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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你到我书房来下。”孙昕看着低头解带子的宝生,平淡地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纠正宝生的穿衣错误,但很显然他没有取笑宝生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宝生抬头看着孙昕离去的身影发呆。
* * *
宝生返回自己和水手们的起居室,将衣服换下,折叠好,然后躺床入睡。
宝生这一觉睡到第二日的正午,因为太疲倦了,而且又因为第一次见到风暴,还落海了,算是惊悚了一回,不免有些心有余悸,睡梦中还发了噩梦。
用过午饭后,宝生便拿着那套丝绸褙子前往官厅。
将褙子拿去船医的起居室还了,宝生就去找千涛,但千涛的房里并无人,于是宝生前往孙昕的居所。
孙昕一向在书房里,宝生走进客厅的时候见孙昕不在,只得进了书房。
书房里,孙昕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架前,正在翻找书卷。
听到脚步声,孙昕才回过了头,看了眼宝生。
“你将这些海图拿到甲板晒下。”
孙昕指了指他脚边的一箱海图,箱子是木制的,并不大,但对双手受伤的宝生而言,搬动它还是有点吃力。
昨晚风暴来临时,孙昕书房的窗户没及时关闭,虽然里边的书及海图没被水泡湿,但都潮湿了,特别是画于纸上的海图,卷皱成了一团。
“好的。”宝生弯身抬起木箱,木箱并不沉,就是手掌受伤后,使力的时候很疼。
孙昕看着宝生有些困难地抱起木箱,并没有搭下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晒图纸,随便叫个人来做就可以了,并不是一定要差遣宝生。
另外叫宝生来帮忙,也只是昨夜孙昕的一个念头,这样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却决定了宝生日后的生活方式。
甲板上海风吹拂,晒几张海图并不容易。
宝生找了处背风的地方,将海图在甲板上铺开,然后去伙房拿了些生姜蒜头之类的物品压着海图。
正午太阳暖和和的,宝生就坐在甲板上照看着这些海图。即使孙昕没吩咐过不能丢失一张,宝生也知道这些海图的重要性。
其实宝生身上有个优点,是宝生自己都不知道的,他做事很有条理性,而且会动脑筋,知道什么是要点,而且并不需要别人去提示。
而孙昕这人是个寡言的人,凡事不喜欢罗嗦,磨嘴皮子也不是他可能有的行为,所以从某一方面而言,宝生确实很适合孙昕这样的人差遣。
下午的时候,宝生收起了海图,他晒图的时候留意到了这些海图是几张一套的,图纸的右上角有编号,于是收起的时候,宝生按照这些编号整理了海图。
宝生将箱子搬回孙昕的居所,孙昕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书。
孙昕的书房藏书近万卷,每次进入书房宝生都觉得很惊叹,他也只有一次跟随私塾的先生前往书院的时候,见过书院的藏书阁里有这么多的书。
“少东家,海图晒好了。”宝生将箱子放置好,然后站在一旁。
孙昕放下书,起身朝箱子走去,蹲下身打开箱子,翻了下海图。 孙昕也只是随意的翻看了几下,然后又返回了书桌。
“以后,你负责我的三餐,每日黄昏收拾书房。”
孙昕平淡地说着,他虽然说得极其平淡,但内容却让人惊讶。
“寝室没我允许不能进去,另外,客厅也必须保持整洁。”
孙昕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想到让宝生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他以前并不是没有仆人,只是因为不满意,反而嫌干扰他的生活,所以后来就没再安排人伺候了。
“官厅最左侧有间小房,你以后就住那里,也方便差遣。”
孙昕继续安排道,他显然是知道水手们的起居室空间狭窄又不方便,睡的也是通铺,根本就不能保证个人的整洁,疾病流传的时候,又很容易被感染。
宝生只是听着,一言不发,他是有些过于惊愕,所以失去了反应。
孙昕看了宝生一眼,他不认为宝生会拒绝,他对伺候他的人极其挑剔,近乎刻薄,但有一点,工钱绝对不会少给。事实上在财物方面,孙昕是个很慷慨的人。
“少东家,那蒲公子那些帐单怎么办?”宝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正好想到蒲千涛可是高高兴兴地将那些帐单交给他,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那是他份内的事情,你只需做好你自己份内的就可以了。”孙昕回道,口吻带有几分严肃。
宝生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书房。
出了孙昕的起居室,宝生才感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虑,而且更主要的是不明白孙昕为何要他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但想到日后,可以自由的出入孙昕的书房,宝生还是有些兴奋。
第四章 海上明月共潮生
孙昕安排给宝生的居所,其实是官厅里一间狭小的储物间,里边也只是存放了几张椅子,还有张木床,除此,并无其它的杂物。
宝生打扫了一下,就可以住了。
这间储物间距离孙昕的居所,只是隔了两间房,大概是为了差遣的方便,才如此安排吧。
清晨,宝生去伙房拿早点进孙昕的居所,将早点放在客厅。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再去收拾餐具。
客厅很显然从孙昕这次航行旅程开始就没有人进入打扫过,虽然看起来很整洁,但家具却蒙了灰尘。
宝生拿抹布擦干净家具,打扫了下客厅。这其实不费什么功夫,而以孙昕整洁的个人生活习惯来看,客厅四五天清理一次就足够了。
孙昕正餐是在官厅的大厅和官厅的其他住户一起吃的,晚餐则要送到他居所。
黄昏的时候,官厅里的住户都用完了餐。宝生才从伙房里端了两菜一汤出来,这是孙昕的晚餐。
孙昕确实是个难伺候的人,他早点要比其他人早送,而晚饭则要晚送,他有着自己的生活规律。
宝生端起盘子时,就有点困惑,汤是鱼汤,一碟菜为豆芽,另一碟则是烧肉。这些东西,不同于官厅住户正午所吃的精致饭菜,这些都只是家常菜。
将饭菜放置在客厅的桌上,宝生进了书房,孙昕确实也在书房。
“少东家,饭送来了。”
宝生轻唤道,看向坐在书桌前阅读着航海图经的孙昕。
“你将它端进来。”孙昕头也不抬地说道。他正阅读的是千涛翻译好的第一张回人图经,说是阅读,其实是在校对,对证与原件有无错误。
“好的。”宝生应道。
前往客厅,将饭菜端进书房,摆放在书桌上。
“将桌上的东西整理下。”
孙昕低头用餐前嘱咐了宝生一句,很平淡地口吻,虽然他一向不大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宝生点了点头,默默地收拾着桌子上散乱的图经,将它们收好,摆放在桌角。
“这些书要放回书架吗?”宝生看着桌上叠放如小山的书卷,轻轻地问道。
“也整理一下。”孙昕平淡地回道,然后专注的喝着汤。
宝生拿起一卷书,用手摸索着。桌上的书,宝生只认得一本是《山海经》,还有一本是《太平广记》,其它的有些书名都不认识,更别提分辨那到底是什么类别的书。
宝生抱着一叠书站在书架前,书架上整齐摆放的书卷,显然有其摆放的规律。
宝生望着书架上一排排的书名,发着呆,他没能力将怀里那叠书分门别类。
“少东家,这些书要按分类摆放吗?”宝生低声问着,他没能力为这些书卷分类。
“随意放回书架就可以了。”孙昕淡然回道,他似乎并不介意本来摆放次序整齐的书架被扰乱。
宝生将书卷放进书架,然后站在一旁等孙昕用完餐好收拾餐具离开。
“你今年几岁?”孙昕突然问道,他看着宝生。
“十五岁。”宝生回道。
“叫陈宝生是吗?”孙昕又问,无从知道他为何问这些,可能只是心血来潮。
宝生点了点头,虽然他对于孙昕记得他的名字有那么点吃惊。
“你这套衣服是你兄长的?”孙昕继续问道,他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打量着宝生。
宝生这次有点愕然,他不知道孙昕是如何知道的。
但细下心想孙昕肯定是因为这套衣服他穿起来过于宽大,而且衣服还是洗过很多次的,所以才得出来的结论。
丢弃穿旧的衣服,对富贵人家而言再平常不过。但对穷人家而言,却总是一套衣服大的孩子不能穿了,就留给小的穿,直到穿坏了才会丢弃的。
“是我哥的。”宝生回道,他只有三套换洗的衣服,但他是个爱整洁的人,衣服虽旧,穿他身上却给人一尘不染的感觉。
孙昕没再说什么,他放下了筷子,显然是吃饱了。
“宝生,你把餐具收走。”
“好的。”宝生应道,然后开始收拾。
不知道孙昕为何问宝生这些,或许他真的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 * *
宝生如常将早点端进厅房,见厅房与书房里皆无孙昕的身影,想必是在寝室里入睡着,还没醒来。
宝生准备轻悄悄地离开时,却听到了从寝室里传来的脚步声,宝生回头,见到从里屋走出来的男子,这人并不是孙昕,而是位有点眼熟的异国人。
男子从宝生的身边走过的时候,宝生才想起他就一位住在官厅的一位番商,来自波斯兰,宝生曾在官厅大厅里见过他几次面。
这个年轻男子虽然皮肤比较黝黑,但五官却是俊美非凡。
他边走边系着衣带,对宝生视而不见,悠然地离开了孙昕的居所。
宝生愣了许久,脸上带着惊愕,他并不是个不谙世事的人,何况他本就是出生于港口的人,对于航海的生活还是了解的。
海贸里,女人是不准上船的,尤其是远程航海,忌讳更是多得多也严刻的多。
在这种情况下,满船皆是男子,且船一进入汪洋,好几个月不能靠岸,这些人的情欲是如何解决的,并不是一个秘密。
男人与男人之间,如何像男女那样,宝生是知道的,但觉得不能接受。
其实,原本睡通铺的时候,他之所以选择睡在角落里也是有原因的,他不想有人动他,觉得这是恶习。
之所以感到惊愕,在于宝生对孙昕从不曾往这方面想,何况,这个陪伴孙昕过夜的还是位异国人。
宝生发呆的时候,孙昕就已经走了出来,他穿着身衷服,若无其事坐在桌前,准备用餐。
“宝生,你去收拾寝室,将床单拿去洗,床柜里有条干净的。”
孙昕平淡地说道,他的寝室,宝生还从没进去过。
“好……的。”宝生应道,他似乎还有些恢复不过来,仍处于震惊中。
孙昕的寝室,未走进去前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那应该是昨夜残留的气味,因为熏炉里有灰烬,香料早燃尽了。
这气味让宝生觉得不舒适,他打开了窗户,让海风吹散香味。在寝室里熏香是平常可见的,有时候是用于去湿气,有时候是为了驱虫。
孙昕的寝室可以算是简陋,家具非常少,虽然制作都颇为精致,但不见任何显示身份与地位的装饰品。
寝室一侧摆放着张大床,床帐未挽起,隐约可见床上被单凌乱。床脚下散落着衣服,鞋袜,拣起来一看,有些眼熟,显然都是孙昕的。
宝生挽起床帐,脱下鞋子,爬上床,踮脚打开床柜,取出一套新被单。
将床上的被单掀起,换上新被单。
宝生拿了脏被单与孙昕换下的衣服,走出了寝室,经过厅室。
“少东家,地上的衣服也拿去一起洗吗?”
宝生问了孙昕一句,毕竟他还没为孙昕洗过衣服,也不知道平日里是谁负责洗孙昕的衣服。
孙昕喝完豆浆,抬头看了宝生一眼。
“你是不是感到不舒服?”孙昕突然问了一句,然后从桌上站起。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点闷。”宝生点点头,喃喃回道,他也知道他的脸色有些潮红,因为感觉得到身子的体温在上升。
“你先别走。”孙昕吩嘱了一句,便朝寝室走去。
宝生听话的站着,只是摸了摸自己发热的额头,有些迷惑。
孙昕很快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瓶子,他拧开瓶子的盖子,将瓶子放在宝生的鼻下,要宝生嗅。
宝生嗅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