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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园一边揩眼泪,一边再三嘱咐记者。
听说记者到了朱园家,丛飞和邢丹特意打电话嘱咐他们,别忘了给朱园的奶奶留下点钱,另外再拿100元给朱园的邻居,那家也很穷……
晏语轻轻——
丛飞依然记得,她那双秋水般忧郁的眼神。
2000年,丛飞来贵州为希望工程义演并为孩子们送学费,他来到织金县官寨中心学校,接受资助的孩子们说呀笑呀,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儿簇拥着他。很快,丛飞注意到一个拖着一条细辫子的瘦弱小女孩一直默默站在人群外面,远远地望着他,那秋水般忧郁的眼神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丛飞走过去抚摸着她的头顶,亲切地问她叫什么名字,家里什么情况?读书有什么困难吗?
女孩说她叫晏语轻轻,今年9岁,然后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不说话了。在旁的老师介绍说,晏语轻轻是少数民族孩子,爸爸在她落生不久就扔下母女不知去向。妈妈长年在外打工,一年半载回来一次,也顾不上她。晏语轻轻只好跟姨妈住在一起,那是租用的山脚下一间年久失修、漏风漏雨的泥瓦房。姨妈身体有病,干不了什么重活儿,只能靠母亲寄回来的一点钱维持生活,晏语轻轻上学以后,经常交不上学费,性格也很内向,沉默寡言,同学们都说她是“不会笑的女孩”,还有些不懂事的男孩子说她没爸爸,骂她“野种”……
丛飞心疼了。他抱起晏语轻轻说,孩子,今后我就是你的爸爸,今后谁再说你没爸爸,骂你是“野种”,你就说我有个爸爸,叫丛飞。
自此,丛飞承担了晏语轻轻的学费和生活费。晏语轻轻从未出过山寨,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2004年6月,丛飞又去给孩子们送学费时,晏语轻轻问“爸爸”,你住的城市大吗?街道上有很多车吧?都说深圳好,是什么样啊?有大海吗?海水真的是蓝色的吗?你常去海边吗?无数的问题把丛飞的眼泪都问出来了,丛飞说,以后有机会爸爸一定带你到深圳玩玩。2005年1月,丛飞病情加重,嗓子嘶哑,不能演出了,他想起自己对晏语轻轻的承诺。恰好这段时间在家养病,没多少事情,学校又放寒假,可以接晏语轻轻到深圳来。邢丹很为难,丛飞不能演出了,等于断了经济来源,一家三口的生活要维持,还要给丛飞看病吃药,哪里还有闲钱啊!
但是,这些年来一谈到钱的问题,一谈到家里生活困难的问题,丛飞总是毫不在意、信心百倍的样子,总是挥挥手爽快地说没事儿,我一场两场演出钱就回来了。这回他又跟不容置疑地邢丹说,先找哪个朋友借点儿,等我病好了就还上,你去办吧。
2005年1月26日,贵州大山里的女孩、从未出过山寨的女孩、14岁的晏语轻轻登上飞机,来到深圳。丛飞拖着病体,和邢丹一起到机场把晏语轻轻接到家里。一路上,女孩瞪大眼睛,惊讶地瞅着车窗外的大都市,那森林般的高楼大厦,那宽阔的公路,那潮水般涌过的车辆,那红绿灯、斑马线、立交桥……一切都让晏语轻轻兴奋不已又惊叹不已。丛飞也哑着嗓子、忍着病痛,高兴地对这个大山里的“女儿”一一解释着沿路的风景。以后的日子里,晏语轻轻经历的全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次:第一次逛大商场,第一次去儿童公园,第一次吃麦当劳,第一次尝冰激凌,第一次吃羊肉火锅,第一次乘电梯,第一次进书城,第一次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和皮鞋……
女孩笑开了花!
几天过去,细心的丛飞注意到晏语轻轻每顿饭都吃得很少,赶紧带她去医院检查,发现她患有肝炎,于是,又一次次花钱给晏病轻轻治病,买药,还亲自照顾她服药……20多天以后,晏语轻轻的假期快结束了,丛飞又到医院为她开了许多药,给了孩子一千多元钱,嘱咐她回家休学一年,好好治病,坚持服药,等养好身体再继续上学。
让泪水作证(3)
候机厅里,“父女”两个就要分手了,晏语轻轻依依不舍地扑在“爸爸”怀里,不住地哭泣,还再三叮嘱爸爸注意休息,养好身体,说得丛飞也不住地抹眼泪。把“女儿”送上飞机后,丛飞还不放心,打电话给晏语轻轻的姨妈,详细讲述了孩子的病情,要姨妈每天一定监督晏语轻轻按时服药。晏语轻轻后来回忆说,因为家里生活困难,姨妈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会打她。那次她从深圳回家,姨妈见她两只手提着满满的行包,知道是恩人丛飞送的,感动得放声大哭,从那以后再没打过晏语轻轻。
今年,14岁的晏语轻轻已经是官寨中学的初二学生,模样清秀可爱,学习也很优秀,还担任班级的班长兼团支书。听说《深圳特区报》记者带来了“爸爸”的消息,赶紧从中学那边跑到小学这边来。记者告诉她,她的丛飞“爸爸”身患胃癌,动了手术,正在住院治疗,晏语轻轻垂下头泣不成声,她再三问记者,胃癌是什么病啊?爸爸以前身体那么好,整天面带笑容,唱歌演小品可好看了,怎么一下就病倒了呢?她想来想去,含泪说,爸爸一定是为照顾我们这些山里孩子才累病的……
记者提出,要去她家里看看,晏语轻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早晨忙着上学,也来不及收拾,有点乱。
记者跟着女孩,穿过一条窄街,再拐进一条泥泞曲折的小路,一直走到山脚下,晏语轻轻指指一间低矮破旧的泥瓦房说,这就是我家,我和姨妈住这里。记者还没进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走进去一看,房间很暗,靠墙摆放着一张简易木床,破旧的被褥泛着土黄色,显然已经铺盖了许多年。床边的小木箱上放着几册课本,没有桌子,做饭的煤炉摆在屋角,水盆里放着还没来得洗的碗筷……全部家当价值超不过200元。房间里唯一比较新也比较显眼的物件,就是挂在墙上的一条图案精美的大毛巾。晏语轻轻自豪地告诉记者,这是“爸爸”给我买的。
面对记者的摄像镜头,晏语轻轻含泪说:
——爸爸,你知道吗?我每天早晨起来上学,都要不自觉地看看山路的远处,盼望你的身影能出现在那里……
——爸爸,知道你有病以后,这两天我做梦总梦见有神仙下凡,带来了治癌症的好药,我高兴得要命,等醒来才发现这不是真的……
——爸爸,我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再来贵州时,一定要选在我们学校放假时间,这样,你走时我就可以到车站去送你……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做你最乖的女儿……
——爸爸,感谢你的爱,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面对自己,面对人生,面对未来……
罗艳燕和罗艳梅——
姐妹两个清晰地记得,是2002年7月14日这一天,改变了她俩的命运。那天下着毛毛细雨,从深圳来官寨中学支教一年的6位老师就要返回深圳了,汽车先把他们送到织金县城的天谷山庄宾馆休息,准备第二天去贵阳乘飞机。在给老师送行时,罗艳燕和罗艳梅就狂追汽车跑出老远老远,哭喊着和老师不断挥手再见。听说老师晚上住进天谷山庄宾馆了,姐俩和另外两个同学又一口气跑到宾馆来给老师送行。望着几个孩子泪水汗水汇流在一起的湿湿的脸蛋,老师们都忍不住落了泪。
师生们合影留念之后,一位个子高高的叔叔走过来,和艳燕、艳梅几个同学坐在一起聊起了天。艳燕和艳梅一看,这不是昨天晚上在县电影院为大家唱歌表演小品的丛飞吗!丛飞问起她们的家庭、生活和学习情况,艳燕和艳梅说,她们的家在大山里,距离学校很远很远,为了不耽误学习,姐俩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房,独立生活。她们的父亲在别处的乡村小学当老师,每月收入不到600元,妈妈则在家里务农,维持一家人的口粮。另外两个男生也说了家里的困难情况。丛飞当即掏出4张百元钞票,每人发给一张,还详细记下了4个孩子的名字、学校、家庭住址,说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干爸”,你们上学的费用由我来负责吧。
那天晚上,丛飞花钱让4个孩子在宾馆住了一夜,他给孩子们又唱歌又表演又变魔术,孩子们高兴得像过年一样。
2003年,艳燕和艳梅一起考上织金县重点高中。由于高中学费增加了不少,姐俩不知道丛飞“爸爸”是否还继续资助她们读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们给丛飞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她们的“爸爸”高兴极了,说你们只要好好念书,就一直供你们到大学毕业!
2003年12月,丛飞再次来到织金县官寨乡给孩子送学费。当时,正是当地一年中最为阴冷潮湿的季节,几乎天天下雨,山里又没有什么像样的路,弯弯曲曲蜿蜒在山坡上,泥泞不堪,走起来很累。艳燕和燕梅陪丛飞“爸爸”顶着绵绵细雨,一路东歪西倒,到后寨、青山等几个村,访问他资助的那些孩子的家庭。看了一寨又一寨、一家又一家,孩子家里贫穷困苦的生活状况让丛飞十分难过,他不断地摇头叹气自言自语说,太苦了,太苦了!一路上,艳燕和艳梅看到,只要遇见衣衫不整的穷苦人,丛飞“爸爸”就掏钱给人家;看谁穿得单薄,他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那人披上。一行人走到艳燕、艳梅家时,丛飞身上只剩下一件衬衫和一件风衣,钱也给光了,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送给艳燕、艳梅的父亲了。丛飞见姐妹俩的父亲胡子老长,就摸出兜里的电动剃须刀送给了他。
2004年6月30日,丛飞再次来织金县义演,他特意打电话要艳燕、艳梅到县里去找他。丛飞请姐俩在宾馆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因为第二天还有课,丛飞叫她们雇一辆三轮车早点回家。姐俩嘴上应着,赶紧低下头往外走——她们兜里根本没钱啊。丛飞早知她们的心思,把姐妹两个叫住,一掏,口袋里一共一百多元全掏了出来,其中还有十几枚硬币,数也不数,一古脑儿塞进姐俩兜里……
罗艳燕、罗艳梅得知记者到了县城,课也不上了,满头大汗跑来,要求一定看看“爸爸”的录像。面对屏幕中躺在病榻上的丛飞,姐俩伏在床边号啕大哭……
陈贞梅、陈鸿——
17岁的陈贞梅和13岁的陈鸿是一对苗族姐妹,她们家在官寨乡青山村,是一个四代同堂的大家族。祖奶、祖父和祖母年事已高,丧失了劳动能力,父亲腿有残疾,干不了农活,长年外出打短工,一年到头寄不回几个钱。3位老人加上两个上学的孩子,全靠母亲一年四季起早贪黑种地养活。一起生活的小叔两个月前又因病去世,留下一个婶婶和两个年幼的孩子,使这个大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让泪水作证(4)
在织金县平远中学,特区报记者见到正在读高一的陈贞梅。她个子不高,脸色苍白,身体十分瘦弱,她含泪告诉记者,妈妈种的粮食只勉强够一家人吃饭,根本没钱供我们读书。要不是2001年遇上丛飞“爸爸”,我和妹妹早就失学回家了。2003年,陈贞梅不幸患上肝炎,家里没钱送她到正规医院看病,妈妈只好领着她到处找土医吃草药,治疗了半年,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她又得了神经衰弱症,身体越来越弱,只好休学了。每天看着妹妹陈鸿背着书包去上学,她都泪水盈盈,目送老远,难过得不行。整天呆在穷困而又孤寂的家里,守着几位不大说话的长辈,她是多么想念学校里热闹的生活啊。
所有这一切,陈贞梅都没敢告诉丛飞“爸爸”,她觉得,“爸爸”一直资助她和妹妹两人的学费,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想再给“爸爸”添负担。但是,有一次她病得很重,又打针又吃药,妈妈为此借了很多债,债主们不断找上门催妈妈还钱。被逼无奈,陈贞梅只好拨通了“爸爸”的手机。那时丛飞正在外地演出,对着话筒,小贞梅只是呜呜咽咽地哭,丛飞那边急得不知怎么办好,好不容易问明情况,很快寄来500元医药费。
小贞梅的病情好转后,去年考上高中,学习成绩相当优秀,现在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她深情地对记者说,丛飞“爸爸”不仅让我能够继续读书,还救了我的命,将来我一定要考上大学,回报“爸爸”的爱。
第二天,记者请副乡长徐习文帮助约好,让陈贞梅的妹妹、13岁的陈鸿带路,一起到这对苗族小姐妹家里看看。早早等候在盘山路边的陈鸿一见记者就哭了,急切地问叔叔阿姨,我丛飞“爸爸”的病怎么样了,能不能好。
陈家住在青山村附近一座叫三丫口的山顶上,距离官寨中学至少有10多里路,翻山越岭步行一个来回要3个小时左右。这里的路,说路不像路,其实是村民经年累月上山下山踩出来的一条羊肠小道,处处是乱石树丛险坡,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