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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轻微骨裂以及腿部一道刮伤外,其他部位都没有受伤。
躺在白色的病房里,普克忽然想到,几个月前,米朵就属于这个白色的世界。
米朵穿起白大褂,戴上大口罩,站在无影灯下的样子会和平日普克印象中有什么
不同呢?
普克突然之间感到一种强烈的想念,这种想念多年以前他曾经深深体会过,
后来被遗忘在地球的另一端。这些年来,他总是力图保持心如止水的情境,用不
断的搬迁,频繁的旅游,繁重而庞杂的工作以及大量的阅读来平静自己。当他将
一种工作做熟,熟到失去新鲜感的时候,他便摸索着闯入另一个可能是完全陌生
的领域,尝试着充满各种不安全因素的新的生活方式,以此来转移内心深处即将
泛起的波澜。
随着时间的推移,普克似乎真的心如止水了。
而从两个多月前开始,普克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个可以深入交谈的对象,在他
没有察觉的时候,又开始隐约品尝到牵挂和想念的滋味。然而同时,普克对这种
情感上的变化又心存畏惧。记忆中某些面目模糊的阴影常常会跳出来折磨他,令
他不安,猜疑,使得他难以顺利地向那个想念的对象靠近。
普克还是给米朵打了个电话,他想至少还可以和米朵谈谈这两天案情的进展
情况。如果不是米朵的提醒,可能到现在他还没有找到那个推理上的漏洞。
一听到米朵的声音,普克察觉到自己的情绪马上变得较为平静,他告诉未朵
:“米朵,你不要紧张,我现在在医院,不过只是很小的问题,很快就出院了。”
米朵马上问普克住在哪家医院。
普克说:“是你以前工作的地方。”
米朵顿了顿便说:“我过一会儿到。”就挂了电话。普克回到病床上时,想
到米朵遇事总是即刻做出决定,很少有拖泥带水的时候,就像她房间里的布置,
清爽、干脆,让普克产生一种踏实感。至少在这一点上,与过去记忆中的隐痛是
截然不同的。
过了大约半小时,米朵赶到了。普克看到米朵的脸上有些惆怅。
“怎么样,有没有唤起旧日的回忆?”普克笑着问米朵。
米朵打量着四周,微笑着轻轻摇头:“我在这儿工作了七年——”她走到普
克躺的病床前,说:“这么巧,左小兵以前就是住这张床。你知道,在医护眼里,
你们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一床、五床、十二床——左小兵是三十一床,
你现在也是三十一床。”
米朵没有掩饰眼里的不舍和留恋。
普克说:“好啊,你是来看望病号,还是来缅怀往事?
到现在都没问一下我的病情嘛。“他发现自己很希望米朵能快乐一点。
米朵果然笑了。“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问题不大……哎,怎么回事?骑摩托
走神摔的?”
普克睁大眼睛。“你问过主治医生了,还是乱猜猜到的?”
“我早想提醒你了。有时候觉得你很细致,分析思考能力那么强,有时又发
现你好像除了自己正考虑的事外,身边的一切都好像不存在了。这种状况,骑摩
托出事只是个迟早的问题。还好这次不严重。”
这时,同病房邻床的病人从外面拄着拐杖回来了,见到米朵正和普克聊得热
闹,便寒暄了一句:“女朋友来看你啦?”
米朵、普克同时看了对方一眼,普克含笑和病友点点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米朵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去看床头挂的诊断牌。
“我说没大问题吧。骨裂只要小心注意一段时间,以后就能恢复得比较好,
也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太大影响。现在头还晕吗?”
普克说没什么不舒服了,明天就能出院。他有点着急,想找个方便的环境与
米朵谈谈他心里挂念着的案情。
米朵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吟吟地说:“想不想出去走动走动,对恢复创
伤会有益处。”
这是普克第一次看到米朵出现在医院里,他觉得米朵好像一条缺水的鱼儿回
到了海里,自由、镇静而又充满信心,无形中给病人带来安全感。
普克下床的时候,头一阵晕眩,身体晃了晃,米朵马上伸手搀住他的手臂。
普克有点难为情地说:“没关系,只是躺久了,头有点晕,很快就好。”
米朵没说什么,扶着普克慢慢走出病房。普克的腿虽然没有伤到骨头,走起
路来还是明显感到痛楚,他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出一瘸一拐的样子。一路两人都没
说话,到了一个小花园时,米朵松开普克的手,站在普克几尺远的对面,微微笑
着看着普克。
普克定定神,直接把话题拉到他的案情上。其他情况简单讲了一下,主要把
和陈志宇的接触详细描述给米朵听。他暂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和疑问表达出来,
担心会影响米朵的判断。普克清楚地记得,上次米朵听他讲案情时那种细心与专
注,或许女性的视角能对普克的分析带来补充与帮助。
普克刚刚讲完,米朵马上问:“他的反应是不是太平静了。”这句话米朵用
的是降调,普克明白米朵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对。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我一直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又
不能明确是哪里不对。后来不小心闯了红灯,差点和一辆汽车撞上,完全凭着一
种本能的反应才避免大祸。就是那时候我想起来,正常人应当有本能对外界产生
必要的反应,除非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或是事先有心理准备。陈志宇如果与王敏
毫无瓜葛,公安部门找他进行调查,并不是件寻常的事,他为什么会连最起码的
惊讶都没有?如果是有准备,他为什么会做这个准备?而且……”说到这里,普
克停下不说了。
“而且,他一直控制着你们谈话的方向,对吗?”米朵问。
普克真的对米朵的感觉有些吃惊,以前他知道米朵敏感,但这次他想米朵不
仅仅是敏感,而且十分敏锐。他认真地看着米朵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说:“米朵,
你有点让我吃惊……”却没有再说下去,米朵也并不追问。
普克说:“我已经请老彭帮忙去查那个姓贾的包工头了。
他在这儿于了将近二十年公安,地面、社情、人头都很熟悉,也有些线人,
经常可以弄到正常途径弄不到的消息。如果张建民没问题,看来线索又断了。因
为到现在为止,我只是觉得陈志宇有点不对,不过我们不能把感觉当做依据,甚
至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且,从理论上说,也不能完全排除陈志字就是个
心理素质特别强的人。“
米朵沉思着说:“我不懂你们这一行的技术性问题。不过,我以前碰到过一
个病人,送来医院时,表现出谵妄症状,就是说胡话,不认识人,有点像精神错
乱的样子。后来对足底进行针刺治疗,病人却产生了本能反应。事后我们知道,
那个病人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装出来的,可他不能把本能反应完全去掉。当然这
和陈志宇的事可能完全不同,我只是想说,从医学角度上看,感觉不完全是一种
主观,有时候也是客观的依据。”
普克点点头,抬眼看着远处说:“嗯,有道理。无论如何,这次我不会放弃
这条线索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会有高智商的罪犯,但我不太相信会有真正天衣无
缝的案子。如果需要时间来证明,我会很有耐心。”
第六章
1
10月12日星期四这一天,X 市一中的江兰兰没有课。
一中虽然对教师采取坐班制,但具体执行起来并不很严格,对学校来说,最
重要的是最后的升学率。江兰兰不当班主任,平时除了上课,没有太多杂务,因
此,头一天她只和同办公室的赵老师打了个招呼,说第二天有点事要办,就不来
学校了。如果学校方面有什么事情,请赵老师晚上给她家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
赵老师说:“行,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江兰兰想了想,说:“星期五一早有课,我得准备一下教案。最晚不会超过
8 点回家,8 点之后打电话,我应该在家。”
赵老师说:“好。你爱人出差还没回来?好像有一个多月了吧。”
江兰兰说:“都一个半月了。真烦人,老是出差,就这还动员我要孩子呢,
我跟他说,嫁给你整个儿一离多聚少,有了孩子你倒轻松,想累死我呀?你说现
在男人是不是挺自私的,没什么本事吧,还满脑子的‘三从’、‘四德’,动不
动总想摆出大男人的架子!”
赵老师边改着学生作业边笑着说:“你们家小邓挺体贴你的,每次出差回来
都记得给你带这带那,哪像我家那位,回来时除了宾馆里的小牙膏、小肥皂,连
根草也多不出来。
知足点吧!“
江兰兰叹了口气说:“唉,好男人真是凤毛鳞角,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好容
易碰到一个,却又是个有主儿的啦。”
赵老师笑着说:“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感慨。”
江兰兰微微一笑说:“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好啦,你接着改作业吧,我
先走了。”
星期四一早,江兰兰刻意打扮了一番,脸上恰到好处地施了适合外出的日妆,
显得十分俏丽。一件质感柔软的真丝衬衫,同样质地的裙子刚刚过膝,衬衫下摆
扎进裙腰,将江兰兰的身材勾勒得风姿绰约。她对着镜子来回看了半天,觉得颇
满意,便背起装日用品的小皮包出了门,一出门,就取出一个墨镜带上了。在路
边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约定的地点,车停下来付钱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站在十
来米外的地方等着了。
江兰兰看司机慢条斯理地翻着零钱,有点着急地对司机说:“算了,不用找
啦!”便推门下了车。
司机向窗外看了一眼,见江兰兰快步上前,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说了几句话,
便挽着那人的胳膊走了。司机有点得意,平白无故多得了八块钱,哼着歌将车调
头开走了。
江兰兰问:“现在我们坐什么车去千佛寺?”
他说:“今天我们不去千佛寺了。”
江兰兰问:“不去了?那去哪儿呀?”
他偏过脸笑了笑,温和地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你今天比平常还漂亮,
很性感。”
江兰兰脸一热,她想起了上次和他在一起的场景,腿有点发软,便将上身紧
紧向他靠了靠。他伸过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走了几步,来到一个停车场,他拉着江兰兰的手左绕右绕,到了一辆蓝色的
“桑塔纳”前,他开门上了车,又为江兰兰开了另一边的车门,等江兰兰上车后,
慢慢将车开出停车场,然后顺着出城的路一路向前开。
江兰兰摘下墨镜放进自己包里,问:“没想到你会开车来,是自己的车吗?”
他把一只手放到江兰兰腿上,隔着丝质的薄裙轻轻抚摸,说:“朋友的车,
放在我这儿玩两天。”
江兰兰微闭起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到底带我去哪儿?
不是说好先去千佛寺请愿,然后回城,找个地方吃饭休息的吗?“说到休息
的时候,她睁开眼睛,表情妖娆地斜着他,嘴边带着妩媚的笑。
他把墨镜摘下来,身子凑过来在江兰兰唇上亲了一下,说:“小妖精,现在
别招惹我,让我好好开车。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兰兰吃吃地笑了,说:“我看你才像妖精呢,几天工夫就把人迷得神魂颠
倒,小心我缠住你不放。”
他笑了一下,看看窗外说:“今天的朝霞真灿烂。”然后就没说话,只是专
心开车,江兰兰也不再打扰他,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的
车开进了一条山路,没有什么人迹,路也越来越窄。
江兰兰问:“这是什么山呀,好像还没开发过,风景倒真是不错,又没什么
人。”
他说:“地图上叫灵山,不过当地老百姓叫它归魂山。
我有一次无意中到过这儿,非常美,而且完全自然,没有遭到一点人为的破
坏。你喜欢吗?“
“嗯,真是很美,只是名宇怪吓人的。不过,这么美的地方,以后死了当做
墓地也不错啊,总比送到烟囱里烧成灰好。”
他笑了,伸手拍拍她的腿,安慰地说:“这么漂亮的美女,烧成灰不是很可
惜?”说着话,他将车停在路边一块小小的空地上,前面的路车已经不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