神应付他的心思。
昼长夜短,无疑是夏日的特性。
东方的红日早早升上了半空,耀眼的阳光照得地面发烫。
石榴习惯了早起,天才发亮就进了厨房。所以秋香下楼时,只有小二趴在桌子上打盹,等他听见秋香脚步声时突兀地惊醒,一下巴磕到了桌上,龇牙咧嘴般捧着下巴低声叫唤。
秋香不由发笑,一改愁容。
小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这时绯色锦袍的男人也出现在了楼梯口。
他的目光一下越过了大堂直射秋香后背,那犀利的目光犹如盯上猎物的猛兽。
这使秋香经不住僵直了身子,就连旁边的小二也是战战兢兢哆嗦起来,兴许是从掌柜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小二并不敢抬眼正视几人,只是小心翼翼擦拭了坐过的长凳。
气氛俨然进入了一个严寒时期,与此刻的温度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咚咚咚」
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靠近,他腰间玉环上的流苏来回摆动,黑色的靴子与地面响起了摩擦。
而他身后跟着的是娄素珍,她依然一袭素色的裙子,脸上却与宁王截然相反毫无一丝笑意,就连脸色也有那么几分苍白,不知两人说过些什么,她显得异常沉默。
待到楼梯下,宁王用略带睥睨的眼神扫过秋香,然后环视大堂一遍,他在最中央的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他用着似乎是不经意的语气问道:“姓祝的那位公子还没下来?”
宁王说着话,可自始至终未曾看过小二一眼。
小二颤颤悠悠答道:“客官,姓祝的那位客官昨日就领着书童退房了。”
“嗯?”他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狭长的眼睛半眯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去几分,嘴角慢慢微垂下来,只听他幽幽叹道:“走得真快,可惜了……”
可惜什么,没人知道。
只剩下他眼中淡淡闪过的微光,让人无法看透其心中所想。
秋香则低头收回自己的目光,乖巧地站在娄素珍身后,尽量使自己不引起宁王的注意。
兴许是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这顿早餐倒也意外的平静。
食箸有序,临近末了绯袍男人抿了口茶放下筷子,同时门外的黑衣侍卫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几息之间他跨入大堂的门槛,来到宁王身侧,低头道:“王爷,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程。”
宁王听罢,目光若有似无地投往娄素珍身上,后者微微垂眸不做言语,但一时的沉默显然表明了她无法反抗。
秋香神色俱紧,无奈之下只得跟随娄素珍回房收拾行囊。
众人上了官道,走走停停,赶了几日的路。
平日里石榴与秋香都是甚少出门的大丫鬟,身子自是娇贵不少,这几日虽坐着马车,但面容上依旧带上了几分倦色。旁的不说,光看娄素珍一脸惨白的面色就知几日来的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