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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力撑住自己快软倒的身子,屋子里的一切都旋转起来。林亦云只记得最后听到的是开门的声音,自己好像被某个人温柔地扶住了,然后意识就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羽毛般的轻抚在自己脸上留连不去,耳边听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喃喃细语,林亦云的神智渐渐开始复苏,只是手足都软绵绵地,动一根手指都很困难。
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已经醒了,林亦云小心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想看清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可是由于看到的内容太过震惊,双眼一下子睁得大大地,嘴巴也合不拢了。
在他面前的是荣耀祖,平日钢铁一般意志坚硬的线条此刻全化成了似水柔情,微微醺红的双靥不似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反而像热恋中的少女。
「他」眼睛明亮,双颊酡红,嘴角带着一个梦般温柔的微笑,手指爱怜地轻轻摩娑着林亦云无法转动的脸。
「荣先生…」
结结巴巴地想与这个看起来无比奇怪的人做沟通,林亦云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适才的客房,而像是身处于一个古堡顶楼的房间。
一旁的落地窗看出去,满天的星子伸手可撷。
「别叫我荣先生,我是耀祖。」
双手把他的一只手擎起,挨近自己的脸摩擦着,那张黝黑的脸容出现了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迷醉神情,唇瓣轻轻擦过他的掌心,让林亦云只觉得诡异不堪,鸡皮疙瘩一颗颗自皮肤里钻出来。
「你不会再走了,是不是?不,我不会让你再走了,你看,这次我已经做好万无一失的防备呢。」
他献宝似地从一角牵起了一条金光闪烁的链子。
林亦云这才发现,自己左足踝上不知何时被套上了一个镶金刚石的金箍,细长的金链子系在床边的铜柱上,长度虽然有四、五公尺,但很明显限制了他的活动空间只在这房子容许的范围内,想跑出是不可能。
「你不可以这样,我会告你非法拘禁!」林亦云大急,嘶声叫喊。
「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让你出去了,你很快就想要更多,我给你自由,给你做你想做的事,你最后就不会想要我了…」
荣耀祖眼神迷乱,本是桀桀笑着说的话,最后竟变得咬牙切齿,「你说过,如果你背叛了我,你情愿把心剖出来给我,叫你全身的肉都被我一口一口咬下来…你说过的。」
看着他渐渐蜕变得狰狞可怖的面容,林亦云不寒而栗。
「你不相信么?那便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我若负你,便叫我死无葬身之地,让你把我身上的肉,一口口地咬了下来。」
─这本是男女欢好间,最肉麻不过的誓言。
他此刻却在一个男人面前提起,神情凄婉,即使迟钝如此时的林亦云,也瞬间明白了他与那个男人的关系。
是的,荣耀祖不遗余力地反对全永安与荣丽贞结婚,却不是为了憎恶一个身分下等的男妓娶他的女儿,而是因为满腔的爱恋被人弃如敝屣。
他爱他,所以也恨他。
他背叛了他的感情,还妄想能和他女儿在一起,通过他女儿这层血缘关系摆脱他。
林亦云搭舌不下、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秘密委实太过惊人。
「我自从在产房看到她大出血后,就再也没办法对女人感兴趣了。我在船上遇到了你,那时你只不过是一个靠吸别人的男根过日子的男妓!我提挈你,爱护你,帮你还了欠地下钱庄的钱,让你出来。
「你说你想自己做生意,我帮你开店,你要什么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居然还想把我忘掉,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说你是不是还对得起我?」
空洞的眼神,一字一恨地数落着他的失意以及被背叛,荣耀祖神色灰暗,脸上老态毕露,已不复初见时那种意气风发,正如壮年的风貌。
「荣先生,你要冷静…我并不是全永安。」
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足还是使不上力,林亦云暗自叫苦。无奈中只好祈求能通过语言唤起他的神智,让他清醒过来。
「你是,从今天起你就是他,你看这眉这眼,你是他,你又回来找我了。不要紧的,今天来的宾客这么多,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我调查过你,你在香港举目无亲,就算是失踪也不会有人找你,留下来…」
他是一个最精明不过的疯子,把一切都算计得如此清楚。
更可怕的是,他还是一个清醒的疯子,他明白自己在做的是什么。
在他语无伦次的阐述中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林亦云奋起了最后的力气,在他快把嘴压到自己唇上时候推开了他,可是猛然一动下,身体却起了奇妙的反应,全身的血液渐渐集中到了下腹,心跳如擂,血脉贲张。
在这关键的当口,一种猛烈催发出来的情欲把林亦云弄得措手不及,心里只有不停叫苦。
「你…」
「情人醉…嘿嘿,情人醉!」
同时也发现了他的异状,明白适才让他喝下的春药起了作用,荣耀祖却是无比地兴奋,一只手握住他灼烫无比的足踝,伸手就往他的…摸去。
「唔…」
强烈的恶心感不住地涌起,情急下看到一旁的柜面上,放着从自己身上取出来的物品,银灰色的手机面闪着幽白的光。
拼尽了全身力气按下设置为「1」的快捷按键,林亦云祈祷凌霖真如他出门前所说,如果他有危险,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
「嘀嘀嘀─嘀─」
摸黑在迷宫般的房间走廊上穿行的凌霖,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大跳,才想伸手接起,却已经被人挂断了。
看一眼上面的号码,一种强烈的不祥之兆莫名来袭,凌霖立刻放弃了他进行到一半的暗查工作,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冲向林亦云适才被送入的客房。
但,却空无一人。
目光闪烁的荣家下人答他说,林先生衣服干了后马上就走了,再三询问也没个准确答复,管家来过,随即推说会场还有事务要忙便匆匆离开。
大厅里的圆舞已经结束,散场先稍事休息的人们,左一团右一簇地围成若干个小团体,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凌霖极快地环视了全场,没有看到他熟悉的那个身影,也没有看到荣耀祖和荣丽贞。
「说,荣耀祖现在在哪里?」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凌霖藏身在转角处,拖过一个端着托盘的下人,低声地威胁道。
「我不知道啊!」
只觉得脖子上一凉,还未看得凶徒身形便已被胁,那佣人只道是趁着荣府今日上下奔忙,有宵小趁机混入,百忙中战战兢兢保命要紧,「可能会在主人房!」
他一指离开大厅稍后处的一幢阁楼。
这栋建筑十分古怪,两层高的小楼后居然有一座十层楼高的高塔,想是荣先生兴趣来时观星所用。
凌霖一掌劈晕他,扶到床上放妥,直冲被前面一片繁华喧嚣衬得无比孤清的小楼而去。
「你在找什么?」
就在凌霖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幢小楼,四处寻遍却依旧找不着一个人影,惶急无措时,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被吓了一大跳的凌霖,转身之际已经展开擒拿。
「呀!」
来者应手而倒,却是已经喝得半醉的荣丽贞─这个女子,在离开了繁华的大厅后,又一个人关在寂寞里独饮独酌么?
「他又被他带走了…呵呵,我们有什么错?我爱他,从第一眼看到就爱上了,凡是我喜欢上的人他都要跟我争!」
荣丽贞哭倒在这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怀里,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也许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排除寂寞的怀抱。
「他把他带走了?他是谁?妳知道林亦云在哪里?」
这总是一个人喝酒的女孩子,心里到底埋藏着什么秘密?
凌霖焦急地轻拍她醉红的面颊,试图唤回她清醒的神智。
「星星很亮,他们就会去看星星…如果海上起了浪,他们就会到别墅去…明明有我可以陪他的,明明有我…」
半醉半醒间的荣丽贞举头看着高悬在夜空中的灰塔,脸上的神色又是怨毒又是妒忌。
凌霖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一手扶着醉意醺然的荣家大小姐,一边摸索着向旁边的悬塔走去。
「…」
下唇已经被细密的牙齿咬破了,鲜红的血缓缓渗了出来,脆弱的地方被人无情地玩弄着,好像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就要不受控制地从心底跃出来,控制这个身体,响应春药以及别人的唇舌在自己身上造成的影响。
他一定会来…要等到他来…在这样一场难堪的持续战争中,不知不觉中,等待已经成了支持自己强撑下去的信念。
林亦云更用力地咬紧了唇,不肯让那已经化身为兽的老人得逞。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酷刑。
就在他打算放弃,意识渐欲飘离时,猛然被撞开的门带来了他的希望。
「凌!」
林亦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来了,他到底还是来了!
「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我不会让你们再带走他!」
赤裸着身子的荣耀祖狞笑着,用突然敏捷得不似他这个年龄的人所能产生出的反应,跳过另一边去,一手从枕下抽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珍宁斯22,近距离开枪最有效。
林亦云却趁他松开手的这一个空档,强撑着滚下床朝门口跑来,却被足上的金链绊了一个趔趄。
「不许你再离开我!」
红了眼的荣耀祖瞄准他趴在地上的背影扣动扳机。凌霖被吓得魂飞魄散,将荣丽贞往旁边一推,便合身扑上去挡在林亦云的身后。
「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大团的鲜血涌了出来,伴随着声响的,是一具苍老而颓然的身体。
惊魂未定的两人回头看去时,却是本来瞄准了他们的枪枝在最后一刻炸膛,被阻塞的子弹在枪管内爆炸,千千万万的碎片在小范围里炸开,荣耀祖的胸前绽开了碗大的一个血洞。
他合不拢的眼睛犹在贪恋地望着这个世间,不知道他从血色的瞳仁里,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否是死亡的恋人在对他微笑?
「最终,还是他为自己报了仇…」
斜依在门边的荣丽贞被这一声枪响惊醒,良久,她唇边带了一丝诡异的笑,面颊抽搐,又似在害怕冥冥中一种神奇的力量,用梦一般的声音喃喃诉出原委。
「他害怕老头子总有一天会用到这把枪对付他,一早就偷偷用弹珠塞住了枪膛。」
这本是他们商议着要从这老人身边逃走那天,秘密做下的手脚,却不成想,如今这把索命的武器替他索回了仇人的命。
天网恢恢,报应不爽,这句话竟然在他们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应验了,凌霖与林亦云被震撼得久久不能说话。
午夜豪宅里的枪声惊动了巡警。
警方全面展开搜索后,自那个神秘的顶楼房间内搜索出了一颗装在匣子里,被石灰等化学药品保存得完好的头颅。正是失踪半月的全永安,头颅的面部表情非常平静,如同睡着,只是他的眼睛永远不会再睁开。
屋角的冰箱里存放着被培养皿放置着一个心脏,冰柜里还存有少量残余的肉块…拍证、取照的镁光频闪间,凌霖悄然把林亦云抱离现场,体贴地把仍在恶心不已的他带到江堤上吹风。
过了许久后,林亦云总算疏散去心中的烦郁感,正很不好意思地想离开凌霖的怀抱时,一回头,恰好听到江堤上有一对男女恋人在喁喁细语。
「妳不相信我?那就把我的心剖出来给妳看!日后我若负妳,便让妳把我身上的肉,一口口地咬了下来,这样妳满意了吧?」
─这实在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一句情话。
林亦云差点又要吐出来,赶紧伸手握住了一双在自己身边不弃不离的坚实臂膀,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难得体贴的拍档念及他这次受了一些苦,遂把他颤抖的身躯轻轻拥住,细心地伸手拭去了他嘴边的血迹,伸臂在他背上轻拍。
这一副胸怀在此时显得这般地厚实可靠,轻抚过自己唇瓣的手指干燥而温暖,林亦云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只觉得刚刚因为药物而引起过的灼烫反应,又有隐隐升温的趋势,但又说不准这份突如其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只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贪恋地汲取源源不绝发自他身上的安馨气息。
第一次,打从私心里希望,今后这双手拥住他的时间,可以很久很久。
数日后,整件离奇的杀人碎尸案被记者以煽情的笔法自报上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