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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他和端木敛认识十年了,却依然还是“唐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差别待遇让他很不满,心里闷闷的。
『既然他不能来,你打电话通知我不就好,干嘛跑来…』
『因为我想见你。』
『呃!?』什么?想见他?
这句话的引伸义可以有很多,他不知道端木敛所指的是什么。
『我担心您突然发作…』
『喔…原来如此…』唐彧文释怀一笑,『你怎么知道要来这里?』他记得简讯上并没有写明地点,为什么端木敛找的到他?
『唐先生总是和彤哥哥约在这家店见面…』
『呵呵…你和你哥的感情真好啊,连他常去的店都知道…』唐彧文轻笑,他是独子,无法体会兄友弟恭的手足之情。
『不,不是。…』
『嗯哼?不是?』
『我只知道彤哥哥总是和你在这家店见面。』
唐彧文喝饮的动作停止,他转头看着端木敛。
『你…的意思是?』
『我只在意和唐先生有关的事。』
现场沉默了片刻,两人凝视着彼此,一个眼神坚定,一个犹疑不定。
『哈哈…看不出来你这么崇拜我…』唐彧文闪避开端木敛的视线,转过头,喝着杯里的酒,藉此逃离那尴尬的气氛。
『不,不是崇拜。』端木敛盯着唐彧文,字正腔圆的开口,『我喜欢你。』
『噗!』唐彧文灌了满嘴的酒顿时像圣诞节的烟火,高速蹦射飞溅,像是火树银花,在空中撇出一道蒙胧晶莹的雾水。
『你说什么?!』无视于被喷了满脸湿的酒保哀怨的眼神,唐彧文拉高声音的质问。
『我喜欢你。』无视于瞠目结舌,威胁意味高于询问意味的语气,端木敛冷静的回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心里五味杂陈,除了震愕、讶异之外,还有惊喜这个成份。
『我知道,我喜欢唐先生。』再次坚定的复诵了一次答案,『唐先生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哪里听不懂呢?』端木敛不解,他明明就说得很清楚啊?『我喜欢唐先生,非常喜欢唐先生,喜欢唐先生的人,喜欢唐先生的个性,喜欢唐先生的身…』
『闭嘴!』唐彧文制止了端木敛的爱情宣言,他又羞又恼的将脸撇开,一手揉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
端木敛乖乖的停止发言,平静的看着唐彧文。
『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掌撑着额头,沉默了半晌,淡淡的吐出问句。
『嗯?』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端起玻璃杯,喝了口酒。
他猜测,端木敛的回答会是一个月前。多年的情场经验告诉他,端木敛端木敛是因为和他发生关系之后一时迷惘,误把短暂的心动当成是喜欢。
就算心里已有答案,但是他却为这个答案感到无奈,有种淡然却悠远的悲哀。
『十年前。』端木敛顿了顿,接着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从彤大哥的生日会上,第一次见到唐先生开始,一直喜欢。』
『噗!』唐彧文再次喷出嘴里的酒,绽放出今夜的第二枚烟花。
『你说什么?!』十年?十年!十年可以让一个婴儿上小学,十年可以让特洛依战争打完一遍,十年可以让政府公债的发行余额成长三倍。
端木敛喜欢他十年?
为什么他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为什么端木敛可以暗恋他这么长的时间?
『我一直喜欢唐先生,从十年前的生日会开始,一直喜欢唐先生。』
『为什么?!』他忍不住咄咄逼人的质问,『你那时才十二岁,你懂什么叫喜欢?』
『我现在二十二岁,蕴酿了十年,我越来越确定对唐先生的情感。我喜欢唐先生,越来越喜欢唐先生。』
『我是男的啊!』唐彧文反驳,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许是那小小的道德感作祟,让他不敢对好友的弟弟出手,也或许是因为端木敛不知不觉在他心中占有重要地位,使他不忍毁了这个好青年的大好人生。
『我也是。』端木敛微微一笑。
『你是同性恋?』
『我只喜欢唐先生。』
唐彧文低吟了一声,接着像是传教士在开导信徒一般,双手搭在端木敛的肩上,谆谆的开口,『听着,小敛,你才二十二岁,是个有美好前程的青年,你的智商很高,相信再几年就可以拿到博士学位,然后到国外深造,回国担任大公司的技术人员,你是端木集团的老三,凭着这个名号,有一群女人愿意倒贴,你只是生活圈子小,没见过世面,你社会化不完全,整天只接触实验,认识的人少,所以认为自己没有选择权,你会觉得喜欢上我那只是一种错觉,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浪费在一个比自己大六岁的男人身上,这种事传出去对你也不好,甚至会对你的前途造成坏影响…』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俨然就像马丁路德发表九十五条宣言。
虽然,他不知道是自己在劝阻端木敛,还是在说服他自己。不知道是在说给端木敛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总之,忘了这一切。这对你有好处…』
『不要。』简单一句话,否决唐彧文的循循规劝。
『你说什么?!』他有点恼羞成怒的咆哮,『我说了这么多你听不懂吗?!』
『我听的懂。』端木敛直视着唐彧文,平静的开口,『唐先生所说的话都不成立。我喜欢唐先生不是因为我没有选择权,我是一开始就作了选择,我选择了唐先生,其他的人对我而言都可有可无,我喜欢唐先生不是错觉,错觉只有一瞬间,而我喜欢唐先生喜欢了十年。我的人生很长,所以我希望和心爱的人共渡这漫长的人生,我不认为喜欢唐先生是浪费生命的事,花时间去勉强自己爱一个不爱的人才叫浪费…』
『但是我是男的啊!』他咬牙,『这个社会对同性恋依然残酷,如果被别人知道你的性向,那你的前途就毁了啊!』
『我不在乎。』端木敛云淡风轻的回应。
『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放弃!!』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他浅浅一笑,『我喜欢你。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
『你!!!』唐彧文张口结舌,无法言语。
在真挚纯然的感情面前,任何天花乱缀、巧言令色的言辞都起不了作用。
面对诚挚的端木敛,唐彧文舌灿莲花、指鹿为马的高段语言能力顿时瓦解。
06
『我喜欢你,我喜欢唐先生。』端木敛再次不厌其烦的声明,证明自己的心意。
『你啊…』唐彧文无奈又无力的撑着额头喃喃自语。
『唐先生?』
『…为什么隐瞒了十年?』
『我没有隐瞒,只是也没有坦诚。』
原本他打算也没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加上前几天在端木信回娘家的时候,受到这二哥的怂恿,便更加确立了向唐彧文坦白的决心。
端木信毕竟是端木敛的二哥,就算很少互动,他也能看得出这个三弟有心事。
看得出这个闷葫芦弟弟为情所苦。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轻柔、却极具煽动力的说道:『敛,你已经当了二十二年的乖小孩,偶尔也该任性一次…』他淡笑着拍拍端木敛的头,『累积了二十二年份的任性,就算你把端木集团给炸了也没人会指责你。』
他不想炸了端木集团,他只想要唐彧文。
他决定告诉唐彧文他的心意。
『我喜欢你。』
『呵呵呵…』唐彧文干笑了几声,举起杯子,想轻啜一口,但却发现杯子里的酒已经被他喝光了。
无力的长叹一声。
他看得出端木敛对他是认真的,他看得出不管他怎么劝说都只是白费唇舌。
端木敛喜欢他,喜欢他十年。
一种得意、满足的优越感,一种温暖、窝心的幸福感,一丝一丝的从他的心底飘出,淡而蒙胧的缭绕着他整颗心。
『臭小鬼…』低着头,口里在虽在抱怨,但是嘴角却微微勾起,像一道弯月,『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这就是被人告白的快感?他的心情彷佛飘在云端。知道有人默默的爱着自己这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心里有种充实感,好像心中某个空了很久的缺口被补满,好像心中某个冷却很久的感情被点燃。
『那就…』端木敛咧嘴一笑,『看着办吧。』他边笑边伸出手,想要触摸爱人的脸。
唐先生在笑…这是意味着…他不讨厌他的告白?
他愿意接受他?
『你这个闷骚臭小鬼…』唐彧文抬起头,正打算回应端木敛的同时,在唐门受过特殊训练的敏锐神经,让他感觉到一股杀意,『趴下!』
他大吼了一声,长臂一挥,顺势向前一扑,将端木敛从吧台边的椅子上推倒,自己也跟着跌落到地上。
『砰!砰!砰!』
就在两人跌落地面后的一瞬间,原本的位置上被炸出了数个孔,发出刺鼻的烟硝味。
他们被狙击了!
『啊!!!』
受到弹火波击的夜店,顿时陷入了混乱。客人们惊叫着逃窜,碰撞声、玻璃碎裂声以及枪声交杂在一起,编织成刺耳的交响曲。
『砰!』
又一发子弹在唐彧文身边炸开,对方描准的不是他的要害部位,显然敌方的目的是打算活捉唐门的准龙王。
狗杂碎…
凭这点能奈就想制服他?!
唐彧文冷笑,将手伸入外套的内侧,迅速的抽出一把唐门改造过的枪,朝着攻击者的方向射击。
『啊!』惨叫声从狙击者的口中发出,显然是被唐彧文准确的枪法给击中。
『砰!』
但是,又一发子弹在端木敛所靠着的矮桌边炸开,弹孔离他的身体仅有两三寸的距离。
『到吧台后面去!』唐彧文对着端木敛低喝了声,『找掩护!』
他俐落的踢翻了一张矮桌,阻挡在两人面前,趁着敌人的视线短暂受阻的时刻,拉着端木敛,钻躲到吧台后方。
狙击者不只一人。
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不只他,还有与他同行的端木敛!
糟糕!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话,他有把握全身而退…
但是现在多了个端木敛…
唐彧文转过头,看向蹲在自己身旁的端木敛…
『唐先生?』端木敛微愣的看着眼前的突如其来的变局,看着这以往只在电玩游戏中出现的场景,现在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是所谓的狙击吗?』
他并不紧张,并不害怕。他知道唐彧文的身份,透过端木信,他知道身为唐门的领导者,所处的世界和一般人不一样,充满了危机。
『你还颇冷静的嘛…』唐彧文忍不住发噱,『不怕吗?』
『怕。』他正经八百的开口,『怕你受伤。』
『臭小鬼!』他失笑出声,『顾好你自己吧!』他一个闪身,再朝远处开了一枪,解决了另一个狙击手。
『唐先生!』端木敛惊叫,因为他发现在另一处还有一个人蹲伏在那儿,拿着枪对准他们两人的方向。
唐彧文猛地回头,发现了那名狙击手的存在,同时也发现了,那人的枪头,对准的人不是他,而是──
『小心!!』他直觉性的往端木敛扑去,自己的身躯毫无防备、全是破绽的挡在端木敛身前,将他抱紧在自己怀中。
『砰!』
下一秒,子弹发射的爆破声传出,端木敛感觉到抱着他的身体微微一震。
『唐先生!?』
『臭小鬼…』唐彧文咬着牙,一股晕眩感袭上脑门,他猛地反应出子弹里参有药物,『。。。快…走…』
妈的!真是窝囊毙了…
他竟然为了一个臭小鬼舍身扮演防弹衣的角色…
身体竟然在思考前做出了反应…
他似乎把端木敛的安危看的比自己还重要呢…
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了?
唐彧文在心底嗤笑着自己的举动。
视线逐渐模糊,意识逐渐涣散…
在眼睛闭上、意识飘离的前一刻,他隐约感觉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掉落在他的脸上,隐约听见有人像野兽一般嘶吼着他的名字。
喂!臭小子,你哭了吗?
『唐彧文!!』
端木敛紧搂着昏厥不醒的唐彧文,贴在他背后的手,感觉到有黏稠的液体汩汩流出。
是血,浓稠的血,从背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从那个原本应该打在他身上,却被唐彧文挡下来的弹孔中流出来的血。
他没流血,却流泪。
这是出生之后,第二次发自内心的流泪,第一次是他刚出娘胎,在产房里被医生打屁股打到飙泪。
为什么他要帮他挡子弹?为什么不放他自生自灭?
『唐彧文…唐彧文…』他流着泪,边唤着怀里的人,边摇着他的身体。
一向冷静的他,顿时失了方寸,六神无主。
他无法冷静思考,无法理智判断,脑子像是被个小石子卡住的齿轮,僵持着,无法顺利运转。
他不要这样!他不要唐彧文为他挡子弹!他不要他爱的人在他面前受伤!
『砰!』又一发子弹在端木敛身边不远处爆开。
端木敛像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