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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就要提脚跨过门槛的刹那,他的心里不知为什麽兴起了一股冲动,恨不得就此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城市。
可他还是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这种冲动,他是韩子矜,韩子矜是不会退缩的。
他撩起了长衫,从从容容地垮了进去。
那像是看门人的男人要他等著,接著跑回了门边的小屋,可能是去打电话通报。
他站在台阶上,远远地看著草坪那边那栋砖红色的西式洋房。
在他的印象里,所谓的大亨和那些一夜暴富的流氓混混没什麽区别, 这种人总是是穿著质地最好的西装,表面上举止得体,一掷千金来掩饰他们的出身,可惜骨子里还是脱不去那种残暴和低俗的本性。他们可能不明白,越是这样,就越容易显得不伦不类,别人就会越发注意到他们的出身。
那个江楚天,看起来倒没有那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不过,一个靠战争发达的军火贩子,能有多好的涵养,多大的善心?
这时,那看门人走了过来,说请他进去。
他点了点头,走下了台阶,往那栋砖红色的洋房走了过去。
穿过修剪整齐的草坪,他走近了那栋精美的洋房。
然後,他看见了走出门口的江楚天。
“江先生。”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韩子矜停下了脚步,冷淡地说著。
“我说是谁?原来是韩先生啊!” 江楚天带著笑容迎了上来。
“很抱歉要打扰你。”
“哪里的话,有这样的贵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江楚天站到了他的面前,笑容灿烂地看著他。
韩子矜看了看他,也就跟著他走进了门去。
坐在柔软的米色沙发里,韩子矜端起了送上的茶,吹开了杯面上的浮叶,浅浅地尝了一口。
只是这浅浅的一口,他就放下了杯子。
“怎麽了?这茶有哪里不对吗?”坐在对面的江楚天前倾著身子问他。
“没什麽。”他抬起了眼睛,和江楚天对视著:“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品茶,而是有事想要问问江先生。”
“喔!是吗?”江楚天靠到了沙发靠背上。“不知道是什麽事呢?”
“我去了顾婉婉小姐租住的公寓,房东说江先生在她出事以後就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要要回那些东西。”
“我一直很好奇,韩先生和婉婉,不,是顾婉晴小姐,究竟是什麽关系呢?”江楚天勾了勾嘴角:“从那天在墓园里见到韩先生开始,我就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著。因为顾婉晴小姐从没有说过,她还有韩先生这样的一个朋友。”
“婉晴她……是我的表妹。”韩子矜半垂下了眼帘,看著几上的细瓷茶杯:“我接到了她出事的消息,从杭州老家赶了过来。这世上,我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表妹?”江楚天挑起了眉。
“所以,我希望江先生能把她的遗物交还给我。”
“倒也不是什麽太大的问题,不过,你应该知道,她和我关系真的很好。她就这麽去了,对我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江楚天叹了口气:“我想,如果韩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也想保留几样她的东西,做个纪念。”
韩子矜眉头一跳,嘴角抿得更紧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怎麽,不行吗?”江楚天看著他:“韩先生不会这麽不近人情吧!”
“无所谓。”韩子矜紧皱著眉,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那就多谢韩先生了。”江楚天仔细地看著他,突然说:“韩先生,你和她果然是表兄妹啊!你们两个人,长得很相象呢!”
韩子矜突然间站了起来,江楚天也急忙跟著站起。
“江先生,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就不打扰了。”韩子矜面无表情地说。
“韩先生这就要走?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不如就留在舍下吃个便饭吧!”
“不用了,请你把婉晴的东西给我就好。”
“啊!韩先生,你受伤了?”江楚天惊愕地看著他的右手。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右手拳缝里流出了一缕血丝。
江楚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查看一下。
“没什麽,可能是不小心划伤了。”韩子矜用力地把手抽了回来。
“不行!还是看一下……”
“我说不用了!”韩子矜提高了声音,江楚天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一刻,韩子矜的目光是那样地锐利,锐利到江楚天觉得自己就要被这种目光给刺伤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韩子矜微微转移了视线,把手放回了身侧。
江楚天看著滑落的鲜血滴到了韩子矜白色的长衫上,皱起了眉头。
“多谢江先生的关心,不过这没什麽,我自己会处理的。”不知为什麽,韩子矜把右手侧放到了身後,不想让江楚天看到他流血的样子。“请你把婉晴的东西给我,好吗?”
“婉……那个……你一个人来的吗?”
韩子矜不解地点了点头。
“东西很多,你的手又受了伤,我怕你一个人拿不了。”江楚天站直了身子,看著他说:“要不这样,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
“我坚持,如果韩先生不愿意的话,我会觉得很不开心。”说到这里,江楚天放软了声调:“就当是看在婉晴的面子上,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就当是我再送她一程。”
韩子矜的眼神一暗。
“好吧!”过了一会,他轻轻地回答:“那就谢谢江先生了。”
“请往这边走!”江楚天举手示意了一下楼上。
韩子矜越过他,率先上了楼梯。
江楚天走在他的後面,目光却没有离开他受伤的右手。
鲜血已经开始凝结了,残留在皮肤上的血迹慢慢地变成了暗红的色泽……
其实婉晴的东西并不是很多,除了江楚天要求留下的一些照片海报还有一块怀表以外,总共整理下来也不过两个皮箱而已。
可到了最後,他还是没能拒绝江楚天要求送他的坚持。
走到屋外,才发现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夜晚的上海格外地华丽,各种各样的颜色和声音充斥在空气之中。
因为正要穿过最繁华的地段,车子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江楚天时不时地侧过头看看坐在身边的韩子矜。
而韩子矜就像完全意识不到车窗外是一个多麽五光十色的世界,只是一径地看著前方,幽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的情绪。
“你和婉晴认识多久了?”他突然开口提问,让江楚天感到有些意外。
“大概有五年了吧!”
“原来,她一到上海,就认识了你啊!”
“那个时候,我刚刚在上海滩闯出了点名堂。”江楚天握著方向盘,微笑著陷入了回忆:“她长得那麽漂亮,又在歌厅讨生活,时常会有人打她的主意,我看不过去帮了她的忙,後来也就慢慢熟络了。到熟悉了才觉得,这个风情万种的婉婉小姐,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韩子矜侧过头来,仔细地听著。
“後来她越来越红,我也慢慢地有了今天的位置。我不知多少次提议她不要再做了,我又不是养不起她,可她就是不愿意。”江楚天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不过还好,至少没什麽人再敢对她有非份之想了。”
忽然看到韩子矜一脸的黯然,他急忙收住了笑容,心里想自己是说错了什麽,惹得韩子矜不高兴了。
“你……很喜欢她?”韩子矜轻轻地问。
“是啊!我很喜欢她。”江楚天坦然地回答。
“你有多喜欢她?
“只要她愿意,我一定会娶她的。”
“那麽,她死了,你为什麽看上去并不伤心呢?”
“那有什麽用呢?像我这种人,早就习惯这种事了。”江楚天洒脱一笑:“在这样的时代,这种事在每个地方天天都在上演。就算我再怎麽伤心,日出之後,生活还是需要继续下去的。”
“是吗?”韩子矜低下了头:“那只是因为,你没有把她看作最重要的,绝对不可以失去的。”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所有的郁结全部从这口气里散发出来。
“那我该怎麽办?”江楚天看著他,忍不住有一丝嘲讽:“难道说,要为她殉情才说明我很爱她?”
“至少,你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这种事,是不可能习惯的,这一生……都不会习惯……”
说完,韩子矜就把头扭了过去,面对著车窗外。
就著霓虹的倒影,江楚天看见有一滴泪水从韩子矜幽黑的眼睛里滑了出来,经过他苍白的脸颊,跌落进了他白色的衣物……
……只要一看到他的眼泪,我就会觉得,我犯了世上最严重的错误,我让他为我哭了。谁都不能让他伤心,谁都不可以。包括我,也是一样……
江楚天调转头来,直直地看著前方。
最重要的,绝对不可以失去的?
他反复地想著,心里隐约地不舒服起来。
在韩子矜看来,他和这个叫做江楚天的男人之间,应该是不会再有什麽交集的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往往太过出人意表。
就像你不想去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来一样。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这群脏兮兮又乱七八糟的人,心里一阵厌恶。
又要弄脏了!
“滚开!”他冷淡地说。
“呸!”带头那个,唯一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的人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白痴。”他面无表情地看著眼前这个两只手吊在脖子上的猪头男人。
“给我上,把他两只手给我跺下来!”猪头的脸上阵青阵白:“老子就不信今天还有谁来救你!”
他看著那群拿著刀冲上来的小流氓,皱起了眉头。
早知道就不要一个人到天台上来了。
真是麻烦,连想清静一下也不行吗?
他侧身避过砍来的一把生锈的刀子,一拳打在那家夥的腹部。
手上一阵发痒,他觉得有什麽东西从那件脏得分不清颜色的衣服上面爬到了自己的手上,连忙又把拳头收了回来,拉起衣袖拼命擦拭。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把刀从他的侧面劈了过来,他狼狈地闪过,抢到那个人的面前,扬起的拳头因为看见一团油污漆黑而打不下去。
手臂上一痛,还是被旁边涌过来的人划出了一道口子,这还得感谢那把刀子不够锋利。
他低咒一声,不断推倒了身边晾著被单的竹架子,挡住他们,慢慢地推到了天台的边上。
他朝下看了看,发现这两层楼的高度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这个时候,那群家夥已经从被单下面爬了出来,又挥著刀砍了过来。
他眼角余光正好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车上走下来,急忙大声地叫:“高显庭,接著我!”
再也没有犹豫,他手一撑,翻过了矮矮的围栏,就往楼下跳去。
背上一痛,他知道自己又被砍中了一刀……
高显庭刚从车里走出来,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看见阳光里,有一个黑影正朝自己扑下来,慌乱中准备伸手去接……
韩子矜闭著眼睛,只觉得撞击到了一个稍有弹性的东西上面,然後又一起摔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手臂受伤的地方被紧紧地抓住了,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子矜!这是怎麽了?”高显庭慌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为什麽要跳楼?”
“放手!”他抬起了头,却看进了一双深沈的眼睛:“是你……”
接住他的……居然是江楚天……
韩子矜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反应迟钝,还张著手站在旁边的高显庭。
江楚天也发现自己手抓著的地方一片潮湿,急忙放开,看见雪白的衣服上一片鲜红的血渍,像是一下子呆住了。
“你没事吧!”韩子矜看他一脸呆滞的表情,以为他接住自己的时候受了伤:“是不是撞到哪里了?”
“子矜,你在流血!”高显庭的声音简直高了八度。
“这我知道!”被他的声音震得有些晕眩,韩子矜生气地说:“你还不帮我起来。”
高显庭急忙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江楚天身上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