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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达所能做的只是跟在山森后头踉跄地走着。因疼痛和筋疲力竭而觉得头晕目眩的他,加上对自己的嫌恶,正等待回到屋子后被好好地抽打一顿。但当他们就在黎明出现前终于抵达时,山森只再踢了他一两下,就留下他独自一人缩成一团地躺着。
康达因体力尽失而全身发抖。但他还是用牙齿去撕咬绑在手上的绳子,咬到牙齿像火烧般地疼痛。可是就在绳子终于被扯掉时,清晨的号角声也开始响起,康达躺在那儿直啜泣。他又失败了,于是他向阿拉神祈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仿佛他和山森间彼此秘密地仇视着。康达知道自己被监视得多严,而且他也知道山森正伺机找借口再揍他一顿。康达只是照做他被吩咐的事,假装得好像若无其事般,而且事情做得比以前更快更有效率。他注意到〃工头〃不太注意那些工作勤奋而且常带笑脸的人。康达实在笑不出来,但他知道汗流得越多,挨鞭子的次数就越少。
有天傍晚收工后当康达走近仓库时,他看到一只厚铁镐正半隐半现地放在〃工头〃命令两个人劈柴的锯木区。他四处张望,见着没人看到时赶紧偷偷地拾起铁镐藏在衣服里,然后冲口屋中。他用铁镐在坚实的地面上凿洞,把铁镐放进洞里之后,再用松土覆盖好。此外,他还用石头把土敲平,让地面看起来完好如初。
他终夜难眠,担心一旦他们发现铁镐不见了,所有的木屋都会被搜。翌日他觉得好多了,因为没人叫嚣出来。但他仍怀疑当时机成熟时他如何使用这铁镐来帮助自己逃亡。
他真正想得到的是每天清晨〃工头〃发给一些人的长刀。但每天傍晚他会看到〃工头〃把长刀收回,而且还很谨慎小心地点着数。只要有一把这种刀,他就可斩掉乱麻杂枝,更快地跑过森林。假如情势所遏,他会杀掉一条狗或一个人。
大约一个月后的某个酷寒的下午天空既阴霾又萧瑟康达正穿过一块农田准备前往帮助另一黑人修补篱芭。令他震惊的是,天空开始掉下看起来像盐巴的东西,起初轻轻地,然后越掉越快,越掉越密。当那些盐巴形成白茫茫的一层薄地毯时,他听到附近的黑人大叫:〃雪!〃他想那大概是他们对这种盐巴的称呼吧!当他弯下去抓一把时,给他的感觉却很冷甚至当他用舌头去舔时更冷。那感觉很刺激,但却没啥味道。他试着去闻,也是没味道,而且变成流体消失了。他在地上所见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层。
就在他走到农田的那一端前,〃雪〃已停止,甚至开始融化。康达隐藏内心的惊奇,在镇定自己后默默地向等在破篱笆旁的黑人伙伴点头。他们开始工作康达帮助另一个缠绕一种他们叫做〃铁丝〃的金属线。不久后他们就修到一个几乎为高草所隐匿的地方,当另一黑人用所携带的长刀砍掉一些草时,康达的双眼就在估计他所站的位置到最近的森林间的距离。他知道山森不在附近,而〃工头〃当天也正在别的田上监督。康达工作得很辛勤、很忙碌,为的是不让另一人怀疑他内心正盘算什么。可是当他手握铁丝,低头看着正弯腰工作的那人时,他的呼吸变得很急促!刀子就留在那人身后几步处。
康达默默地向阿拉神祷告,然后双手紧握高举,使出浑身力气向那人的后脑捶下去。那人没吭一声地就倒地,好像被斧头砍中般。不一会儿后,康达就已用铁丝把那人的手脚绑起来。伸手取走长刀时,康达压抑住刺他的冲动毕竟他不是可恶的山森然后身体几乎弯到地朝森林跑,他觉得身轻如燕,恍若在梦中奔跑,好像一切都没有真正发生。
不久之后,他跑出了森林此时却听到那个被他捆绑的人放声号叫,康达想他刚才应该把他杀了。于是他更放脚快跑,内心因而也涌起一股对自己的愤怒。这次当他抵达森林时,他并没有奋不顾身往树丛里钻,反而绕着边缘前进。他知道自己必须先多跑一段距离再藏身。假如他跑得够快够远,就会有时间找个好地方躲藏和休息。
康达准备像其他动物一样在森林内生活。到目前为止,他对这块土霸土地已有不少的认识。再加上他在非洲时学得的知识,他可以设立陷阱来捕捉兔子和其他啮齿动物,并用不会起烟的火来烤煮。当他跑时,尽量跑在可以遮身但又不会浓密到妨碍自己速度的树丛里。
日落前,康达知道自己已跑了好长一段路。但他还是继续跑,跑过溪流和峡谷,再跑一段来到了一处低浅的河床。只有当天色完全暗了,他才允许自己停下来藏身在树丛浓密但可以说跑就跑的地方。他躺在黑暗里,仔细地聆听狗吠声,但周遭却是一片寂静。
这可能吗?难道这一次他真的会成功?
就在此时,他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他伸出手来,〃雪〃又开始下了。很快地他全身都已覆满,放眼所见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雪片静静地飘下来,而且越积越深,直到康达开始自己害怕会葬身于此。他已开始全身发冷,终于不得不跳出来继续跑以寻找更好的隐蔽处。
他跑了好一段路后踉跄地跌倒在地。他没有受伤,但当他回头一看时却很惊恐地看到自己竟在雪里留下脚印,而且脚印深得连瞎子都能追踪到他。他知道根本无法可以把这些痕迹抹去,而且他也意识到黎明就在转眼间,唯一可能解救的方法就是再拉长距离。他试着加快速度,但他已跑了一整夜,而且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把长刀变得愈来愈重,那可以用来砍树丛,但却无法用来融〃雪〃。当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时,他听到他前头的远处有隐约的号角声,于是他立刻改变方向。但他很沮丧地感觉到在这覆满白雪的地方,他将无法找到安全的藏身之所。当他听到远处的狗吠声时,内心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于是他像只被套中的豹子般狂奔,但犬吠声越来越响。终于,当他第十次回头时,他看到狗群就尾追其后,那么土霸大概就在不远处。然后他听到一声枪声,这更加驱使他使劲地往前跑。但狗群最后还是追上了他。就当它们在几个箭步外时,康达迅速地掉头蹲伏着,反倒对它们狂叫!当它们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时,康达也纵身向前跃,一个快刀就劈开第一只狗的腹部,当场使它肚开肠流。在他狂挥长刀时,又正好砍中下一只狗的双眼间。
康达跳开后又开始跑,但他很快就听到骑马而来的人正冲过他身后树丛。他能做的就是钻人马匹无法穿越的树丛内。此时传来另一声枪响,接着又一声他腿上突然感到剧烈的阵痛,于是他瘫倒在地上。当他奋力起身时,土霸大声叱叫并再度开火;这次他听到子弹砰地飞进他头旁的树枝里。就让他们杀了我吧!康达想道。我要有尊严地死。然后另一枪再度击中同一只腿,使得康达像巨掌拍地般地砰然倒地。当他在地上打滚叱骂吼叫时,他看到〃工头〃和另一个土霸持着枪走向他。他本来想跳起来逼他们再射他一枪让他结束生命,但腿上的伤口根本无法使他站起来。
另一个土霸用枪顶着康达的头,'工头'则扯光康达的衣服,让他全身裸露地站在雪中。鲜血从他的腿上缓缓流下,染红了脚边的白雪。〃工头〃嘴里咒骂,拳头也无情无理性地落在康达身上;然后两人合力把他面向大树地绑着。
皮鞭开始抽过康达的肩和背,而且划人他的肌肉内。〃工头〃大声地怒叱,而康达在鞭子的猛力下全身抖颤。一会儿后,康达再也禁不住刺痛而尖叫,但鞭打仍没中断,直到最后康达瘫痪地依贴在树上。他的肩和背都布满了渗血的长鞭痕,有几处还露出血肉来。他意识模糊,只知道自己正往下沉。在碰到冰冷的雪后,他的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他在自己的屋内苏醒过来,连同意识疼痛都回复过来。轻微的移动都使他痛苦地尖叫,而他现在又铐回铁链里。但更糟的是,他的鼻子告诉他他从下巴到脚都裹在一块涂满猪油的大布里。当老厨娘带着食物进来时,他想向她啐唾沫,但他仅能勉强抬起头来。他觉得自己看到她眼中怜悯的眼神。
两天后,他一清早就被节庆的欢乐声所吵醒。他听到大房子外的黑人大叫〃主人,圣诞节快乐!〃他很纳闷他们有可能庆祝什么。他只想死,那样他的灵魂就可去见祖先。他要了结自己,让这块土霸地上永无止尽的悲哀永远消失,这是个令人窒息而且恶臭得无法呼到一口新鲜空气的地方。他内心沸腾着怒气,因土霸没把他看成人般地鞭打!而且执光他的衣服。待他体力恢复时,他一定要报复而且还要逃走,否则他宁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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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48节
当康达终于出现在屋前时,双脚仍是铐链着。大部分的黑人都像避野兽般地远离他,只有老厨娘和吹号角的老人会正眼注视他。
山森一直不见踪影。康达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内心却暗自窃喜。然而,隔了几天后,他看到这个可恶的黑人身上有处尚未痊愈的鞭疤,于是他更加幸灾乐祸。但土霸〃工头〃的鞭子也会为了微不足道的原因而落在康达身上。
康达知道自己每天都被监视得很紧,因此他也学其他人一样每当士霸一走近时就很勤快地工作,等他们离去后又开始拖拖拉拉。康达经常一言不发地做着被吩咐的工作。当一天过去时,他就带着压在内心深处的沉痛与悲伤回到那昏黑的小屋子。
在这段孤寂沉默间,康达开始自言自语,而且经常是与家人的幻影对话。他大部分的话都会在内心对他们说,但有时也会大声说出。〃爸,〃他说道,〃这些黑人不像我们。他们的骨头、血液、筋脉和手都由不得他们自己。他们不是为自己活,而是为土霸。而且他们也不拥有任何东西,甚至连自己的小孩也不属于自己。他们生来就是要为别人而活。〃
〃妈妈,〃他会说,〃这些女人把布戴在头上,可是她们不知如何系。她们所煮的每道菜几乎都掺含着亵读的猪油或猪肉;而且许多人还跟土霸睡过觉,因为我看到他们那些令人厌恶的孩子都带有褐色的皮肤。〃
此外,他也会和弟弟拉明、苏瓦杜和马地说话。告诉他们此地即使最有智慧的长者也从不会提醒他们去了解森林中最凶猛的动物还不及土霸的一半危险。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很快地,冰柱开始掉落融成水。不久后,绿草窜出暗红色的泥土,树木开始发芽,鸟儿亦再度高声鸣唱,接下来犁田和耕种的日子也开始了。太阳又烘热了泥土,使得康达在不得不停下来时赶紧原地踏步,以免脚底长水泡。
康达一直在等待机会,而且只管自个儿的事,使主人们再度对他失去防备。但他觉得即使〃工头〃和其他土霸不在场,其他的黑人也仍会盯视着他。他必须找到方法使自己不被这样紧盯着,也许他可以利用土霸不把黑人当人看而当成东西看的这个事实。既然土霸对这些黑东西的反应似乎全视他们的表现而定,他决定不再表现得惹人侧目。
纵使如此做让康达很鄙视自己,但当土霸在附近巡逻时他仍强迫自己要表现得和其他黑人一样。虽然他很努力地在尝试,可是依旧无法使自己伪装咧嘴对他们笑。即使不是很友善,但他已尽最大的努力来表现合作,而且他也尽量表现得很忙碌。他至目前已学会了许多土霸字,而且总是很热衷聆听周遭的一切言语在田里或夜晚时在屋子附近。虽然他仍选择三缄其口,但他开始让别人明白他已听得懂土霸语了。
棉花农场上主要的作物之…在土霸的领土上长得很快。花朵很快地就转成绿色的硬圆英,而且裂开后每个都充满了蓬松的绒球。康达放眼望去目光所及皆是一片广大的白海,使得嘉福村的农田宛如小巫见大巫。现在是收获的季节,清晨的起床号角吹得越来越早。甚至在〃奴隶〃他们被如此叫翻下床之前,工头就已挥动警告的鞭子了。
借着观察田里的其他人,康达很快地就学到当不停地从坚荚采下的棉球慢慢地填满帆布袋时,弯腰的姿势似乎会使身后所拖的袋子不再那么重,装满时再把布袋拖去倒在每排尾端的马车里。康达平均一天可采满两布袋,虽然有些人故意驼得很辛苦来取悦土霸而往往奏效,但却为他人所嫉妒和憎恨采棉花的速度有如秋风扫落叶,往往在黄昏号角吹响时,他们已至少倒了三布袋了。
当每辆马车装满棉花时,就会被送到农场上的仓库里,但康达注意到邻近农田里泛滥成灾的装烟草马车被赶到大路上去。在马车于四天后空车回来时,正好及时交接另一辆装满要上路的马车。康达也开始看到其他满载的烟草车无疑是来自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