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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里发现的五粒大米印证了他的判断。傅明安花白的头发在初冬的风中飘拂,此时他正认真地向李局陈述侦查方向:
黑戒指 (02)(5)
从现场留下的脚印步态和被害人伤口的深度可以判断,嫌疑人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中等个,作案时间应该在刚开始下雨的凌晨一点钟左右,因为从泥土路上的脚印方向看,是嫌疑人来到现场时留下的,上面有些麻点,那是雨滴落在干的脚印上形成,说明他到达那里时还没有下雨;另外杀人现场留下的脚印上,泥土也是干的,更可以证明这一点;而骆斌在仓库里找到的脚印上却粘着很多湿泥土,说明嫌疑人杀了更夫走出值班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当他走到仓库,鞋上便粘满了湿泥土,所以我推断的作案时间是准确的;至于大米应该是嫌疑人在掏凶器和装放射源的袋子时,从衣兜里带出来的,普通人身上不会有大米,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做小本生意的米贩子,这样的人通常会在口袋里装些大米,方便随时掏出来给买家看。马上派人送去化验,弄清大米的产地,这里很有可能成为此案的突破口。
听完傅明安的陈述,李局严峻的脸色渐渐明朗起来,他果断地发出指令:孔吉本所长,你马上带人走访鲍鱼湾村民,逐个过筛子,必要的话可以适当扩大范围,向周边地区延伸,争取找到见过嫌疑人的目击者。那位研究所的同志请你以最快的速度,把被盗放射源的照片及详细资料送到市局刑警队,骆斌、海凌你们立即回队里,处理现场的物证和痕迹,写出勘察报告,我和郑局长下午就要向公安部、省厅领导汇报详细案情。
说完他转向傅明安道:老队长,谢谢你,这次现场勘查很成功,你真是我们英纳市公安局的宝贝。
傅明安似乎没有听见李局的赞扬,深邃的目光投向山下浩淼无际的大海道:这个案子也许远没有这么简单,你还是要想办法增加刑警力量,尤其是有破案经验的中年刑警,这些孩子毕竟太年轻了。
李局道:我马上回去找郑局长,把雷胜从保税区公安局调回来,让他参与破案。
傅明安道:我就不明白,雷胜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天生是个干刑警的料,你们为什么偏要把他弄到保税区里,整天跟那些不男不女的公司老板打交道,那是培养他还是害他。
李局沉吟了片刻道:您也了解雷胜,他什么都好,就是那个火爆脾气,遇事不给领导留余地。自从接了你的班当上刑警队长,多次为案子的事情与郑局长争论不休。再说干部交流也是全局的人事变动,并没有针对他个人,再说他也愿意到那儿去,因为离家很远,可以住在局里。
傅明安道:他跟老婆还是不合?
李局道:我看好不了,没见过女人个性那么突出,遇事不依不饶,弄得雷队长威信扫地,要不是为了女儿,他早就跟她离了。
傅明安忧心重重:这是一场硬仗,最好让他回来,无论如何这个案子必须破。
李局道:我会尽力说服郑局长的。
李局、傅明安准备乘车离开现场,骆斌赶到车前送行,海凌远远地注视着傅明安,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她,并不只是他丰富的现场勘查经验,令从不服输的海凌羡慕钦佩,还有一种深切的亲情感受在她的心中涌动,她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看着傅明安即将离去,突然觉得眼角发热,她赶紧转过头,让迎面的风吹散了心中起伏的情绪。傅明安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情,走过来递给海凌一张纸条道:这是我的电话,需要的时候可以打给我。
等李局和傅明安离开现场后,海凌和骆斌一起上了涛子的车,正要离开,孔吉本追了上来道:能否把我捎到山下,我赶时间回派出所。
海凌打开后门让他上来,骆斌道:辛苦了。骆斌就是这样对谁都厚道,只有海凌除外,她真不明白男人的面子为何如此不堪一击,失了所谓的面子,连做人的尺度都走了样。
孔吉本有些诚惶诚恐:还是你们市局刑警风光,看看这车,我们派出所连房子带人,加起来也不值这些钱。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支旱烟点燃了抽起来,海凌被呛得险些咳出来,她拼命忍住了。
涛子大惊小怪道:所长同志,不至于吧,什么年代了抽旱烟。
孔吉本憨厚地笑笑:在石城派出所时抽惯了,那里的老农民都抽这个,再说这是老婆子卷的,味道不一样。海凌知道,石城子在英纳市郊区最北面的山里,交通极为不便,那里的人仿佛生活在另一个还未开发的星球。
前方出现了向辉的身影,涛子马上停了车,骆斌跳下去帮他把勘查箱拿上车,向辉捧着装石膏模脚印的盒子,小心地挤在海凌身边。孔吉本看着向辉道:好标致的帅哥,比港台明星还地道。
海凌不禁笑了,向辉的模样总能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感慨一番。她曾经在一次开会的时候,仔细地端详过向辉,说不清到底象张国荣还是刘德华,但他既没有张国荣眉宇间的忧郁,也没有刘德华想藏也藏不住的媚俗,他比他们更优越的是一米八零的身高,但他似乎对这一切并不以为然,从未听说他以此为资本沉湎女儿乡,在他身上正气占了主导,与他的年轻形成了反差,时时绷紧的面庞,让海凌感觉认真的有些可笑,就算喜欢他,也象是爱着一个小弟弟。
涛子一贯对向辉的英俊不感冒,油嘴滑舌道:刚才真应该让向辉进仓库,一旦有点什么放射性泄漏,也好让他那张脸接受一下革命洗礼。
黑戒指 (02)(6)
骆斌给了他一拳道:闭上你的乌鸦嘴,知不知道放射源的厉害,还有心思开玩笑,真要被它辐射了,整个人都得废。
涛子继续嘴硬:废就废吧,反正我已有了儿子,不怕没人接户口本第一页。话虽这么说,听起来底气却明显不足了。
车里的其他人想着各自的任务,空气顿时凝重了起来。车子很快到了山脚下,孔吉本将旱烟在手指间揉灭了道:我下车了,天塌不下来,小兄弟们,哦,对了,还有个小姊妹,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个目击证人,我就不信这个王八蛋走这么远的山路,就没有一个人见过他。
孔吉本下了车,他的话并没使海凌、骆斌等人轻松,他们心里都明白,案子并不都是想破就能破的,人有人的命运,案子也有案子的命运,有的可以成为悬案,放下一段时间,突然就会有了转机,无论当时看来多么难的案子,都会势如破竹露出真相。而有的案子就象眼前的这一起,一天不破,一天别想放下,如沉重的巨石压在刑警队员的心上,吃饭、睡觉甚至连呼吸,都会无孔不入地充满了压力。
向辉首先打破了沉默道:除了脚印还有更好的线索吗?
骆斌道:现场遗留的大米,但愿它能引出嫌疑人,找到放射源。
黑戒指 (03)(1)
案子被定名为黑戒指113,因为铱192放射源酷似一枚黑戒指,又因为案子发生在十一月三日。当它出现在案件汇报会的大屏幕上时,海凌的心刹时回到了十六岁时的大海边。清晨的太阳刚刚跃出海面,染红了退潮后露出的黑色礁石,一个少年牵着长发女孩,在沙滩和礁石之间寻找他们的梦想。突然少年发现了一枚黑戒指,他拾起来,戴在了女孩苍白细长的手指上,随后笨拙地吻了她,女孩接受了,那是她的初吻,美得象海天一线处的太阳,清雾给了那凄婉的红晕更加极致的绝望,瞬间凋落人间沉寂了。海凌的眼睛湿润了,有很多年她似乎忘了大海边的那一幕,可是大屏幕上的黑戒指,又让她永难忘怀的初吻,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由模糊到清晰,撞击着她的心房,令她的胃又剧烈地抽动起来。
为了妈妈和海云的钢琴,不知在与“大苹果”撕打了多少次后,海凌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班上的劣迹男生翟马力突然有一天宣布,坐在海凌身边的男同学们,从此不许向她请教功课,否则就会尝到拳头的滋味。那些文弱男生敢怒不敢言,因为知道翟马力说得出做得出,奇怪的是海凌对他并没有反感,也许因为翟马力虽然劣迹斑斑,却从不欺负女生,也许因为有一次外校恶少到班上滋事,被翟马力不分青红皂白的拳头打得连滚带爬,总之海凌对他的宣言采取了默认的态度。翟马力也知趣,除了宣言没有任何举动妨碍海凌的学习,于是大家相安无事。
有一天海凌带着脸上的伤痕去上学,那是“大苹果”留下的。翟马力放了学,跟在她身后只有一句话:谁干的?海凌不理他,径自往家走。到了门口海凌让他离开,翟马力不肯,两个人正在争执,“大苹果”从两家公用的厨房走了出来:我说怎么样,勾引男人就是你们家三个娘们的长处,你才几岁呀,就把野男人领回家。
话音未落,翟马力手起拳落,还没等海凌明白过来,“大苹果”已经摔到了走廊的另一端,翟马力还要继续撒野,“大苹果”的三女儿珠珠跑出来,抱住了翟马力的腿,海凌怕翟马力对珠珠动手,赶紧上前拽住他的胳膊,珠珠央求道:姐姐,是妈妈不对,别让哥哥打妈妈。
不知“大苹果”怎么会生出珠珠这样的孩子,善良忠厚到不分敌我,海凌经常听到珠珠因为劝“大苹果”,别再说海云和妈妈勾引男人,被“大苹果”骂得狗血喷头或是罚洗全家的衣服。
正撕扯间,海凌的妈妈回来了,看见海凌抱着翟马力的胳膊,她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翟马力不认识她,还在继续惩治“大苹果”,他弯腰拽下她的拖鞋,转身进了厨房,将拖鞋丢进了“大苹果”刚刚煮好的一锅粥里。海凌的妈妈目睹这一切,瞪着海凌的双目寒光凛凛,令她心乱如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起翟马力跑出了家门。
那时正值初春,柳树刚刚开始吐着鹅黄色的芽,泛出不甚清晰的绿意,象两个一前一后走着的少年。海凌几乎忘了身后的翟马力,她的心充满了伤感与绝望,想着出走的爸爸,想着多年以来跟妈妈的冷战,还有不可理喻的“大苹果”,尤其马上就要来临的升高中考试,她必须考上重点学校,这又平添了许多压力,她觉得真的快承受不住了,脚下机械地挪动着,意识也随之渐渐模糊起来。不知走了多远,街灯早已亮起,她的胃开始不祥地抽动起来,咬牙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撑不住,蹲在了路边的花坛旁,泪水和着冰冷的汗水不断地流下来。翟马力吓坏了,扶着海凌的肩膀用力摇晃道: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快说话呀。
海凌知道她的怪病又犯了,那是八岁时的一个深夜,她突然开始剧烈的腹痛,疼痛是阵发性的,痛的时候,精神都要散乱了,如果她放弃挣扎,就会有一种云般清渺、却又感觉异常沉重的东西逃离她的身体而烟消云散,她想那应该就是死亡,在一个八岁的孩子心里,没有任何关于死亡的内容,有的只是恐惧,它逼迫她与疼痛拼命搏杀。终于疼痛退下阵来,在准备下一轮更猛烈进攻的间隙,喷射状的呕吐又向她袭来,胃象涨潮时的海浪,汹涌地扑向喉咙,噎得她泪流满面。妈妈带着她不知去医院做了多少检查,也没有弄清病因,当然也没有办法医治,只好由着海凌死命挣扎,说来也怪,长则五、六个小时,短则两个小时,这怪病就会去影无踪。几次发病后,妈妈习惯得有些麻木,海凌甚至觉得即使自己死了,妈妈也不会有多难过,说不准还会窃喜,从此不再见她那张象极了父亲的面孔。但是经常目睹海凌的病痛,毕竟不是件愉快的事,于是死马当活马医,后来海凌每次发病,妈妈便将她交给一个当医生的同学,摸索了几次,那个医生终于发现大剂量的抗生素滴注,可以帮助缓解海凌的疼痛,至于病因依然查不清,她只好说,也许是过度的精神压力,导致身体应激反应。听了这话,妈妈神情极不自然道:八岁的孩子有什么精神压力,其实她很清楚海凌第一次发病,正是在与大苹果争吵对骂之后。此时剧痛已经使海凌跪在了地上,她只好对翟马力轻声道:快去医院。
翟马力背着海凌坦克般冲进了急诊室,吓了值班大夫一跳,他定了定神,慢条斯理地拿听诊器、写病志,海凌已疼得快昏过去了,她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道:求求你大夫,别检查了,来不及,我八岁得了这个怪病,检查了多少次,也没有找出病因。翟马力和医生一起问道:那该怎么办?海凌抓住最后一点力气道:每次都是妈妈找熟悉的大夫,用大剂量的抗生素滴注就会缓过来,说完她的身体便软了下来,大脑中的意识拼命挣扎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