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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误会-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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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夜里从图书馆回来,路上弥漫着各种馨香,仰头看一天清朗的星星,会觉得心地是如此的清明。行政楼上总有两三方格内的灯光执著地亮着,似对每个路人提醒着什么,宿舍楼更是灯火通明,每个宿舍楼宛如一个发光透明的大玻璃窗,一方灯光就是一个小小的天地,就是一些我们知道或不知道的故事。而这些故事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呢,要紧的是我们相聚在这座校园,能天天看见彼此年轻的面孔,以及笑容。    
    我真爱,爱这一切。在寝室的窗前,我阅读,听音乐,在晴朗的天里看晚云片片,与友人在校园里散步,或静静无语,或扬声大笑。樱花和杨柳可能不曾记得我们,而我们却清楚地记得它们。我们清楚地记得校园栅栏外春天的水流是怎样淙淙,杨柳在其中投下怎样的影子。我们清楚地记得校道上三三两两年轻的身影,记得校道旁柳絮怎样轻轻飞扬,我们也还清楚地记得透过樱花丛看到的那一弯清清如水的夜月。    
    我喜欢这座自由自在的校园,那熟悉的楼梯间,那走廊里轻快的脚步声,那行政楼前学溜冰的男孩女孩,那舞场里五彩缤纷的灯光。我喜欢这些校园风景,喜欢将这些含笑记上自己的心头。    
    校园里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我们彼此好感着,不管有没有走近。虽然啊,在这座校园的舞台上,我们最终只能是匆匆过客,可我们毕竟曾相聚过,曾经用友爱丰富了彼此年轻的心。不管我们是在舞曲响起时偶然碰见,或在四年中在同一教室上过课,让我们尽量记得彼此年轻的面孔,记起我们曾经的相逢。在这校园里,这些花开花落的日子,这短暂的相逢,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呢?    
    总有一天我们都必须离开。所有喜与悲的日子都交织缠绵如歌,以校园上空的漫天彩霞为永恒背景,静静地响着。校园的物,校园的人,或普通,或不凡,都是年轻岁月时路过的好风景。虽然只是路过,但我仍然珍惜,仍然热爱。此际,四月的校园正处在一片雨雾蒙蒙中,蔷薇已极艳极艳地绽放。愉快和不愉快的人们各自在校园这座舞台上或匆忙或悠闲地当着自己故事的主角。我也是,坐在校园一角的我,也有着自己所熟悉的简单而快乐的心情。    
    我将永远感激这座南湖之滨的校园,感激它在这四年内给我的所有回忆。以后我会经常聆听这些回忆在心中回荡。正如现在我经常聆听黄昏时候校园里回荡的悲伤或快乐的歌。


第五部分:美丽的错误我和小男生的故事

    就是这个可恶的男生,终于在毕业后找到我,说为了不后悔一辈子认定我做他的人。    
    辉有很多好玩的事。    
    还是上一个冬天,我大四,在一家报社实习。一天上班,发现办公桌旁又多了一个男生,也是来实习的,和我同校同系只是低一级在专科班——我不禁“咦”了一声:“我怎么不认得你!”他瞪我一眼,很认真地说:“你是名流,我不入流,你怎么认得!”眉清目秀的,说话却有些冲。    
    毕竟是师姐弟,我们同进同出一同拖地倒垃极一同巴巴地跑稿子,很有些相依为命的意味。辉干事特认真,写篇稿总要将背景资料、文件、采访记录细细圈点了,然后列提纲打草稿——我就在一边暗暗好笑:真够慢的!那一阵省人大、政协开会,我们选定了一大串社会名流准备逐个夜袭搞个系列专访,谁知跑了一家又一家宾馆、招待所,总是人去楼空。两个人又冷又饿,特别沮丧。辉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地对我说:“还是分头跑,你在蓉园这里,我去枫林。”说完掉头就走。我急了,一边跺脚,一边大叫:“你走了我怎么办?”辉很吃惊地望着我:“你怕吗?”    
    那夜特别黑特别冷,呼呼北风卷刮着颗颗雪粒。辉在风中扬着一头黑发,他不时低下头来看我:“我看你总是很能干的!没想到——不过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我走在他身边,没做声,心里却一遍遍说:可恶!    
    就是这个可恶的男生,终于在毕业后找到我,说为了不后悔一辈子认定我做他的人,随即又很绅士风范地宣称:“你永远是自由的!”望着他一脸认真,我终于没敢笑出来。    
    辉说我唤醒了他。我莫名其妙。    
    辉果然一改往日的混沌漠然,变得温情脉脉起来,明明比我小总要做出一副大哥哥的模样。辉还很能吊书袋,古今中外,诗词名句,吟诵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一天他坐在一边看我打毛衣,看着看着就学了魔鬼靡菲斯特的腔调:“啊!让这一切停留!”其实他平常很少说话。    
    辉待人处事总还是那样一板一眼的认真,又总在犯着粗心的错误。今年元旦,他一个老哥们从家乡赶来看他,因为上班忙又想陪我,害得哥们四处流离,终于在一个清晨不辞而别。等辉飞奔到火车站,只剩最后八分钟。人潮人海,辉穿过一节节车厢,在餐车握住哥们的手时,两个人都有着想哭的感觉。    
    辉很认真地相信一辈子的神话,我却固守“世上没有爱情”论。男人花心、女人比男人老得快,模范夫妻张丰毅吕丽萍都玩完了——我常给他灌输些残酷现实,以促其改变观念,成熟起来。辉会很奇怪地望望我,然后望望天:“看到天上的飞机你会想到空难吧?”我说确实这样。“傻瓜!”他一把揽过我:“飞机上的人可不这样想,他们想生死有命。”够玄乎的,我听懂了又像没听懂。    
    辉有个很幸福温暖的家,父母和两个姐姐。他们很早就从辉那里知道我,总是嘱咐辉要好好侍我。圣诞节那天夜里,辉耳语般地对我就:“我把我妈妈送给你,你就又有妈妈了!”妈妈是在我认识辉那年秋天故去的。我的泪马上上来了,因为那天正好是妈妈的诞辰纪念日。辉慌了手脚,就像实习时那一夜。而我才发现,辉那张清俊的面庞真的很纯洁。    
    接着有一天,辉让花店送了一大束玫瑰花来。我也慌了神,第一次用认真的口吻向他摊牌:“怎么办,我对你还是没有爱的感觉。我总想象着该找一个大我七八岁胡子拉碴学理工会修电器会装傻瓜机胶卷的男人,而你都不行。”辉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我很爱你,”我终于大笑起来:“从那个你掉头要走的夜里开始。”    
    或许我说的是真的。


第五部分:美丽的错误雪山上的红盖头

    泪水模糊他的双眼,依稀间,他看见小雪美丽的笑脸,看见她在掌声中缓缓倒下,清清的眸中还留着无限的纯真与留念,鲜血与盖头映在洁白剔透的雪地上,红得耀眼,红得惊心,红得让人想要流泪……    
    第一次见到小雪,是在一九八八年的全国舞蹈比赛中。    
    因为在艺术学院当教授的妈妈是比赛评委之一,刚考上美术学院的苏唯才有了观看比赛的机会。节目很精彩,他不时在速写本上勾画几笔。这时,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出场了,主持人说她叫小雪,来自天府之国,是这次比赛中年龄最小的选手,只有十二岁。小雪笑得很甜,一举一动娇憨可爱,苏唯立刻喜欢上这个小女孩。最后,小雪获得比赛第三名,苏唯很替她高兴。    
    散场时,苏唯看见小雪正独自坐在台阶上津津有味地吃糖葫芦,便走过去,把一幅速写送给她。小雪睁大眼睛,一脸惊喜与开心。带几分艺术家气质的苏唯很快赢得小雪的信任,她得意地告诉他,这次回去后,她就要去当文艺兵了,可以和爸爸一样穿军装了。苏唯“哦”了一声,说那可以常到北京了。小雪很肯定地点点头,快乐地和他说声“再见”,蹦蹦跳跳向后台跑去。进门前,她突然回头一笑,淘气的笑脸上有两个甜甜的酒窝,苏唯深深记住了她。    
    一别八年,再见小雪,是在全军文艺调演的排练中。朋友告诉他,下个节目是双人舞《红盖头》,非常棒,获奖希望很大。在缠绵动人的乐曲中,男演员出场,随后,一位头戴红盖头的女演员翩翩出场,两人把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演绎得荡气回肠。    
    看着女孩优美的舞姿,苏唯觉出一阵莫名的激动和兴奋。一曲终了,演员向观众致意,他看见女孩美丽笑脸上的酒窝。是她?他惊喜地抢过节目单,上面写着:小雪,成都军区少尉。顿时,回忆如潮水般涌出,苏唯百感交集:小雪,你终于来了!    
    苏唯大学毕业后应征入伍,经过自己努力,成为总政干部部最年轻的干事。而这个老成帅气的上尉军官同八年前那个画画的大男孩气质截然不同,小雪认不出他了。小雪留京借调演出半年,在朋友介绍下,两人重新相识了。    
    一天休息,苏唯请小雪去散步,还特意带了两支糖葫芦给小雪。小雪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当然知道,几年前短暂的相逢已点点滴滴铭记在他心里,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在政治部五年工作的经历早就磨平了苏唯的锐气,他变得沉稳和老练,而小雪依旧保留着少年时的那份纯真,这让苏唯很欣慰。共同的爱好、思想和默契,使两人很快成为极好的朋友。    
    那日,苏唯去小雪宿舍玩,发现桌上摆着一幅速写,画上的小雪天真可爱,时间是一九八八年十二月。小雪说那是第一次来北京比赛时一位大男孩画的,还说以后会见面呢,可能早把自己忘记了。苏唯很想告诉她,他从未忘记过她,甚至为她画过上百幅画。可或许出于自尊,或许因为从事干部工作所特有的小心翼翼,他没有说,他想以后给小雪一个惊喜。    
    床头一块鲜红的盖头引起苏唯的注意,小雪说那是西藏的一位老兵送的,还讲了一个红盖头的故事:老兵说曾有一位乃堆拉哨所当兵的新郎,因执行任务而没来得及揭开新娘头上的盖头就匆匆离去。第二天,等他回到冰冻的家中,发现新娘早已冻成雕塑,只有盖头依旧鲜红……老兵说他的新娘就是因为高山反应而离开了他。从那以后,再没有女人上过乃堆拉,因为太苦了……回到军区,搭挡峰就含着泪编了这个舞蹈;第二次去西藏演出时,他们专门去找老兵,可他已经回到乃堆拉哨所了,很遗憾……小雪说爸爸也曾是一个边防军人,每次表演这个舞蹈,她总想起妈妈期待的目光和爸爸过早花白的头发,她还会想起老兵的故事……她深爱舞蹈,因为它能表达她对父母,对边防官兵全部的爱……小雪的眼睛湿润了,苏唯感动地握住她的手,慢慢揽她入怀。    
    秋天到了,澄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枫叶红了又落,放眼望去,一路灿烂,像苏唯和小雪浓浓的恋情。闲时,苏唯便换上便装,围上小雪织的情侣围巾,骑着旧单车去找小雪。小雪总是灵巧地往车横梁上一坐,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和身后的苏唯说笑,长发随风飘起,甜甜的笑脸,像个无邪的孩子。苏唯快乐而又满足地想:或许这一生,就是为了等小雪的到来吧!    
    半年的借调期很快过去了,小雪同时接到代表宣传部参加全国比赛和代表军区参加进藏慰问演出的通知。苏唯希望她能留下参加比赛,只要取得名次,留京的把握就大些。小雪却想参加进藏演出,她说不在乎比赛名次,留北京的机会总会有。苏唯看说服不了小雪,有些急了。最后,小雪勉强答应了,一脸的失落,一脸的不被理解的委屈。    
    第二天,苏唯去找小雪,发现小雪已经偷偷走了。她在留给苏唯的信中写道:“我走了,去西藏的乃堆拉哨所演出。我喜欢北京,但总忘不了边防线上那些渴盼的眼睛。我喜欢为那些边防的战士们表演,为能给他们枯燥的生活带来快乐而高兴。我去过西藏两次,每次都能感到心灵的升华。我忘不了那些脸庞黑红、指关节粗大、指甲凹陷的同龄人,那些可敬可爱的战士年复一年在千里无人的雪线上重复着单调的巡逻;忘不了一个小战士把自己舍不得喝的水留给正在绽放的太阳花;忘不了给我讲故事的老兵满面的泪水……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相信我对你的爱,等我回来。”苏唯第一次感到,自己以前对小雪的理解太少了,他一直把她想参加进藏演出的愿望认为是稚气的冲动。在他心中,她一直是那个吃糖葫芦的小姑娘,可小雪毕竟已经长大了。他想:该和小雪好好聊聊,告诉她画画的男孩是谁,告诉她他理解一切,以前是自己错了。哦,小雪,我等你回来!苏唯热切地盼望着。    
    可是,小雪回不来了,她是雪山之魂,雪山要永远留住她。当苏唯拿着加急电报,发疯似的赶到成都时,小雪已再也醒不来了。峰含泪告诉他,这次进藏演出,小雪高山反应非常强烈,一直靠吸氧才能完成演出,但她坚持参加到乃堆拉哨所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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