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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报道以后,我哭了好几次,我真后悔自己对丛飞太不了解了,他的人格太伟大了!我为自己过去不懂事的行为深感愧疚……
说到这里,大学生泣不成声。稍稍平静之后,他说他会很快与丛飞联系,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帮助丛飞。
2
丛飞的病情惊动了生活在北京的著名歌唱家郭颂。
1995年,郭颂应邀来广东演出,结识了同台演出的丛飞。
郭颂是黑龙江人,青年时代即在黑龙江歌舞团崭露头角,以演唱东北民歌蜚声乐坛,他唱的《乌苏里船歌》、《新货郎》等富有地方特色的歌曲,以抒情、欢快、幽默见长,在东北家喻户晓,在全国也广受欢迎。丛飞是东北人,从少年时代起就非常喜欢郭颂的歌,常跟着广播电视和盒带学习模仿。这回不期然地撞上景仰多年的郭颂,让丛飞兴奋异常,他立即动了拜郭颂为师的念头。在后台等候出演的间隙,他一脸虔诚地先给郭颂倒了杯热茶,双手递到郭颂面前,然后毕恭毕敬地说,郭老师,我从小就崇拜您,很想跟您学习声乐,您能不能收下我做您的徒儿啊。
丛飞在大人面前一向特会来事儿,嘴特甜。
郭颂抬抬那对又黑又粗又长的寿星眉,撩起眼皮看了看一脸调皮、含笑肃立的丛飞,没吭气,含含糊糊地哼一声,像没听着或没听清似地走过去了,给丛飞一个背影。说实话,他不愿意收。一是作为知名歌唱家,演出过于频繁,社会活动也太多,实在没时间教学生,怕误人子弟;二是当时他已经60多岁,担心自己精力不济;三是他过去收过学生,可能有些学生让郭颂很伤心,因此早就决定闭门谢“客”了。对这个闯到眼前的陌生小伙子丛飞,郭颂当然也是一样不哼不哈不睬的态度。不过,丛飞可不是容易甩掉的。许多人都很注重自己的面子,一见人家不搭理咱,可能就找个台阶打个哈哈撤了,互相也不伤面子。丛飞不。为了学艺,他心甘情愿做一个小学生、受气包,不管老师怎么发脾气耍态度,只要能学到本事,他就打心眼儿里高兴。就这样,郭颂和丛飞在后台打起了“游击”,无论郭颂怎样冷着脸不抬眼皮,无论郭颂走到哪儿,丛飞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总是屁颠儿屁颠儿笑眯眯跟在后面,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倒水,一会儿给郭颂拍蚊子一会儿帮着赶苍蝇,一会儿替拎包一会儿帮着换演出服,还一口一个“老师”,叫得那个甜那个亲啊,弄得郭颂说也不是、笑也不是,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后来丛飞上台演出了,郭颂倒是留意地听了听他的歌,又见丛飞接着表演了小品、魔术、口技、模仿秀等多种出色技艺,一身神气活现的本事把全场搅得山呼海啸、欢天喜地,郭颂的眉头这才稍稍松开,觉得这小伙子很聪明很有天分,有培养前途。丛飞下了台,又形影不离地笑眯眯粘上郭颂了。演出尚未结束,因外地还有任务,郭颂要登车先走,丛飞一直毕恭毕敬地把郭颂送上车。告别时,郭颂摇开车窗,递给丛飞一张名片,然后笑着伸手捏了捏丛飞的脸蛋(采访中谈到这段时,病中的丛飞又玩起幽默。他下撇着两个嘴角,耸动着眉头,耷拉着眼皮,学着恩师郭颂的模样和口气)说,你小子就是嘴甜!以后演唱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找我,但不许对外说你是我的学生。
丛飞乐得直蹦高儿。哈,郭颂老师虽然还想继续考察我,但显然同意收我为徒了!
后来,郭颂知道丛飞一直不断地资助贫困山区的学生,是个有强烈社会责任感和爱心的小伙子,才真正把丛飞视为自己的爱徒。每年,丛飞都会北上去看望并向老师求教,电话交流更是无数。郭颂要求丛飞每次给他打电话都要先背诵几首唐诗宋词,还考问有些词句是什么意思。这一习惯坚持数年,为后来丛飞从事歌词创作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2005年3月,郭颂得知丛飞病倒,嗓子失音,无法登台演出,多次打电话催丛飞到北京治疗。丛飞怕麻烦老师,一直不肯动身。4月12日,《深圳特区报》的报道发表后,前来慰问、探视和愿意资助的人络绎不绝,一向自立自强、习惯于独立奋斗的丛飞为躲开这些热情相助又盛情难却的人,于4月15日乘火车到了北京,住进郭颂家。郭颂把多年来一直为他治病和保养嗓子的老中医请到家里,为丛飞诊治,还把自己保养嗓子的药品及保健品拿给丛飞服用。
每天清晨,郭颂陪丛飞到附近的青山绿水间散步。春天的北京,莺飞草长,杂花生树,满目绿意盎然。丛飞兴奋地说,哦,要是我的嗓子好,面对这美丽的风景我一定得亮几嗓子让老师指教指教。已经70多岁的郭颂说,今天我高兴,有生以来第一次献给我的学生一首歌吧!
一首高亢优美的《乌苏里船歌》,唱得情满青山……
震惊深圳的突变(2)
3
4月21日,丛飞从北京返回深圳。
应广大读者要求,22日上午9时余,丛飞在深圳特区报社与部分读者代表举行了见面会。闻讯赶来的读者把报社会议室挤得水泄不通。一直接受丛飞资助的深圳市竹林小学五年级学生林小平和母亲一起赶来了,见丛飞“爸爸”已经变得这样瘦弱不堪,林小平哭着扑进丛飞的怀抱……
会上,丛飞用嘶哑的嗓子,简要介绍了自己的成长经历,介绍了他资助山区贫困学生的过程,会场不时被雷鸣般的掌声淹没,许多人感动得唏嘘流涕,原定一小时的见面会整整开了3个小时。主持会议的徐华一直牵挂着丛飞的病情,会议期间,她见丛飞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讲话吃力而且嘶哑,右手一直捂着剧痛的胃部,不禁深为担忧。会后,她劝丛飞要抓紧治病,必须住院做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已有3个月身孕的妻子邢丹也在一旁做工作,可丛飞就是执意不从。最后,邢丹几乎是哭喊着央求着对丛飞说,你就是为了咱们的孩子也得去治病啊!
丛飞把脸转向车窗外,双泪长流,默然无语。
徐华心里阵阵作痛。她明白,丛飞担心的还是治病的费用问题!
徐华告诉丛飞,几天来,报社设立的“丛飞助学爱心账户”上获得社会各界的积极响应,目前已经汇入3万多元,你可以先用这笔钱治病,把病治好了,能登台演出了,你才能继续资助山里那些学生啊。
丛飞坚决地摇摇头,激烈地说,这笔钱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动一分,必须用来给山区孩子们付学费和生活费。我没能及时把钱给他们送去,已经很对不住他们了!
面对倔强的丛飞,徐华的眼睛潮湿了。那一刻,她下决心一定设法把丛飞送进医院。她想到,为减少丛飞的经济负担和精神压力,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求医院对治病费用尽可能予以减免。
徐华找出她多年的朋友、深圳市人民医院医务部主任王玉林博士的电话。通话中,徐华详细介绍了丛飞的事迹以及丛飞目前的困境。讲着讲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王玉林出生于黑龙江,今年43岁,举止干练,英姿勃发,精力充沛。1997年在山东医科大学获消化内科博士学位,2003年抗击非典时立功受奖,发表专业著述多部。听了徐华的介绍,王玉林说,你放心,这几天《深圳特区报》有关丛飞的报道,许多医护人员都看了,大家都很感动,都想为丛飞提供帮助呢。随即,王玉林请示了周汉新院长,周院长表示,丛飞是深圳知名的“爱心大使”,帮助了那么多贫困学生,现在他无钱治病,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理应为他提供帮助,有钱没钱都要给他治病!我们要用行动告诉全社会,好人就是有好报,好人会赢得全社会的尊敬!周院长指示王玉林,马上做好丛飞入院治疗的一切准备工作,要给丛飞用最好的药,创造最好的条件,调集最好的专家……
4月22日下午4时,经家人和徐华“集体围攻”、“声色俱厉”地劝告,丛飞终于入住深圳市人民医院消化内科1303号病房。专家们分析,丛飞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可能患的是复合性多发性胃溃疡,胃及十二指肠球部都有多处溃疡,因而才会导致吐血、便血、胃出血以及剧烈疼痛、没有食欲等症状。
通过临床观察,医生发现丛飞心情沉重,不断唉声叹气,经常彻夜难眠,判断丛飞可能患有早期抑郁症。妻子邢丹含泪说,从春节以来,我们家一直在忧心重重、压力重重下度日。由于丛飞嗓子嘶哑一直不见好转,无法登台演出,家中又没有积蓄,断了那一百多个学生的学费来源,丛飞为此急得团团转,学生和家长也不断来电话询问,这给丛飞带来极大的精神压力,他经常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呆呆瞅着天花板直到天亮。特别是开学前后的那些天,只要一听到手机响,丛飞的表情就变得特别紧张和痛楚,额上满是汗水……
全力以赴。消化内科、耳鼻喉科、神经内科等各科室多次派出专家为丛飞会诊治疗,目前世界上治疗胃溃疡的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技术和办法都用上了。迅速见效!一周后,胃出血停止,胃痛有所缓解,持续两个多月的血便消失,嘶哑的嗓音有所好转,丛飞的脸色也由灰暗变得红润些了,亲人和朋友们见状都很高兴。丛飞雄心勃勃地说,只要我还能登台唱歌,我那一百多个孩子就不用愁了!
但是,为慎重起见,为彻底弄清胃出血和声音嘶哑的原因,医院决定给丛飞做胃镜和喉镜检查。丛飞入住之前,曾在别的医院先后做过两次胃镜,被认定为浅表性胃炎和胃溃疡。丛飞为节省医疗费,又怕加重嗓子嘶哑,执意不肯再做胃镜检查。经医生和亲人朋友集合起来一起“围攻”,丛飞终于点头了。
5月8日,胃镜检查。看得出,经这段时间的积极治疗和调养,丛飞胃内部组织恢复得不错,只是胃体上还有一小块0·2至0·3厘米的深度溃疡十分顽固。医生决定做活体组织病理切片检查。检查结果要4天后才出来,乐观的丛飞安慰妻子邢丹说:“不必担心,我的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4
丛飞是试金石,社会是万花筒。在丛飞住院的日子里,前来表示敬意和慰问的人络绎不绝,却也有些陌生的探视者看丛飞是慷慨大度的热心人,便以“慰问”的名义混入丛飞病房,企图混水摸鱼,乘火打劫。
护士向我们介绍说,这些来要求丛飞资助的年轻人,个个身强力壮,衣冠楚楚,提要求时低三下四,满脸虔诚,说话比蜜都甜。目的没达到后立刻变脸,甚至当面指责丛飞“并不是什么爱心大使”,“都是媒体炒作的”,令丛飞非常痛苦和烦恼。有两次丛飞耐心地给来人讲做人做事要自强自立的道理,对方毫无礼貌地打断丛飞的话,说他们是“来要钱的”,“不是来听大课的”。
且看其中几位是如何精心设计、如何盛装出演的。
丛飞入院第4天上午,病房里来了一位肤色白皙的小伙子钟某,风度翩翩,西服革履。他手捧一束鲜花,进门就说,我看了特区报关于您资助一百多个贫困学生的报道,非常感动,十分钦佩,今天专门来向你表达敬意。钟某坐下聊了一会儿,又要了丛飞的手机号码,然后在留言簿上写下一段慷慨激昂的话,便起身离去。
第二天早晨,丛飞的手机响了,因丛飞嗓音嘶哑,电话就由他和邢丹相处多年的好朋友林燕代接。林燕在深圳一家保险公司工作,自丛飞病重住院后,她就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业务(这意味着她也放弃了收入),天天陪伴在丛飞两口子身边,帮助处理一些事务性工作。电话是钟某打来的,他说,我来深圳两个多月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身上的钱快花光了。丛飞既然可以帮那么多学生读书,是不是也可以帮助我一下?
林燕说,丛飞现在连看病吃药的钱都拿不出来,医院只好为他免费治疗。再说,接受他资助的那一百多个孩子的学费还没有着落,丛飞哪有能力再资助你啊!
钟某毫不客气地说,你不要为丛飞哭穷,丛飞没钱治病我知道。可报纸上报道了,社会上有不少人为丛飞捐款治病,他肯定花不了,他为什么不能把别人捐给他的钱拿出一些帮帮我呢!
白天来病房探望丛飞的人比较多。大概钟某也觉得自己的行径过于龌龊,见不得人,当天夜里近10时,钟某又来到丛飞病房。由于丛飞已经入睡,邢丹只好在走廊里接待这位“不速之客”。钟某开门见山地说,我离开家乡来深圳打工,就是想找一个收入较高的合适工作,但一直没能如愿。前几天一个朋友给介绍了一个好职位,但要交3000元押金,还要有深圳户籍的人出面担保,我想请丛飞帮助我一下。
邢丹说,她和丛飞到现在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