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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睿一翻身,将一只胳膊也扔到佑晴身上,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等他再度睡了过去,佑晴也打了个哈欠,喃道:“真是的,这《摇篮曲》哼的,我自己都困了。”她把宋靖睿的胳膊腿从自己身上移开,想起身离开,却发现裙摆也被他压住了。她便眼珠一转,心道何必冒着冷雨回存心殿,就搁你身边睡一夜,明早起来吓死你。
佑晴抓过一个靠垫枕好,挨着宋靖睿睡了。
昭王自从到了封地,包括藩王间互送的玩物歌姬在内,无数女子明着暗着想勾引他,爬的他床。只是宋靖睿那会还没缓过神来,对这些事极端排斥。渐渐的,府里的宫婢和歌姬们,知道小王爷对女子不大上心,宁愿打打马球,看看搏兽。暗地里难免猜九殿□体有些问题,一个个的都不再动以色媚主的主意了。
但这些女子的行为,再加上在宫中的所见所闻及兄长对他的影响,给他留了个印象,就是他这等尊贵的人物,是女子人人都想勾一勾的。蓝佑晴稍有和他亲昵的举动,他就自然而然的往那方面想。
这一大早睁开眼,就见自己面庞寸余外的地方出现一张娇艳容颜,她人尚在睡梦中,闭着眼,较之平时,看不到那双透着若即若离冷意的眼眸,但看五官,倒有几分可爱的憨态。
于是靖睿脑海中不由得再次得出结论,她昨夜不走,就是投怀送抱,引自己同她圆房。他皱了皱眉,毫不怜香惜玉的推了王妃一把:“快起来!”
佑晴被他弄醒,慵懒的望向他:“嗯?”但心中却想,自己居然没在他前面醒来,不知他醒来看到自己睡在一旁,吓到了没有。
“哼!”靖睿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起来,轻蔑的笑道:“你昨晚为什么没走?就知道你存了歪心思!上次你来葵水了,是不是觉得很是倒霉,错过了让本王宠幸你的机会?”又撇了撇嘴,叹道:“可惜,你再勾引本王也没用,国丧期间,禁房事。”
“……”
靖睿捏了她脸蛋一把,道:“你再怎么勾引本王,热孝期内也是不行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佑晴见他又来这套,这一次连反驳都懒得了,索性认了:“那……臣妾就等出了百日热孝再来媚惑殿下罢。”
靖睿没料她会这般说,居然脱口而出:“真的会?”话一出口,惊觉失言,羞愤之下,将佑晴一推,怒道:“今日本王还要见附近州县的官员,你快走,不许耽误本王时间!”
佑晴发现自己有些习惯他一惊一乍的态度了,淡淡的回了一句:“是。”把衣衫顺了顺,福礼退下了。
父丧在身的九殿下彻底消停了,至少在热孝期内,他没法再折腾玩乐。皇帝驾崩一个月后,接到了另一个消息,太子殿下已登基为帝,将来年定为延德元年。
藩王们就是要眼睁睁看自己的父亲做皇帝,兄弟做皇帝,侄子做皇帝的一群人。不过,就蓝佑晴观察,宋靖睿好像根本就没存过坐金銮殿的念头,吃喝玩乐而不承担任何责任,才是他的追求。
成了皇帝,或许对他来说,还嫌麻烦呢。
新帝登基会按照惯例赏赐各地的藩王,而藩王则要准备回敬的贡品派人送回京城。这一来一往君臣之间,兄弟之间的金银珠宝的馈赠,很大程度上冲淡了先皇驾崩的悲痛氛围。国丧号称三年,其实只有二十七个月,而不管是皇帝还是各地的藩王都要处理政务,就出现‘以日代月’的说法,实际上真正服丧的日子只有一个月左右。
再说,没有哪个新皇帝是沉浸在父皇驾崩的悲伤中无法自拔的,往往老皇帝一死,新皇帝就甩开胳膊,安抚朝臣的安抚朝臣,防备权臣的防备权臣。
于是,皇帝驾崩百日之后,新皇帝将抚远将军之子钟世彦,为驻扎在蓟州外的怀远营的右副将。
而钟世彦去赴任,途经昭王封地,他的妻子与昭王妃是亲姐妹,他与昭王是连桥,自然要去拜见一番。
蓝佑晴从顺恩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惊的差点把茶盏掉到地上。那个大红婚服的女子在自己床前哭泣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天,她的双胞胎妹妹嫁给了自己原定的丈夫。
而她则被迫成为自己原来妹夫的妻子。
现在,两对错嫁错娶的夫妻要见面了。
佑晴凝眉思忖着。她连一点蓝佑晴的记忆都没有,先不说双胞胎妹妹蓝佑昕,那钟世彦其实是蓝佑晴舅舅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哥。他们两人都是和原本的蓝佑晴相熟的人,如何应付得了?
唉……如果没办法,只能搬出万金油‘失忆症’来装傻了。另外,她成婚之前就被拆穿了身份,不知妹妹和钟世彦那边情况如何。
“殿下对这件事怎么说?”她很好奇宋靖睿的反应。考虑到他当初大闹送亲队伍的情景,这一次他会如何对待钟世彦和蓝佑昕。
顺恩把腰伏的更低了,小心翼翼的回道:“殿下只说了三个字:只管来!”
“……”很好,一听就是敌对态度。
这时顺恩瞟了眼四周,小碎步上前,对佑晴道:“娘娘,奴才有一件事是非讲不可了。其实跟殿下拆穿蓝家将您和您妹妹调换一事的人,就是钟副将。”
10、一周目(10)
佑晴和靖睿见面的情形,倒跟地下党有几分相似,只能宋靖睿单线联系她。她想主动见他一面,则非常困难。在钟世彦和蓝佑昕到来之前,她想见他一面,不管是主动去见,还是派人去请,都逮不住宋靖睿的人影。
他不是在宗庙守灵就是在是和道士们焚香祈福,要么就在寿春园看野兽相搏。佑晴后来也烦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妹妹和妹夫登门再见机行事罢。
在钟世彦和妹妹到来的前一天,就有兵丁来报了他们的行程。前一晚,他们宿在城外,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乘车辇进了藩都,在中午时进了王城。
昭王摆了家宴招待两位远道而来的亲戚。开席前,靖睿和佑晴在在承运殿内升座等候两人。佑晴不知宋靖睿是不是父丧在身的关系,一直绷着脸,和外面下火般的炎热天气正好相反。有他这个表情在,殿内的温度好似都降了许多。
佑晴历来是不会主动招惹他的,他既不说话,她也沉默。
这时有人来报,说钟少将军和夫人进了王府前门了。靖睿便朝顺恩使了个眼色:“去带他们进来。”
过了一会,顺恩便引着一对年轻男女相携进来。男子年少英武,五官远不及宋靖睿精致,却自有一番磨砺出的轩昂之气,他装作不经意的抬眸看了眼佑晴,便拱手道:“末将钟世彦,参见昭王殿下,王妃娘娘。”他身边的女子穿着素青涩锦袄,蓝色暗花马面裙,未语人先羞,羞答答的垂着眼眸不敢看端坐的王爷。直到她的丈夫旋首瞥了她一眼,她才张开樱桃小口,柔柔的唤道:“殿下……”又将一双含烟水眸望向姐姐:“娘娘……”
钟世彦便冷声道:“你就这般参见,未免太不合规矩了。”
佑晴一惊,心道他对佑昕的态度也太差了,简直和宋靖睿对自己没差别。这是就听宋靖睿笑道:“罢了,罢了,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本王在配殿设了酒席为你们接风,咱们席上再聊。”
钟世彦这才冷睇了妻一眼,不再计较。佑晴见妹妹一双美眸渐起水雾,整个人我见犹怜,心中道,这钟世彦真是铁石心肠,对这个娇娘子也能狠得下心折她的面子。她自然得向着妹妹说句话:“殿下所言极是,这些细枝末节就不要计较了。钟副将也请不要再责怪尊夫人了。”
钟世彦一怔,失落的道了声:“是。”
四人刚见面,都先将心中所想藏住,互相配合的走过场。只是各有心事,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加上国丧期间不许歌舞款待宾客,便连这个拖延时间的招数都使不上,匆匆结束了筵席。
筵席后,佑晴带着妹妹回了存心殿。知她有许多话要说,佑晴屏退了左右,与妹妹握着手在榻上说话。佑昕低头抿唇,神色哀然,半晌才唤了声:“姐姐——”然后便扑到佑晴怀中大哭起来。
“姐,你救救妹妹我吧,世彦他根本就不想和我一起生活,他心里全是姐姐你,与他成婚一年,他宁愿去找姨娘同房,也不来我屋里坐一会。我,我居然还是处子之身。”佑昕抽抽噎噎的道:“我写信跟娘说,可娘回信与我,要我忍着,让着,关怀他,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那些温柔又怎么能让他知道呢?”
佑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难道新婚之夜就发现你的身份了?”
“姐,他随舅舅离京赴任前,常进出咱们家,他那般爱你,你的一颦一笑,他都记得。掀开盖头,我一开口,他就发现我不是你了。他后来听说你嫁给了昭王,便立即写信将此事告诉了殿下,为的让一直无法无天的昭王将婚事搅黄,他好再度迎娶你。姐,昭王发现你不是蓝佑昕,可曾为难你?”
“……”其实佑晴觉得,宋靖睿不光为难她,他为难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佑昕忽然扬起带着泪光的眼睛,迫切的问道:“……殿下是不是也未曾与你圆房?”
佑晴迟疑,不知该如何回答。见姐姐不说话,她当她是默许了,竟下了结论:“表哥说的不错,殿下也想纠正眼下这混乱局面。”
“纠正?”
“我留下,姐姐你随世彦去蓟门。”
佑晴苦笑:“说的容易,殿下怎么会轻易答应。”
“难道姐姐不想吗?你真的忘了你和表哥的情谊了吗?”
佑晴还真忘了,她扶额道:“其实那场大病后,我对以前的事情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好多事都忘记了。”佑昕似乎对这句话早有准备,她道:“娘信上说了,但姐姐你想啊,你和世彦表哥重新在一起,他能帮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
佑晴道:“先别说我,假如真的各自归位了,你受得了王爷的脾气吗?娘当初让你代替我嫁给世彦,不就是为了免受昭王的折磨么。”
佑昕抱住姐姐,伏在她胸口,半撒娇的道:“我怎样都没关系,关键是姐姐能和表哥重新在一起,让你想起以前的事。其实我现在受世彦表哥的气,就是报应,因为他原本就不是我的。倘若他对我好,我怕是会更愧疚,但现在……与其咱们两个都不幸福,不如成全姐姐你的幸福。”
“……咱们想出花来都没用,一切要取决于殿下。否则,有咱们苦果子吃。”
佑昕掏出帕子抹着眼泪,道:“姐姐放心,世彦表哥会探殿下口风的。这会,不出意外,表哥恐怕已经和殿下开口商量此事了。倘若殿下同意,你就会随表哥走的吧。”
佑晴想了想,嗯了一声。目前的局面看,钟世彦和妹妹都想换回来,假如宋靖睿也同意,那就是三对一,不管她的态度如何,都换定了。
剩下的时间,妹妹讲未出嫁前钟世彦对她如何如何深情,奈何佑晴根本在听别人的故事,难以感同身受。最后佑昕见效果甚微,便不讲了,准备告辞回王府内住的地方。
此时夜幕落下,北地夜晚温差大,佑晴怕妹妹回去的路上着凉,便让人找了件绣金牡丹纹的褙子给她披了,又差了人将她送回住的地方。
佑昕摸着身上的褙子,若有所思。
她今日见了昭王,才发现那是个神仙般好看的人物,而且她也没看出他哪里乖张荒唐来,倒见他气质高贵,举止温文尔雅。再说看姐姐在这里的样子,吃穿用度样样不缺,没半点受气的迹象。
殿下没碰姐姐……是不是意味着殿下他……
在这微凉的夜风中,她脸颊微微泛红。
这时,听到前方有人声,且看到太监提着宫灯列队走来,她知道自己碰到昭王的仪驾了,忙倾身垂首站在原地恭候。
“王妃,你怎么在这儿,本王还想去找你呢!”就听头顶传来一把醉醺醺的声音,接着手腕被握住,那人继续道:“那省得本王亲自来请了,走,回银安殿再陪本王喝几盏。”
“殿下,我不是……”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如随他去,看看他对自己究竟是何态度,于是忙改了口:“是。”
这时送佑昕出来的宫婢,见殿下认错了人,其中一个忙开口道:“殿下,这位是……”可不等说完,就听王爷一声怒吼:“本王驾前,哪有你这奴才说话份!”吓的那宫婢忙当即跪下认罪,其他人的哪还敢张口,都默不作声。
佑昕将错就错随着昭王回了银安殿,她的内心既惊又喜,坐下后一直忐忑不安的不敢直视宋靖睿,只觉得耳根都烧红了。
她这样做,明天姐姐知道了,会不会怪她?
可是怪她……这其实明明就是她的丈夫。
“王妃,今夜怎么如此矜持了,上一次你可是与本王畅怀豪饮的。”
听了这句,她怕穿帮,忙捧起那盏酒,仰脖喝净。这酒清香沁人,那股特有的酒香萦绕在鼻腔久久不散。佑昕想来自己不胜酒力,才喝了一盏,就晕晕乎乎的连连点头,最后指尖发麻,竟握不住酒盏,让它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