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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此。没什么奇妙的——这就是南部的司法制度。
但是这件案子——这件案子完全不同。今天,被告将会从街对面的囚禁室被带过来,声势浩大地在一个特别时段被管教所的人带到一间为他一人特设的法院房间里,进行一次特殊的聆讯。到时会有被告辩护律师、公诉人和非同一般的法官出席见证,连夜在法院外面的阶梯上驻扎的媒体大军也能很幸运地涌进来找到一席之地。一个短小、隐私的事件将会通过现场直播被全国和全世界上百万观众同时收看。然后又会在5点、6点和11点的新闻时段里反复播放。
思洁怀疑这次聆讯绝对不止两分钟。
主持初次到庭聆讯的法官是爱文·J·卡兹大人,是个爱在媒体上出风头的人。他已经上了岁数,行为举止与众不同,他在迈阿密当法官的历史很长,他最初干这行的时候迈阿密还没有修建法院。卡兹法官很沮丧的一件事,就是首席法官不再让他担纲审讯工作了,而是让他做了“初次到庭聆讯之王”,做的是平静无奇、冗长乏味的工作。不过这一次的案子足以刺激卡兹法官的唾液腺了。思洁可以预想得到,他会用聆讯开头的5分钟,一言不发,把轻蔑而愤怒的目光锁在班特林的身上。当然,还会锁在照相机的镜头上。然后才让协助他的执达官把拘捕令呈上来,他会慢慢地把控诉一条条读出来,并且保证自己轻蔑的声音能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他肯定还会装出彻夜审阅过班特林的拘捕令,上面列出了班特林的种种恶行,当然,在开庭前他肯定在议事室里读过不下十遍,一种做作的震惊而厌恶的表情会慢慢爬上他皱纹满布、久经岁月的眉头。他肯定会问班特林怎样为对自己的控诉进行辩护,虽然这一步一般都在3周以后的传讯中进行。然后,他会用严厉的语气抖出一通戏剧性的演说,在思洁看来,应该差不多会是这样:“威廉·鲁珀特·班特林,我祈祷这些罪大恶极的起诉,这些野蛮、可耻的行径没有发生在你的身上。但愿上帝怜悯你的灵魂,如果这些措施属实,你一定会葬身于地狱的火海中!”或者说几句别的什么,反正都万变不离其宗。《迈阿密先驱报》一惯常写头版的记者就会添油加醋地把这条消息命名为:法官预言“丘比特”将葬身地狱火海!当然,卡兹法官是不会忘记找到最可能的理由的。有可能思洁根本用不着说一句话。但是,她仍然准备好了所有的论据,以防万一会和班特林的律师辩论。
昨晚值班的搜查证签名人是罗德里格斯法官,大概凌晨5点的时候,他穿着睡袍签发了搜查班特林的住宅和车子的搜查证。就在此刻,有四个执法部门的警察正在把班特林的生活撕开来,细细地不放过每一寸地方。但是,她在八点半的时候接到的最新报告表明,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找到任何犯罪证据;没有人的心脏藏在房间里,镜子上也没有贴死去的被害者的相片作为装饰,当然,旁边就更没有写什么“我这样做,她们活该!”这样明确的宣言。
这肯定是很麻烦的。因为班特林昨晚使用了他保持沉默和召唤律师这两项权利,然后他的嘴巴就完全合上了,比蚌壳还难撬开。要把他和其他9个女孩的谋杀联系在一起,除了安娜·普那多的尸体,思洁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真的很麻烦,因为这个班特林完全有可能不过只是个模仿别人的杀手,而真正的“丘比特”今天早晨还在家里读报纸,喝着咖啡,吃着羊角面包,笑得前仰后合。
第二部分 玛丽索儿·阿尔芬索第16节 梦魇又重新开始了
思洁把警方的报告和粉红色的拘捕令最后翻了一遍,抬腕看看表。九点半都过了。她草草地写了最后几行字,拿起她平装本的《西佛罗里达刑事诉讼》,又放回公文包里,然后向法院大楼走去。她从后楼梯下楼,从侧门出口出去,有意避开记者的包围,她知道那些人肯定在她办公室外面和法院大楼的楼梯旁等着她。她溜进法院的地下停车场,进电梯时,漫不经心地冲无聊发呆的保安挥挥手。
电梯门在四楼打开了,思洁马上就发现,这件案子比她原先预想的还要轰动。她怀疑,一群拿照相机的摄影师和精力充沛的记者正焦急地等在法院4…10房间外面的走廊里。灯光架好了,麦克风也调试了,在焦急的盼望中大概还匆匆地擦了遍口红。
思洁直直地往前走去,目光锁在前方红褐色的门上,她的头微微地低着,金黄色的短发垂下来遮住她的脸。对周围疯狂的人群视而不见。
那些还没有预先准备的记者,毫无经验,胡乱地轻声猜测着:“就是她吗?”“那是公诉人吗?”“是汤森德吗?”其他准备充分的记者,在其他人打开麦克风之前,就自信地用肘推开人群挤过来。
“汤森德女士,请问在威廉·班特林家发现了什么证据?”
“无可奉告。”
“请问班特林的名字有没有列入你们调查的嫌疑人名单?”
“无可奉告。”
“您会为其他9个被害者起诉吗?”
“无可奉告。”
“您的办公室会提请对犯人判处死刑吗?”
听到这个问题,她横了一眼那个自鸣得意、长着双看似天真无邪的眼睛的记者。真是个愚蠢的问题。门在她的身后闷响一声,沉重地关上了。
她走进胡桃木板装饰的审判室,直接走到前面,坐在右边公诉人座位上。不用说,卡兹法官选择了法院最华丽的房间进行这次聆讯。天花板仿佛翱翔似的悬浮在20英尺以上的空间,法官大人木制的红褐色宝座高高地矗立在离地至少5英尺,离证人席3英尺高的地方。风靡1972年的金属顶枝形吊灯沿着对角线挂满了整个房间。
房间里已经被听众围得水泄不通,其中大多数人是记者,摄像机也已经在可以想到的角度都用三角架安放好了。房间里到处都站着穿制服的迈阿密戴德县警官,四名着绿白相间外套的管教所警官把守在入口处,另外四名守在小走廊的后面入口,被告将从监狱通过一座桥从这里被押送进来。还有四名则站在另一条走廊旁边,这条走廊通向法官的议事室。在第一排听众席上,思洁看到了几个同一办公室来的几位公诉人,她朝着他们点点头。
她打开公文包,向左边瞟了一眼。离她10英尺的辩护席旁坐着有名的辩护律师劳斯尔德·卢比奥。她旁边的男人,穿着一套做工讲究的黑色西装,打着一条灰色的丝质领带,双手戴着一副泛着银光的手铐,这个男人就是威廉·鲁珀特·班特林。
他的西装大概是“阿玛尼”牌的,领带看来应该是“范思哲”牌的;金黄色的头发往后梳着,有些零乱,他的脸仿佛经太阳晒过,呈现一种很好看的浅棕色,鼻梁上架着一副价格不菲的意大利眼镜,透过镜片,思洁可以看到他漂亮的黑眼圈,这肯定是迈阿密海滩治安处的杰作。从思洁坐着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班特林的轮廓,但是她已经可以断言,他是个英俊的男人。高高的颧骨,线条有力的下巴。行啊,一个穿着入时,相貌不凡的连环杀手。明天下午戴德县监狱里那帮寂寞、发狂的家伙就要陆陆续续开始向他传递爱的纸条了。
思洁注意到班特林的手腕上有块劳力士牌手表,却被手铐卡住了,他的左耳上还戴着一枚耳钉,上面有一颗很大的钻石。难怪他能请到劳斯尔德·卢比奥,因为她的事业很成功,请她出山可不是便宜的事。班特林的手铐上连着条金属链子,链子的另一头是套在他脚踝上的脚镣。很明显,监狱里的那帮伙计确是想尽办法为他今天上镜选择了最漂亮的一副镣铐——她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没把他放在像《沉默的羔羊》里的连续杀人魔汉尼拔穿的那种防护罩里。班特林转过脸,身体微微地倾向劳斯尔德,微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如果没有黑眼圈的话,他毫无疑问是很英俊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连环杀手,不过泰德·邦迪不是也不像吗?那些恋童癖者不也常常都是些慈善的老爷爷,而且说不定还是当地基瓦尼俱乐部基瓦尼俱乐部,Kiwanis Clubs美国工商业人士的一个俱乐部。的头儿呢;那些最残忍的虐待妻子的人有时还是《财富》杂志上最成功的500家大公司之一的总裁。事情常常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回事。极有可能班特林就是靠他迷惑人的外表把那些女孩骗出俱乐部的。他们当初还一心想着“丘比特”是个沾满油污、龌龊恶心、三只眼的怪物,手里拿着把刀子,浑身散发着高度腐化的尸体的恶臭,这样他们立刻就能认出他就是“丘比特”。是个怎么看都是坏人的家伙。不是现在这样一个人,用“贝罗”包装,穿着名牌“阿玛尼”,魅力四射,长着好看的牙齿,戴着劳力士表,还有一辆崭新的“捷豹”车。
“全体起立!”执达官打开审判室后面的门,卡兹法官表情坚定地走进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威廉·班特林的方向。
他登上通往法官席的阶梯,坐好。然后取出眼睛,架在鼻尖上,愤怒的目光仍然继续着。
“法院现在开庭!”执达官高声宣布,“爱文·J·卡兹法官大人为主审法官!请就坐,并保持安静!”
卡兹法官带着不屑的表情审视了他的“王国”。几分钟里,紧张的安静气氛飘散在空气里,只有人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和压抑的咳嗽声。这样持续了几分钟。终于,卡兹法官清了清喉咙说:“我们在这里聆讯佛罗里达州威廉·班特林的案子,案件编号F200017429。两位律师,请确定你们的身份。”非常正式。思洁和劳斯尔德都站了起来。
“控方律师思洁·汤森德。”
“辩方律师劳斯尔德·卢比奥。”
法官继续往下说:“控诉是一级谋杀。班特林先生,根据佛罗里达州的法律,你被带到这里来,参加初次到庭聆讯,来决定在拘捕令里是否有拘捕你的最可能的原因。如果有的话,你就会被押还戴德县的监狱,不准具结保释,等待传讯。这就是我首先要说 的话,工作人员,请把拘捕令呈上来,我当众宣读。”
他发音响亮、清晰,整通诵读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卡兹法官在新闻里露面可风光了。不过按平常的情况看,他宣读拘捕令的时间够处理10个被告的聆讯了。然后他停下来,装作认真研读拘捕令,这时整个房间充满了小声的窃窃低语。
“全体肃静!”执达官大声招呼道,于是人群又恢复了安静。
卡兹法官紧锁眉头,大约5分钟后,他从足有3页的拘捕令上抬起头来。他用透着轻蔑的声音大声说:“我已经通读过了拘捕令。本案的被告威廉·鲁颇特·班特林被指控犯杀害安娜·普那多女士,犯一级谋杀罪,我在本案中的确发现了最可能的原因。本案不允许报告具结释放。被告被押还囚禁在管教所。”为了增强效果,他顿了顿,向班特林的方向倾过身子,继续说道:“班特林先生,本庭仅希望——”
劳斯尔德·卢比奥站了起来。“法官大人,请允许我当庭陈述。很抱歉打断您,但是如果我不发言的话,恐怕在听到被告申辩以前,法庭就要下结论了。
法官大人,我的委托人是社会上一位优秀的公民。他没有犯罪前科。他移居迈阿密6年,在这里已经长久扎根,并拥有正式的工作和家庭。他愿意当庭交出护照,直到本案了结;也愿意戴电子监控的脚镣,接受本宅软禁,以这种方式来协助辩护律师准备在法庭上的辩护。因此,我们诚挚地请求法庭考虑这些因素,并允许可以具结保释。”
思洁站起来想要回答,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不需要。卡兹法官已经秃了的头顶变红了,他怒视着劳斯尔德·卢比奥——没有她刚才那番话,他的完美表现就能功德圆满了。“你的委托人被怀疑与一连串暴力恐怖的谋杀有关。他尾厢里放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女尸,他却开着车在迈阿密乱转。卢比奥女士,他不是个游客,对南海滩的夜生活留连忘返。我不担心他会潜逃,而担心他会继续杀人。他对这个社会实实在在地构成危害。不得具结保释,他可以在监禁的房间里协助你的工作。”
卡兹法官的眼睛对着卢比奥上下打量,仿佛刚刚发现她是个女人。他放低声音,又加了一句话:“辩方律师,有一天,你也许会因此非常感激我。”然后他向前倾着身子,继续他刚才未完的结语,“班特林先生,为着你自己着想,我仅希望你没有犯下指控中那些可怕的罪行。因为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