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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带著一丝丝的痛苦,却也温柔地入了骨髓。
江楚天的心一沈,眼神暗淡了下来。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江楚天对他说:“晚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
韩子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没有移动。
江楚天带上门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卫云轻站在楼梯口等他。
“你怎麽会来?”江楚天示意他一起走到屋外的草坪上,在白色的花园椅上坐了下来。
“殷雪彦回来了。”卫云轻不无忧虑地说。
“哦?”江楚天应了一声,点了烟。
“天爷,是不是要……”
“做什麽?”江楚天看了他一眼。
“天爷,先下手为强。”
“云轻,我们已经不是街上的小混混了,不要把这些狠话放在嘴边。”江楚天吐了口烟圈:“他回来了就回来了,学成归来,报效国家,这是好事嘛!”
“天爷,我是怕他不肯善罢甘休。”卫云轻叹了口气:“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是看不出有什麽想法,可天爷你毕竟和他有杀亲之仇,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回来,总是让人起疑。”
“再怎麽说老爷子当年於我是有大恩的,他已经是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冲著这一点,我就不能落人口实。”江楚天交叠起双腿:“何况比起他那个大哥,他有脑子多了,不是说对付就对付得了的。当年的事大家都还惦记著,万一要是他公然翻了旧帐出来,也够我头痛的了。”
“那就由著他了?”卫云轻皱著眉问:“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那就要看他了,如果他够聪明的话,我也不想多费手脚。”江楚天弹了弹烟灰,半闭上眼睛:“这个上海已经不是他殷家的天下,现在有哪个人不仰我鼻息?我量他也玩不出什麽花样来,就随他去吧!”
“我倒是不担心他能有什麽本事,可要是他被有心人利用了……”
“上海这个地方,和我有仇被利用来对付我的人何止一个殷雪彦?我时时刻刻担心还用活吗?”江楚天朝卫云轻挑了挑眉:“云轻,当年我们一起在枪口刀尖上打拼,多少次九死一生的局面也这麽过来了。难道是这种出入成群的生活消磨了你的志气,最近怎麽变得这麽容易焦虑?”
“不错,以往的确也有危难的时候,可这次不一样,他们连顾小姐……”
“闭嘴!”江楚天闲适的表情猛然一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提这件事!卫云轻,你这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对不起,天爷!是我错了!”卫云轻立刻低下了头:“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云轻。”江楚天紧盯著他:“在这件事上我可不跟你含糊,要是从你这里漏了什麽出去,我绝不饶你。”
“天爷请放心,没有下次了。”
“那就好。”江楚天把剩下的烟扔到地上,用脚尖踩熄了:“我让你调人过来,你已经办好了吧!”
“这个请天爷放心,每一个都是最好的,韩先生不会发现的。”
“好。”江楚天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云轻,你自己也要小心。”
“多谢天爷关心,云轻自己有数。”
江楚天把手收回来,抬起头看向二楼侧边的那个阳台,像是能从紧闭的门後看见些什麽。
卫云轻低著头,隐约听见他低低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楚天上楼来喊他的时候,韩子矜正在整理婉晴的东西。
零零碎碎的东西放满了偌大的书桌,韩子矜就在书桌前坐著。
他正从那些东西里拿起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了一札用丝带绑著的信笺。
虽然看得出主人细心地保存著它们,但时间还是不可避免地染黄了它们的边角。
江楚天知道这些信,这里面的每一封他都看过,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也许,就是从看这里面的第一封信开始的。
韩子矜拉开了丝带打成的结,小心地取出了一封。
打开了以後,熟悉的字迹跃进他的眼帘。
第一封,第二封,第三封……
这些满溢著年少轻狂时爱恋的话语,笃定著能一生一世相伴相守的誓言……在今天看起来,是那麽地苍白,那麽地可笑……
韩子矜笑了,冷冷清清,满是嘲讽。
一封又一封重新收好,理成一叠,用丝带扎好,扔进了脚边的纸篓。
轻巧地擦燃了一根火柴,火光在半空划出绚丽的弧度,落进了金属的纸篓里去。
干燥的纸张很快炽烈地燃烧了起来。
火光映红了韩子矜没有什麽血色的脸颊,让他冷淡的神情染上了一丝人间的烟火。
江楚天站在门边,默默地看他做这一切。
“是为了什麽呢?”韩子矜没有抬头,依旧盯著脚下欢快燃烧著的火焰:“相知,失去,分离……天各一方,再来就是永别。明知道她是故意要让我内疚一辈子,我却还是没有办法恨她。”
“我也不懂。”江楚天靠在门边,目光也移到了火焰上:“可我知道,她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她离开你是因为她希望你记得她,永永远远……她真是一个狡猾的女人……”
他说了,只爱我一个人……是一辈子呢……
江楚天感觉到了韩子矜的视线,抬起头来。
韩子矜正对他笑著。
浅浅地微笑。
“江楚天,我突然很想喝一杯,你呢?”韩子矜浅笑著对他说。
两个人坐在花园里,桌上已经堆了不少的空酒瓶。
他们的酒量都很好,只是微有醉意。
韩子矜的脸有些发红了,他解开长衫领口上的扣子,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
微凉的晚风吹在他的身上,他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江楚天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著他。
“跟我说说话。”韩子矜回到桌面上,一只手撑著下颚,直视著他深沈的眼睛:“说什麽都好……说说婉晴……”
“婉晴……”只是提到这个名字,对面的那双眼睛就已经亮了起来,江楚天只能苦笑:“我刚刚认识她的时候,觉得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她很美,但是令人心动的,却不是她的美丽,是她骨子里的那种激烈。婉婉她……是火……”
“每一个靠近的人都会被她炽伤。”韩子矜接了下去,说完,笑得有些孩子气:“这是我母亲说的,她和婉晴斗了半辈子,到了最後却也念叨著婉晴婉晴的。”
“别笑了。”江楚天突然伸过手,一把捂住了他的脸:“别笑了……”
等到韩子矜的吐息湿润了他的掌心,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对不起。”他飞快地收回了手,解释说:“我可能喝醉了。”
“我看也是。或者……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毕竟,我所记得的,是太久太久以前的旧事了,没什麽必要重新提起了。现在,婉晴选了你。我信她,她的眼光一向很好,你一定是值得她托付的人。”出乎意料的,韩子矜没有生气或者大发雷霆,只是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笑:“江楚天,谢谢你照顾她这麽久。”
“可是最後,我还是没能……”在这种微笑里,江楚天真的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是意外,我们没有办法拒绝生命中的意外,特别是致命的。”韩子矜站了起来,背著双手,洁白的长衫在夜风里飞扬:“你不是说过吗?在这样的时代,这种事在每个地方天天都在上演。就算再怎麽伤心,日出之後,生活还是需要继续下去的。婉晴死了,固然令人伤心,可也无补於事,你要能忘了才好……”
江楚天知道,不论过了多少年,这一刻韩子矜脸上的表情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你呢……”
“你说什麽?” 韩子矜回过脸来问他。
“没什麽。”
只是觉得这句话在你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残忍,忘了……我能忘……但你能忘了她吗?
“月明人不寐,长夜起相思。”江楚天喃喃地说道。
韩子矜再一次地回过头来,被他眼里深藏的抑郁震动了心弦。
“江楚天,你对婉晴……果然有心……”他仰起头,看著天上明亮的月色:“月明如素,的确引人相思。”
江楚天低下了头,嘴角的笑苦涩而晦暗。
韩子矜……你生来是为了折磨我的……
“高显庭,你怎麽来了?”韩子矜从楼梯上下来,手指还在揉著隐隐发痛的额角。
昨天晚上喝太多了……
“我来看看你过得怎麽样啊!”高显庭一反前几天的郁闷,看起来简直是有些雀跃的。
“我很好。”他淡淡地点点头:“江先生是个很周到的主人。”
“那就好!”高显庭看著他,故作神秘地说:“子矜,你知不知道我带什麽来了?”
“什麽?”看见他这副样子,韩子矜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你还不过来!”高显庭向门外招呼著。
韩子矜转头看去。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一走进来,就像是从门外带进来一阵微风,让人有了一种薰然欲醉的感觉。
闪亮的眼睛,温和的笑容,乌黑的头发……
如果说韩子矜像是秋日里寒冽的雨,那这个人就是春天时柔和的风。
“韩子矜,好久不见了。”这个眼睛明亮得有点过份的男人笑著说:“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韩子矜的手指停在了额角,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惊讶。
“殷雪彦?”他怔怔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就是我,韩子矜!”
“你怎麽回来了?你不是和……”
“人总是在自己的地方活著才自在。”殷雪彦打断了他,耸了耸肩:“再说,我家里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总不能一辈子当个不成材的忤逆子吧!”
“是吗?”韩子矜点点头:“你看起来稳重多了。”
“这句话原样奉还。”殷雪彦仰起下巴:“不过,你也别用老头子一样的口气和我说话,我还真吃不消。”
“我收回前言,你还是一样金玉在外。”韩子矜喝了口山水端来的浓茶。
“听说你前段日子和人打架打输了,被砍了几刀。”殷雪彦嘴里啧啧有声:“年纪大了身手退步,真是可怜啊!”
“你想试试吗?”韩子矜把茶杯放回桌上:“我不介意让你了解一下我退步得有多严重。”
“少来,我现在可是社交圈的新贵,多少名门淑女趋之若骛,再也不能和你这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家夥混为一谈了。”嘴巴上这麽说,殷雪彦却毫不顾及形象地翘起二郎腿。
“是吗?名门淑女?”韩子矜也不生气,只是突然用一种奇怪的带著怜悯的眼神看著他:“你确定?”
“你这是什麽脸?”殷雪彦得意的表情一僵:“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要不是念在你年纪比我大,我早就赏你两拳了。”
“注意你的举止,社交新贵殷雪彦先生。”韩子矜冷冷瞥他一眼:“我的确是大了你三个月零五天,可这不会影响到我再一次打断你的肋骨。”
“韩子矜,你真敢说!当年要不是你使出小人招数,我怎麽会断了肋骨!好,今天既然提到了,我们就来算算总帐!”殷雪彦腾地站了起来:“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有什麽好算的?”韩子矜坐著动也没动:“不管我用了什麽招数,至少成功打断了你的肋骨。输了不认,你还是一样没出息。”
“你这个有暴力倾向的洁癖狂!”殷雪彦眼睛都气得充血了。
“你也就是个软手软脚的小流氓。”韩子矜也不示弱。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怎麽又这样,说得好好的,两三句又要开打了。”高显庭烦恼地出来打圆场:“大家分开这麽多年了,绕了半个地球又聚在一起,你们就算不能像正常的多年好友一样亲热,也用不著拳脚相向吧!”
另两个人同时给了他白眼。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趣。”刚刚还青筋爆出的殷雪彦现在平平静静地坐了下来,看起来和刚进门时一样彬彬有礼,还问韩子矜:“我有时候真不明白,是不是当律师的都得要这麽婆婆妈妈的才行?”
“容易烦恼和太过认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