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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普克焦急的是,他心里明明有罪犯的影子,那个影子似乎也知道普克对
他的怀疑,他就躲在一层透明而坚固的玻璃墙后,普克可以看到他,所有的证据
仿佛都可能像利箭一样射向他,只要他们之间没有那道障碍,一切都可以变得简
单。然而,那道障碍透明却坚固,牢牢立在他们之间,冷酷无情地对普克说:拿
出证据来!
普克像是看到玻璃墙那面,陈志宇泰然自若的笑容。那笑容里包含着对普克
的轻视和挑衅,令普克产生按捺不住的冲动,却又一时找不到行动的方向。
普克骑着摩托去了市机关,直接来到人事局的办公楼。
而当他看到陈志宇办公室门上挂的牌子时,脚步又收了回去,慢慢走到楼外。
普克想起上一次被陈志宇送出办公室后的心情,他又一次站在上次站的小花坛前,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普克想,陈志宇给他打那个电话时,说不定就是在等着普克被他激怒,失去
自制力,而陈志宇却始终保持着那种冷静的沉着,高高地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
在能够给陈志宇造成最有力的打击前,普克不想这样没有准备地与陈志宇交
锋,造成没有价值的失败。普克想起有一次自己与米朵谈到陈志宇时,对米朵说
的话。普克说他相信这个世界会有高智商的罪犯,但不会有真正天衣无缝的案子。
如果需要时间来证明,他会很有耐心。
现在,对普克来说,耐心和冷静,显得至关重要。
普克没有去见陈志宇,在花坛前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后,没声没息地离开了。
回到局里之后,正好彭大勇刚从外面回来。一看彭大勇脸上的表情,普克就
知道没有什么好消息。
“所有的寻呼台都查过了,没有用江兰兰的名字登记的。”彭大勇也有点丧
气。
“我正想跟你谈这事。”普克说,“昨天我查过江兰兰的日记了。日记里对
这个寻呼机的来历有记录,是那个男人送给她的。”
彭大勇说:“我也知道很难查出来,总得试试看。另外今天我还去了‘希望
工程’基金会,向他们询问关于赵村失学孩子捐助者的情况。”
普克间:“有结果吗?”
彭大勇说:“他们说要先查查登记表和所保存的汇款凭据,看登记表里有没
有相关的记录。”
普克问:“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彭大勇说:“我问了,他们说没准儿。”彭大勇边说边叹气。
从接到报案那天起,普克和彭大勇就没轻松过。天天在外面跑,还要承受许
多令人不快的脸色,压力实在很大。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发现并且正在确认的
两起案于可能为同一个凶手所做,这种假设如果属实,这就说明普克他们遇上了
一个危害性极大的连环杀人事件。
如果“希望工程”基金会那方面也查不出东西,那么江兰兰这件案子,岂不
是成了另一起王敏凶杀案,又陷入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了?
证据!证据!普克苦恼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想到了前一天米朵和他谈的想
法,当时普克虽然同意将这个方案作为一个选择,但这两天调查过程中,普克又
觉得那种想法可行性不强。米朵固然聪明、敏锐,但陈志宇是何等聪明老练的男
人,说不定米朵还没来得及跟他真正接触上,陈志宇便已察觉到危险了。到时不
仅达不到本来的目的,还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也许因为身体过度疲劳,精神又过度紧张,普克的情绪变得烦躁不安,他感
到这种情绪已经阻塞了他的思维,影响了他的推理判断能力,而且引起心里潜在
的自身的不良记忆。普克忽然意识到,必须马上将这种情绪宣泄出去,否则一定
会影响到下面的工作效率。
普克骑摩托离开局里时,心里并没有明确的目标要去哪里。有那么一会儿,
他极想去米朵家,在那里,他一直可以感受到一种平衡。
但普克现在惟一的目的,就是要宣泄内心里的不愉快,这种时候去了米朵家,
对普克来说固然可以达到目的,却势必要影响到米朵的情绪。普克觉得这样对米
朵极不公平。
米朵的内心深处,显然和普克一样,隐藏着许多焦虑和不安,就算她对普克
一向宽容,可以理解普克的表现,但肯定要承受一定的压力。普克知道自己喜欢
米朵,但过去的伤害残留了太多太重的记忆,普克需要一段时间来清理自己。
这一点,他也在和米朵谈到自己的往事时,诚恳地向米朵表示过。
普克的摩托行驶在城市夜晚华灯初上的街道上,车来车往,行人步履匆匆,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而这一切都像是与普克毫不相关。普克感到有些苍
凉,仿佛自己被生活排斥在它的外面。忽然之间,他有了一种对酒精的渴望。
普克走进一家名叫“答案”的酒吧。和大部分比较前卫的酒吧一样,这里被
人们吞吐的烟雾、高分贝的重金属音乐以及地球灯制造出的光怪陆离充满着。如
果是在平时情绪正常的时候,这种地方会令普克反感,但此时,这里反而让他感
到一种莫名的安定。也许因为看到身边每一个人,都和自己一样落寞,都像是城
市里的迷失者,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孤独。
普克坐在吧台前高高的圆凳上,要了一扎啤酒,慢慢地喝着,头脑被身后乐
池里发出的刺耳音乐塞得满满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能想。他觉得自己紧
张的神经渐渐松驰下来。
“嘿,一个人吗,还是等朋友?”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忽然钻人普克的耳朵。
普克扭过脸,看到一个年轻女人的脸,离自己的脸很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睛,明确地看着普克,显然是在对普克说话。
普克注意到她上过妆,但并不是浓妆艳抹。她穿一件黑色弹力紧身衣,领口
却很高,看上去很性感,但又不像在卖弄风情。这样的打扮,一时让普克有点弄
不清她的身份。
“聊聊吗?”她问,目光流转,十分灵活。
普克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她朝吧台里的服务生轻轻一勾手指,神态和动作都显示出是酒吧里的常客。
而服务生问都没问,便直接送过一扎啤酒,显然和她很熟了。
普克没吭声,她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酒,转过身子,面朝乐队
的方向,双肘向后撑在吧台上,脸依然靠普克很近,说:“别紧张,看得出你是
什么人。我也不是你担心的那种人。”
普克淡淡一笑,说:“我是什么人?我担心的又是什么人?”
“我不是‘鸡’,你也不是来找‘鸡’的。”她直截了当地说,满不在乎的
样子。
普克有点意外,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脸是侧着的,鼻梁很挺拔,脸上几
乎没有一丝皱纹,看上去不会超过25岁。
“怎么样,有点兴趣了吧。”她像是有点得意,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啤酒。
普克放松地说:“好吧。想聊点什么?”
她转过身,趴在普克旁边的吧台上,颇有兴致地说:“不如我们来个小游戏
吧。”
看到普克一笑,她马上解释:“告诉你别紧张嘛,又想歪了。来做个猜谜小
游戏,猜猜对方的年龄、职业、婚姻状况,还有为什么来这儿泡吧,就是这么四
项内容。年龄可以有一岁的误差,家庭状况指的是已婚、未婚或离异。猜对一项
给一分,最后输的人付今天两人所有的酒钱。”
普克无可无不可地说:“有没有规则?还是就凭着感觉直接乱猜?”说这句
话的时候,脑子里闪了一下案子的事。
“游戏嘛,总要有规则。不过,也要凭感觉。怎么能说凭感觉是乱猜?你以
为感觉就是纯粹唯心的东西?”
普克真的很有兴趣了,想了想,说:“对于个体来说,也许不能完全算做唯
心,但如果跳出个体的范畴,没有办法向其他个体出示看得见摸得着的证据时,
往往只能被算做唯心。”她也有点意外地看看普克,说:“哦?你懂哲学?”
普克说:“说不上懂,看过一点书而已。”
她又笑起来,牙齿雪白而整齐,说:“快告诉你规则吧,再说下去,都要不
打自招了。规则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们每个人向对方提问题,对方只回答是或不
是,通过这些问题来推测对方的年龄、职业等情况,每一项内容只能问一个问题。”
普克笑着问:“这里的酒是不是很贵?是这种问法吧?”
她笑,然后说:“你是怕我付不起,还是担心你自己付不起?另外有一点,
只能靠良心了,就是被问的人回答时一定得说真话。”
普克说:“好,女士优先,你先问。”
她清清嗓子,说:“好,我先就我先。你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是不是?”
普克说:“是。”
她接着问:“你这会儿已经下班了,是不是?”
普克说:“是。
她又问:“你不知道现在菜场的肉是多少钱一斤,是不是?”
普克想了想说:“是。”
她说:“最后一个问题了。你如果不和愿意跟你做爱的女人做爱,是不是因
为性无能?”
普克笑了起来,脸转到一边。
她表情严肃地问:“是,或不是?”
普克有点无可奈何地说:“不是。”
“好啦,现在宣布我的结果,你只要承认对或不对就行。”她说:“你今年
37岁,未婚,来泡吧是因为感到压力太大,至于你的职业嘛……”
她卖关子似的瞟了普克一眼,说:“是公安系统的。”
普克有点震惊。
“我得了几分?”她看着普克的表情,洋洋得意地问。
普克坦白地说:“四分。”
“哈!”她满意地在吧台上一拍,喝了一大口酒,说:“来吧,该你了。”
‘你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是不是?“普克模仿着她的问题问。
“不是。”她笑咪咪地说。
“你上过大学,是不是?”
“是。”
“你是不是离过婚?”
“不是。”
“你是不是本来就认识我?”问这个问题时,普克十分注意她的表情。
“不是。”她坦然地说。
普克说:“你今年应该在二十七岁左右,未婚,来泡吧是为了消遣。职业,
应该是公共关系一类。”普克自己都听出语气里的不自信。
她伸出两个指头,在普克鼻子前晃了晃,说:“掏钱吧。
两分。“
普克笑着,真的掏出钱包,说:“我早问过你这儿的酒贵不贵,万一钱不够,
我只好把手表先押在这儿了。不过,你得告诉我哪两个问题对,哪两个不对。”
她说:“年龄嘛,你少说一岁,算你对。未婚是对的,其他就错了。”
普克半信半疑地说:“你怎么证明你说的一定是真的?”
她仰头笑了两声,转过头,朝酒吧服务生勾勾手,服务生走过来。
她既不看普克也不看服务生,说:“这位先生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能
不能实事求是地告诉他?”
服务生对普克说:“先生,这位是我们的林总。”
普克无可奈何地笑了,说:“好,谢谢你。另外帮我算算我们两个的酒钱。”
服务生微笑着走开了。
“真是幸会,林总,你在这儿当然不是为了消遣,所以两项内容都错了。”
普克看着她说,“酒钱我付得心甘情愿。
但有个与酒钱无关的小请求,有没有什么绝招之类的,让我下次也能赢两杯
酒喝?“
她笑着把手伸到普克面前,等普克意识到并和她握了握手后,才说:“开个
玩笑而已,今天的酒我来请。不是我卖关子,我也没什么绝招,一靠观察,二靠
推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嘛,就是经验。不瞒你说,我常常和人做这个小游戏,
开始时只有一分两分,后来就赢多输少了。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不管什么事,
熟能生巧,次数多了,自然会越来越老练。”
普克听到这里,脑子里恍惚地出现一个意念,可他一时间没有捕捉到,便又
接着和林总聊了几句。刚才林总对普克提的问题及推理,普克仔细想想,都能想
出个来龙去脉,只是对于林总能猜到他的职业,依然很不解。普克他们有规定,
为了方便工作,可以只在必要的时候着警服。普克平时都穿便装,今晚他从没掏
出过证件,而第一次知道普克身份的人,一般都会说普克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刑
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