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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微微笑了,以往知晓李景隆说的秘密只觉得痛苦,今日却能利用他说的秘密定下十年之约。不知道这十年能为朱棣嬴来自保的能力与否。
她缓缓起身,因为放松了心神反而支撑不住,唤了声:〃来人〃身体一晃就昏了过去。
第84章齐心(三)
迷糊中锦曦感觉床前人影晃来晃去,像群苍蝇在眼前飞。她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那双手略微粗糙,干燥温暖。是朱棣么?她轻轻的睁开眼。
朱棣眉心纠结,担心的瞅着她。锦曦便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我病了!”
那张英挺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凤目里满是带着怒气的寒意。两人就这么互相瞪着,锦曦突然想起昨天的事,心里的委屈就涌上来了:“你走!”
“哼!”朱棣冷哼一声,动也不动,目光锁住锦曦。
这眼神直让她想起初见朱棣时,他背对众人对她露出的寒意和威胁。锦曦便使劲想抽出手,却纹丝不动。她一急就想运内力,朱棣冷冷地说道:“你当有武功就是神仙啊?有这力气就别晕倒在水榭里!”
两人都是桀骜不驯的人,朱棣语气生硬,锦曦也犯了倔,偏不让他握自己的手,使出全身的劲去拉扯。
她昨晚受了凉,一晚上没睡好。今日又打起精神对付李景隆,全然不知身子烧得厉害,看似用足了劲,却轻飘飘没有半分力气。
朱棣总算找着锦曦柔弱的时候,觉得两根手指头就能拎起她来。见锦曦涨得满面通红,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欺负我!”锦曦低吼出一句,靠着棉枕无力的喘息,眼泪就冲了出来。
朱棣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就想借机训她,手松开站了起来,吩咐道:“把药端过来!”
“我不喝!”
“王妃不喝,你们就跪请,什么时候她把药喝了,你们才起来。”朱棣说罢站起身就走了。
三保满意的点点头,觉得王爷终于有王爷的样了。当日锦曦拿枪胁协燕王的一幕记忆犹深,见朱棣冷然离开,他就大模大样的站在房门口看情况。
隆冬腊月,烧着火坑,摆着火盆,寝殿温暖如春。因为王府初建,一时半会儿还未来得及铺设火龙。一群侍女太监就这么跪在冰冷坚硬的石砖地上哀求锦曦服药。
锦曦听得心中烦闷,又不忍心。暗骂朱棣奸诈,撑起身一口将药喝完。她实在气不过,操起药碗对朱棣消失的方向摔去。听到瓷碗清脆的碎裂声,心里的气才仿佛找着一个发泄口冲了出去。
她无力的躺下。又是伤心又是心痛,只哭得一小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朱棣在书房听三保低头贼笑着说完情况,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这是对本王忠心耿耿呢?还是巴不得王妃与本王闹得越大越好?”
三保正高兴着终于治了锦曦一回,绘声绘色把锦曦气极摔碗捂被窝里哭的情形添油加醋说了一通。猛得听到朱棣没好气的话,吓得一哆嗦便跪了下去:“奴才当然是盼着王爷与王妃好的。”
当我眼瞎了没瞧见你幸灾乐祸的样子?朱棣瞪他一眼,埋头处理王府官员呈上的公务。“去,把燕十七和白衣找去陪王妃解闷。”
“是!”三保轻身蹑脚退出书房,摇头想,明明忍不住又想威风一回,又舍不得了。明明问得详细想知道王妃情况,还端着架子支使别人,干嘛不自己去?三保迅速得出经验,在王府里还是唯王妃之命是从得好。
朱棣这回下了狠心,锦曦养病期间不准她出房门半步。
锦曦也犯了浑。干脆呆在房中不理不睬,把侍女全赶了出去。连燕十七和尹白衣都不让进去。每餐照吃不误,还换着花样点菜。
三保几次提着食盒前去,锦曦一见是他拎起食盒就砸,别的侍女却无事。朱棣知道锦曦瞧三保是他的贴身太监,打狗看主人,这是做给他看的,直气得发抖。
过了几日侍女回报锦曦身体好了。他只“嗯”了声便不再问。
三保小心地赔笑说:“王爷,王妃身体好了,我看水榭那边的梅花开得正艳,今日要不请王妃赏梅?”
朱棣心中一动,又拉不下脸来,便冷冷道:“去,就说本王在水榭赏梅,让王妃为本王抚琴添趣!”
三保得了令,一溜烟跑到寝殿,又不敢进去,站在门口大声说:“王爷请王妃赏梅,抚琴共乐!”
他自动把朱棣居高临下的语气给改了,正想着听了这话王妃该顺着梯子往下走了。
“珍珠,去把水榭的梅给我折几枝回来,放殿内瞧瞧就是了。”锦曦慵懒的靠在躺椅上不理三保。
三保一听就急了:“王妃,王爷……王爷挺惦记您的,您就去吧!”
惦记?锦曦火气还没消,抬手摘下金钗当成暗器射出,三保话刚说完,金钗就擦着脸颊“夺”的一声插进了门框中,钗头珍珠尤在颤抖。
他吓得脚一软,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哭了起来:“王爷真是在惦记您,你不喜欢三保,他每日都细问小紫她们,在房内干什么,睡得可安稳,吃了什么,您换着花样要吃江南的菜蔬,王爷知道前日就嘱人去加急运来。每天晚上王爷在书房忙碌,每晚都睡不好,他都这样了……三保求您了,您就去吧,别再让王爷伤心了。”
锦曦听得又酸又痛,看到三保哭得伤心,知道把他吓坏了。此时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恨恨地站起身来喝道:“你再哭,我就再不理你家王爷!”
三保一呆,马上擦干眼泪,抽咽着看着锦曦。
燕十七伸手拉起三保温言道:“你去回王爷,王妃过会儿就到。”星眸望向锦曦含着一丝怜惜。她是爱上燕王了,才会这样。
“锦曦,你这般撒气就不对了。王爷也是关心你,才不想你出房门,好好养病的。他听说你晕倒,比谁都着急。从兵营拍马赶回,一个时辰的路,大黑马身上落了不少鞭子,大哥瞧着都心疼。王爷是爱马之人,平时他常亲自给大黑马喂料刷洗,这你是知道的。”
“别说了,我只是气他故意要摆威风……”
燕十七对小紫使了个眼神,小紫赶紧把大麾给锦曦系上。是那件火狐大麾,燕十七瞧见,想起当初在草原为锦曦捉得火狐的情景,心中一痛,又平静道:“锦曦,若是你心中真没有王爷,我绝不劝你。你才十八岁,但是总也是当娘的人了。”
锦曦没有说话,默默的迈步出了房门。她不是不感动,也不是不明白。就纳闷朱棣为何如此生气。是自己过分了么?无视朱棣的身份,还用武功欺负他?
离水榭还有些距离,锦曦停住了脚步。
洞开的水榭窗户前,朱棣穿着银白锦袍,脸隐在貂毛围脖中。锦曦的心便咚咚跳了起来。没见着他时生气,看过这一眼,只有思念。想起这些日子的冷战和三保说的话,不禁涑然泪下。
“王妃!”小紫见锦曦停下来有点着急的喊了声。
锦曦带着泪嘴角轻浮起笑容。似有意无意地声音大了起来:“梅有什么好看的,前几日才看了,回去!”
转身的瞬间,她分明瞧到朱棣恨恨瞪过来的目光。锦曦笑容更深。
就走了?没什么可看的?朱棣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自己这般示好,她居然不领情?
三保见朱棣脸色铁青,讷讷道:“王爷,三保可能传错话了,王妃不知道你在……”
还想帮她说话?朱棣看着锦曦的身影,那抹红色在雪地里犹为刺眼,轻飘飘的走远,蓦然发现她又瘦了。心里酸得不行,反而起了一股倔强。“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几时?”
从这日起,朱棣也不让白衣再当门神。锦曦也不出房门。
朱棣却每晚在院子里练枪。想起锦曦初嫁时的那晚的比试,他就等着看锦曦能忍到什么时候。
听得院子里三保呼好声阵阵,锦曦呆在房里左思右想,对朱棣的气早就消了,就等着找机会和解。
这晚听得朱棣又在院子里耍威风,锦曦想起与李景隆定下的十年之约,再也按耐不住。换了衣裳,推开窗,脚尖轻点,如鸟般轻盈迎上了朱棣的银枪。
手中长剑与枪尖一触,借力荡开。
朱棣收枪一瞧,锦曦换了紧身衣,眉目如画,睥睨着他:“王爷深夜练枪,枪法精进,妾身想与王爷再赌一回可好?”
明知道我没有内力,赌什么?朱棣见终于引出她来,心中高兴,又知打不过锦曦,脑子一转懒洋洋道:“武功内力本王没有,赌什么?”
“便不用内力,只比招式,王爷也不敢?!”锦曦开始激将。
不用内力?朱棣嘴边噙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爷若赢了,我便从此不用武功对付王爷,若是输了么,这王府内务明日起由我掌管!”
不论是输是赢,都对朱棣大有好处。明里输了让锦曦掌管内务,但本来就是她的份内事,若是赢了……朱棣目中已露出兴奋。不用武功,锦曦还不是他案板上的鱼!“看枪!”
锦曦当真没用武功,只凭着身体灵活与剑式精妙和朱棣缠斗。
她原本打定主意要接过王府内务,免得朱棣成天忙里忙外。想想朱棣是堂堂燕王,坐镇北平,自己总是仗着武功忤逆于他,让他下不来台,心里也是愧疚,若朱棣赢了,她真的不再用武功欺负他。
锦曦起了退让之心,而朱棣却志在必得。几个回合下来,锦曦就吃惊地发现朱棣的武艺当真不差,在枪法上是狠下过功夫的。自己放话说不用内力,这怎么抵得住他凌厉的枪法?本想认输投降,见朱棣嘴边不怀好意的笑容,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不仅脸红起来。
这一分神,朱棣枪尖一挑打飞了她的手中的剑。锦曦吃惊地看着朱棣得意,恨的一跺脚,转身就回了房。
朱棣把枪往三保怀里一扔,慢条斯理的往房中行去:“本王今晚在此歇下了!”
三保低着头闷笑不已,朱棣扬手就是一巴掌,笑骂道:“去,把我给王妃买的紫玉镯拿过来!”
进了房间,锦曦却背着他躺下,一声不吭。
朱棣捉住她的手。锦曦一用劲就听到朱棣笑嘻嘻地说:“不用武功,你才说的。”
锦曦脸一红,恨恨道:“时辰不早,王爷回书房吧,别耽误了你的公事!”
“我的王妃要接管王府内务,我留在这里就是谈公事!”说话间已将紫玉镯抹进锦曦腕中。侧着头欣赏了会儿道,“锦曦,紫色衬着你的肌肤格外好看呢。”
“我才不用你讨好!反正这些日子王爷都一个人习惯了,有公事明儿犀照阁议!”
“你还在生气?你只有生气才叫我王爷!”
锦曦脱口而出:“你生气还自称本王呢!”她说完忍不住想笑,头不自然的偏过一边。
朱棣拂过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柔声道:“是我不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用怕李景隆,万事有我在。我不想他瞧到你的模样。”
“我还想让他瞧到我抱了孩子高高兴兴的出现,让他得意不了呢。”
锦曦说完,朱棣便笑了。两人目光中都闪动着对李景隆的算计,两人没有说话,就互相这般对望着。
过了良久,锦曦才扯了扯他的袍袖轻声道:“朱棣,我不习惯……”
“什么?”
锦曦声音更轻,手指在他胸前划来划去:“这里太大,很冷清。”才说完,就哭了起来。
朱棣听得心里难忍酸楚,伸手抱了她入怀,见锦曦比前些日子还瘦,两人自和好之后从未这样冷战过,他只觉一种尖锐的痛楚在身上弥漫开来,抱得更紧,生怕锦曦再不理他。“不哭,我错了。”
“你说不哭就不哭,你不想想这些日子你就这样对我?!”锦曦哽咽着打他,手上倒没用力,只一下又一下像是发泄像是撒娇。
朱棣捉住她的手叹了口气,轻轻为她擦干眼泪,突然道:“那晚我看到你踢梅树了。”
“唉呀,是谁成天半夜练枪的,扰人清梦!睡不着就起来赏月了,踢树?我有吗?”锦曦打死不认。
见被她识破自己在院子里练枪的目的,朱棣有几分不好意思,偏嘴硬道:“明明我练枪时你熄灯睡了,好哇,躲在旁边偷瞧我练枪的英姿!”
躲开他越来越炽热的眼神,锦曦打了个呵欠装睡:“比剑累了。睡啦。王爷的英姿我瞧了十来日也瞧着烦了。明儿去犀照阁给你说正事。”
想睡?朱棣轻轻一笑吻了下去。用体重固定着锦曦的四肢,缠绵地吻下,他深深呼吸,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