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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锦曦第二次进中都皇城,心心里有了准备,不再张皇惊奇。他站在点钟等燕王借鉴,寻思若是白衣在场,会不会将她当场戳穿,心里不免有点紧张。
“汤侯爷亲荐,吕将军来助本王,实朱棣之幸!”朱棣顺手把文书递给白衣。
他打量着锦曦,总军的吕身形似曾相识,但锦曦压低了嗓音,面具外的半张脸着实难看。“吕将军战场杀敌戴着面具,现在可揭下让本王一观?”
揭下紧着的一口气,庆幸自己听了燕十七的话,她沉住气嫌弃面具又迅速覆上:“幼时胎记,实为不雅,王爷惊了!”
朱棣面沉如水,却笑道:“大丈夫安能以貌取人!吕将军习惯戴着面具。本王不予勉强。如今六王凤阳治兵,分得军士不是新兵便是体弱之人,三月后大比,不知吕将军可有计谋为本王分忧?”
“吕西得侯爷令相助燕王,有一条件,不知王爷。。。。”
“但说无妨!”
锦曦刻意无视白衣探寻的颜色,鼓足勇气道:“治军有三册,一侧为得其心。古有云:得众而不得其心,则与独行者同实。三千军士着先得归心抱团。二策为知己知彼,孙子《谋攻篇》中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王爷若想在六王中胜出,就必须要知道其他王爷手中军士及练兵的情况。然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防范我方军情被刺探。兵因敌而制胜就是这种道理。三策为正军纪,所谓用兵之法,教戒为先,军纪不明,难以服众。”
朱棣眼中露出惊奇,白衣凝视着锦曦眉头一皱看向朱棣。两人目光一碰都觉得这位虎翼将军肚中还有点东西,朱棣笑着拱手请教:“吕将军的条件是什么?”
“如果王爷请我治军,首先,当众拜帅授印!其次,若王爷不遵守军纪,同样军法行事。”锦曦大胆的道别。一句话要了燕王的兵权,想想让他三拜请将,日后。。。。锦曦嘴边掠过得意的笑容。朱棣沉着脸盯着锦曦,觉得她的眼睛贼亮。他素有容人的度量,嘴角一弯:“要本王当众拜授印并无不可,本王理当身先士卒,以正军风军纪,只不过。。。。三月后若不能胜出,吕将军对本王如何交待?”
话风一转,把难题扔给了锦曦,意思是我做到这份上了,你若不能取胜,总要给本王一个交待。
锦曦坦然自若:“若是王爷应允之事做到,二吕西不能胜出,愿受一百军棍。”
朱棣摇了摇头:“这倒不用,若吕将军败了,自当回归汤侯爷本部,胜了便于本王帐下听令!”若果重人格吕西只是纸上谈兵,回到汤和帐下,谈符合自然没面子会处置于她,若是胜了,自己手下又多一得力大将,何乐而不为。
“好,吕西这便于王爷同立军令状!”锦曦贼笑,想起燕十七的话,败了就三十六计走为上。她险些笑出声来。
两人在军令状上画押时,朱棣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愣了愣,香味又没了。他摇了摇头,只道自己感觉错了。
吕西告退后,朱棣看着墨汁淋漓的军令状,总觉得有些不妥。
“王爷,白衣这就遣人去汤侯爷处打探。”尹白衣微笑。
“白衣,其实吕西说得第三策你也明白的,不是么?”朱棣淡淡地说道,回转身眼神锐利地看着白衣,“你只是对让本王亲自做表率犹豫不决,所以踌躇?”
“王爷,其实您也早想到了,不过,吕西来的正是时候,让他做,比王爷自己做的好。”尹白衣没有否认。
“去吧,早些探明回报,还有。。。。快两月了,十七没有消息来。”朱棣也没有回应白衣的话,眉心聚集一抹焦虑。
“白衣明白,王爷请放心,若是十七。。。。白衣知道好、该怎么做。”
朱棣负手静静的思考,白衣如果不是忠心耿耿,他没准儿会杀了他。三千军士对他而言治军不是难事。难得是若果得胜,又不让自己锋芒太过。有力吕西这只出头鸟。。。朱棣凤目中闪过意味深长上网神色。
随即眉宇间又笼上愁思,父王加强各王府亲卫,燕王府亲卫已达三千六百人。此时又分令六王凤阳治军,明摆着是要自己的儿子分掉开国诸将手中兵权,用自家人守卫江山。想起和太子争娶锦曦之事,将来就算远在封地,太子登基,他不会报复夺妻之恨?自己承诺安守本分,可是帝王心意难测。。。。还有个李景隆,深藏不露,他又帮哪方呢?朱棣想起太子讥讽母妃,目中涌出恨意。
父皇一直宠他,只因为太子居长,便把江山给了他。六王治军均野心勃勃,争相想在父皇面前邀宠。事情明摆着,诸王分治一方,是否心中都服太子就说不准了,若此次得胜,朝中分权一事便占起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只能把能挣的兵权夺在手中方能安心。
就算避安封地,也绝不任人宰割!他一圈狠狠击在书案上,下定了决心。
第69章
三月春至,杨柳技头上绽出万千绿枝。都说春意盎然,鳯阳这一年的春天格外知趣,早早的染绿了山野,草木蓬蓬勃勃地在水患後肆意生长。鳯阳的灾情已经过去,朝廷重赈着贪墨的查处一一落到实处,这让淮中淮南一带迅速恢复了生机。
锦曦想起去年的鳯阳之行,处处惊险,步步惊心,不觉感叹。除了吕家庄吕太公父子莫名失踪,背负了最大的贪墨罪名,皇上只杀了朝中户部的一个待郎,罚扣运银粮的官员及鳯阳一带地方官的俸禄,倒是开国以来最大的贪墨案,惩治最轻的一回了。她自然想起太子担纲主事,李景隆与大哥从中倒卖获利一事。
若是从李景隆口中吐露的事实让皇上知道……哪怕是让父亲,让朱棣知晓都又会卷起滔天巨浪吧?锦曦有些黯然,她还是自私地想维护大哥。李景隆没有错,得知秘密不能吐露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中都皇城坐落在鳯凰山侧,景致悠然。绿意从林中琉璃瓦映射阳光,锦曦微微眯了下眼睛,避开刺眼的光芒。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朝廷接连三次拨银赈灾,来的时候刻意和燕十七走得缓慢,一路行来,庄稼地郁郁葱葱,心里也安慰不少。
大哥绝对不是贪财之人,难道他是背着太子敛银,想为东宫做事?锦曦相信这个答案。大哥能把她的幸福都托付给太子,他对太子的忠心显而易见。虽然太子位置稳固,但诸王各领封地,将来坐大,太子还是早有防备的好。
她想起当时父亲的叹息,道众人劝说皇上如此分封亲王,将来恐朝廷难以控制,皇上当廷发作,坚持己见。
皇上终归是相信血浓於水,而忌功巨掌权的。锦曦下了结论,只盼父亲早日明白,不以战功与姻亲为傲,解甲归田安享天伦之乐才是最好。然而父亲本已有心,却因皇上主动开口提亲而感动莫名,若将来家中因此惹祸,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风朗朗吹来,隐约传来阵阵呼喝声。锦曦清醒过来,前面就是校场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将来的事现在想破头也没有办法。何况父亲征战本生,也非有勇无谋之辈,岂是自己的经历能及得上的。
锦曦轻笑了声,觉得自己是祀人忧天了。
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校场,里面练兵的声响大了起来,大地隐隐震动。锦曦情不自禁又想起李景隆来。他获取大笔银两就为了维持他手下人的开支?他不是培养着杀手四处接活,难道他也另有所谋?
李景隆是锦曦最看不透的一个人,他在她面前时而温柔缠绵,时而威胁相逼。她不懂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也看不出来他相帮的人是谁。若是太子便也罢了,若是别的人呢?锦曦一凛,将来皇上大行,李景隆若不站在太子一面,以他的阴险狡猾,天下岂不大乱?
“吕将军!”
带着怒意的声音彻底拉回了锦曦的神智。她嘴角往上一扬,负手站立:“我知道军中是辰时点卯,现在是巳时末牌了。”
燕九大怒,他随燕王来到鳯阳,特任命他为帐前禆将点卯官。今日燕王道要拜将授印,早早集合的军士在校场等候。眼见偌大的校场已被分成六块,别的王爷已整军操练,唯有黑色燕字旗下的营盘一片宁静,燕王不催,但他如何不急。
锦曦已越过他,大步向帅帐行去。
燕九愣了愣,赶紧跟上,心道,等进了帅帐,我就要请军棍立军威!
朱棣高坐在上,两旁将士甲胄鲜明,眼观鼻站得纹丝不动,军容甚为整齐。
锦曦进得帐来,左右一打量,见有精神者莫不是燕衞,而那三千军士中原有的统领站是站直了,却偷着懒。
要说这站姿,若真是挺胸收腹并腿提气着实累人,锦曦听得父亲说过,军中的老兵自有办法,看似站得精神,其实早放松了腰腿,做个样子罢了。
她笑了笑对燕王一揖:“末将见过燕王!恕末将有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朱棣等了这麽久,心里明白这个吕西是特意要让他等了。他心中好笑,难道吕西真要学古人请将,先磨其心志,试其心诚,再三顾茅庐摆足架子好立威?他慌忙站起,大步走到锦曦身前,托起她的手臂笑道:“吕将军多礼了!这就登台拜帅?”
锦曦站直身体,目光撞上朱棣的,见那对鳯眼中并无恼怒,反而带着温暖的笑意,不免嘀咕起来,朱棣不简单。
“王爷!点卯官燕九有事禀报!”燕九忍不住插口。
朱棣暗笑,他不生气,不意昧着无人生气。
“今日王爷拜帅,吕西夜观天象算好时辰,正是巳时末牌午时一刻为佳,点卯官之事回头再议吧!”锦曦抢过话头,头也不回出了帅帐,径直上了帐前搭设的木台。
木台高三米,下方列队成行的三千军士尽收锦曦眼底。
见一戴着银面具小个头将军登上帅台,下方便起了嗡嗡的议论声。锦曦头也不回喝道:“朱棣何在!”
燕九与鱼贯而出的众将士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吕西居然直呼王爷名讳!
朱棣顿了顿,抬腿上了高台,朗声道:“本王奉王诏治军,三月後与诸王大比试。三千军士集结于此。本王甘愿让出帅印,拜虎翼将军为帅,听令吕将军调遣。将军受朱棣一拜!”他一掀袍角,单膝下跪,双手奉上帅印。
下面嗡嗡声越发大声起来。显然朱棣以亲王之尊拜吕西为帅大出众军士意料。
锦曦见朱棣认真虔诚,倒也佩服。故意不接帅印,眼神冷冷的从军士脸上一一扫过,见燕衞涨红了脸
怒意不可自抑,而原有军中统领露出的却是看好戏的神色,她缓缓开口:“众人不服,这帅印接了也无
用是吧?”
朱棣跪了足足一柱香的工夫才听到她吐出这麽一句,知其心意,又大声道:“掌帅印者即为主,自朱
棣起,若有对吕将军不敬者,军法从事!”
真懂事!锦曦心里乐翻了天,脸上还是冷冷的神色,伸手接过帅印说:“委屈王爷了!”虚扶一把让
朱棣起身。
朱棣刚站直身体,锦曦见他隐隐甩了下腿,知道他少有这般跪过。微微一笑大声道:“燕九何在!”
燕九不情不愿的抱拳一礼,懒懒地回答:“燕九在此!”
“本帅即令你为掌令官,燕衞全部留下,馀者由朱棣带队,三千军士围着校场跑十圈!”
此令一出,下面一片哗然,连朱棣也是一愣。
“二十圈!”
校场划分六块营盘,背立盘结,外面留下大片空地,但若围着校场开跑,则所有的人都能看到朱棣
带头开跑。以他的亲王之尊,颜面何存?
“点香五柱,五柱香时间一过,未跑完二十圈者当月俸银罚没!反之……”锦曦微笑着看着下面哗
然的军士,慢吞吞的说,“最先跑完二十圈的前一百名这月俸银加倍,点香!”
朱棣不理燕衞急得想要拔刀杀人的神情,解下佩剑,带头开跑。他下了点将台也不理众军士,一溜
烟跑了起来。
脑中晃过吕西得意的眼眸和嘴角的讥讽。他知道吕西要立威,而且拿他开刀,却又无可奈何。朱棣
心中只想着军令状,若是这般整他嬴不了,吕西你就怪不得本王了。
身先士卒,原来是这重意思!朱棣想起父皇在幼时令人骑了马,众皇子身负重物跟着马奔跑的情景
,心想,这二十圈还难不倒本王!脚步加快,远远的领跑在前。
不过多会儿便经过秦王帐前,朱棣故意突略掉二哥眼中的诧异,反而扬手示意,面带笑容。他知道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