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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神医麻溜地追上去,看着她煮水、敲茶饼、放酥油、放盐……他也是这么做的呀,怎么煮出来就那么难喝呢?
宁玥不好告诉周神医,单是煮茶一技,她前世便足足学了五年,还是跟最好的师父学的,比徐娘子的手艺,还要更甚一筹。
宁玥将煮好的茶舀入碗中,递给周神医,这时,一只缠着纱布的手轻轻握住了碗底,对周神医道:“想喝茶,付茶钱。”
“臭小子!你把我抓来的时候,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上哪儿给你找差钱?”周神医没好气地说。
玄胤冷笑道:“那就想别的法子呗,你不是会医术吗?给她治病,权当你付了茶钱,喝多少都没关系!”
搞了这么久,今天才发现这家伙的软肋,不掐死了狠狠地勒索一把可不行!
周神医看看玄胤那碗茶,又看看那碗茶,心如猫爪子在挠:“哎呀你……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说过了……我……我不可以行医的……我发过毒誓了的……我……我……哎哟!”
急死了!
这么好吃的茶,吃不到!
玄胤给宁玥使了个眼色:“倒了吧。”
宁玥瞟了周神医一眼,幽幽一笑:“好啊。”
“啊!”周神医炸毛了,“小丫头,你昨天可没这么刻薄!”昨天他不想喝,她硬要给他煮,今天,他想喝了,她却卖起关子!可恶!太可恶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岂能一概而论?神医想喝茶,自己去泡吧!”宁玥转头便将那碗茶给倒了。
周神医的心在滴血,他生平没别的嗜好,就贪吃贪喝,把他心爱的茶倒掉,简直像在把他的血给放掉啊!
宁玥放下空碗,又要去倒锅子里剩下的那些。
周神医大叫:“别倒别倒!”
“那神医是改变主意了?”宁玥优雅地问。
“我……”周神医张了张嘴,“你倒吧!”
宁玥稍稍愣了一下,这个神医对美食的执拗,一路上,冬八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了,简直用痴狂来形容都不为过了,皇甫珊那种小吃货,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当然,宁玥本身也没指望一碗茶就打动他,可他的样子,分明像是有苦衷,真的不能给治。
宁玥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前辈想吃茶,便吃吧。反正我已经拿到了平安符,不会发作了,治不治疗都没关系。”
玄胤的眸光微微暗了一下。
周神医看着玄胤道:“你没把真相告诉她?”
玄胤眸色越发幽暗了下来。
宁玥柳眉一蹙:“什么真相?”
周神医道:“你以为蛊毒到了女人身上,只是会让女人想索欢吗?傻瓜,如果真是这样,这蛊毒就一点儿也不可怕了!它真正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会让女人一辈子无法受孕。”
“无法受孕……”宁玥的面色唰的一下白了!看向玄胤,玄胤难过地捏紧了拳头,眸中划过一丝隐忍,宁玥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周神医看着她突然变白的脸色,和那丝眸中闪过的绝望,突然后悔自己说的太快,把人家给伤到了。
“那个……丫头……我不喝了……你……你你你……你倒了吧。”
宁玥却表现得非常平静,这是她多年在深宫养成的习惯,越难过、越平静,她把锅子里茶倒到碗中:“前辈请用,我还有事,先不招待前辈了。”
语毕,转身就走。
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控。
周神医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心头不忍:“那个……我……我虽然不能救你,但我徒弟可以!”
宁玥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你的徒弟不是死了吗?”
“我有两个,白薇儿死了,她师兄还在。”
玄胤与宁玥异口同声地问:“她师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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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现在告诉我,马大哥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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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7】马大哥还活着,夫妻齐心
玄家大营,中山王捏着边疆传来的密报,面色笼罩在夜明珠的幽光下,忽暗忽明。
平局,不分胜负。
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玄煜从雁门关突围时,恰逢南疆的大帅闭关,玄煜以极快的速度挽回了败局,不仅击溃了三万镇守雁门关的南疆大军,还一路杀到了南疆境内,一连夺了他们五座城池,这可是迄今为止最辉煌的战绩。偏偏,大帅出关了!局势立刻被扭转,他率领大军绕过了玄煜的势力,直捣黄龙,拿下了临淄城附近的冀州,玄煜不得不放弃对南疆的侵略,转而与他周旋。
“这个大帅,要闭关就闭关嘛!突然出关干嘛?”玄昭哼唧道。
杨幕僚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道:“据我们探到的消息,他其实……并非真的在闭关。”
玄昭不悦地问:“那他在干嘛?”
“他潜入我们西凉的京城。”杨幕僚说。
“京……京城?”玄昭难掩诧异,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是的。”杨幕僚道,“我们的斥候也是前些日子才从他们那边探知到这个消息,真是令人震惊啊。”
“他来京城做什么?勘察地形?”
“不清楚,反正他呆了没几天便返回南疆了,京城这边,没有任何人发现过他的踪迹,臣推测,他或许根本没在军事要地的附近出没,咱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若出没,不至于完全没有发现。”
“那他来京城干嘛?好玩儿么?”玄昭撇了撇嘴儿。
杨幕僚叹道:“臣……不知。”
中山王将手中的密报放在了桌上,沉声说道:“不用纠结他来京城做什么了,我只想知道煜儿与他的这场仗,究竟有没有胜算?”
杨幕僚沉吟片刻,道:“世子……恐怕真的遇上对手了。”
“你的意思是煜儿会输?”中山王的眸色瞬间染了一丝凌厉。
杨幕僚忙说道:“不会输,也不会赢。”
这便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意思,但这怎么可能呢?煜儿是玄家数百年来最具天赋的军事奇才,就连老王爷在世时都曾夸赞,此子若早出生两百年,太祖皇帝怕是要换个人来当。反观对方,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能与煜儿不相上下,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中山王捏紧了拳头,双眸如蒙了一层化不开的寒冰,叫人不寒而栗:“我听说,那个大帅只有十几岁?”
杨幕僚点头,感慨地说道:“是的,今年十七。”
才十七岁就成了南疆的战神,与玄煜齐名,这让年长他四岁、又自幼在军阀世家长大的玄煜情何以堪?若单单是年纪小倒还罢了,偏偏这家伙还是个孤儿,六七岁流浪到南疆,被一个茶商收养。难道说军阀的亲生儿子,还比不过一个茶商的养子?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中山王的面色越发难看:“他的师父是谁?”这等出身,若非有个十分厉害的师父,绝不可能成为如此厉害的人物!
杨幕僚道:“就是那个茶商。”
“茶商?”碧水胡同的小别院里,宁玥睁大了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一旁的周神医,“你徒弟是个茶商?真奇怪,你小徒儿是个公主,大徒儿怎么只是个商人?”
官仕农商,商人身份最低,种地的农夫们都比商人长脸,很难想像,一个商人如何与白薇儿成了同门,白薇儿就不嫌弃他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周神医喝了一口宁玥煮的茶,慢悠悠地道:“你们可别小瞧我那大徒儿,他早就不是商人啦!几年前,他就被请到皇宫,做了皇室的幕篱。”
一个商人,被请去做了皇室的幕篱,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似是瞧出了宁玥与玄胤的疑惑,周神医望向了前方的围墙,视线一点点变得悠远:“我这辈子,从没见过比他更聪颖的人,他精通的本领之多,非你们所能想象,医术,不过是他众多本事中的一个罢了,我花了半辈子的功夫才学到手的医术,他一年就学会了,第二年便远超于我。甚至,我们神医谷流传下来的绝学,我都无法参透,他却已经领悟了大半。”
宁玥凝眸道:“听你之言,他倒是与我们西凉的中常侍有几分类似。”司空朔也是一个聪明到了极点,各个领域都十分精通的人,如若不然,他是怎么玩弄了两代君主,最终自己以宦官的身份篡夺的江山呢?
周神医顿了顿:“我没见过你们中常侍,原不好做比对。但我想,他的才智,应该更在你们中常侍之上。”
比司空朔更具才智?宁玥突然对这个男人来了几分兴趣。
“你们听说过南疆的大帅吗?”周神医又道。
宁玥与玄胤互相看了一眼,玄胤淡淡说道:“听过,怎么了?”
“他是我大徒儿的养子。”
玄胤一愣:“什么?南疆大帅是你大徒儿的养子,那你大徒儿得多大?”
周神医缓缓地笑了:“他只比大帅年长几岁,因收养之恩,才从了辈分做父子。他才华横溢,颇受南疆皇室的器重,加上他又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养子,简直是如虎添翼。毫不夸张的说,他在南疆的地位,比当今太子还高。”
比太子还高?太子是皇甫珊的父王,这么说来,要是他碰到了皇甫珊,岂不是可以完虐皇甫珊了?宁玥的脑子里恶趣味地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宁玥笑不出来了,他背景这样厉害,又是南疆皇室的人,找他看病,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概是瞧出了宁玥的担心,玄胤握住她的手,认真道:“你放心,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他绑来!”
“你这小子!”周神医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我啊?那么好抓的!而且你弄清楚了,人家是大夫,随便使点手段,都能让你妻子去见佛祖啊!”
玄胤皱起了眉头,眸中寒光乍现。
宁玥忙回握住他的手,软语道:“前辈说的对,我们还是来软的吧,别激怒他。”待玄胤的怒火消了些,又看向周神医道,“前辈,您可否为我们引荐您的弟子?”
“实不相瞒,我与他因为一些事闹得不是特别愉快,我引荐的话,极有可能令他对你们生厌,他这人看起来好说话,实际却是个古怪的。”周神医看了看二人,道,“他给人看病有两个规矩。”
“什么规矩?”宁玥问。
周神医道:“打不赢大帅不治,非必死之症不治,女子不治。”
三条规矩里面,宁玥哗啦啦地冲了两条,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而一旁的玄胤,更是冷冷地站了起来:“什么破规矩?等我将他绑来,有的是法子让他看病!”
“绑他?”周神医挑了挑眉,说道,“大帅可不是吃素的,你大哥都打不赢大帅,我奉劝你,还是小心点。大帅虽只有十七岁,但天生神力,没习武之前就能把南疆的血卫给生生撕了,他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厉害了。”
宁玥叹了口气,想治个病怎么就这么难?
踏上马车后,宁玥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玄胤打心眼儿里明白,她是介意的。撇开蛊毒本身的媚性不谈,她本身就极想要个孩子,又或者,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自己的孩子,而偏偏她做母亲的权力,被蛊毒无情剥夺了。能治好她的人中,白薇儿死了,妙手神医不再行医,剩下这最后一个,又立下了三条气死人的破规矩。
“什么叫打不赢大帅不治?非必死之症不治?女子不治?爷抓了大帅来,一个酷刑一个酷刑地用上,看他治不治!”玄胤气呼呼地说。
宁玥摇了摇头,大帅要是那么好抓,玄煜何至于一直攻他不下?
玄胤抱住她:“你相信我,会有办法的。等玄昭回来,我就去南疆。”这边还有个三叔虎视眈眈,他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下,有玄昭在,他才可以放心些。
宁玥没吭声,只靠上他肩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
棠梨院
这是宁玥离开家的第二天,蔺兰芝思念如潮,其实女儿早在四个月前便出嫁了,自己应该习惯才是,可女儿归家住了几个晚上,又让她觉得女儿像是回来了,未出阁,每天都会回家。
可能她是真的太寂寞了,当初马援提议再多要个孩子,她干嘛不要呢?如果现在腹中怀了骨肉,她还会每天这么被思念煎熬吗?
但是她又不敢要,没照顾好儿子的遗憾,让她终身都留下了阴影,她怕万一再生一个,又没保住……
那种痛,经历一次就疯了十年。若再经历一次,她怕是要——
红玉端着薏米粥进来,见夫人神色落寞的样子,心知她又开始思念两个孩子了,夫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但心里是非常难受的。两个孩子都没疼够,可一个才相处几天便嫁了人,一个……尚未长成便丧了命。
明明这般善良的人,为何落了个晚年凄惨的下场?
红玉微微湿了眼眶,将薏米粥放在桌上,轻声道:“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用些吧!”
“我不饿。”蔺兰芝敛起思绪,随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把给宁玥做的裙衫叠整齐,又拿出了另外一套男子的衣裳,“你说,要是客卿还活着,是不是跟小胤的身形差不多?”
红玉笑了笑,说道:“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