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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姨一眼,就不再理她,拿出钱包摸出一叠钱交给阿骑的两个兄弟给他们吃宵夜,打发他们先走。这才过去给修姨松绑。“何必呢,那么大年纪还玩什么离家出走,好嘛,今晚闹得全市黑白两道都出动了找你,你很有成就感吧。为报倾城随太守,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尽管做报告,我洗耳恭听。”
可是修姨就是不说,犯人似的蹲在墙边,胳膊抱在胸前,浑身发抖,似乎很冷的样子,又似乎很害怕。而原本一向梳得溜圆的发髻早散了开来,头发披散下来,遮住原本白皙的老脸,她的头垂得很低,看不见她现在的脸色。她还是蹲在地上。许半夏来的路上很有代野猫出口气,再甩她两个耳光的想头,可是见了此人这副可怜相,只觉得打她还脏她许半夏的手。见保安好奇地在边上瞧着,心里生气,干脆一把抱起修姨,塞进自己的车里,带她去湖边别墅。
到了门口,也不答话,只是手一操,掏出修姨口袋里的钥匙,这种门,进出都要用到钥匙,许半夏这个喜欢机械的人第一次来时就搞得很清楚。
客厅里面还是一股烟味,不过许半夏不很在乎。把修姨扔到藤椅上,自己拿起狗粮给漂染调配饭食。漂染辛苦了一夜,也该吃饭了。只是人肚子饿了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门响,高跃进回来。许半夏看看他,再看看漂染还没吃完的狗食,一个冷笑,拉起漂染道:“走,咱回家吃去。”也不理高跃进,只顾自己离开。
高跃进见此喝了声:“慢走,我检查一下修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要跟你理论。”
许半夏冷笑止步,道:“你倒是提醒我了,野猫还叫我扇她两个耳光,我差点忘记。高总真是二十四孝,只怕即便高总妈妈在世,你也没对她那么大方。小洋楼,临湖别墅,合她心意全套上海买来的进口家具,丝绸和羊绒的衣服,还美其名曰保姆,进门的人都要看她脸色行事,连野猫都要挨欺负,更别说阿骑与阿骑的妈。标准的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老大不小的人还对着主家的女婿耍流氓。还敢恶人先告状,说‘愧无面目见东翁’,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这下你这老女人可得逞了,这么小小演一出苦肉计,以后东翁家父女可就见面不相识了。这一手真辣,也只有你这种知书达理的女人才想得出来。”
好啊,既然要她留下来,那就得由着她说了。许半夏干脆坐在饭厅的椅子上,闲闲地把医院里没说完的都说出来。
“你少挑拨,我的钱爱给谁就给谁。”高跃进说完抿着嘴不理她,跪下身去看卧在藤椅上的一动不动、只有肩膀微微颤抖的修姐,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修姐的脸庞,湿湿的、一缕缕的,有的粘在衣服上,有的粘在脸上。只有轻声的啜泣从头发后面传出来,轻不可闻。那副样子,比当年来投靠他的时候还要狼狈。高跃进很想帮修姐把脸上的头发拨开,但是又知道修姐这人是打掉了牙往嘴里吞的人,一向不愿意给人看见她的狼狈相,更不会说出来。两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动手。起身到修姨的房间取了一床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许半夏看着这一切倒是愣住了,高跃进这个霸王,居然还会那么温柔待人,究竟是修姨水平好糊弄住了他,还是他本良善?再一想也是,其实这人对野猫也是仁至义尽的,要不是野猫实在让他伤心,他也不会发狠不理。看来,以前对他有偏见。只看见他的钱,没看见他的本性。
做完这一切,高跃进虎着脸走过来,到酒柜取了一瓶红酒,坐到餐桌边,看也不看许半夏,只是闷闷地道:“去厨房做点吃的。”
许半夏双手一摊:“不会。”但还是站起身来,去冰箱里找。把食物在微波炉里面弄热,她还是会的。转眼见漂染已经把盘子里的狗食吃得干干净净。
高跃进在她身后追了一句:“是不是女人?”
许半夏道:“野猫在你手里长大,居然也不是女人。”一边说,一边在冰箱里翻找。那盘已经下了许半夏肚子的醉鸡肉原来是冰箱里独一无二的熟食,其他都是生冷。许半夏对蔬菜之类的丝毫没办法。想了半天,许半夏想起自己小时候会煮的白水煮蛋,便取了几个鸡蛋洗了,扔进冷水里。煤气灶之类的难不住她,三下两下,她便找到了气瓶,开了大火煮起来。
高跃进终是不放心修姐,又出去看了一下,见她缩在毯子里,哭声倒是听不见了,只是头钻在毯子里,更看不见。身子还是如原来一般缩成一团,在毯子下越显瘦小。高跃进把头伸过去仔细听了下,听得出明显的呼吸声,哭过的人呼吸不会轻,隔着毯子都听得见。这才放心,走进饭厅,顺手把中间的玻璃门拉上。
见厨房里许半夏背着手看着一个锅,很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属于厨房。只得走过去问:“煮什么?”
许半夏冷不防有人进来,吓了一跳,这才稳下心来道:“白水煮蛋蘸酱油。”
高跃进点点头,拉开冰箱翻找,过了一会拿出一盒花生,道:“炸点花生米,这儿还有青瓜,你洗洗。”
许半夏看了高跃进手中的东西一眼,忍不住一个哈欠,掩饰不住的疲倦,道:“不如这样吧,你等着,我到外面找早餐摊买些东西来,怎么也比我做出来的好吃。”
高跃进道:“不可以,你现在不怕我,又可以不要我的钱,你这一开车出去,肯定是直接回家睡觉。你走开,我来。”
许半夏无言以对,小算盘都被高跃进说中了。只得把位置让给他,有点不相信。但再一想,有什么可不信的,高跃进以前据说插队过,肚子一饿什么都可以变废为宝拿来吃,做菜算什么。她背着高跃进伸了下懒腰,真是想睡了。可是那瓶红酒拿什么开?只得找工具,找了半天,也不知被修姨收在哪里,只得拿出最原始的办法,取一条擦手的毛巾垫在墙上,红酒瓶底一下一下地敲上去,软木塞子一点一点地移出来。三分之二出来的时候,许半夏打着哈欠用劲把木塞拉出来,顿时一股甜香柔柔沁入心脾,好酒。
过一会儿,高跃进端了一盘散发浓香的还在“滋滋”叫着的花生米进来,还有一盘绿绿的青瓜,两盘菜掩映着煞是好看。许半夏忽然想起自己煮的蛋还在火上,忙跳去关了火,回忆着小时候煮蛋的细节,把蛋丢进水斗里冲凉了,也象模象样装在盘子里端上桌。
高跃进看了眼鸡蛋,忽然有感而发:“相比起来,你们还是比我们这一代人幸福得多。”
没找到酒杯,许半夏拿来两只碗。白玉般的骨瓷碗里倒入殷红的酒,很是美艳。许半夏哈欠连天地道:“相信高总留下我不是准备忆苦思甜,有话直说吧,说完我要回家睡觉去。”夹了一粒花生米,入口却是熟软,“本事很差啊,花生米一点不酥。”
高跃进道:“你懂什么,花生米不冷不脆,冷了才脆。”
许半夏揉揉眼睛,道:“也不早说。”端起盘子就往冰箱冷冻室送。高跃进看着不得不说,此人生活经验不足,可是脑筋好使,一下就想出了绝好的办法。
“你一个年轻人怎么比我还累?太没用了点。”人已经找到,高跃进已没像起先那么气急败坏,此刻理智压倒一切,说话行事又讲起了道理。
许半夏需要想了想,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累,昨晚她也没好好睡下过。“你倒是试试看,先开两个小时飞车到首都机场,然后飞上海,再催着司机从上海到家,活人都得折腾死,又不是你,到处有马屁精接送。说吧,什么事。”很是没有好气。
高跃进此时反而没气,看见许半夏又是酒逢知己的感觉,与许半夏碰了一下碗,自己喝下一口酒,道:“我跟你说我跟修姐的交往,你听了如果知道你自己错了,立刻向修姐道歉。”
许半夏冷笑道:“她对阿骑的行为,不是色令智昏,就是精神有问题,两者都还不值得我说出道歉的话。”
高跃进微笑道:“如果我把两千万无息借款摆在你面前,你道不道歉。”
许半夏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半天才道:“如果只是说一句话,没有后续动作,可以。但是如果要牵涉到阿骑和野猫,不干。钱拿来,我去道歉。”
高跃进鄙夷地一笑,道:“你还真做得出来?那么没骨气?”
许半夏道:“少清高,别看你现在人五人六的,当年没钱时候还不是一样陪着笑脸做客户的三陪?支票给我,我立刻草拟道歉词。我知道你借壳上市后圈钱成功,很狂,想拿钱砸人。”
高跃进这才发现,自己陷入被动了,本来他想取笑许半夏的,没想到许半夏既没有因假清高而被他取笑,又没有因想要钱又要面子而让他把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话扔回去给她,反而是赤裸裸地直奔主题。这时候,高跃进反而不知道是拿钱买她的道歉,还是一笑否认。即使许半夏会一脸诚恳地去道歉,又有什么用?事情还是没法解决,关键又不是她,是在辛夷那儿。
不过高跃进也不是吃素的,笑了笑道:“才拿出两千万引诱,你的本色就全表露出来了。”
许半夏能不知道高跃进说那么多是为什么,道:“少来,我也问你同样的话,修姨如果是因为色心或精神病导致的花痴,你会不会向野猫道歉?向阿骑道歉?向阿骑的妈妈道歉?别人不说,阿骑的妈妈被她逼得狠了,老太太连电话都不敢碰。”
高跃进道:“我没你脸皮厚,说不出口。但我会补偿他们。”
许半夏“哼”了一声,道:“说得好听,你的面子是面子,修姨的面子是面子,别人的不是?我问你,野猫以前虽然胡闹,可她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你女儿你最清楚。野猫的肚子今天闹出那么大的响动,以致要去医院保胎,也不知会不会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如果有影响,那是你外孙一辈子的事,你补偿得了?说老实话,孩子的爹妈只扇她两个耳光还是轻的。阿骑已经看在野猫的面子上收敛了,否则依他的性子,你就忘了阿骑以前怎么阉了我前男友?你自己冷静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因为偏见,因为先入为主以为修姨是弱者,只要谁与修姨对立,谁就是欺负修姨。你冤枉我们了,你奶奶的。”
虽然在医院里的时候,许半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那时半夜三更人还失踪着,高跃进心急如焚,听不进去,此刻许半夏说得也没有气急败坏,虽然最后加了个“你奶奶的”,倒还是可以接受。确实,许半夏还没说得太过严重,万一野猫流产了怎么办?那样一来,小两口动刀子都会。不过今天以后,他们与修姨肯定是再也走不到一起了。以女儿的脾气,出院后还不知会干出些什么来。高跃进心里如怒涛翻滚,脸上却是疲态益现,看在许半夏眼里,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知错了,所以精气神泄了。
高跃进想到最后,不由叹了口气,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啊。不过不要辛夷听电话是我吩咐修姐的,她一向胆小,又把我的话当圣旨,所以不给辛夷听电话可以理解。”
《不得往生》第四部分《不得往生》(七十一)
许半夏冷笑一声,道:“把你的话当圣旨?你太高看自己了吧。你以前不是说过,你这儿本来准备用红木的,结果被修姨反对掉,只好派人跟她去上海,买了如今的藤制家具。即使是你过世的太太,反对起来也不会那么厉害,修姐这个把自己摆在保姆地位的女人算什么?她要再年轻几岁,还可以说是你们两情相悦……”高跃进听到这儿,立刻一句“胡说”,许半夏不理,继续自己的话,“可你们差十几岁,所以我只有一个解释,她一直有步骤地利用你的报恩之心。她表面上把自己的地位放得越低,把自己的形象搞得越弱,你看见了就越内疚,就越想好好补偿她。我刚才说了,哪家保姆穿丝绸羊绒了?就算是你烧钱,请问老大,你家母亲的待遇有她好?只怕你娘在黄泉路上看到这些得气得蹬腿,啊,不会蹬腿了,换吐血吧。”说到这儿,又明知故问地道,“咦,我管你家闲事干什么。”
高跃进呆了一会儿,只觉得许半夏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又不很愿意相信,觉得她在痛打落水狗。想了半天,脑子一团乱之余,说了句:“花生米可以拿出来了。”
许半夏这才想起还有花生米,忙跳起身,拿出花生米,居然上面已经挂了一点霜花。回桌边时候就捞了几颗吃,还真是嘎崩脆,只是冻掉牙齿。“天哪,都成冰魄神弹了。得一粒一粒地吃,否则要求救于冷酸灵。”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