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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亲自上门捉拿嫌犯。
“大人,请慢!”
就在宁玥即将被推上囚车之际,抚远公主身边的温女官赶来了。
温女官给大理寺卿行了一礼,道:“大人,抚远公主的心疾又犯了,太医们治不好,要请郡王妃过去诊治。”
宁玥上次救了中风的皇帝,众人一度以为她医术不错,加上她自称是司空流的关门弟子,而司空流对此也从未否认过,是以,抚远请她去看病,完全在情理之中。
“可是……”大理寺卿很犹豫,朝廷要犯啊,就这么放了,恐怕上头会怪罪吧?
温女官就道:“公主殿下已经请示过皇上了,皇上准了,这几日,郡王妃会寸步不离地待在公主府,替公主治病。”
皇上都准了,那他也无话可说了。
大理寺卿走后,温女官握住了宁玥的手:“郡王妃,公主殿下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后面的事,看你自己了。”
宁玥欠了欠身:“替我多谢公主。”
温女官柔声道:“如果不是你,公主殿下不可能顺利生下小郡主。公主殿下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大哥的事一定有隐情,希望你早日查明真相,还你大哥,也还玄家一个公道!”
大理寺的人抓完王府女眷后,又赶去军营把中山王父子抓进了囚车。
玄胤因为早先在云州一役立了军功,一直没领取封赏,便向皇帝请求亲自彻查此事,皇帝把他放了,但只给他三天时间。
三天后,抓不回容卿、找不到有利的证据,玄家将以卖国罪论处。
王妃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夙火的奸计,夙火根本不是想通过容卿要挟马宁玥,只是想从她这边骗出容卿、给玄家设一个局!
可惜她意识得太晚,她和丈夫,以及三个无辜的孩子,包括挺着肚子的孙瑶,都被关进了冰冷而肮脏的地牢。
……
消息传播得很快,蔺兰芝正与容麟买布料呢,人群里便议论开了。
“马家长子原来没死啊?”
“不仅没死,还投靠南疆做了卖国贼啊!这不,被大理寺给带走了吧?”
“没带走!半路让玄家人给救了,皇上好生气,把玄家也打入地牢啦!”
蔺兰芝与容麟扔下布料,飞快地赶回了马家,看到棠梨院一片狼藉,当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宁玥和玄胤就是这个时候回到马家的。
三人关上房门,好生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容麟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就知道,他不该离开容卿的。他才走了那么一会会儿,容卿就出了事!不怪在南疆的时候,他日日让人盯着容卿,哪怕容卿多打两个喷嚏他都立马从战场赶回去。实在是那家伙……太需要人照顾了!
“容麟,你先冷静,我们先商量商量对策。”宁玥凝眸说。
“老子冷静不了。”容麟颤抖着,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宁玥心知他与大哥相依为命十年,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大哥出事,他恐怕比谁都难过。宁玥没介意他爆的粗口,转头看向玄胤道:“是夙火,夙火引诱王妃去告的密。不知那几块令牌,是不是也是王妃给夙火的。”
王妃告密很简单,只用给皇贵妃递个消息就够了。
玄胤的脸色沉得吓人:“夙火这个老东西!居然真的在京城!”
对于王妃与夙火勾结的事,他倒不觉得多么惊讶,那个女人,就是这么蠢!谁都能轻易利用!这些年,多亏他父王没找小妾,也多亏他这个庶子没生什么歪心思,不然就凭她那猪脑子,早去西天见佛祖了!
当然,另一方面,他对与夙火能找到王妃感到十分地诧异。
“夙火对我们很了解。”他若有所思地道。
“我也深有同感,他好像清楚每个人的软肋,知道从谁最容易下手。你说,他是不是在京城安插了眼线?”宁玥狐疑地问。
“八成是。”玄胤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玄家是西凉最强悍的军阀,击垮玄家,西凉的战斗力会削弱很多,如果夙火是出于这个目的才来对付我们,似乎没什么说不过去。”
宁玥沉吟片刻:“但你还是觉得他的目的没这么简单,是吗?”
“是。”玄胤顿了顿,“算了,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先找到夙火和容卿,洗脱冤屈再说!”
宁玥定了定神,问:“夙火跟我大哥之间有什么矛盾没?他会不会对我大哥……”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儿上,玄胤不好再瞒着她了:“夙火嫉妒你大哥,几次三番想杀了他。我手下的人手骨都差点被砍断了,就是为你大哥挡了一刀。”
“夙火那个混蛋!”
宁玥咬紧了牙齿。
玄胤拍拍她肩膀,宽慰道:“不过你放心,他既然以玄家人的身份救走容卿,在玄家定罪以前,你大哥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会有性命之忧不代表没事,那个变态的家伙,万一折磨她大哥怎么办?
宁玥抱住了玄胤的脖子:“玄胤,一定要找到我大哥!尽快!”
“好。”玄胤搂紧了她,鼻尖抵住她柔软的脖颈,“我跟容麟分头行动,你在家等消息。你自己都还这么虚弱,把自己照顾好,别让我们有后顾之忧。”
“嗯。”宁玥哽咽着点了点头。
玄胤与容麟离开后,宁玥去房中看了蔺兰芝。
蔺兰芝醒了,整个人呆呆的,眼神空洞。
宁玥心疼地抚了抚她肩膀:“娘,你还好吗?”
蔺兰芝看看宁玥,又看看空荡荡的房间:“果然是做梦呢,我就说你大哥死了那么多年,怎么会活过来?又是我疯了是不是?我现在好了,没事了,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做饭。”
她说着,走下床,精神恍惚地去了小厨房。
……
宁玥决定不等玄胤和容麟了,想到大理寺瞧瞧,看能不能从王妃那边再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但是大理寺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郭况都把她带不进去。
宁玥犹豫半晌,驱车去了天机阁。
“哟,什么风把郡王妃吹来了?我以为交易完毕,就再也见不到郡王妃了呢!”萧肃举着酒杯,一脸笑意地说。
宁玥从怀中掏出十张金票:“天机阁什么都能买,不知能不能买个进大理寺的机会?”
萧肃的嘴角抽了抽:“大理寺是最油盐不进的地方!不干不干!万一被发现,天机阁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阿芙蓉的配方。”
萧肃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我给你阿芙蓉的配方。”
“切~”萧肃慢悠悠地靠上了椅背,“阿芙蓉的配方我已经弄到手啦,其实很简单嘛,就是把罂粟果割开,让乳浆流出来发酵,再煮上一煮。”
宁玥冷笑:“这是最低级的毒品,你还吃过从阿芙蓉里提炼的别的东西吗?”
“别的?”
“砒霜里都能提炼鸩毒,阿芙蓉自然也不例外。”
萧肃果然来了兴趣,眯了眯眼:“郡王妃,你藏的很深啦!”
宁玥淡淡一笑:“不藏点手艺,怎么跟萧总管讨生活呢?”
萧肃将一万两黄金收到怀中:“我们这儿有个客人,正好在大理寺当差,他能带你去大理寺的任何地方,这些钱,我只当是你孝敬他的了,当然,我分走一半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宁玥微笑。
半个时辰后,宁玥穿着厨子的衣裳,被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带入了牢房。
所谓能去任何地方,不过是送饭的缘故罢了。
时间不长,宁玥必须抓紧。
大理寺关押的都是要犯,牢房的看守与设施都比京兆府高一个档次,可无论档次如何高,也始终是牢房,吃穿用度与家里的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女眷与男人分别被关押在两个牢房里,彼此挨着,能看到对方。
玄小樱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窝在王妃怀里:“母妃,这里好臭、好黑,我想回家。”
王妃的鼻子一阵泛酸。
咕噜~
玄小樱的肚子叫了。
“母妃,我好饿。”
琴儿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给。”
玄小樱伸手去接,可还没碰到糖果,便被一道鞭子抽中了手背,手背瞬间肿了一个大包,她疼得哭了起来。
女眷们惊呆了,父子三人却瞬间火冒三丈,尤其玄昭,沉不住气,扑上牢门,掐住了狱卒的脖子:“你有病吧?那么小的孩子你也打?”
狱卒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了,嗫嚅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玄煜冷冷地扫了狱卒一眼,对玄昭道:“给我回来!”
玄昭咬牙,愤愤地放开了狱卒:“娘的!要是让爷知道,谁他妈这么缺德,在背后阴容卿、阴玄家,爷非杀了他不可!”
王妃的身子抖了一下。
“呜呜……”玄小樱扑进王妃怀里,“好疼!小樱好疼!”
那么娇嫩的手,哪里经得起狱卒的鞭子?肿得像个馒头。
王妃心如刀绞,抱住女儿:“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母妃害了你,对不起!
孙瑶捡起地上的糖果,已经弄脏了,不能吃了,又问琴儿道:“还有吗?”
琴儿摇头:“没了,我只装了一颗,还是昨天装的,忘记吃了。”
玄小樱一抽一抽地哭,哭得王妃心都碎了。
“咝——”
孙瑶倒抽了一口凉气。
琴儿忙问:“三嫂,你怎么了?”
孙瑶摸了摸肚子:“没什么,可能刚刚吓了一下,动了些胎气。”
王妃的头垂得更低了。
中山王回味着三儿子那句话,浓眉微微一蹙:“你们几个,都知道容卿的事?”
玄昭挠头,清了清嗓子。
玄煜平静地说道:“是,知道,不想将您牵扯进来,所以没告诉您。”
王妃的脸色瞬间变了,儿子说什么?他们也知道容卿的事?如此讲来,不是马宁玥一个人在瞒着她!就连她的亲生儿子,还有儿媳,都在瞒着她?还有王爷?
这要是追究起来,她儿子儿媳……一个都跑不掉……
天啦,她究竟干了一件什么蠢事?
她把他们全都推进火坑了。
“如果容卿通敌叛国的罪名成立,你们几个的下场是什么,应该清楚吧?”中山王目光沉沉地问。
玄煜说道:“隐瞒不报,罪同叛国,当处斩首之刑。”
斩首……斩首……
王妃的看看大儿子,又看看三儿子,再看看面色发白的儿媳以及儿媳高高隆起的肚子,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如果罪名成立,我会跟皇上说,容卿是我派人救的,与父王母妃无关,与其他人也无关。”玄煜说着,面色十分平静。让人觉得,他仿佛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了。
死亡于他而言,有时候,更像一种解脱。
他活得……太累了。
“罪名不会成立!”
一道熟悉的清冷话音自前方传来,众人顺势看去,就见宁玥穿着厨子的衣裳站在光影里,她面色冰冷、双目如炬,如爱恨交织的烈焰在寒冰上舞动,整个人被一股矛盾而张扬的气场笼罩。
她张嘴,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大哥,没有通敌叛国!”
众人怔住。
玄煜的眸光微微一动,望向了别处。
琴儿扑到牢门边,握住宁玥的手道:“四嫂!四嫂你怎么来了?”
“嘘——”宁玥放下食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在那边吃酒,小点声。”
琴儿激动地点头:“好!”
宁玥冷冷地扫了王妃一眼,那一眼,扫得王妃心惊肉跳!
宁玥从宽袖里拿出一瓶安胎药:“给三嫂吃一颗,一天一次。”她说着,又打开食盒,取了一碗干净的水。
琴儿喂孙瑶服下安胎药,孙瑶感激地笑了笑,看向宁玥道:“你快走吧,被人发现就完了。”
宁玥点头:“我问母妃几句话就走。”
众人一愣!
王妃眼神一闪,哀求地看向了宁玥,希望她别再这个节骨眼儿上把她抖出来。她不想成为玄家的罪人,不想成为儿子心目中的恶人,不想让王爷对她失望!
宁玥暗暗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在她因为一点私心就害了她大哥、害了全家之后,还指望自己做个圣母,替她瞒下她所有的罪过吗?
不可能!
“不要……不要……”王妃害怕地摇头,内心充斥着一股绝望。
宁玥丝毫不为所动,淡漠地看着她道:“夙火在哪里?”
“够了!”玄煜低低地喝出了声,“你快点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的声音,几乎与宁玥的重叠,众人没听到夙火二字,只听到他压抑的咆哮。
宁玥冷声道:“世子,你替她擦屁股的事做得够多了,她如今这么嚣张、这么没脑子,有一半,是被你惯出来的!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击鞠大赛上,往我的马鞍下插了一根长针的人,不是马宁溪的丫鬟,而是她!丫鬟表面答应马宁溪,其实,把那根绣花针给扔掉了!你为了给她掩饰罪过,杀掉了一个无辜的丫鬟!亏我还高高兴兴地认为你查出了真凶,替我抱不平,所以才杀鸡儆猴!却原来,你只是在替别人善后!
这一点,还真是遗传!她为不让你娶一个庶女,可以杀了我破坏我和玄胤的联姻!你为了给她遮掩,也可以牺牲一条无辜的性命!