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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老园丁通常会哼声示意康达过来,然后教他一些新工作,而康达只是门声不响地照做。他不介意他们两人间的沉默;事实上,他的耳朵每天在与提琴手说完话时,需要休息几小时每当他们在一起时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嘴都是滔滔不绝地动着。
当天晚饭后,康达坐在自家门口时,有个叫做吉尔顿的人专替黑人制鞋和替马驴打项圈走过来把一双鞋子交给他。他说这双鞋是依〃主人〃的命令特别为康达制的。康达接过来,点头道谢后把它放在手里翻来转去地察视了好一会儿,他考虑着要不要试穿。他觉得很奇怪,何以竟把这种东西放在脚上,但这双鞋穿起来却十分合脚虽然右鞋的前半部塞满了棉花。这个鞋匠弯下去系好鞋带,然后建议康达站起来四处走走,看看穿起来的感觉如何。康达的左脚感觉还不错,但当他不用拐杖在屋外蹒跚笨拙地走动时,右脚前头却有些微的刺痛。鞋匠一看出他的不舒服,便告诉他那是因为脚上有伤口的缘故而不是鞋子,久而久之就会习惯了。
那天,康达走了稍远些来试新鞋,但他的右脚仍然觉得不舒服。因此他拿掉一些棉花再套上,这样就觉得好多了。他终于敢把整个重心放在脚上。自从他开始练习走路,虽然他的右脚偶尔会有刺痛的错觉,但当他向下看,他很高兴地发现他已不再感觉刺痛了。尽管如此,他仍不露声色地继续练习走路,他以前一直担心自己会一辈子往着拐杖走路。
同一星期内,主人的马车出外旅行回来。那个名叫路德的黑人车夫赶到康达的屋子里,示意他去提琴手那儿。康达看着他说了一些事,然后笑得很大声。提琴手对着大房子指手画脚,选用了几个重要的单字让康达明白威廉·华勒主人那个住在大房子内的土霸现已拥有康达。〃路德说主人刚从最先拥有你的他弟弟那儿把你买来,所以你现在是他的了。〃康达很生气而且感到羞耻,竟然有人可以〃拥有〃他;但他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一直害怕有天还会被抓回原来的〃农场〃他现在知道土霸的田地是如此称呼的。提琴手一直等到路德离去后才再开口说话一半对康达,一半似乎对自己〃这里的黑奴说威廉主人是个好主人,我见过很坏的白人主人,但没有一个白人是好人。他们全靠我们黑奴过活,黑奴是他们最珍贵的摇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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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52节
现在几乎每一天当工作结束后康达就会回到自己的屋内,并在晚祷后用树枝在地上练习写阿拉伯字,然后再端视好一会儿自己所画出的字形。他经常直至晚饭时分,才擦掉那些字,那时正好是听提琴手说话的时刻。他的祈祷和学习多少使他能融人大家的生活圈子里;此外,他似乎也觉得不用孤立自己仍能保持原来的自我。假如非洲现在仍有像提琴手这样的人可以去拜访,他们是从一村旅行至另一村的流浪乐师和史官,并边唱边弹着可拉琴或巴拉风边叙述他们在流浪途中动人的故事。
如同在非洲曾做过的那样,康达在此也开始记录时间的流逝。他每个新月后的清晨就把一颗小石头丢进葫芦瓢内,头十二个月在第一个土霸农场他已丢进了十二颗七彩的回石。自从来此,他也已投进了六颗;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数出当他十七岁从嘉福村被抓走时的二十四颗石头,再统统放在一起。加起来后,他算出他现在快满十九岁了。
如同他自己的感觉一样,他现在仍是个年轻人。但他一辈子都会像老园丁一样待在这儿吗?眼睁睁地看着希望和骄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直至他没有生活的目标、残烛罄尽吗?这个想法让他充满了惊恐他决心不能像老园丁那样一步步走完自己的路。这可怜的老人不到中午就已累得半死,整个下午他只能假装一直在工作,实际上康达必须扛起所有的活。
每天早上当康达弯身干活时,蓓尔会提着篮子来摘采她当天要为主人准备的蔬菜。可是她待在园子的时候从不看康达,即使擦身而过,这让康达觉得困惑和急躁。他忆起当他要死不活时她如何地看顾他,晚上在提琴手的屋内她是如何地对他打招呼点头。他决定要恨她,因为她作为他护土的唯一原因是因为那是主人的命令。康达很希望听听提琴手对此事的看法,但他知道自己的有限词汇无法使自己贴切地表达出来。此外,开口询问此事也真不好意思!
不久后的某天早上,老园丁没有来园子,康达猜想他大概病了。过去几天来,老园丁似乎比以往虚弱。康达没有立刻到他的屋子去探望他,反而直接去浇水、除草。因为他知道蓓尔此刻会来到,他认为最好不要让她来时发现园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几分钟后蓓尔出现了,她仍然没看康达就退自忙着把摘采的蔬菜放进篮子里。而康达则手握着锄头,站在那儿看着她。当她准备离开时,蓓尔踌躇了一下,四处张望后把篮子搁到地上很快地扫了康达一眼然后离去。她的意思很明显康达应该把她的篮子提到大房子的后门去,犹如老园丁经常做的那样。康达气得涨红了脸,内心立刻闪过成群的嘉福村妇女头顶着东西排列成行,走过男人经常休憩的村旁的景象。他甩下手上的锄头,准备掉头走开时,突然想起她与主人是那么亲近,于是咬牙切齿地弯下腰去拾起篮子,默默地跟着蓓尔走。到了门口时,她转身就把篮子拿走,好像没看到康达一般。康达气冲冲地回到园子。
从那天起,康达多少已成为园丁了。那个老园丁病得相当重,只有当他走得动时才偶尔来。只要他觉得还可支撑下去就会做一点事,但那通常不会很久,然后就摇晃地踱回屋里。他使康达想起嘉福村的老人一向以身体的虚弱为耻,他们会继续四处走动、工作直至他们倒在病榻为止。
康达最恨的工作是每天必须替蓓尔提篮子。他嘴里会喃喃报怨地跟着她到门口,然后把篮子粗鲁地丢到她手里就尽快地回去工作。虽然厌恶她,但每当园子空气中飘着她煮的饭香时,康达就直流口水。
康达在不知不觉中已在月历瓢内丢进第二十二颗石子了。有天早上,在没有任何迹象的情况下,蓓尔示意他到大房子里去。他踌躇了一会还是跟她进去,把篮子放在里面的桌上。他试着不让自己显露出半点对这室内摆设感到惊愕的神情他们称此为〃厨房〃。正当他要转身离开时,蓓尔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并交给他一个看来中间夹有一片冷牛肉的面包。当他疑惑地看着这种面包时,她说道:〃你以前从未见过三明治吗?它不会咬你,你应该咬它。你现在出去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蓓尔给他的东西开始超过他双手所能带走的程度,她通常给他一个铁盘,上面堆满那种叫作〃玉米面包〃的东西。那是一种他从未尝过的面包,上面涂有美味的锅油煮出来的新鲜芥茉汁。他本身已播种了芥茉的小种子混和着从养牛场捡来的营养黑牛粪一起种在菜园里嫩绿的叶子已快速地繁荣滋长。他爱极了蓓尔烹煮的缠绕在酣玉米茎上的藤蔓所长出的长纤豆子。她从未给过康达任何猪肉,他不知道蓓尔是如何知道他不吃猪肉的。但无论她给康达什么,康达总会在归还盘子时小心翼翼地用块碎布擦拭。他经常发现她在〃炉子〃旁一种盛火的铁器一一但有时她会跪着用一个硬猪鬃刷沾着木灰来磨厨房的地板。虽然康达有时想对她说些话,但他从不露出一丝感谢的好脸色,只是咕哝几句她现在也会。
有个星期天晚餐后,康达站起来伸伸腿并拍着肚皮,慵懒地在提琴手的屋子四周走动时,那个晚餐一直碟蝶不休的提琴手突然大声叫道:〃看看这里,你开始变圆长胖了!〃没错,自从离开嘉福村,康达从未看起来或感觉如此精神饱满。
几个月来,不断地编玉米杆以强化手指灵活度的提琴手也觉得自从他的手被打断后长久以来从未有过的舒畅。而且每天晚上他会再度开始弹奏那乐器。手握住此种奇特的东西靠着下巴,提琴手用他的细杖似乎用精致的长毛所制在琴弦上磨擦,在每一首歌结束时,周围听众则会又叫又鼓掌。〃这没什么!〃他会不以为然地说道,〃手指还不够敏捷。〃
过后,当他们独处时,康达半带犹豫地问道:〃什么是敏捷?〃
提琴手快速地动着他的手指头说:〃敏捷,这就叫做敏捷。懂了吗?〃康达点点头。
〃你这个幸运的黑奴,你每天所做的只是在那菜园里巡视。几乎没有人能得到那么轻松的工作,农场上的工作比这艰苦多了。〃
康达认为自己了解他的话,因为他不喜欢农场的工作。〃农场的工作很辛苦。〃他说道,然后又点头示意椅子上的提琴加一句,〃比拉那东西还辛苦。〃
提琴手笑了:〃完全正确,你这非洲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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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53节
现在每个〃月份〃他们用来称呼新月都流逝得很快,不久前〃夏季〃他们对热季的说法才结束,而紧接着收获季节就来到,康达和其他人都有更多的工作要做。当其他的黑人包括蓓尔都忙着田里的重活时,康达除了菜园外,还必须照料鸡群、畜舍和猪只。甚至在采收棉花的颠峰期时,他还被唤去驾驶马车装载棉花。除了必须喂养亵读的猪群外这几乎使他恶心生病他倒不在乎多于活,因为这反而使他觉得自己残而不废。但他很少在天黑前回到屋子,所以一回到屋子,他有时会累得忘记吃晚餐。因为一旦他脱掉帽缘已磨损的草帽和鞋子便笨重地摔到玉米杆垫上,不消几分钟就呼呼睡着了。
马车很快地就从堆满棉花转成装满鼓鼓的玉米穗。接着金黄色的烟草叶也都晾起来晒干,阉猪也宰杀切成条状,在慢火上烤。当烟雾弥漫的空气转凉时,农场上的每个人就开始准备〃丰年舞'了,这是一种重要的场合,连主人都会在场。大家是如此的兴奋,所以当康达发现黑人的阿拉神似乎没有供奉在内时,他还是决定参加但只是去观赏。
在他鼓起勇气去参加舞会前,一切都很顺利。提琴手的手指又再度敏捷起来,已开始在锯他的弦,而另一人则敲击着两根牛骨来计时。当有人大叫〃步态舞〃时,舞者则成双成对地走到提琴手前面。每个妇女都把脚放在男人的膝上,由男人为她们绑鞋带;然后提琴手唱出:〃交换舞伴广当大家照做时,提琴手则疯狂地弹奏。康达看到舞者的脚步和身体模仿着种植农作物、伐木、采棉花、挥砍镰刀、拔玉米和把干草铲至马车上时的动作。这十分像嘉福村的丰年舞,因此康达那一只完整的脚也开始在地上打节奏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才很难为情地四处张望,看看是否有人注意到。
但没人注意到。事实上,此刻的每个人都已开始注意一个身轻如燕的卡福第四代女孩在空中回旋跳舞和交互蹲跳。她的头一扬,眼一飘,手臂舞出优美的姿势。很快地,一些精疲力竭的舞者就移到一边喘息和观赏,甚至那女孩的舞伴也很难赶上她的舞步。
当女孩的舞伴停下来喘气时,大家哗然地叫了一声。而最后连那女孩子也退到旁边时,喧闹和叫喊声一时向她漫卷而来。当华勒主人奖赏她一个半块钱的赏金时,观众的欢呼声更是震天响。然后主人很开怀地对着提琴手笑,提琴手以微笑和鞠躬回礼。这赢得了更多的呼叫声。但步态舞没结束,一些已休息过的成对舞者现在又冲到舞场上继续疯狂地跳舞,似乎准备通宵达旦地狂跳。
康达正躺在垫子上想着今晚的所见所闻,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康达很震惊地问道,因为自从他来此只有过两次访客。
〃把门踢开,黑鬼!〃
康达打开了门,因为那是提琴手的声音。一开门后,康达立刻闻到他呼吸中带着的酒味。虽然康达很厌恶,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提琴手正要开始连珠炮似地说话,如果只是因为他喝醉而把他赶走未免太残忍了。
〃你看到主人了!〃提琴手说道,〃他一直不晓得我可以拉得那么好!现在你等着看他是否会安排我为白人拉琴,并派我出外演奏!〃提琴手满心喜悦地坐在康达的三脚凳子上,一腿横叠过另一腿后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胡言乱语。
〃看着我,我是世界上第二棒的提琴手!你曾听过里士满的'希吉勒'吗?〃他迟疑了一会说,〃你当然没听过!他是世界上提琴拉得最好的黑奴!我曾和他一起演奏过。他只在白人的大型舞会演奏,我是指每年的赛马舞会之类的场合。你应该看看他和他那把金色提琴以及他穿上宫廷服装、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