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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秦明飞马来到青州城外,见城门紧闭,无人进出。城郊原有人家、房屋被火烧毁,尸首遍地。他向城门上的守军大叫∶“放下吊桥,让我进去!”
知府走了出来喝道∶“你这反贼,昨夜领人来攻打城池,在城外杀人放火;现在又来哄骗开城,取你的家小。你白费心思,你的妻子叫我杀了。不信你看!”军汉挑出秦明妻子的首级,秦明一见,气炸了胸膛。
秦明正不知何去何从,宋江和花荣来了。宋江说∶“你妻子被知府杀了,不如回清风山,花荣有个妹妹,甚是贤慧,我做媒与你为妻。昨晚是我派人来以你的名义杀人放火。目的是绝你退路,请你上山共事。”
秦明无奈,只得说道∶“既已如此,只好上山。但那个黄信是我徒弟,他非常崇敬宋义士,我告诉他及时雨在山上,他一定能来。” 宋江大喜。
秦明和宋江、花荣等在黄信接应下攻进了清风寨。燕顺等杀了刘知寨一家,王英又抢了知寨夫人欲回山寨。宋江对那妇人喝道∶“我救你下山为何恩将仇报?”燕顺一刀将那妇人砍成两段。
青州知府上奏朝廷,请发大军进剿清风山。宋江闻报对众人说∶ “此间寨小,不可久留。南边有个梁山泊,方圆八百里,晁天王已有三五千人马,我们何不带领这里人马前去入伙!”众人一致赞同。
宋江在山寨为秦明和花荣妹妹完婚后,叫大家把财宝、衣物、行李装进十余辆车子,带领三百多喽罗向梁山泊进发,途中还收纳了小温侯吕方和赛仁贵郭盛。
宋江和燕顺先行一步,去梁山泊报信。他们走到晌午,进了路旁酒店歇息吃酒,恰好遇见故交石勇。石勇见宋江,说∶“我刚从郓城来,令弟要我带封家书给你。”
宋江扯开一看,立即捶胸顿足哭了起来,说∶“我是不孝逆子,流亡异乡,老父身亡。
不能尽人子之道,与畜生何异!”众人这才知道信上说宋太公谢世,要宋江回家安葬。宋江当即辞别燕顺,启程回家。
林冲下山迎接花荣等清风山的人马上山,晁盖在聚义厅上宴请众好汉,从此,梁山泊实力大增。晁盖、吴用等筹措添造大船,建筑房屋,整顿军械,操练兵马,准备迎战来进剿的官军。
宋江回到家乡,晚上偷偷进了庄门,只见家中一切如故,不像是在办丧事,心中疑惑。
他询问庄客,方知父亲健在,便怒冲冲走了进去,见了宋清骂道∶“你这忤逆畜生,为何写信戏弄我?”
宋太公闻声而出,说∶“我儿不要焦躁,此事不怪你兄弟,是我叫他写的信。一是我想你,欲见你一面; 再是怕你在外受坏人撺掇,落草去了。因此写信喊你回来。”
忽然庄外火把通明,喊声四起。官军围住村庄,连声叫道∶“不要放走了宋江!”原来,自宋江逃走以后,缉捕公人昼夜埋伏在宋家庄探听宋江消息,今日见宋江回来,便带领官兵来捉拿他。
宋太公闻报,让人搭了梯子,爬上墙头,探头观看,郓城都头赵能、赵得兄弟见了说道∶“宋太公,你是晓事的,快把宋江献出来,否则把你一起捉去。
宋太公从梯子上下来,宋江说∶“父亲,孩儿挺身出去也不妨,县府里有儿相识的,况且皇上新立太子,已大赦天下,必当减罪。孩儿服刑也有期限,将来还可回来看望父亲。”
宋太公哭道∶“这下可苦了孩儿!”
第十六回 宋公明刺配江州
宋江自首后,被刺配江州,由二公人监押前往。这天走到一座山下,只见山坡后转出吴用、花荣、刘唐等人。刘唐要杀死公人,接宋江上山。宋江制止道∶“你们杀了公人,是陷宋江于不忠不孝之地。 ”
吴用道∶“我知道兄长的意思了,我们不留兄长在山寨,只是请兄长上山和晁盖以及众兄弟见见面,说几句知心话。”宋江好言劝慰了两个公人,然后随吴用等人一同上山。
梁山泊众好汉在聚义厅摆下酒宴。晁盖邀宋江坐中间,对宋江说 ∶“我们多给公人些银两,就说是梁山泊掳了你,官府就不会治罪于他俩了,你看如何?”宋江说∶“这话休提,我若留在山寨,老父就要遭殃。”
次日,宋江坚持要走。吴用拿出书信给宋江,说∶“江州两院押牢节级戴宗和我是至交。此人能日行八百里,人称神行太保。兄长拿这封信去,他会照应兄长。”宋江接过信,辞别众人下山而去。
宋江和公人走到揭阳岭,进了岭下一家酒店。宋江让店主切两斤牛肉,打一角酒来。店主说∶“客人休怪,吃酒要先交钱。”宋江打开包裹取出银子,店主偷偷看着宋江的包裹。
店主收了银钱,送上酒肉。宋江等人吃了一碗就先后昏倒。店主解开宋江的包裹,见里边有许多银两,大喜道∶“开店以来没遇到过这么好的主顾,等伙计回来就开剥!”说罢便将宋江等人拖到后边去了。
一会儿来了三个人,店主问道∶“大哥哪里去?”一个大汉应道 ∶“我们来接一个人,料定经过这里,可是还没接到。”店主问∶“ 大哥接的是谁?”那汉子道∶“是大名鼎鼎的宋江,因发配江州经过这里。”
店主说∶“我刚才麻倒了一个犯人和两个公人,可是他们?”那汉子惊问∶“动手了没有?”店主道∶“刚拖进后屋,等伙计回来就动手。”那汉子说∶“快去看看,莫不是宋江已经来了!”
他们来到后屋。几个人都没见过宋江,店主便取来公人的包裹拿出公文。那汉子看了不由惊呼∶“是宋江。好险,我若不来,宋江就死在你手里了。”
宋江醒转过来,问道∶“诸位高姓?”那汉子道∶“小弟叫李俊,以撑船为生,人称混江龙;店主是催命判官李立;这两位是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兄弟们敬仰兄长大名,听说发配江州,特来迎接。”
宋江在李俊家住了几天就和公人上路了。这天他们来到一个市镇,见众人围观一个使棒卖膏药的,那人使完了一套枪棒,开口向众人讨钱,可是却无人给钱。宋江看不过,就取出五两银子给他。
突然从人群里钻出一条大汉,瞪着眼喝道∶“这小子的鸟枪棒有什么好,我已吩咐不要理他,你却卖弄有钱把银子给他,灭我揭阳镇的威风!”宋江道∶“我赏他银两,与你有什么相干?”
那大汉揪住宋江喝道∶“你这贼配军敢回我的话!”挥拳劈面打来。宋江一闪躲过。这时耍枪棒的汉子从背后赶来,一手揪住大汉头巾,一手提住腰胯,使劲一翻,把大汉掀翻在地。大汉爬起来,跑出人群。
宋江问卖艺的姓名。卖艺的说∶“在下薛永,人称病大虫,靠使枪棒卖艺度日。敢问恩官高姓大名?”宋江说∶“小可宋江。”薛永听了忙躬身拜谢。宋江又给了他二十两银子,方才上路。
宋江等三人走到天黑,忽然后边火把闪烁,人声喊叫。宋江料想是来追他的,就和公人急急走到江边。正在危急之际,从芦苇中摇出一条小船。宋江叫道∶“艄公,快来救我们,俺多给你银子。”
艄公把船摇拢来,宋江和公人跳了上去。艄公把橹一摇,小船离岸向江心划去。这时那伙人已经追到岸边,为首的大汉叫道∶“艄公,快把船摇过来,我要抓船上那三个人。”
艄公道∶“这三个人是我的衣食父母,怎能给你?我要请他们吃板刀面。”接着唱道∶“老爷生长在江边,不怕官司不怕天。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一金砖。”船到江心停了下来。
艄公说∶“你们是想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宋江说∶“你取笑了,怎么吃板刀面和馄饨?”艄公道∶“老爷和你耍什么鸟?吃板刀面就是把你们砍了丢下江去,吃馄饨就是你们自己脱光衣服跳下去!快回话。”
宋江和公人刚要住下跳,忽见一只快船飞速而来,两个后生摇两把快橹,一条大汉手里横着铁叉立在船头,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行事,船上什么货? 见面分一半!”
船靠近了,艄公道∶“是李大哥。”横叉大汉道∶“是张家兄弟,你又在这里弄这一手。船上什么货,有油水吗?”艄公道∶“是个囚徒和两个公人。”那大汉仔细一看,叫道∶“咄,这不是我哥哥宋公明吗?”
来人是李俊和童威、童猛。艄公问明黑汉是宋江,纳头拜道∶“ 我的爷,你怎不早说,险些做出坏事来。”李俊告诉宋江,艄公叫张横,人称船火儿。他还有个弟弟叫张顺,人称浪里白条。
宋江等人上了岸。追他的那伙人见李俊、张横和宋江在一起,惊问∶“二位大哥认识这人?”李俊笑道∶“这就是我常说的宋江。” 为首的两人连忙拜见。原来这二人是没遮拦穆弘和小遮拦穆春。
宋江在穆氏兄弟家里住了几天。张横听说宋江到江州,就托他带封家书给弟弟张顺。宋江到了江州,经过上下使钱打点,免了杀威棒,派在抄事房做抄事。
第十七回 浔阳楼宋江题反诗
宋江身边有的是金银财帛,今日请差拨牌头吃酒,明日给管营送些礼物,满营里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一天,宋江被叫到厅里,节级问他∶“你依仗谁的势力,竟敢不送常例钱给我?”
宋江说∶“人情人情,在人情愿。你逼取人财,岂不小气!”那节级大怒,拿起棍子,扬言要打死宋江。宋江冷笑道∶“不送常例钱就该打死,那结识梁山泊吴用的,又该当何罪?”
那节级听宋江说了吴用,便慌了手脚,问道∶“你是谁?”宋江报了姓名,那节级大惊道∶“原来兄长是及时雨宋公明!”宋江从身上取出书信说∶“这是吴用写给你的信。”原来这人就是神行太保戴宗。
戴宗即请宋江在江州城里临街的一家酒楼上吃酒,忽然上来个黑凛凛的大汉。宋江问是谁,戴宗说∶“是小弟身边一个牢子,叫李逵。在家打死了人,逃出来流落到这里,小名铁牛,江湖人称黑旋风。 ”
戴宗告诉李逵说这人就是要去投奔的哥哥。李逵问∶“是及时雨宋江?”戴宗喝道∶“不得直言叫唤,还不下拜!”李逵说∶“若真是宋江就拜,若不是我拜什么鸟?”宋江说∶“我是山东黑宋江。” 李逵翻身便拜。
从此,宋江、戴宗和李逵经常在一起吃酒。这天,他们到浔阳楼吃酒,戴宗要酒保上鲜鱼汤给宋江醒酒,酒保说∶“鲜鱼还在船里,等渔牙主人来了才能买,现没有鲜鱼。”李逵跳起来,要去讨两尾活鱼来吃。
李逵来到江边,跳上渔船说∶“给两尾活鱼。”打鱼的说∶“渔牙主人不来,谁敢开舱卖鱼!”李逵骂道∶“什么鸟主人,你们不开舱我自己拿。”
李逵打开船尾罗网,见没有大鱼,就丢开了,又去打开另一船的。打开的竹罗网拦不住鱼,鱼都跑了。打鱼的见状,都拿起竹篙去打李逵。李逵大怒,两手一架,抢了五六条竹篙,一起扭断丢了。
这时,一个汉子脱得赤条条的,露着一身雪练也似的白肉,驾小船来了,说∶“黑大汉你吃了熊心虎胆,敢来搅乱老爷的买卖。”李逵也不回话,跳上那汉子的船,就要厮打。
那汉子把竹篙一点,小船向江心飞去。他抓住李逵的胳膊,说∶ “且不和你厮打,先叫你吃些水。”说罢两脚把船一晃,立即船底朝天,两位英雄一齐翻个筋斗撞下江去。
那汉子在水中就像条鱼儿一样,把李逵提起来,又淹下去,反覆了数十次。宋江忙让戴宗央人去救。戴宗一问众人,才知那人是浪里白条张顺。宋江猛然想起张横给他的信,忙告诉戴宗。
戴宗跑到河岸边上,冲向江心喊道∶“张二哥不要动手,有你哥哥张横家书在此。那黑大汉是咱兄弟,你饶了他,上岸来说话。”张顺在江心听戴宗叫他,便放了李逵,向岸边游来,两腿踏浪,如行平地。
张顺和李逵都上了岸。戴宗指着宋江问张顺∶“二哥可认得这位兄长吗?”张顺摇了摇头。李逵跳过来说∶“这哥哥是黑宋江。”张顺闻言,纳头便拜。宋江告诉他张横的书信在营里,过一会儿取来给他。
过了些天,宋江没遇到戴宗和李逵,一个人闷闷不乐上浔阳楼,自斟自饮,凭栏眺望,不禁触景伤情。心想∶我学吏出身,功不成名不就,倒被纹了双颊,发配到这里,何时才能出头露面,见到家中父亲?
想了一会儿,酒往上涌,不觉沉醉,便狂荡起来。他向酒保借了笔砚,在粉墙上写道∶“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后面大书五个字∶“郓城宋江作”。
次日,在闲通判黄文炳也来浔阳楼吃酒观景,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