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婶母神气活现地说:“早就说过了,不能骑就是不能骑。”我心跳得很厉害。但我仍然相信,只要我勤加练习必定可以骑的!
从此四哥和五哥就帮我推车子,教我如何持手架梯。摔过一次又一次,甚至不小心冲进池塘里,引得所有大小观众拍手叫好。跌倒了,爬起来!仍然继续前进。
寒假快结束了,但我的希望还无法实现,左脚一点也挘Р簧希医潘涿闱靠梢蕴ぐ澹匆人远侠矗は吕础:罄此母绨押竺娴某萋侄に懒耍ぐ甯懦德肿僖膊怀钐ぐ濉耙蝗ゲ环怠绷恕V沼谖已Щ崃似锍怠
开学那天,我骑着车在马路上驰骋。
国小二年级的下期,有一个早晨,我依照往常一样,站在窗下的椅子上,趴在窗口,眼睁睁看着大家进操场。台上站着陈校长。他颁发奖品,当颁发到我们低年级时,我看到班长出去领奖,校长送给她一个很大的奖品,班长进来时,把奖品推给我:“这是你的奖品。”我拆开一看,是一个精制的书包,书包外面有三个大字“模范生”。许多同学都围着我向我拉手道贺。背着“模范生”的书包是多么神气?模范生不但要学问好,品行好,举止行动都要好。
最使我难忘的教师,要算是我的四年级级任老师李守孔先生了。记得开学那一天,他站在讲台上第一句话便问:“班上谁的成绩最好?”同学们都指向我说:“邓丰喜最好。”
他说:“那么就请他当班长吧!”
我急得有如热锅中的蚂蚁,羞怯地说:“老师……我……我不能。”
他向我这边走过来,当他看清了我弯曲的脚时,我以为他会改变刚才的宣布,但他坚定地说:“能的,别人能做的,你也一定能做。”
于是我抑制害羞的心理,天天喊口令,排队,带班上操场。
自修课的时候,他常叫我到黑板上去写一些造句或解释给同学们抄。他是知道我挘Р簧虾诎宓模匆摇罢尽痹谔僖紊希梦姨ё磐罚僮攀旨杩嗟赝瓿晒ぷ鳌S幸惶彀恚蔽艺谑苷庵帜チ肥保徽驹诿趴诘氖δ肝饫鲜χ懒耍鲜Ρ凰闯饬艘欢伲衔晕姨按@鲜θ此担骸叭梦已盗匪鸵话闳艘谎桑
一个暴风雨的晚上,妈妈冒风雨来背我回家,我坚决不让她背。因为我趴在母亲身上,较自己行走还要酸楚几千倍,所以我任性地“跑”了。我们母子边呼边逐,边应边跑地穿过校园。
级任老师正好撑着伞在井旁洗脚,一切情形都知道了。他很激动地说:“从明天起,你就搬来和我们住在一起吧!”
从此我住进了他家。在那段日子里,他教我背四书,写日记,功课之余,还要我劳动。他知道我在田间养过鸡种过菜,也就在宿舍后面辟了一个菜园,每日晨昏,在那儿松土、浇水、拔草。有时候,我很恼他,有些工作他不请那些好脚的人做,偏偏要我这走路不方便的做。
后来他告诉我:“你不要存有差人一等的想法,别人能做的,你一定也要能做,就是别人不能做的,你也应该想办法去做。”
他只教了一年就调走了。临别时他吩咐我每星期写一篇作文,每两个礼拜一封信。最后抚摸我的头说:“要勇往直前!不要向环境低头,知道吗?”
别后他曾在给我的来信中写着:“孔子困厄补作春秋,左丘失明始有左传,孙子膑足及修兵书,司马受刑而作史记,古今中外身残而功成者,比比皆是。愿你发挥你的天赋,自强不息。”
“你考取了!”
大家对于升学,除了金钱以外,可以说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我却不同,除了没有钱外,还有身体上的条件。我不下百次地请教人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摇头说:“身体有缺陷,尤其像你双脚畸形,不能考初中。”不能升学,要我做什么呢?
毕业后的一个早晨,我回学校参加考试补习班,有位高农学生坐在老师的藤椅上,瞥见我说:“嘿!嘿!你为什么要来呢?”未等我开腔,他又接着说:“如果是增加自己的知识则可,若想外面参加考试,那你就错了。”
站在我旁边的同学忿忿地说:“你怎么知道他不能考呢?”
他更得意了:“如果他能考初中的话,你们可以用剪刀把我的耳朵剪掉。”
妈妈也听到好多人说:“不能考。”而且家里又拿不出补习费,所以她叫我跟四哥学习焊铅桶。工作地点是在市场里。当时我们全部财产只有两根大铁管,一箱工具,一座小炉子,几瓶盐酸及一大堆旧铅桶。当时床是用两张椅子拼成的。我常常在夜里梦见继续到城里去念书。
有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李老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邓丰喜!你怎么没有去参加课外辅导课呢?”我把不能考的事告诉他。
他说:“不要轻易听信别人的话,就是真的不能考,多读点书,对你也并无不利。”我再把这丝希望禀报父母,母亲也只好再去借贷让我继续参加课外辅导课。“黄金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只剩下几天就要报名考试了,还有希望录取吗?根本上是能不能参加考试?投考那一天,北港初中的苏本煌校长说:“身体上的缺陷没有关系,只要成绩好就行了。”听了小学校长转告我的这些话时,我拉着他的手呐喊。
自从考完试后,像等待判刑的人犯一样,一天等过天,好不容易才等到放榜的日子。那是个清新的早晨,我坐在树干上做梦,有位石老师拿着一份报纸向我这边走来,微笑说:“邓丰喜!恭喜恭喜!你考取了!”他摊开报纸给我看。全校只录取五名。
但家里是不是能供给我的费用呢?妈妈本来就是个刻苦勤俭的人,木桶坏了自己修补,扫帚坏了就用稻草填补起来。筛、箩、簸箕、筷子都自己做自己修理。现在加上哥哥们都当兵去,尽管妈妈如此节俭,仍然入不敷出。我趁着漫长暑假做些小生意,卖糖果、冰棒、气球、木偶等儿童玩具,到注册时,我已赚了两百多元。妈妈再把饲养数年的母羊卖掉,才凑足了一千多块,让我带到北港去注册。
中学生活
我离开安宁纯朴的故乡,寄居嘈杂的北港。开学后,我和一位同学合租一间古屋。这间古屋,听说是清代的建筑物,墙角、门楣、都是画栋雕梁,虽然很古老凄凉,但颇宽阔清静。从我们的房间看出去,就是一个荒芜的花园,还有一间破墟,墟里养了几只肥猪。
我念初中二年级时,叔叔的工厂歇业了,三哥也从此就没有工作做,家人对我的费用早已捉襟见肘,如今更形困难,每次回家要钱,妈妈就得变卖一些家禽家畜。如果没有畜生可卖,就要沿门挨户去借贷。有一次,伙食费到期了。妈妈说:“现在正好遇到收税期,大家的钱都缴了税,借也没有地方借。”后来妈妈想到一个最没有办法的办法——将七弟所养的小鸡卖掉。
我想自力更生,以半工半读的方式来完成学业。每天一放学,我就到处去求职。电器行、钟表店、照相馆、银楼……都进去恭恭敬敬地问:“老板!你们这里需要学徒吗?”“不需要”这句话最常听到的。
为了考高中,我更是烦恼,因为一般人认为,高中有军训,有体育,这两乎不及格,不能长级。“升学”再度困扰着我思绪。后来我大胆地写信去商工日报的“读者服务栏”请教。省政府教育厅解释:跛脚能走路,可以考高中。
考取后我被编到最好的一班。体育老师,军训教官都特别准许我不必参加激烈的活动。每逢寒暑假,我都回家去捡花生、捡豆、抓鸟或泥鳅来卖:或在路口摊子卖槟榔、冰水或玩具。可是假期一满,往往仍然需要家人补助,方可注册。
一天,教务主任通知我到校长室去会见中华日报的陶记者。他问了我很多问题,然后又叫我带书包和帽子同他们一齐下楼。他叫我骑车子,他站在校门口拍照片,他说:“我想发表你的故事,对此我有两个主旨:第一就是给社会上那些不幸的儿童做榜样。第二就是徵求医学界人士,请他们替你装义肢。”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学期结束了,但报上仍然没有发表我的消息。高三下学期,调来一位戴博文校长,他是伟大仁慈的教育家,每天早自修及晚自修,都要亲到教室来巡视好几次。
有一天,他叫我到他的办公室,温和地说:“我每次从走廊经过时,都看到你跑在黑板前面写字,这样一定很苦吧?”
“不会的,已经习惯了。”
他又说:“假若有人能替你装义肢,你肯接受动手术吗?”
我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才好,他说:“经济方面我们可以请求社会人士帮忙。如能找到医生,我一定让你和大家一样的站起来。事情还没有做以前,可不要让别人知道。”
我心里充满数年来所没有的兴奋。
“黄河自有澄清日”
毕业考试成绩公布后,我决定不参加毕业典礼。五哥已经结了婚,住在民雄山上,我预备去五哥处准备功课。到山上后两天的一个晚上,几个小孩跑到山上来,大哥三哥四哥都来了,兴奋地对大家说:“前天和昨天的中华日报,都刊登邓丰喜的消息,有许多人愿帮助丰喜完成大学学业,还说他们准备明天要到学校看他,所以现在我们来载他回去……”
哥哥背我下了山,坐在三轮车上,驶出山麓,细雨濛濛,一股山风吹来,直扑面颊,凉凉的。车灯照在脚下的黄土上,马达声响彻了寂静的夜空。心情非常激动,内心满怀希望,期待光明的降临。三轮车足足跑了两个钟头才到达老家。走进房里:“妈!你还没睡着?”
她浮着笑容坐在床头说道:“我呀!已经睡了一觉。这几天,真是轰动极了,刚才有个人来咱们家,要你和我们两老参加毕业典礼,但我不想去。”
“妈!为什么呢?”
“我从来没见过大场面。”
爸爸拿了一张纸递给我说道:“这是人家教我去背的。”
我有点好笑,何必背这死板台辞呢?“已经快两点了,你们睡吧!”我自己也上了床。闭上眼睛,夜更深了,然而他们没有入睡的样子。啊!爸爸!妈妈!多少年来,你们为我奔波劳碌,用你们的泪,一滴一滴把我破碎的心滴得坚强有力,我要用更多的信心来弥补自己天生的残废!
次日一早,爸妈先出去,我独个儿去乘车。我看时间还早,便先去找陶记者。他告诉我:“报道后,反应良好。”他指着桌上的报纸叫我自己翻。
巨大的标题字写着:“先天畸形,人和命争,残疾青年邓丰喜,勤学苦读庆有成。”底下的小标题写着:“生来没小腿,走路地上爬,爬进学校之门,终于战胜命运。”报纸并报道很多同学捐款助我完成学业。猛然想起今天上午要举行毕业礼呀!便匆匆走入校门。
“你怎么现在才来?”每个人都这样问。班长把一包奖品交给我说:“校长叫到你的名字时,所有来宾都瞪大眼睛等着看你,掌声震破屋瓦,可是没有你的影子。”
爸妈看到我,疑惑地问道:“你到底上那儿去了呢?”
我站在走廊上,看着那包奖品,上面写着“最佳精神奖”。打开一看,是一本精装的日记,及一支名贵钢笔。日记首页写着“自强不息”,底下写校长戴博文赠。聚餐后,记者为我们拍照。我站在中间,左右是父母亲、校长、家长会主任委员等。后来我再往山上去,为考期作准备。
一个细雨濛濛的深夜,爸爸跑到山上来,欣喜地说:“一位徐大夫,看了有关你的报道,特地由台北赶来,要免费帮你装义肢。”
父亲催我赶快穿衣服,跟他上山顶去,再世义肢矫正院的徐锦章院长坐在计程车上等着。我们到达时他将车门推开说:“进来吧!”
我问他:“我能不能装义肢?要不要动手术?如果要锯断,我不想去。”
但他抢着说:“先进来吧!研究研究再说。”
抵达北港时,已是两点多钟了。临睡时,徐大夫把他的“左脚”脱掉了!原来他整条左腿全无,装了义肢后,却毫无痕迹。我兴奋,欣喜,我幻想着站起来的一切。
第二天,我们到戴校长家去。徐大夫说道:“丰喜的小腿因为萎缩得很厉害,不必锯掉,就可以装上义肢了。”
离开故乡时,爸妈扶我跪在祖宗“神座”前,三人各执一束沉香。他们说:“孩儿今天要北上,祈祖先赐给平安。”
我在台北考完大学后,找到了徐大夫。经过了检查,观察,思考,试验,他绞尽脑汁才制出左脚来。右脚更难了,不断地装装脱脱,增增减减,赏试又赏试,终于他成功了。
当第一次帮我套上两只用不锈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