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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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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我呆了极短的时间,心中忍不住咕哝地骂了几句,放下了电话,我在骂那医生该死
,为甚么陶启泉出院,他不立刻告诉我,也在骂陶启泉该死,他要是将我当朋友,也该
告诉我一声。
    我放下电话之后,越想越气,忍不住伸手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
    刚好那时,白素在我书房门口经过,她半转过身来:“怎么啦?”
    我道:“全是王八蛋!”
    白素笑了一下:“甚么叫全是王八蛋,你也是,我也是。”
    我瞪著眼,一点也不觉得好笑:“陶启泉离开医院了,也没人告诉我。”
    白素怔了一怔:“啊,他死了?”
    我挥著手:“谁知道他是死是活。”
    白素走了进来,用疑惑的眼光望著我,我将昨天和陶启泉见面的情形,想劝他,劝
到了一半,自称是巴纳德医生代表的罗克进来,等等情形,向她说了一遍,白素用心听
著。
    等到我讲完,她才道:“真怪。”
    我闷哼一声:“其实也不怪,临死的人,都会相信有甚么古怪的方法,可以延长自
己的生命,古往今来,没有多少人肯接受死亡必然来临的事实。谁知道罗克向他说了些
甚么,或许,罗克说海地的巫都教,可以凭邪神的力量治好他的病。哈哈。”
    白素并不觉得好笑:“至少,我们该知道他离开医院之后去了哪里。”
    给白素提醒,我又拿起电话来,拨了他家里的号码。陶启泉的派头十分大,家里也
有接线生,当我说要找陶启泉时,接线主的回答是:“对不起,陶先生不在家。”
    我有点光火:“甚么叫不在家?他是快死的人,不在医院就一定在家,把电话接到
他床边去,我是卫斯理,要和他讲话。”
    接线生的声音仍然极柔和,柔和得使我有点惭愧刚才对她发脾气,她道:“真对不
起。卫先生,我无法照你的吩咐去做,他真是不在家。”
    我道:“那么,他在哪里?”
    接线生道:“不知道。有很多人来找过他,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放下电话,白素道:“打电话给杨副董事长,是他接陶启泉出院的,他一定知道
。”
    我正想再拿起电话,电话铃响了,我立时接听,却正是杨副董事长的声音,我一听
到是他,火直往上冒,大声道:“陶启泉上哪里去了?”
    杨的声音显得很急促,说道:“我就是为了他的行踪,才打电话给你的,请你在家
等我,我立刻就来。”
    我呆了一呆,不知道他在闹甚么玄虚,而他在讲完之后,立时放下电话,我又向白
素望去,白素道:“那只好等他来了再说。”
    杨董事长其实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喘著气,奔上了楼梯,进入了我的书房,但是这
十分钟,却等得我焦急万状,作了种种设想。
    我一看到他,就挥著手:“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杨忙摇著手:“我不知道。”
    我大声道:“胡说,是你接他出院的,怎么不知道。”
    杨几乎要哭了出来,一个银行副董事长忽然有了这样的表情,实在相当滑稽。他道
:“我驾车接他出院的,可是现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杨接到陶启泉的电话,要他立即亲自驾车到医院去接他出院,心中惊疑交集。
    陶启泉的情形极差,连日来,他们为了陶启泉一直忧心忡忡。因为陶启泉始终固执
地认为他可以活下去,活很久,所以对于他掌握的集团业务、财产,不肯先作任何安排

    陶启泉既然如此固执,其余的人,当然谁也不敢说甚么,只好心中暗自焦急,和盘
算著陶启泉一旦死亡,自己在这个集团中的地位,会发生甚么样的变化。尤其像杨副董
事长这样地位的人,更加担心。因为他知道,陶启泉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是自小
骄纵惯了的公子哥儿,如果陶启泉在临死之前,没有一个切实交代,那么,整个财团的
承继权,自然属于陶启泉的儿女。可是,这三个承继人,即使在陶启泉已病到如此严重
之际,一个在大西洋拥著金发美女滑水,一个在巴黎选购时装,还有一个,在蒙地卡罗
的赌场中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杨副董亨长经手汇出去给他的现金,已超过了三百万美元

    杨副董事长驾著车,进入医院,他在想:陶启泉是不是要开始利用他有限的几天,
作最后的交代呢?他甚至想到,陶启泉其实大可以不必出院,只要将最亲近的几个人叫
来,再叫律师来,他可以在病床上,吩咐应该怎么办,谁也不会违背他的意志。
    当杨副董事长看到陶启泉和一个又高又瘦的西方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先是怔了一怔
,接著,他知道自己料错了。
    陶启泉临出院,几个医生还在竭力反对,可是陶启泉听也不听,脸上呈现著一种异
样的兴奋,一下就上了车。
    杨副董事长开来的是一辆大车子,车的前、后座之间,有著隔声玻璃的间隔。陶启
泉上了后座,那洋人老实不客气,也进了后座,坐在陶启泉的旁边,于是,杨只好以副
董事长之尊,权充司机。
    这还不令杨副董事长生气,反正副董事长也好,总经理也好,在陶启泉的面前,全
是小伙计,没有大人物。而令得杨生气,或者说,令得他伤心的是,陶启泉一上了车,
立时按下了一个钮,将前、后座之间的玻璃隔上。这一来,杨变得听不到他们在讲甚么

    杨听到的,只是陶启泉的吩咐,道:“驶到王子码头上,小心点驾车,我还不想死
。”
    陶启泉的声音,显得十分愉快。这种愉快的声调,和他脸上那种兴奋的神情相配合
。杨副董事长在记忆之中,陶启泉好像从来也没有那样高兴过。只有一次,几年前,陶
启泉在经过了激烈的竞争之后,将一个欧洲财团打得几乎破产,而令他的财产,又增加
了一百亿美元以上时,才约略有过这样的神情。
    杨副董事长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他只是将车子驶到了码头,那大约是三十分钟的
路程。
    王子码头是一个专供游艇上落的码头。不是假日,天气又不好,显得相当冷落。
    杨副董事长才停了车,就看到后座车门打开,陶启泉和那又高又瘦的西方人,一起
下了车,陶启泉向他招了招手,杨连忙也下车。
    陶启泉将一盒录音带交给了他:“你将这卷录音带,交给卫斯理,立刻去──不,
等到明天,明天傍晚时分,才交给他,不能太早。”
    杨接过了录音带,十分著急:“陶先生,你要到哪里去?”
    陶启泉道:“我要离开一些日子,大概一个月,我会和你们保持联络。所有的业务
,你可以作主的,先替我作主,作不了主的,等我回来。”
    杨副董亭长知道陶启泉病情,听了之后,当时就呆了一呆,失声道:“离开一个月
?”
    陶启泉拍了拍杨的肩:“是的,至多一个月,或许不要那么久。”
    杨副董事长觉得在这一刹那间,他不知道还有多少话要说,可是那西方人──当然
就是罗克──已经将一艘十分漂亮的游艇,叫了过来,游艇泊在码头边上,陶启泉甚至
不要人扶,自己就上了游艇,罗克也跟了上去。
    杨副董事长也想上艇,陶启泉道:“你回去吧,照我的吩咐做。”
    杨副董事长这时,心头混乱一片,陶启泉的吩咐,完全不发生法律作用,没有人可
以为他作证,如果陶启泉一去不回,那么──
    就在杨的紊乱思绪中,那艘外型极美丽的游艇,已向外驶去。
    杨无可奈何,只好驾车回去,一直等到今天傍晚,才和我联络。
    他道:“所以,陶先生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等听杨将经过讲完,就已经叫了起来,问道:“那卷录音带呢?”
    杨立时郑而重之,取出了录音带,一面还带著焦虑的神情望著我:“录音带的遗嘱
,在法律上有效么?”
    我道:“去他妈的遗嘱!这是他要对我讲的话!”
    我找出了录音机,放进了录音带,按下钮掣,立刻就听到了陶启泉的声音。
    正如杨所讲的一样,陶启泉的声音,听来显得十分愉快。一个垂死的人,无论如何
矫情,都无法假作出这种愉快的声音来。
    以下,就是录音带中,陶启泉讲的话:
    “真对不起,卫斯理。我不能让你知道发生了甚么事,至少暂时不能。不过,你要
百分之一百相信我的话,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只会对我有利,绝对不会有害,你一定要
相信这一点,不可胡思乱想,我知道你最喜欢胡思乱想。所以,你不必自作聪明地采取
甚么行动,如果那样做的话,只会害我,绝对帮不了我,我们是好朋友,你可以说是我
唯一的朋友。如果我真的很快会死,你在医院中对我讲的话,很有帮助,可是如今情形
不同,我绝对可以得救,你等著我的好消息,千万不要为我做甚么,甚么也不必做。”
    录音带上,陶启泉的话,就是这些。
    他用的字眼,如“自作聪明、胡思乱想”等等,对我的自尊心,多少有点伤害,但
毫无疑问,是陶启泉亲口所说。
    我又重放了一遍,一心想在其中,听出点隐语来,因为据杨副董事长说,罗克和他
一起在车后座,那就大有可能,他是在胁迫之下才作这个录音的。
    (想起陶启泉“自作聪明”的评语,颇有点哭笑不得。)
    在又听了一遍之后,实在听不出甚么破绽来,白素望著杨,问道:“他上船之前,
曾说要离开一个月?”
    杨忙道:“是的──”
    白素打断了他的话头:“他还说,会尽快和你联络?”
    杨又道:“是,我也不明白他那样说是甚么意思。”
    白素向我望来,我皱著眉:“照这样情形看来,他像是去接受治疗,哼,那个罗克
,他是甚么人?是一个神医?”
    白素呆了片刻,才道:“罗克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他一定是用极其动听的话,
打动了陶启泉──”
    我插嘴道:“要打动一个垂死的人,太容易了,只要告诉他有办法使他活下去就可
以了。”
    白素不以为然:“那也不容易,陶启泉极精明。”
    我冷笑道:“秦始皇不精明么?他还不是相信了可以长生不死!”
    白素叹了一声:“罗克向他说了些甚么呢?”
    白素像是自己在问自己,她没有答案,我自然也没有答案,白素问了几次之后,才
道:“杨先生请你安排我们和巴纳德医生见一次面。”
    杨副董事长点头,答应。
    和巴纳德医生的见面经过,相当愉快。
    巴纳德到了,陶启泉反倒没有露面,巴纳德医生不免有点耿耿于怀。但是杨副董事
长仍然履行了全部承诺,巴纳德医生可以不必做甚么而得到丰厚到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报
酬,自然耿耿于怀的程度,也就减至最低。
    谈话的内容,当然是环绕著人体的健康、心脏病的种种。当谈话进行到一半时,我
就提出了我的问题。
    我先问了几个关于心脏移植的问题。由于事先曾看了不少参考书,所以提出来的问
题,相当中肯,巴纳德医生解答得也很详细。
    等到问题到了心脏移植后的排斥现象,巴纳德医生叹了一声:“这是最难解决的一
环,人体有自然的排斥外来移植体的功能。这种功能。本来起保护作用,但是反倒成为
各种移植手术的最大障碍。”
    我问道:“这种排斥现象,没有法子可以补救?”
    巴纳德医生摊开手:“至少,我和我的同行,已经用尽了方法,排斥现象十分复杂
,就算是近血缘亲属的器官移植,有时也曾有严重的排斥现象。”
    我笑著:“如果是同卵子孪生者,他们互相之间,是不是可以作器官移植呢?”
    巴纳德医生也笑了起来:“理论上应该可以,可是却没有作过实验,也没有甚么双
生子,肯将自己的心脏互相掉换一下来试试看。”
    在一旁听得巴纳德医生这样讲的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在笑声中,巴纳德医生又道:“而且,所谓在理论上可以,也只不过是粗糙的理论
而已。人体的结构、组成,实在是太微妙了,有许多因素,至今仍不为人所知。譬如说
同卵子挛生,当然是两个人一切结构最接近的典型。但是最接近,并不是说完全相同。
他们来自同卵子发育,但一定是两个不同的精子去促成发育的,来自同一人体的精子,
每一个都有它独特的遗传特性,绝不相同,这便是兄弟姐妹之间,性格可以完全不同的
原因。所以,即使是同卵子挛生,是不是可以在器官移植方面,全然不发生排斥现象,
也不能肯定。”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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