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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戒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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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凌摇摇头,雷胜道:这个季节多是在赶香玻螺,就是咱们在火车上吃的那种,其实还有更好的吃法,秋天腌了萝卜,晾干后放在大缸里,冬天的时候拿出来,先切成细丝,再用水泡涨,拌上新挑好的玻螺肉,撒上香油和蒜末,萝卜又脆又鲜亮,玻螺肉香而筋道,是老百姓的美味。 
  海凌道:再说下去,口水都要出来了。 
  雷胜不搭她的话,出神地看着下面的海滩和赶海的人,顾自说道:小时候在这个季节里,我们几个傻小子会从家里拿块玉米饼,再拿把钩子,退潮后跑到海滩上,用钩子撬开礁石上的牡蛎,咬一口玉米饼,吃一口牡蛎肉,那才叫原汁原味,直吃到肚子滚圆冰凉。夏天的时候,找个废轮胎绑上网兜,拖进海水里,戴上水镜,一个猛子扎下去,鲍鱼海参就成了囊中之物,整个夏天泡在海水里,跟非洲人一样黑一样壮。那个时候妹妹整天跟着我,尽管挺累赘,但她乖巧听话,什么事都依着我,惹了祸帮我在妈眼前瞒,实在瞒不住挨了打,她会哭得像泪人,比自己挨打还伤心。 
  海凌道:就是那个童养媳吗? 
  雷胜点点头,眼睛渐渐湿润起来,海凌看着他迷惑了,在她的心目中,雷胜是钢铸铁打的,怎会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尤其是在眼前,一湾浅滩,几个赶海的人,就让他潸然泪下,这太出人意料了。两个人默默站了许久,直到海凌说,太冷了,我们该回去了,雷胜才掐灭了烟,离开了那棵芙蓉树。 
  与雷胜分了手,已是傍晚时分,海凌觉得心里空虚异常,不知该如何度过又一个孤单失眠的夜晚。宿舍里的一张床,一件警服棉衣,怎抵北方初冬的严寒,一想到午夜停了暖气后冰窖般的宿舍里,只有卫生间嘀嗒的清冷水声敲击心房,回去的脚步便滞涩的难以挪动,可是又能去那里呢。她不想去医院,多年来的冷战瓦解了,在见妈妈和海云需要重新调整心情,而此时她脆弱而疲惫,实在勉为其难。 
  浅灰色的天空随着夜色的降临,像失望人的眼睛渐渐黯淡了下来,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们行色匆匆,奔向一盏盏亮起的橘黄色灯光里。情侣们紧紧相拥,寒冷的北风让他们贴近了身体,是否也贴近了心,是否还会有一个火热的夜晚。街口绿色的信号灯亮起来了,可是海凌却没有通过的理由,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经过她的身旁,艳红的围巾衬着他白皙的面孔和星星般明亮的眼睛,他困惑地看了海凌一眼,风一般擦肩而过,消失在对面街口的拐角处。海凌的心轻轻呻吟了,一声向辉,几乎唤出了所有的辛酸,她终于想起了一个去处,那个夏日里开满玫瑰的小院、那间有着自己画像的小屋。她无法停下脚步,尽管知道这样闯进向辉的家,有失礼貌,过于唐突,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也许他们父子不在家,也许向辉打开门淡着表情问她,有什么事吗?一万种不要去的理由,抵不住心头微弱的呻吟,在这干而冷的冬季,她太需要一份温暖,一丝关照。 
  当见到向辉时,她的心已被寒冬风干了,失去了知觉,唯有如此,她才能抵御向辉的冷面冷语,才能放下自尊来这里乞求一点温情。可是在开门的瞬间,向辉的惊喜如阳光般吹开了海凌心头的阴霾,从他身后探过头的傅明安,也高兴的一迭声道:快进来,快进来呀。进了屋,海凌看了看傅明安,见他的手上身上沾满了白面,显得有些滑稽,不禁笑了,向辉道:我爸正在包饺子,刚才还说要不要明天带给你。 
  海凌心里一热,差点掉下了泪,她赶紧掩饰道:傅叔,我来帮你,说完脱下外衣洗了手,走到面案前熟练地擀起了饺子皮。 
  傅明安惊讶地看着她道:现在的女孩子谁还学这些,多嫌烦。海凌道:这又不难,只要有耐心就够了。 
  傅明安道:是呀,生活里的那件事不是麻烦,都需要足够的耐心,速冻的饺子不管怎么做都不好吃,你知道为什么? 
  海凌摇摇头。 
  傅明安道:饺子是团圆温馨的象征,少了家的味道,就缺了最重要的调料。 
  海凌想了想道:还真是这么回事。 
  向辉一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傻傻地看着他们。傅明安道:小懒蛋,从来不会伸伸手。 
  向辉道:这不是有海凌姐吗。 
  三个人在橘黄的灯光下,说着话很快包好了饺子,海凌抢着进了厨房,开了煤气烧上水,傅明安要帮忙,海凌将他推回客厅道:今天您负责和向辉看电视,这些事情交给我。海凌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忙碌着,尽管这些天疲惫不堪,她还是觉得有使不完的劲。饺子煮好了,屋里弥漫着鲜香味,向辉摆上了筷子,轮到海凌那双,他认真地放了又放,直到满意为止。三个人围坐在橘黄的灯光下,傅明安道:俗话说上船饺子下船面,明天就要去新疆了,这算给你们送行。海凌有些不好意思,向辉只傻傻地望住她微笑。吃过了饭,尽管有傅明安拦着,海凌还是做完了所有的家务,连厨房的灶台也被她擦得露出了底色,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回报向辉父子的热情。干完了活回到客厅,傅明安道:一起坐坐,看会儿电视,再让向辉送你回去,海凌应了坐下来。 
  电视里正在热播韩国偶像连续剧,主人公们正在忙着误会再误会,解释了再解释,不知何时才算个完。海凌不愿意沉迷其中,尤其在向辉面前,她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拿起水果刀为傅明安削了苹果,刚递给他,手机响了起来,海凌看了看号码,并不熟悉,她犹豫了片刻,不想破坏了眼前的温馨气氛,向辉却一直看着她,无奈只好接了电话,竟是小红,一句海凌姐,便有些哽咽了,海凌愣住了,那天被保安拖出翟俊亮的办公室后,她在走廊里隐约听见屋里传出了异样的动静,当时还担心是不是小红挨了打。此时听着她的抽泣声,海凌心里一阵酸楚,但又不想与她亲近,于是冷着口气应了句:什么事?小红有些失望,又努力调整了口气道:你不是想知道“毛蚬子”的下落吗?   
  黑戒指 (18)(4)   
  海凌腾地站起身道:你清楚这件事? 
  小红道:我在喜客咖啡馆,你能来一下吗? 
  海凌道:好吧,我马上过去。 
  收了电话,向辉巴巴地望着她,海凌明白,他想知道这么晚了是谁打电话给她,海凌想说是姐姐,又不忍心骗他,说是小红吧;又无法解释,再说还不知小红是真是假,如果落了空,更不好解释了。于是她对傅明安道:我该回去了。 
  傅明安问道:要不要向辉送你? 
  海凌道:不用了。 
  傅明安道将她送到了门口,向辉没有动,依然在客厅里呆呆地看着电视,海凌见他失望的样子,只好对傅明安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些,希望向辉能明白她的心意。 
  红色的喜客咖啡馆在冬夜幽静的小巷里,像个幽怨的贵妇妖艳而落寞,又像支点燃了被遗忘的香烟,明暗之间是万般的惆怅。小红见海凌走进来,慌忙站起身让了座,服务员走过来问海凌要点什么,她见小红的面前是一大杯浮着冰块和柠檬的矿泉水,于是道:也要矿泉水吧。 
  小红对服务员道:一瓶法国依云。 
  海凌接道:不要冰块。 
  两个人坐着有些尴尬,海凌本就不是感情外露的人,又觉得自己和小红是不能调和的两类人,虽然没有瞧不起她,本能上还是有一种撇清的意识,所以找不到什么话题闲聊,想直接问她“毛蚬子”事情,又觉得太不近人情。 
  小红不自然地理了理长发,原来她的脸上有一块青紫的伤痕,便试图用长发遮住它。 
  海凌看着她的伤痕,立即想到了翟俊亮,问道:是他打得? 
  小红低头沉默着,海凌心里不禁一阵自责,看来她是为自己挨了打。 
  服务员送来了矿泉水,小红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绿色小瓶,仰起头朝眼睛里滴眼药水,海凌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显然哭了很久,海凌想安慰她,又无从开口,只得喝了一口水。小红也端起杯子,大口地喝起来,根本不在意那水有多冰,海凌看着都发抖。放下杯子,小红又拿出绿色小瓶滴眼药水,这样反复几次,海凌忍不住问道:你戴了隐形眼镜? 
  小红苦笑着摇摇头道:才读了八年书,还是一边玩一边念的,那会用得着眼镜。 
  听他这么说,海凌明白了,她是用药水在人前掩饰泪水。说出了这句话,小红似乎有些轻松,用纸巾拧了拧鼻子道:初中刚毕业,我就出来混了。 
  海凌困惑道:混什么? 
  小红道:歌舞厅、迪吧、模特儿学校,还能有什么地方要我们这种人,后来认识了翟俊亮。听到这里,海凌的脸一沉刚想说别提他,可又下意识地想知道翟俊亮的事情,于是终于没有说话,只端起杯子喝了口矿泉水。小红又喝了一大口水,朝眼睛里滴了药水接着道:自从认识他,钱是管着花,就是拿我不当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有时带我去歌厅,当着我的面就跟那些陪侍女胡闹,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自嘲道:其实我也没好到那里,过去也一样,和不相识的男人醉死梦生。原指望跟了翟俊亮,好好做个女人,可他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稍有不顺就是打;过后再送车送名表。有时我真想逃得远远的,让他找不到,可就是没有勇气。即使被他打得遍体鳞伤,一想到离开他,心就像撕裂般的痛。过去混歌厅,我没有觉得下贱,现在才明白自己有多贱,不断地挨他打,还是离不开他。说到这里,小红又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水,仿佛要把眼泪都喝进心里结成冰。 
  海凌的心冷到了底,这些日子,每当想起翟马力曾经为自己暴打“大苹果”、背着她去医院,还有海边的初吻和黑戒指,心里便痛苦不堪,痛苦过后又存有一丝幻想:翟马力跟小红只是工作关系,这么多年他没结婚,也许像肥皂剧,他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忽然有一天就会前嫌尽释了。可此时听了小红的述说,她的幻想彻底破灭了,不但因为翟马力已经有了小红,还有他的糜烂生活和流氓处世哲学,都跟海凌不可调和,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永远的平行线,根本不可能有交点,做了十年的噩梦终于彻底醒了。她想起了那枚黑戒指,也许它的颜色已经预言了现在的结局,后来又莫名其妙地丢失,正是告诉她这段爱情注定会破灭,可是她却执迷不悟,苦苦等待着最后的结局。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地荒唐,连哭都没有理由了。 
  小红的杯子里只剩下了冰块,她出神地看着它们慢慢地融化,许久道:也许有一天你们抓了他,我不想离开他也必须离开了,到那时就解脱了。 
  海凌立即警觉起来,小红一定知道翟俊亮的底细,于是道:你不是要告诉我“毛蚬子”的下落吗? 
  小红刚要开口,突然手机响了,她立即紧张起来,抖着手找了半天,才从手袋里掏出手机,迫不及待打开道:喂,对方显然是翟俊亮,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小红不断地掉泪,不断地应着好、好。看着小红委屈而卑微的样子,海凌只觉得苍凉无比,难道这就是女人的命运,永远无法摆脱爱情的桎梏,就像自己,守着一个初吻整整十年,眼见着由少女变成了大龄女,盼来的却只是一把辛酸泪水。 
  此时小红因为紧张和兴奋,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连那块青紫的伤痕都浅淡了,她慌里慌张道:翟俊亮知道我经常来这里,已经到了街口,如果闯进来看见我约了你,会剥了我的皮,对不起海凌姐,我得赶紧走了,说着慌乱地叫了结账,又慌乱地收拾了手袋,穿上了大衣。   
  黑戒指 (18)(5)   
  海凌见她真的要离开,赶紧拦住她道:你还没告诉我“毛蚬子”的下落。 
  小红道:他去南方了,说着便朝门口走去。 
  海凌追了她道:南方那个城市,什么时候回来? 
  小红头也没回:不知道,说完便冲出了门,小巷里顿时响起了高跟鞋敲打出的急促脚步声。   
  黑戒指 (19)(1)   
  清晨,海凌刚进办公室,雷胜便走了进来,海凌道:雷队,有什么事? 
  雷胜道:珠珠的尸检报告是你出的? 
  海凌道:是傅明安指导我做的。 
  雷胜又道:李局表扬你了,说这个女孩真不简单。 
  海凌不好意思道:都是份内的工作应该干好。 
  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只是维持了。 
  你应该多去照顾。 
  有姐姐在,我去多了反而碍着手脚。 
  雷胜又道:去新疆没有问题吧? 
  海凌正担心他借了母亲的病不准自己去新疆,听他这么说,于是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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